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应正云终于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与北燕的战事告一段落,国朝的边境稳定平静了之后,自己就应该让位了。不是皇上怀疑自己,是皇上不愿意在天下人面前输掉,任用一个刺杀自己母亲的人。恐怕但凡还要面子的人都不会愿意,何况皇上呢。
皇上走了,此次驾临孟公府专门召见应正云,孟定国自然也知道原因。应正云对孟定国道:“他不愿意我继续执掌西玉州,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眼下,还得将北燕对西玉州的威胁解除了才行。”
孟定国道:“你的事情,也不能皇上一个人说了算的。”应正云看着庭园里冬天的满目萧瑟,淡然地道:“不是皇上需要什么,是国朝需要一个理由。”
孟定国道:“你一定还要维护姐姐吗?”应正云无语。孟定国叹了一口气:“你这个人就是这样,你连姐姐的命都要了,却还要维护她的那个所谓名誉。”
应正云准备动身走了。苏绮云舍不得即将出生的小孙孙,于是打算留在京城。事实上,他对应正云对儿子的态度很是伤心,想来她独自抚养儿子二十多年,好不容易养大成人,又与丈夫团聚。应少言虽然有错,可是也几次受伤,为了小雪又辞了职,如今在禁军当个普通士兵,在京城这么艰苦的度日生活。受了这么多惩罚,儿子也是努力在弥补自己的过错,甚至不惜搭上前程和性命。可丈夫这次来京,仍然对应少言态度冷冷的,应少言在父亲面前也是很胆怯紧张。听到妻子不愿意回去,应正云只好又租了一个大些的宅子,让娘三个住在一起,还配了几个仆人,给应少言留了银子,告诉他不要亏待了小雪。本来应正云是希望妻子和自己回西玉州的,但想着西玉州战事紧张,而京城多少安全一些,又能和儿子儿媳一起。走之前,应少言看着父亲,心里很希望父亲跟自己说几句话,当然不是家常,而是鼓励自己几句,哪怕一句也好。
但应正云却只是说:“照顾好你娘和小雪。”
苏绮云看到更生气了,她一向很贤惠,从不与分开二十多年的丈夫顶撞,此刻却忍不住了。将应正云专门为她买的装在精致的镶螺钿盒子里的名家字帖,塞还给他:“大人将字帖带回去吧,绮云要照顾小雪,没有时间临帖。”
应正云怔了一下,随即伸手接过:“好。你也不要太辛苦了,自己注意身体。”
苏绮云将脸扭过去,谁都看出她是生气了。
应正云又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便跳上马出了府门,和汪一恺父女会和,带着随从顾自回西玉州了。
丈夫走了,苏绮云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应秀灵急忙搂住她的肩膀:“嫂嫂,不要为了孩子跟大哥置气。人说严父慈母,大哥也是希望少言有出息,您和大哥和睦才是最重要的。”
应少言心里也很沮丧,他想之前虽然父亲不教自己武功,却还是给自己讲兵法,也很关心自己生活。上次被萧点秀所伤,父亲还亲自给自己敷药,好言抚慰自己。但自从和小雪的事情出了波澜,又令母亲病了一场,父亲虽然没有骂过自己,却好像从此对自己彻底失望了一样,一句关心的话也不曾有过。在河东因为追易容人受了伤,到了京城禁军每天的事务很辛苦,伤也好得不彻底,母亲来了之后心疼了半天,父亲却一句也没有问过,在京城的这段日子里,态度也一直是冷淡的可怕。
然而,父亲就仍然是这么走了,最终也没有再留给自己一点温暖的表示。
但他当然完全不知道,皇上对父亲的那番话,对父亲是多大的打击。而父亲宁肯忍受这种打击,也不肯将那个重要的手谕拿出来。虽然不知道这些,但是看到母亲那么不接受父亲的关心和好意,应少言又忍不住替父亲难过。
第三三五章 追赶父亲
年过了,天气已经暖和了一点。本来应该赶紧收拾东西,搬到自家的宅子里,但应少言却心里闷闷的。父亲刚离开,他就坐在花园的山石上发着呆。孟雨不放心表哥,也跑到花园:“表哥,外面还是很冷的,进屋吧,不要坐在这里发呆。”
看应少言完全没有接受他建议的意思,孟雨也在他旁边的山石上坐下:“哎,表哥,你不要因为舅舅的态度不开心。皇上来府里召见舅舅,说舅舅当初是因罪避世,本来不应该再出任西玉州总管,只是现在战事紧急,要先将边关危急解了。之后舅舅可能就再不能统率应家军了。”
应少言一下站起来,用骇人的声音道:“你说什么?”
