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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是本座近日修行有误,乱了心境,可不想他见我面之后,目中亦露杀机,脱口说了一句话来。”
原承天惊道:“难不成他亦想杀了宗主?”
周不朝嘿嘿笑了两声,却尽是苦涩之意了,但原承天却是心中剧跳,他心中明白,周不朝所说的情形,其实已然在此刻重现了。而那位少年修士的身份,他也猜出了八九。
当初在玄焰谷时,巨禽就提到过一位天一宗修士,此人在玄焰谷一修便是三百年,却因玄焰谷中的法则限制,难以出谷,若以年岁来算,那玄焰谷中被困的修士,岂非就是那位周不朝的知已好友?
却不知这位修士,怎的来到玄焰谷中。
周不朝叹道:“原特奉,你猜的半点没错,本座这位好友,的确是对本座坦言,他见了本座之后,便起杀心,就如同本座见了他一般,若非本座与他相交莫逆,又怎会轻易吐露心事?”
原承天道:“如此说来,宗主与他必定是苦恼的很了。”
“岂非是苦恼,简直就是痛不欲生。只因本座与他,皆是不知其中缘故,都以为了修行不慎,中了心魔,因此那次试技,本座与他都因心中大乱,实力难以发挥,最终名落孙山。”
原承天一字字道:“原来这位少年,亦是大修分魂。”
此话虽轻轻说来,却如雷霆万钧,周不朝全身都是一震,他再次瞧向窗外,身子一动不动,过了良久,才道:“本座知道这个秘密,是因当晚忽得一梦,后来本座与他再次见面时,才知道原来他那一晚,也做了同样的梦。”
原承天初世时并不曾得到任何暗示指点,只到今世,才在巨禽的指点之下,得知大修分魂一事。然而其他大修分魂,是否亦是如此得知详事,是他心中一直未解之秘,此刻听周不朝说来,才恍然大悟了。
自己前世之所以未能得闻大修分魂之事,想来是因自己一直远离红尘苦修,于是那天地料定自己不会得遇另具大修分魂,故而也不予提示。
但若有两具大修分魂不期而遇,那么必然会有上天垂兆,只是这垂兆的方法却是多样,并不会仅限于梦境罢了。
由来看来,这大修分魂的秘密,事关天地玄机,着实非同小可,便是这大修分魂自相残杀的安排,亦是暗藏无穷玄奥。只恨此身微小如尘,又怎能解得此中机关。
而周不朝话说到此处,亦到了最关键所在,他与那位好友的命运,其实便是自己与周不朝的命运了,如今周不朝就在面前,他的那位好友,难不成已被他所杀,其人元魂,也被周不朝吞了去?
原承天因早有准备,心中倒也淡然,于是径直便道:“却不知宗主那位好友,此刻身在何处?”
此言一出,周不朝眉心猛跳,饶是原承天心境如水,也是大起波澜,由不得暗掐法诀,将那滴太一弱水调动起来,若是周不朝突施袭,有这滴太一弱水防身,或可支撑一二。
就听周不朝缓缓言道:“本座与他既知真相,就约定时日解决此事,本座既与他是生死之交,又怎忍取对手性命,那分魂虽好,却怎及得上彼此情谊,本座与他订了符誓,约定此生绝不自相残杀。但双方却显然不可再次见面了,于是本座便想离开宗门。”
原承天道:“不想却是他离开了。”
周不朝道:“这也是他一番良苦用心,只因在他看来,我性子柔弱,若是离了宗门,顿失依靠,怎有成就,而他禀性极坚,纵是成为散修,亦可不畏艰难,成就大道,本座终是拗他不过,只能留在宗门了。”
说到这里,不免神色郁郁。
原承天心知,那玄焰谷中的天一宗修士,必是周不朝的好友了。此人后来得巨禽之助,终于出了玄焰谷,并在飞升殿被自己打碎的情况下,再造飞升殿,终于得升昊天,此人心性之强,由此可见一斑。
就听周不朝微笑道:“天幸他最终成就大道,反而抢在本座之前得飞昊天,看来当日让他离宗,反倒是大幸了,如此也可略解本座心中的歉疚之情。倒是本座庸庸碌碌,此刻仍不得飞升,那人生际遇,谁又能说的明白。”
周不朝话中之意,不言自明,此人不过是想效当初故事,想来个旧事重演罢了,而自己离开天一宗,倒也不失为一策。大修分魂又怎能同地相处,以周不朝威权之重,地位之高,若能就此和气分手,自是再好不过。
然而原承天忽的想起一事来,心中叫道:“不好,差点中了他的诡计。”
第0716章图穷匕见掀血雨
要知道玄焰谷的天地法则,本是五级以上修士就难以出谷,天下之大,周不朝的这位好友为何不选别处修行,偏偏要选在此处?
