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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踹他。」她边喘边说。
齐严皱眉,看着娇小纤细的妻子。
「踹他?」
「嗯,踹他那里。」
他沈默半晌,才又确认。
「那里?」
她点头。「对,那里。」三姊说过,遇上危险,就算打不过,也要给对方致命的一击。唔,她应该是踹对地方了吧?
司徒莽瑟缩了一下,不敢想像那会有多疼。
「够了,回去。」齐严突然开口,口气森冷,率先迈步离开。确定她安然无恙后,黝暗的眸子就不曾再看向她,甚至不曾开口问问,她颈上的伤疼不疼。
宝宝再也不敢久留,急急忙忙追了上去。她走到他身旁,却不敢去碰他,更不敢去握他的手,只敢偷偷的觎着他冷若寒冬的侧脸。
她隐约察觉,齐严的怒火有增无减。
他似乎更生气了。
齐府里弥漫着窒人的气氛。
长达好几日的时间,宝宝都见不到齐严的面。她知道他也在府里,但两人却老是碰不到面,就连夜里,他也没有回主楼。
从新婚至今,他从未这么冷淡过,那疏离的态度,让她心里好难受。
忍耐了几天,她终於克制不住,问清楚了齐严的工作流程,知道他会在大厅里议事。她鼓足了勇气,换上他最喜欢的衣裳,才慎重的来到大厅外。
隔着窗棂,他熟悉的低沈嗓音传了出来。
她站在窗外,闭起眼睛,觉得那些字句,就像是靠在她耳边说出的。直到听见他的声音,她才发现,自己有多想念他。
「人到了没有?」齐严问道,口吻比以往都不耐。
「正在路上。」
「为什么这么慢?」他质问。
「爷,工匠远从波斯赶来,当然要耗费不少时间。」
咦,他找工匠来做什么?
宝宝困惑的眨眨眼,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小脑袋不由自主的往前靠,紧紧贴在墙上,想听得更仔细。
「再派出快马,日夜兼程,立刻给我带来。」齐严重击桌面,发出轰然巨响。
「呃,爷,其实,您也不需心急,就算工匠还没到,只要少夫人不再露面,也不会再引来旁人对富贵锁的觊觎。」
隔着一道墙,宝宝的身子略略一僵。
他们是在讨论她吗?
「无论她往后会不会再露面,我都受够了!」齐严的声音,一字一句的传来,槌入她的心口。
她好想立刻走开,不再去听,但是双腿像被冻住,根本动弹不得。
大厅内的讨论没有结束。
「爷,那等工匠到了」
「立刻把锁拆下来。」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离开那面墙。
齐严说了什么?他说了什么?:
胸口的富贵锁,一分一分的变得沈重,重得她几乎无法负荷。
「我不要任何人再瞧见她颈上的富贵锁!」
她脸色惨白的后退,齐严的声音却不放过她,追了出来。
「我一天都不要再忍受下去!」
他不要再忍受下去?
她的心狠狠的一震。
原来,他一直以来,只是在「忍受」她?
原来,他要的只是富贵锁!
宝宝血色尽失,跌跌撞撞的走到花园角落,双脚一软,咚的一声,重重的跌在石板上。石板坚硬,娇嫩的双膝撞得渗出鲜血,她却浑然不觉得疼。
胸口的疼痛,已经夺去她所有的注意力。
先前已经以为,齐严娶了她,总会有那么一丁点喜欢她。而如今,听到他亲口说出,他要的也仅仅是这个锁,她的世界瞬间崩毁。
我就是不让她见人。
齐严不想让别人看见她,想要保护的,是她颈间的富贵锁。他要的只有这个锁,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软嫩的小手,握住冰冷的锁圈,轻轻颤抖。
有了这个富贵锁,并不是件好事,她一直无法知道,齐严是爱她的富贵命,还是她这个人。
也或许,他根本没有在乎过她,一切只是她在自欺欺人。
「原来,对他来说,你远比我更重要。」她小小声的,对着富贵锁说话。
富贵锁冰冷,她的手也冰冷。
就连心,也渐渐冷了起来。
只有滴在粉颊上、手背上的泪水,温温的、热热的
齐家少夫人的失踪,成了开春第一件大事。
从双桐城到京城,人人都在讨论着这件事,齐府的人,到处奔走着,彻底搜寻方圆百里,却还是没瞧见少夫人的踪影。
就连钱家的公子,也奉了钱金金的指示,领了一大票的人到双桐城来,加入搜寻的行列。
只是,半个月的密集搜查,并没有任何的成果,佳人与富贵锁,全都平空消失了。
双桐城最好的客栈里,旭日焦躁的来回走动着。
都耗费半个多月了,四姊还是不见踪影,而那个气势吓人的姊夫,三天两头就把他找过去,用冰锥似的眼睛瞪着他,压根儿就在怀疑,是他把四姊藏起来的。
天啊,他要是知道四姊的下落,还用每日在城里奔来跑去,忙得焦头烂额吗?
正在烦恼着,门上传来轻敲。
「谁?」
「齐府的君莫笑。」
又是齐府的人!