孟雨也站起来,又将表哥按着坐下:“舅舅的事情,其实很复杂。当年,成王妃暗害成王,成王临死前给了舅舅手谕,让他想办法杀掉王妃。但因为姑姑武功太高,舅舅只能等姑姑当了太后,利用朝堂上姑姑授他令牌让他总领天下兵马的机会,趁机刺杀了姑姑。可那个时候姑姑已经是太后了,舅舅就罪不容赦,所以才当堂自刎,将国朝的命运交给爹爹。而且一直到现在,因为舅舅对姑姑感情很深,不想让她名誉受损,也不肯拿出成王的手谕来证明自己师出有名,所以一直担着个弑君的罪名。当年皇上依靠舅舅才能登基,现在却因为舅舅这个弑杀太后的罪名,怕朝中有人拿这个理由攻击舅舅和爹爹的联盟,所以可能西玉州一旦安定,皇上就会解除舅舅的总管职务了。”
应少言再次跳了起来:“为什么!皇上这样,太狠毒了!这些罪名,为什么要爹爹承担?竟然还要等西玉州安定了才解除爹爹的职务,他就这么任意驱使爹爹吗?”
孟雨只能站起来抓住他:“表哥!你不要激动,我还没有说完。皇上知道是愧对舅舅的,而且他对舅舅的忠诚和应家军的英勇都很信任,所以他向舅舅承诺了,一旦舅舅解职,就将应家军交给你,将来你的孩子都会受到皇上殊恩的。舅舅对皇上这个许诺是认可的,只是他心里有些难过就是了。另外他也希望你能再成熟一些,这是他和爹爹说的,我也只是转述。”
应少言愤怒了:“胡说!我不需要!我不许他们这么欺负爹爹!”说罢,拂袖就向前院跑去。
孟雨急忙追过去:“表哥,你要去哪里?”
应少言停下来:“我要去追爹爹,我要见到他!”
孟雨看到表哥瞪着眼睛,眼睛都要红了的样子,他自己心里也是憋闷:“好吧,表哥。你去吧。”
他看应少言连外衣也没有穿,将自己的外氅脱下来,替他披上:“见到舅舅,就赶紧回来。”
应少言点点头。他披上孟雨的衣服,跑到前院,牵过自己的马,飞身上马就冲出了府门。
他知道父亲急于回西玉州,一定是星夜赶路,快马加鞭,于是便飞似的打马,一路追了下去。
果然一路都不见父亲一队人的踪影,他每经过客栈或者驿站就打听,得到的回答总是这样的一队人已经过去了。他心急火燎,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只是打马飞奔。直到马也跑不动了,他又在驿站换了一匹马。就这样跑了一天一夜没有停过半刻,眼睛更没有合一合。
终于到了一处客栈,天已经完全漆黑,这里已经完全出了京城的范围,而且离得非常远了,甚至离西玉州更近。小二在院子里告诉他确有这样的一队人在这里投宿,并告诉他为首的那个中年人住在哪个房间。
他将马缰绳扔给小二,正要进客栈去找,却突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少言,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他像被重击了一般猛地回头,看到父亲应正云正站在院子里,他高大的身影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下,令应少言感到陌生又熟悉。
应少言想叫爹爹,声音却在喉咙里出不来。他向应正云走了一步,却腿一软一头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应正云喊了一声“少言!”便冲过去把他扶起来。
他感觉到应少言身体软绵绵的,月光下那张脸格外苍白,眼睛紧闭着,嘴上也长满了燎泡。他想自己这队人已经是除了吃饭和短暂休息,都是在飞马赶路,应少言追到这里,应该是马不停蹄地跑了至少一天一夜以上,不要说吃喝,恐怕眼睛都没有合过。
一时他心里痛得不行,抱起儿子跑进客栈。他手下卫士急忙端了些温水过来。应少言刚才一时饥饿疲惫交加,晕了过去,躺在客栈的床上,半天才慢慢醒来。他望着父亲,张了张嘴,仍然是说不出话来。
卫士小声对应正云说:“大人,给少将军喝点水吧。”
应正云摇摇头:“等一会儿,他跑得太急,现在喝会呛坏的。”
他将应少言慢慢地扶起来,将他抱在怀里,替他将气息运了一遍。应少言这才轻轻地发出声来:“爹!”
