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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杨岚离去的俊朗身影,楚蔓荷松了口气,发现自己几乎要在他热烈的目光中窒息,却不知道那是因为喜欢,还是──压力。
她不确定,但是,她知道自己很感激他、感激他的提携与照顾、感激他在那么多的模特儿中,始终把她摆在最重要的位置上。
她用力摇摇头,让自己回到现实,后台的喧嚷嘈杂,也重新盈满她的耳畔。
“小荷,妳有访客喔!”
才刚坐下正准备卸妆,休息室门口再度传来高声呼喊。
“喔,来了!”
放下卸妆乳,她赶紧起身走向休息室大门。
一看到那张被打得鼻青脸肿,却依然清楚辨识得出的熟悉脸孔,楚蔓荷的笑容霎时僵住,一抹几乎察觉不出的厌恶闪过脸庞。
“哥──”楚蔓荷勉强唤了声。“有事吗?”她的态度没有半点手足间的亲密,有的只是生疏与戒备。
“小荷,这回妳一定要帮我!”
他仓皇焦急的声音,将她走完秀后的亢奋情绪遽然拉到谷底。
“又要钱?”她冷冷地看着他。
他总是这样,不是吗?唯有需要钱的时候才会出现,才会记得他还有一个妹妹。
出乎意料的,他竟摇摇头,夹烟的手隐约颤抖着。
“我惹上大麻烦了。”
一句话,让她头皮顿时发麻。
每次只要他一出现,她的生活、她的平静总是被彻底颠覆,总得因为他而震荡不安好几天。
“我说过,往后你的任何事我都不会再管了。”她硬起心肠别过身去。
“小荷,难道妳真的忍心看我死?!”
他的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敲进她的心底,激起长久以来蓄积的怨怼与不平。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要是她的哥哥?为什么这个名为手足的男人,所做的一切却是竭尽所能的伤害她、让她惊恐不安,将她平静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她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会一次又一次的心软?为什么总得被这条亲情的血脉所捆绊?
她不在乎他的生死,难过的只是为什么他要一次又一次的,来考验她人性中最脆弱的那一面?
他到底想证明什么?她是不是一个自私的妹妹?是不是一个见死不救、毫无感情的人?
“你要什么?”深吸了口气,她缓缓吐出一句。
小心左右张望了一下,楚展塘将她拉到一边,悄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什么?”闻言,她的脸色顿时刷白,半晌吐不出一句话,只用一双惊骇的眼神盯着他。
“小荷,妳听我说,我知道这件事刚开始妳一定很难接受,但是我现在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妳是我妹妹,天底下除了妳,没有人能帮我了。”他紧抓着她的肩头哀求。
是吗?她一次又一次的替他收烂摊子,只因为──她是他妹妹?
论金钱,她已经数不清为他付出多少,当模特儿三年多来,她的银行存款始终少得可怜,每次一有了点积蓄,立刻就会被楚展塘给要走。
谈心力,这些年来,她为了解决他惹下的各种麻烦,早已弄得心力交瘁,现在他竟然还要她去──
“你要我去勾引一个陌生的男人?”
楚蔓荷什么话也听不进去,脑子里轰轰作响。
楚蔓荷一听到这个荒谬的计画,就直觉他疯了。
天底下有哪一个做哥哥的,会唆使妹妹去勾引男人?
有,楚展塘就会。
当哥哥──他实在不配,但悲哀的是,这个人却跟她有着切不断的血缘关系,一辈子注定跟她纠扯不清。
“那不是勾引!”楚展塘烦躁的搔抓一头乱发,让他更显狼狈。“是去替妳哥哥打好关系,留下一条贱命来。”
楚展塘把自己说得越是卑贱,楚曼荷就越是觉得他可恶。
“妳是知道那种人的,不但财大势大、嚣张跋扈,一旦惹上他们,就只有等死的份,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妳去接近那家伙,如果跟他打好关系,这笔帐就可以一笔勾消了!”
“我不要!”
她怎么可能会去勾引男人?
虽然她是个模特儿,总是给人时髦光鲜、走在时代尖端的印象,但却仅止于展现肢体,而不是出卖身体。
“小荷,对方不是像妳所想象的那样,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人,那家伙不但是知名企业的小开,还是个白手起家的副总裁,青年才俊不说,身价更值数十亿,妳跟他上了床也不吃亏……”
一巴掌甩去他未完的话,一张美丽的脸蛋冷凝如霜,眸底却满含着屈辱的怒焰。
“你还要我去跟一个陌生男人上床?”这种话──他也说得出口?
门外袭来阵阵冷风,夜晚的寒气彷佛跟着钻入肌骨,连心也直发凉。
他手里的烟漫起白雾,在眼前袅袅散开,让眼前这张曾经熟悉,此刻却显得如此陌生的的脸孔飘渺而遥远。
他是谁?她曾经认识过这个人吗?他竟然冷血的想用妹妹的身体,去摆平他捅下的楼子……
“我知道妳一向爱惜自己,但这种事妳迟早会经历,对方的身分绝对不会让妳太委屈……”
“住口!”这些话听在楚蔓荷耳中,更觉不堪入耳。“不要再说了!我不会答应的!”她浑身不住地发抖,是愤怒、是绝望,是心灰意冷。
好不容易有了今天,她有了自己的小小成就,却得为了骨肉亲情出卖身体?
