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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附在龙傲天耳边说了另一条消息。
龙傲天冷然道:“果然。”
又道:“妖女这一箭双雕的连环计,看似精妙,实则不过如此。盛妖女终究是器量有限。”
听得此言,一边的公孙红也觉愕然,觉得这主子还是没迎娶到妖女还被人家耍了,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龙傲天却是把公孙红抱起,扔到床上,而后坐在马扎上的高大身躯往后一靠,枕在公孙红的酥胸之上,露出惬意神色道:“小顾,盛醉香这两面出击的打法,你如何看?”
顾惜朝犹疑,随即道:“两面皆有薄弱,并头出击,能得到更多利益,似是没什么问题。”
龙傲天笑道:“的确没什么问题,但是灭了雪岭十馆,就意味着与北燕大面积接壤。”
顾惜朝道:“尚清影未必有能力对付盛醉香罢?青州军慕容雪村压力越来越大,已经快要顶不住了,而尚清影绝不会坐视盟友慕容雪村被江东马千城灭掉。龙虎之争,乃是一触即发的事。”
“相信我。”龙傲天长笑一声:“纵然如此,盛醉香也不是尚清影对手。尚清影这种角色,要么不招惹,要么就积累足够强大的实力一次性打到她爬不起来。”
“如果盛醉香留着雪岭十馆作为和北燕之间的缓冲,全力蚕食金帐王庭,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只要把金帐王庭完全吃掉。芦名的实力便能再膨胀两三倍。而尚清影陷入和马千城的缠斗,北燕扩张速度绝对比不上芦名。当盛醉香有了数倍的碾压性优势,尚清影根本不是她对手。”
说着,龙傲天一只手又撩起公孙红裙摆,在她大腿上掐了一下,惹得她娇吟一声:“现在她威胁到尚清影。芦名又扩张过快,以尚清影的手段,必定发动周遭所有被芦名威胁的势力,围堵芦名。不管实际品性如何,在外交上,仙子总是比妖女让人觉得可靠许多的。”
顾惜朝疑惑:“但是如果全力蚕食金帐王庭的话,也要面临和佛门的竞争……”
龙傲天微笑:“佛门有杨麒顶着,杨宗主有勇无谋,除了修为绝世之外没什么优点。撺掇他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并不是很难。”
顾惜朝问道:“这些盛妖女也该看得到罢?”
龙傲天呵呵长笑:“这小妮子太自信了,也太执着于和尚清影决战,或者说,尚清影已经成了她的心魔。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小妖女并不是神级的智士,自然要被自己的执念和感情所困——以后有她受的!”
他笑得英俊的面容完全变形。眼中全是得意之色,丝毫不因自己求婚失败而沮丧。
顾惜朝道:“那么。盛妖女所赢的只是战术,在战略大局上,她却是大谬特谬了。”
龙傲天傲然击掌,声响如洪钟大吕:“不错。”
他眼中蓦地生发出妖邪之极的光芒,磔磔笑道:“无论如何,我们在草原上的基本目的已经完成。是时候回去了。”
顾惜朝点头。
毕竟他们的基本目的,也只是在草原上来一趟而已。
……
幽州南境,燕京城。
浩大的城郭已完全被茫茫的白雪所掩盖。
北燕初始的都城,是辽西的黄龙城,又称为龙城。后来随着大魏衰落。北燕渐渐强势,将都城迁移到南境的范阳,并改范阳为燕京。此地东临辽碣,西依太行,北连朔漠,背扼军都,南控中原,地理位置极为重要。
随着时间的推移,燕京城已经发展成墙高二十米以上,人口五十万的巨城,与关中长安城、西极的君士坦丁堡相较,亦并不逊色。