他浑身仍然是软的,倒在父亲怀里,甚至连手都抬不起来。
应正云从卫士手里接过水,喂他慢慢喝了几口,又对卫士道:“去拿碗粥来。”
卫士应声去了。应正云道:“少言,你在禁军要每天值岗的,怎么敢脱岗跑出来?”
应少言愣了半晌,才声音沙哑地说:“爹,皇上为什么欺负你!”
应正云也愣了:“是孟雨告诉你的吧?你就为了这个,跑了一天一夜来见爹?”
应少言抱住应正云,热泪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打湿了应正云的衣襟:“爹,我们不给他卖命了。凭什么!”
应正云闭上眼,他何尝不是心绪难平,但他只让自己眼睛温热了一下,便抚着应少言的后背缓缓地说:“少言,爹做事不是为了谁。如果一定要为了个什么,也就是为了国朝的命运吧。将来我没有机会了,你也不可以随便说不做的。”
应少言摇头:“我不干!皇上如此忘恩负义,我们一家分离痛苦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还要逆来顺受!”
应正云一时无语,他将应少言搂到胸前,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叹了口气:“孩子,你没有听懂爹爹刚才的话吗?我们应家军不为了谁,如果一定要为了什么,就当是为了西玉州的百姓吧。”
这时,卫士已经将粥端了过来。应正云扶着应少言靠在被子上,自己给他喂粥喝。应少言又不好意思了:“爹,我自己来。”
第三三六章 后宫探视
应正云也没有坚持,将粥碗递给他,看着应少言满面疲惫,脸色发灰,心疼地说:“少言,其实不用爹爹多说,你终会明白爹爹的心思。况且,皇上已经答应未来让你接管西玉州,和爹爹管不是一样的?只是你不要再这么不成熟,你也是快有孩子的人了。将来,在孩子的眼里,你这个父亲也应该是个英雄。”
应少言捧着碗,点了点头。应正云看他发呆,将碗又拿过来:“看你还是太费劲了,爹来喂你吧。一会儿你好好睡一觉,我们明天动身会很早,你不用起来。我们父子再见面要有一阵了,你好好帮着姑父守卫京城,京城注定是不会平静的。”
应正云给儿子将粥喂完,又让他喝了些水,然后将被子替他拉好。应正云这才从随身的行李里拿出那个镶嵌螺钿的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本字帖,摊在桌上。
应少言知道今天娘对爹使性子了,也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虽然最近爹一直对自己淡淡的,但看到娘完全不理爹的一番好心,应少言还是很心疼爹的。他忙问:“爹爹,您拿字帖做什么?”
应正云道:“这本曹娥碑,本来是你娘最喜欢的。我知道她是因为觉得我不够疼你,赌气摔打我。那我就在上边写上我的真迹,你要说服她看一看。”
说罢,应正云自己研了墨,在字帖的空白处写起蝇头小楷,写完后又吹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