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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道上的谁不知道卓大侠和那雨儿姑娘感情好得没话说,常常一块游湖、弹琴,要不是雨儿姑娘出身妓院,卓大侠恐怕二话不说的就把她给娶回咱们绍兴了呢……”
听二哥说是一回事,亲耳听见又是一回事,路思瑶一颗心像是蚂蚁乱窜、啃咬撕裂般的疼。
“小姐,你别听那店小二胡说八道,亲眼去瞧瞧不就真相大白了吗?总比你憋在心里头气苦得好,是不?”小姐真要把这股气憋到姑爷从苏州回来,大概又要病上一场。
“苏州很远。”对她,那是天边远的距离,对卓以风,却像是在逛自家的后院,一段时间就要去一次,甚至说都没同她说一声。
是他根本不在乎她?还是他知道她永远会等在绍兴的路家庄里,所以从不担心她会离开他?
“不远不远,多几匹快马日夜赶他一赶,没几天就可以到了。”
闻言,路思瑶诡异的瞅着她,“你去过苏州吗?”
“没去过,不过小六常去啊,他告诉我的。”小细得意的一笑,“为了小姐,我可是该问的都问了。”
“是吗?你跟小六怎么熟的?”两家人根本不准来往,她倒是开口闭口都是那个小六。
“因为姑爷啊,姑爷为了知道小姐的生活起居,没事就会叫小六躲在路家庄外头堵我——不是啦,是等我啦,抓着我问东问西地,哎呀,小姐你忘了啊?那些簪子、珠宝首饰啊,哪一件不是我从小六手上拿过来给小姐你的?”说了半天,小细拍了拍脑袋瓜子,才想起最后这个重点。
路思瑶淡笑,睨着小细羞得涨红的脸,“就这样啊,因为我才跟那小六恁地熟?”
“不然呢?”小细只吃了一口的蜜梨咕噜咕噜的滚到地上,“哎呀!真是!”
手忙脚乱的捡起,白色的果肉上已占了灰,愁得她一脸。
“怪我啦?”见她一副心痛得快死掉的样子,呵,只不过是颗梨。
“没有。”嘴边说没有,小嘴却嘟得半天高。
“那一整袋的梨你拿去吃,一个都少不了你,可以了吧?”瞧小细那个失望模样,连她都觉得不舍。
“真的啊,小姐?”她只差没开心的抓着路思瑶的袖子膜拜了。
“真的,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手垂了下来,小细谨慎不已的看着她。
“到了苏州,我要一个人上云雨楼。”
※※※
苏州
上等丝绸、手工精致的对襟白色袄裳,翩翩公子的尊贵仪态,精雕细琢的美公子……
“啧,打哪来的俊公子哥儿?”云雨楼二楼的偏厅里探出几张美艳动人的脸蛋,低笑的打听着甫进门的那位客人。
“老嬷嬷说他来自绍兴。”有人好心的回答。
“绍兴?那不就跟那个卓变态同乡?”冬儿皱紧了眉,对对方的兴趣瞬间大减,扭着屁股跑到一边喝酒去了。
“什么卓变态?”香儿跟在后头,用手摔了她一把,“这话让雨儿姐姐听了,非找你一顿碴不可。”
“不是卓变态是什么?啧,这绍兴城里专出俊公子哥儿,可我看个个有问题,尤其这个,简直比我们还美,像话吗?”
“你确定他是个公子?”
“难道不是?”说着,冬儿又瞄了楼下的人一眼,“脂粉味是重了些,可是以身段来看,应该是个公子没错。”
至少,该有的女性特征……看不太出来。
“这可不一定。”香儿一笑:“你瞧他从进来之后就没沾过一滴酒,一双眼睛寻啊寻他,我看是来抓奸人。”
“奸人?谁?”
“这我哪晓得?你当我是未卜先知啊?”
姐妹俩说说笑笑一阵,眼角却瞄见一对人影从门外走了进来,男俊女俏,郎才女貌,怎么看便怎么个登对。
坐在一楼的路思瑶当然也看见了,看见卓以风温柔的手搂着那位姑娘的肩膀,带笑的眼眸专心一意的望着怀里的佳人,她的心跳得很快,几乎要跳出了喉咙,觉得眼眶热热地、鼻子酸醒地……
他骗她!
他不只来了云雨楼,还亲热的楼着一个姑娘,温柔的笑眼比桃花盛开时还要迷人,早知道他俊美非凡,然而今日看他搂着一个比自己还美艳万分的姑娘,她才突然觉得他离自己真的好远好远……
卓以风一进门就感受到不远处有一道灼热的视线紧紧烙印在自己身上,让他全身不自在,不以为然的眉一扬,一个不该出现在此时此地的人儿却映现在他的眼底,闪亮的白突然间耀眼得令他睁不开眼。
她知道他看见她了,没有躲,直勾勾地瞅着他瞧。
“怎么了?”兰雨儿敏感的感觉到搁在肩上的那只手有些僵硬,温柔的仰起小脸望向卓以风。
“没事。”他低头挑衅似的亲吻上她的唇瓣;轻轻扫过,却刻意的在那片嫣红上头停留许久。
这一吻,让兰雨儿一愕,却让坐在不远处的路思瑶落下了泪。
泪水滴在桌面上的酒杯里,咚咚咚地泛开一圈一圈的涟漪,路思瑶看着、气着,拿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热辣辣的液体诞着食管而下烧灼着她的胃,她倒觉得快意非常,一杯一杯地斟,一杯一杯地饮。
“这个人疯了吗?这酒哪能这般饮的?”
“是啊,真是糟蹋啊!”
“是糟蹋人啊还是糟蹋酒啊!”此言一出,听见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不是我说啊,这位公子,这里的酒可不能这么喝,喝多了上火,折腾个大半夜都甭睡了,下回没有一个姑娘敢陪你!”