燕京城分作内外两城,共有十余座城门,每门均有瓮城。地下有苦海之水,号称“苦海幽州”,引至护城河中,有失足坠入河内者,不过半盏茶时光,骨肉消融;倘有外敌来攻,发动护城大阵,护城河中的苦海之水便会向外喷溅,杀伤来敌。
城内帝宫极为宏大精美,但最尊贵的建筑,却是城池西北面的圣女祠。
圣女祠纯以汉白玉砌成,上覆青玉瓦,透发出难以言说的肃穆庄严,虽然不大,但远望即令人油然生出敬畏之意。
地脉中奇异的力量,使得祠内不染片雪,不惹埃尘,但无论春夏秋冬,都被霜白色的墙砖和地砖上散发出的雪光充斥。
此时已是深夜,皎洁的月光射入圣女祠深处。神龛当中,有一尊神女塑像,与常人等高,以白玉雕成,眼眸却是七彩的琉璃,栩栩如真,容颜如画。
一名背负长剑的白衣少女则正向着神龛,穆然而立,身姿绰约,只是一个背影,便显出十足的雅洁仙气。
不到一米七的身量,在冀辽之地的美女当中,并不算十分高挑,但无论何时,她都予人一种需要仰望的错觉。
甘倾露莲步柔缓,踏入厅内,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她的眼中充满了敬畏的神色。
“圣女殿下……景持回来了。”甘倾露小心翼翼地张开红唇,道。
甘倾露,小字景持,北燕四飞骑之一,燕赵之地有名的美人。
若非是担任尚清影的影武者,成为尚清影身后无声无息的影子,以甘倾露的美貌,芳华谱上必有她一席之地。
但甘倾露却完全心甘情愿,并以此为幸。
少女悠然转过身来,她不施脂粉的面庞完全沐浴在自窗扉射入的月光当中,却不知是明月照亮了她,还是她照亮了明月。
她的神色极为自然,并不刻意拒人千里之外,但却天然有一种绝代的圣洁。令人不敢逼视。
这自然便是北燕当代圣女,燕山三万铁骑,数百万民众的主宰者,天下第一仙子,河北冰龙尚清影。
她今年二十三岁,若只看容颜。则不过双十年华。
尚清影并不答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示意甘倾露继续往下说。
甘倾露垂下眼帘,禀报道:“禀圣女殿下,雪岭十馆已被攻落了。”
尚清影平静道:“我已知道。”
甘倾露脸上轻红,惭愧于自己未能第一个将消息带回来。但尚清影清冷的瞳中当即浮现一抹温柔,对她表示抚慰。
虽然这温柔之色一闪即逝。
甘倾露心中霎时浮现一阵甜蜜。
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用腰际贴了贴尚清影的衣角,眼中流露出央求神色。
在男人面前她典雅高贵。清丽不可方物。但面对尚清影,甘倾露却表现得如同一只乞食的猫儿一般。
尚清影轻轻点了点头。
甘倾露大喜过望,而后双手颤巍巍地揽住尚清影的束素纤腰,毕恭毕敬地将她抱起。
而后拥着她进入别室。
大床是白玉制成,挂着雪白的纱帐,榻上铺着鲛绡丝被,一片皎洁。
这过程中,尚清影始终不说话不动作。只是淡淡看着自己最忠诚的属下和多年的好姐妹,直到自己和对方的衣衫均被甘倾露解下。露出两具连神祇也要羡慕的美好娇躯。
甘倾露将身躯倾了上去。
虽然她完全采取主动,但甘倾露却知道,自己只是用身体表示着对圣女殿下的尊奉而已。
当肌肤与尚清影相贴的时候,她感觉到从身体到心灵都被完全净化。
甘倾露怀着既爱慕又敬畏的神情,试图与尚清影略显柔淡的双唇相吻。
尚清影轻轻抬起手便令她放弃了动作:“对于芦名的威胁,你有何见解?”
甘倾露愕然。随即意识到,这件极重要的任务毕竟是交给自己来主持。
当下道:“属下以为,金帐王庭被盛醉香带入混乱状态,但只需善辩之士从中穿针引线,令各方认识到芦名的威胁。就能结束它的乱战,令王庭中各势力停止内斗,并肩抵御芦名……”
尚清影道:“景持你说得对,但远远不是全部。”
“冥竹谷和宇都宫那边,你考虑过吗?”