原承天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追杀”这两个字来。
周不朝能荣任天一宗宗主,只怕绝非寻常弟子,那天一宗的宗主,可是常人做得的,若无强大背景,则必然是有绝对实力。二者必有其一。
可周不朝与他的“好友”同时修行,“好友”历经坎坷,却早就飞升昊天,周不朝反而仍留在宗门,经三百余年苦修,集宗门无数资源,也只是修了个羽修中乘罢了。可见此人的仙基未必就如他自称的那般。
既是周不朝背景雄厚,他那位“好友”如何与之争衡,这才不得已逃进玄焰谷避难,就如自己当初一般。修士逃进玄焰谷避难,就好比是自断前程,周不朝“好友”之举,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如此看来,周不朝与“好友”的深情厚情,委实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而周不朝对自己的“推心置腹”,也自然要冷眼旁观。
也亏得原承天亦有玄焰谷修行的经历,更从巨禽口中,得知那位天一宗修士的经历,这也是窥破周不朝的心机,否则仅凭周不朝的一张利口,自己定会遭此人所欺。
周不朝的这位“好友”后来得巨禽之助,却反将玄焰谷的秘密传回天一宗,乍看起来,像是念及天一宗的香火之情,可细细辩来,此举岂非是在向周不朝示威?一吐当年受尽欺压的恶气?
原承天将前后之事细细推敲,心中已是恍然。只是他的面皮上又怎会显出丝毫痕迹?
他故作吃惊的道:“宗主要离开天一宗?”
周不朝笑道:“原特奉法像惊人,足见来历不凡,千修薄上标名,更是众望所归,本座瞧诸修的心思,大有推举原特奉为宗主之意。本座大成境界将近,正该前往天一幻域,择地修行才是,又怎会恋栈宗主尊位?而天一宗若由原特奉执掌,定能发扬光大,福泽绵长。”
原承天慌忙避席,立起身来,就朝着周不朝拜了下去,口中道:“宗主此言,分明是想置原承天于万死之地,还请宗主收回成命,原承天方能得保残躯。”
他此刻心中着实惶恐,既知周不朝居心叵测,那么所谓的退位让贤,便分明是个圈套了,如果自己名利心重,对宗主之位稍有心思,那么周不朝自有无数的罪名压将下来,此人在天一宗虽谈不上能翻云覆雨,可必定也是死党无数,拟出几条罪名来,易如反掌。
最起码“觊觎尊位,意图谋逆。”这一条是脱不掉的。
而原承天更深一层想来,只怕书楼上那几位妄议宗务的修士,也是周不朝的安排,否则天一宗向来法则森严,又怎有修士敢妄议宗主轮换之事?