旭日叹了一口气,踱步走到门前,无奈的开了门。「够了吧,我已经说了,四姊不在我这儿,你们不用三天两头就派人来找」
门一打开,一个清秀的小厮溜了进来。
「喂,你做什么?喂,说话啊,本公子的房间是你能进来的吗?」他不耐的说道,伸出手想揪住对方,这么一碰,倒先碰掉那顶小厮帽。
帽子落地,一头滑亮如丝缎的黑发流泻下来,那小厮抬起头来,楚楚可怜的小脸,看来好熟悉。
「啊,四姊!」震惊过度,旭日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没有想到遍寻不着的宝宝,这会儿竟突然冒出来。
她咬着唇,一脸憔悴,眼圈儿红红的,不知哭了多久。
「少夫人,先进房里去吧,免得别人瞧见。」莫笑出声提醒,紧张的左瞧右看,就怕被人发现。
还没坐下,旭日迫不及待的发问。
「这半个月来,你躲到哪里去了?」他握紧宝宝的手,就怕一个不小心,又让她溜了。
「齐府。」
「啊?」不会吧,全城的人都快找翻天了,她却根本没离开齐府?
宝宝点头。
「是莫笑把我藏起来的。」
莫笑站在一旁,身上窜过一阵颤抖。要是让爷知道,少夫人的失踪跟她有关,她非被活活剥掉一层皮不可!
旭日瞄了对方一眼,注意力又转回宝宝身上。
「好,那么告诉我,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躲起来?」几个姊姊里,就属四姊最温柔,要不是事关重大,她可不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来。
这个问题,让她的眼圈儿更红了,温热的眼泪,瞬间滚出眼眶。
「他不要我!」她哭了出来,扑进弟弟的怀里。
旭日连忙又拍又哄,抓起手绢,手忙脚乱的替她擦泪。
「四姊,呃,不会吧,是不是哪里出了错?姊夫怎么可能不要你?」这么漂亮的人儿,全天下的男人可是抢着要啊,况且,这些日子以来,齐严的表现,可不像个亟欲抛妻的男人。
「我亲耳听到的,他要的只有锁。」清澈的明眸,成了泪泉,眼泪哗啦啦的直掉,止都止不住。
「这不可能啊!」旭日搔搔脑袋,喃喃自语着,很想为姊夫辩驳,却又挤不出半句话来。
泪流满面的宝宝,揪住他的衣裳,可怜兮兮的开口哀求。
「旭日,帮我。」
「怎么帮你?」
「把富贵锁解了,这个锁给他,然后我就跟你回家去。」她咬着唇说道,已经对齐严死了心,只想快点回家,再也不见他的面。
此话一出,旭日整个人跳起来,绷得半天高,脑袋摇得像博浪鼓,只差没扭断颈子。
「不行。」他大声叫道,双手跟着乱摇。
几年前就曾试过,要把富贵锁取下来,但是锁制作得太过精巧,一旦扣上就解不下,京城里的巧匠全都束手无策,想硬解下来,非要拿利器割断或锯断锁圈,四姊那娇嫩的颈子,肯定会受伤。
「你不帮我,我就去买柄锉力自个儿处理,就算把颈子锉断,也要把它解下来。」宝宝深吸一口气,捏紧小拳头,泪蒙蒙的眸子里,闪烁着坚定的决心。
反正一等波斯工匠到了双桐城,这个锁就非解下不可,她不如先把锁取下来,一刀两断,尽快离开这处伤心地,结束得乾净收了 要是再不离开上想起齐严,她的心就好疼、好痛
只是,就连她也没有把握,离开了之后,自己的心是否还能痊愈。他的身影,已经在她心上烙得那么深,用哀伤、用仇恨都无法抹灭。
旭日苦着脸,不知该如何是好。
「呃,四姊」
「你帮不帮?」
「四姊」
「你不帮,那我去买锉刀了。」她转过身子,就要往门外走去。
「啊,别走!」旭日连忙喊道,抓住姊姊的肩膀,怕她这么一踏出屋子,又要失踪大半个月。再说,她要是一不小心,真的把颈子锉断了,那可不得了啊「怎么样?」
他咬咬牙,挣扎了老半天后,终於下了决定。
「好吧,我陪你去找个功夫俐落点的工匠,把这个该死的锁弄下来。」
第九章
富贵锁的消息,令全城都沸腾了起来。
失踪已久的齐家少夫人,泄漏了芳踪,出现在客栈里头。城里的人,全都抛下手边的工作,有志一同的往客栈赶去。
他们对钱宝宝感到好奇,对传说中的富贵锁,更是好奇得紧。
富贵锁离开齐府,没了齐严的严加保护,这会儿流落在外,等於是没了主人。人为财死,哪个人心中没贪念,听见能捞着大笔财富的机会,没一个人愿意错过,全挤来想分一杯羹。
消息也传到齐严的耳朵里。
他冲出齐府,往客栈奔去,却扑了个空。
人群早已挤破客栈大门,还把她逼上了城墙。
齐严连声咒骂,转往城墙而去。愈是靠近城墙,人群就愈密集,流传的流言耳语也就愈荒谬。
距离十条街的时候,人们在传说,钱宝宝已经取下富贵锁。
距离五条街的时候,人们在传说,钱宝宝已经离开齐家,跟丈夫劳燕分飞。
距离三条街的时候,人们在传说,钱宝宝要当众招亲,谁接到富贵锁,就是她新一任的丈夫。
距离一条街的时候,人们在传说,她的新夫婿将可以得到无尽的财富。
他来到城墙之下,赫然发现,街道上、城墙上,甚至附近楼房的屋顶上,全挤了满满的人。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对着城墙上叫嚣鼓噪着。
「快丢啊、快丢啊,不是说要招亲吗?」
「是啊,把富贵锁扔下来!」
「扔啊,扔啊!」
人群不断呼喊,齐严额上的青筋,因愤怒而抽动。离他最近的几个人,领子陡然一紧,连哀嚎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