“小荷,拜托妳,就算帮我最后一次,不然哥哥一定会──”
“你总算还记得你是我哥哥。”楚曼荷恨恨地瞪着他。
他哪有个哥哥、有二十八岁大男人的样子?简直就像个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子,桶了楼子就想丢给她去收拾。
她是靠自己的努力才走到今天,他这个当哥哥的,除了惹麻烦、扯她后腿以外,根本毫不关心她,只有在需要钱的时候才会出现。
挫败的吐了口大气,楚展塘换上可怜兮兮的语气。
“小荷,我毕竟是妳哥哥耶,要是我真被人给剁手剁脚,妳忍心吗?要是爸妈知道了,肯定会伤心透顶的。”
“爸妈早就死了。”她近乎残忍的说道。
父母的早逝一直是她心中最深的痛,但这一刻,她突然庆幸他们走得早,可以眼不见为净,爸妈为他收拾的烂摊子也已经够多了。
她老早就对这份手足亲情感到绝望,却没有比此刻更加感到深恶痛绝过。
“妳真的不帮我?”楚展塘恼羞成怒,当下变了脸色。
楚蔓荷别过头,拒绝的态度表明得再清楚不过。
“好,妳狠!”楚展塘忿忿说道。“等我真被人剁手跺脚,被人弃尸在路边妳就不要后悔!”
撂下一句话,楚展塘犹如一阵旋风般快步离开她的休息室。
宛若一具被抽空灵魂的木偶,她麻木地走回自己的化妆台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两道泪划开了她脸上来不及卸的妆,就彷如心底那道被硬生生撕开的伤口。
那个残忍的刽子手,竟是她自己的哥哥,跟她来自同一个血缘的哥哥──
她想哭、想埋怨上天的不公,为什么残忍地夺走了她的父母,却把这么一个可恨至极的人留在她身边!
她能说不吗?能,她当然能,这么自私自利、寡义薄情的手足,她该毫不犹豫的跟他划清界限,好让自己的生活恢复原有的安宁──
为了他,她牺牲了交男朋友的机会,就怕被人知道她有个这么不成材的哥哥。
为了他,她的银行存款从没超过五位数字,每次辛苦排练、走完一场秀的酬劳才刚拿到手,就立刻被他给要走。
二十五岁的她,却仍是一无所有,这全都是拜他所赐!
这么可恨又可恶,自私自利到极点的人,要真被人给剁手跺脚,也是他咎由自取,不是吗?
好不容易拥有今天的一切,能掌握一些属于自己的幸福,她不愿让这个空有名衔,对她而言却毫无意义的哥哥把她拖入泥沼!
她绝对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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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精心描绘过的美眸,瞬也不瞬盯着宴会大厅。
一整个晚上,她紧张得连一口东西都吃不下,胃跟身体始终处于紧绷的状态。
握着酒杯的手微微发颤,她根本不擅饮酒,两口酒下肚,脸蛋立刻染上一片红晕,连脚下都开始飘飘然。
她向来讨厌酒味,但此时此刻,她不得不赞美酒精存在的价值,起码在体内释放后,她的恐惧已经少了一半。
她总算是顺利进入晚宴会场,但大半个晚上却一个人刻意躲在角落,焦躁不安的等待着“他”出现。
今晚的她穿着一袭黑色低胸紧身洋装,外头还围了件薄纱披肩,若隐若现的乳沟格外引人遐思,一头时尚的大波浪长发随意披散,别有一番娇媚风情。
光是站在那里,她就已经显得那样的美丽而性感,耀眼得让满室的社交名媛、企业家夫人相形失色。
这样的她自然不可能有多少清静机会,一个多钟头下来,她不知打发了多少前来搭讪的贵公子,抬起腕表,时间已经是八点多了,距离宴会开始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他”却还没有出现。
只有些许酒液的空荡胃部隐隐泛着痛楚,紧张的情绪、宴会厅里嘈杂喧闹的声音让她连头也隐隐作痛起来。
她简直是在替自己找麻烦──眼前进退不得的窘境,让她忍不住骂起自己。
她根本不需要蹚这趟浑水的,偏偏──她又再一次屈服在心软之下。
怀着满脑子纷乱情绪,不自觉她又灌下两杯调酒,原本泛着淡淡红晕的脸颊,更是满布红霞,紧绷的身体却奇妙地逐渐放松。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握着酒杯,她怔然问自己。
明明知道楚展塘是个人渣,她怎么还会傻得拿自己的身体去交换他一条命?
她真是蠢透了!怎么会替楚展塘扛下这个烂摊子?
她猜想,那个姓梁的男人,今晚八成是不会来了。
这些集尊贵、优越与权势于一身的男人,他们有的是呼风唤雨的本事,怎么可能被轻易地被一场宴会所牵制?
她不在乎了,去他的什么道德、什么手足亲情,她决定自私一点,多为自己做些什么、多为自己打算一点,而不是成天收拾楚展塘闯下的祸!
她决定,喝完这杯酒,她就要离开这里,不再管他的任何事,也从这一刻起,彻底摆脱跟楚展塘的牵连!
她一口气将酒饮尽,毅然转身准备走人。
蓦地才一回身,目光就对上门口两抹高大挺拔的身影,犹如两道不容忽视的耀眼光芒,照进她略显蒙眬的眼底。
那是两名出色的男子,俊美温雅、风度翩翩,即使带着迷人笑容,却仍难掩那股慑人气息,看得出价值不菲的名贵衬衫、休闲西装外套,更加突显出非凡的气质。
楚蔓荷一眼就认出“他”来!
几天来,她搜集了所有关于他的杂志报导,她知道所有有关他的一切──包括他来自一个显赫的家族,他的成长、他的经历,以及跟表哥易桀联手创办公司,短短数年间就扩展成数一数二龙头企业的惊人本领。
身为表兄弟,两人的轮廓、神态有几分神似,但同样的优雅温文、俊美潇洒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