心中既有此想,不免将神识悄悄施来,再向那书楼上的几名修士身上探去。
他的神识虽只有一莲之境,可若只是探查动静,而不与人斗法,倒也是无声无息,再加上他有禅识为基,这神识施展出来,真个儿是神不知而鬼不觉。
稍稍将神识在那几名修士身上一扫,已是略知这几人的心意了。就听到几人的心声依稀传来:
“此事若成,不知……厚赐。”
“这原……好不狡猾,竟是……跪下,不敢……觊觎……尊位之心。”
“无论他……机灵,……难过此关。”
神识虽可探查他人心声,可却因对手的修为而异,原承天此刻更是不敢尽情施展,因此这些人的心声听来甚是模糊。好在原承天只需探出片言碎语,就可举一反三,洞悉其情了。
而证实了自己的判断之后,原承天又怎能不惊出一身冷汗?
周不朝见原承天坚词拒绝,大露失望之色,在旁人看来,此人或是因其意不得原承天回应而失望,在原承天看来,则是此人因无机可趁而失望罢了。
不过原承天心中明白,周不朝既对自己动了心思,无论自己怎样左摭右挡,只怕终究是躲不过的,看来这天一宗是无法呆下去了。
就叫周不朝笑道:“原特奉请起,本座不过是与你笑谈罢了,你又何必惶恐?此事就此作罢。”
原承天再拜起身,却不肯再坐。而是恭身立在周不朝身侧,要知道此刻情形微妙,原承天一举一动,都需小心。
侍立周不朝身侧,一是为表示自己不敢与周不朝分庭抗礼,二来,也是向周不朝表明,今日已然是无话可说。
周不朝见原承天执礼甚恭,也知道是坐不住了,便站起身来,笑道:“今日与原特奉一晤,大慰我心,他日有暇,自然还是要叨扰了。”
原承天道:“若有差遣,属下敢不奉命。”牢牢执定属下之礼,以示二人泾渭分明,便是日后再聚,也是受宗主差遣罢了,怎有他意?
周不朝起身便走,原承天恭送出门,直到周不朝身影消失,才转回琅嬛秘阁之中。
正如他所料,周不朝前脚刚走,那书楼中的修士果然也是坐不住了,没过片刻,就纷纷散去,只是这些人甚是机灵,并非一哄而散,而是逐个离开罢了。若非原承天已探出这些人的模糊心声,又怎知这些人的心机?
等书楼中所有人离去之后,原承天这才缓步回了幽玄别居,他虽是客修,可若想离宗,也需得到上峰准许,幸好关启乾与他交情深厚,想来一说便是成了。
不想去寻关启乾时,却发现关启乾并不在家中,及问了童子,才知道就在今日清晨,自己刚刚离开此地时,就有使者奉宗主之令,指使关启乾出外办事。
原承天疑心大起,道:“却不知关老此去,执行的是怎样的紧急公务?”
要知道关启乾的极修殿殿主地位崇高,又最是清闲,等闲公务,是轮不到他身上了。
童子就撇了撇嘴,道:“哪里是什么紧急公务,原是本宗在天一幻域静修的一位大修近日来悟出什么心法来,就差遣关老去了。”
原承天奇道:“若是幻域大修交待心法,差遣一二名玄修之士也就罢了,怎能要劳动关老大驾?”
童子道:“这是宗主的法旨,谁敢问他。”
关启乾动身前往幻域恭接大修心法,分明是小题大做,原承天心中已隐隐有些明白,周不朝显然是早有安排,不想让自己离宗了。
而自己若是不得关启乾首肯,就擅自离宗,那么便有了个不大不小的罪名,而世间的罪名孰轻孰重,自是由上峰定夺,说重便是重了,说轻便是轻了。原承天老于人情世故,怎不知这其中奥妙?
看来周不朝此举,表面上看来,是想将自己困在宗中,其实深想一步,却是给自己制造压力,迫使自己离宗罢了。
而若是自己一时没能拿捏得住,就此仓惶出逃,反倒中了他的圈套。
原承天想明此节,反倒静下心来,那周不朝就算想一口将自己吞了,在宗门内总是不好动手,自己不如将计就计,来个安坐宗门,且看此人会再出怎样的算计来。
此后就足不出户,只在玄幽别居的静室中修行。目前他功课甚多,除了例常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