她的言语往往带着问询的态度,但甘倾露心中明白,一旦圣女殿下决定了的事情,任何人都不可能改变。
甘倾露微微犹疑,道:“盛醉香策划与冥竹谷和宇都宫结盟,已经有好几年了。想让这两派同芦名破盟,并不容易。”
尚清影眼神闪动,似真似幻:“如果是制约性结盟又如何呢?”
甘倾露踌躇问道:“制约性结盟?”
“所谓制约性结盟,便是倘若芦名想要对北燕图谋不轨,冥竹谷和宇都宫两派便出兵芦名,以制约芦名和北燕之间的和睦。”尚清影极为笃定地道:“源休昭是聪明人,其中的利害,他不会不明白。”
甘倾露心中越发敬服。
如此一来,冥竹谷、宇都宫两派将成为横亘在芦名和北燕之间的天堑,盛醉香多年的外交工作,顷刻付之流水。
但是尚清影绝非只守不攻之人,哪怕没有力量双线作战,只能以外交手段为主,她亦定能让盛醉香无比难看。
“那么,这便是两路设围,第三路呢?又在何方?难道是相马帮或者二阶堂?”甘倾露问道。
尚清影道:“没有永远的敌人,无论是相马还是二阶堂,都正与芦名化敌为友。但以这两派的实力,其实无关大局。”
甘倾露陡然意识到尚清影的躯体有些僵硬,才发现自己停了动作,急忙用身躯在对方身上温柔地蹭起来,更用手掌摩挲着尚清影美绝尘寰的面庞。
尚清影略略眯了眯眼,随即又恢复了常态。
在这种时刻,她甚至没有分毫脸红,甘倾露只能凭借多年的默契,从她些微的神色来判断她是否满意。无论何时,尚清影都是那个高华绝尘的圣女。
甘倾露沉吟,随即道:“难道是仙台?”
“然而仙台如今实力大跌,又遭受修罗门的威胁,只能继续维持与芦名的结盟,又哪来能力去折腾芦名?”
尚清影微微转动双眸:“如果让仙台和阴魄联手,又当如何?”
甘倾露不敢相信尚清影的话。
如果说安东和修罗是死对头,阴魄殿和仙台魔宗就更是天敌。当年伊中棠打得阴魄殿俯首称臣,导致孔天守的父亲活活气死,孔天守这些年间,亦时时遭受伊家的欺辱,这样大的仇恨,岂是轻易能化解的?
看见甘倾露的嘴唇隐隐翕动,尚清影心中暗自叹息。
甘倾露是她的影武者,从小到大一直在努力模仿她,但终究做不到喜怒惊惧不形于色。
“景持,你需要去一趟阴魄殿,但不能让孔天守见到你,也许你要潜伏三年或者五年。想我的时候,你可以回来看我。”
“就好像伊家人一个个都年少气盛,喜欢闹父子对立一样。孔家人总喜欢自作聪明地布置看似精明的谋略,最后却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尚清影悠悠道:“伊千阳的儿子伊辉夜,与孔天守的女儿孔义姬,是魔门中美丽出众的少男少女,且年貌相当。孔义姬号称名门虎女,伊辉夜却有软弱之名。”
“你需要暗中促使,让孔天守认为这个主意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把女儿嫁给对方的继承人,而后将女婿和外孙一起挟持回来,借此胁迫仙台割地,甚至控制仙台,看起来多好的计划。”
她极为平静地叙述着这一切:“然而,我曾经见过伊辉夜一面,是个好苗子,虽然比不上他爷爷,但比他父亲伊千阳要强。”
“如果这件婚事成功的话,最后阴魄殿必然被伊辉夜反制,假结盟变成真结盟之后,就能形成仙台与阴魄联手围堵芦名的局面。”
甘倾露彻底怔住。
仙台作为曾经的魔门魁首,余威仍在。如果仙台阴魄联手,恐怕许多魔道门派都会加入围堵芦名的行列当中。
再加上宇都宫、冥竹谷在东,而金帐王庭的局势亦会被她们设法稳定,这便形成一个三路困锁芦名的局面,如同一个巨大的铁笼,令盛醉香动弹不得!
尚清影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