“这位老兄说得是,这位公子啊,瞧你年纪轻轻地,这儿的酒浅尝即可,喝太多伤身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路思瑶全没听进耳里。
该说话的人一句话都没说……她就算喝醉了,他也不会管她吧?
她真的恨他!恨死他了!为了他一句话,她等了他八年,结果呢?他轻易的违背了他的承诺,脚一踏离绍兴,心里就再也没有她了。
这算什么呢?他甚至把她当成陌路,住她伤心流泪却一个字也不愿意解释吗?就算是谎言,他也不愿意对她多说一个字?
路思瑶心痛难当,气苦难平,泪扑簌簌地流,砰一声,她的头蓦地撞上桌面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好疼!却没有她的心来得痛……
她究竟在干什么?,卓以风被她这一撞撞乱了心,狠狠地瞪着她,犹豫着要不要现在走过去。
她的酒量是打小练出来的,三两杯酒根本醉不倒她,可瞧瞧她现在的模样……
他还要任她去吗!该死!本想好好惩罚她一番她,谁叫她不信任他亲自跑到这儿来找他呢?
他气呵!气她这样顶着柔弱的身子跑到苏州,还女扮男装地上了云雨楼,她想证明什么?
见到他的眼里有心疼有气闷,还有不住的挣扎,兰雨儿不由地顺着卓以风的视线望去,看见了一个狂饮的白衣公子——那个令身边的男人一进门便心绪不宁的主角。
心幽幽一拧,兰雨儿出声了,“那位……公子是你的朋友?”
“不是。”卓以风别开眼眸,往二楼走去。
见他走,兰雨儿只好跟上,“你不过去看看他吗?他看起来不太好。”
“我说过不认识她。”
兰雨儿不理,继续道:“他再这么喝下去一定很快会醉倒地,何况——”
“那一丁点酒醉不倒她。”步伐没有停,卓以风要自己别再去理会她。
没有他这个观众,她便会走了吧?
果然是相熟的人……
兰雨儿也不点破,自顾自地又道:“那可是胡儿酒,男人喝上整整一杯就够让姑娘们欲仙欲死了,何况是那样的喝法呢?”
胡儿酒?卓以风瞬间停住脚步。
“女人喝了又如何?”他几乎是咬着牙问。
“欲火焚身……以这位公子喝下的量而言要是给姑娘家喝了,可能好些天都离不开男人的床。”兰雨儿故意说得夸张了些,媚眼若有所思的勾向他。
卓以风旋风似的下楼上把将泪流满面的路思瑶抱起,在众人的喧哗声中二话不说的冲出了云雨楼。
“果然,这位公子是个女儿身。”冬儿第一次见到卓以风显得气急败坏的模样,有些傻眼。
“何以见得?”香儿有些担忧的望向二楼的兰雨儿,真不知雨儿姐姐为何故意这么说?让卓以风为了一名女子离开她,她真的无所谓吗?
“除非卓以风有断袖之癣,否则不可能这样急慌慌的抱着那个公子离开,何况……那位公子喝的可是胡儿酒。”
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大伙儿不全都心知肚明?
胡儿酒亮晃点说是养气补肾,说私里一点,不就是加点春药的害人东西?只不过加得神不知鬼不觉又理所当然罢了。
※※※
她的脸看来潮红而诱人,幽幽的眼里水汪汪地尽是磨人的泪,攀着他颈项间的手无力的垂挂着,不住上升的热度让她不时地伸手去扯衣服。
该死!这胡儿酒摆明着是春药,说得这般冠冕堂皇!
“你……走开!我不要看见你!”路思瑶难过的伸手推他,他却像山一样动也不动。
“你还好吗?”他将她带到附近的客栈,只向掌柜要了一间房。
这房不大却幽静,处在偏僻角落,少有一些闲杂人等经过,门外还有一小块种植玫瑰的花圃。
“你走开!”她好热呵!都是他害的……她不要再看见他这个负心人!花花公子!表里不一的坏蛋!
“呆呆……”
“别叫我!我不是你的呆呆!你的呆呆死了!已经死在落花湖里了!听到没有?她已经死了!”她哭喊着,粉拳不住地挥向他的胸膛。
宁可那日便死在落花湖里,也好过今日亲眼目睹他对另一位姑娘的好与亲密,那比让她死去还要难过上千倍万倍呵,他知道吗?
“是我的错,别再哭了。”他低声哄着。
“你的错?你有错吗?只不过搂着一姑娘又吻了她而已——”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亲眼目睹!”他还想骗她?要骗,为什么不骗得彻底一点?他可以在一看见她时就冲过来跟她解释啊!为什么在故意做了那么多事气她之后,才告诉她不是她想的那个样子?
“那是故意气你的,因为你突然出现在那种不该出现的地方,因为你不信任我而亲自跑到苏州的云雨楼来找我,我生气。”他紧握住她激动挥舞的小手,“错在我不知你桌上那壶是胡儿酒,任你番天胡地的喝!”
原本是要气她,现在气的却是自己了!该死!
要不是兰雨儿点醒他,要不是兰雨儿告知他胡儿酒的能耐,他若真这么头也不回的走了,那现在这个模样的她不就全落入别的男人的眼,甚至于连她的身子……
该死的!别想了!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账!
“搂着那姑娘高高兴兴亲亲热热的进门……也是故意气我的?”
“那是逢场作戏罢了!”
“逢场作戏?”她笑着笑着,泪又掉下,觉得体内有一把火在烧着,烧得她口干舌燥,难受得紧。
是酒喝多了?怎么会呢?只不过是一壶酒而已,根本醉不倒她的,为什么她全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