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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祖母的意思,但是,实在太难。你见过婷婷,我和她性格、生活、习惯、思想、喜恶都不相同。”任俊铭皱起眉头,轻叹了一口气:“我连跟她说句话也不投机,生活在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婷婷姑娘很聪明,只要有人指点,她很快会适应,你说的根本不是难题。”金妈强调:“是你不肯给她机会。”
“甚么事都可以迁就、忍让。但是,感情这回事,是不可以勉强的,我不爱她,她变了另一个人我也不会爱她。”
“你真的那样讨厌她?”
“我并不讨厌她,但也不爱她。”任俊铭把心里的烦恼说出来,他感到舒服些,他只要想到和那黄毛丫头结婚,他就会发闷,一亿元陪嫁他也不要:“我会把她当亲妹妹,我让她继续念书,给她介绍男朋友,关心她的婚姻。”
“但是,老夫人……”
“我答应过祖母待她好,但我没有答应祖母会娶她。”他一直坚持着:“祖母去世时你也在场,她只是叫我好好待丘婷婷,并没有要我答应娶丘婷婷。不过,爱屋及乌,祖母爱我,她喜欢的人,我同样喜欢。”
“好吧!连夫人都不勉强你,我金妈更没有资格多说。明天你还要上班,休息吧!”
“金妈,”任俊铭拍了拍她的肩膊:“我把婷婷交给你,在你的教导下,她很快会成为一位标准的香港小姐。”
金妈的确把全副精神放在丘婷婷身上,首先,她要丘婷婷改发型:“香港的女孩子不流行梳孖辫,你的脸形,散着长发很美,你天生一把漂亮的秀发,把辫子散下来吧!”
“我梳辫子梳了十多年,惯了,披头散发,我不习惯。”
“额前的刘海,最好留长些,这样短短的,给人一个怪怪的感觉,况且你额好,又不低窄。”
“妈说刘海长,一副没神没气的样子,刘海短,看起来人也精神。”
金妈知道很难说服她,这女孩子有主见,这样短刘海,梳孖办,是像土包子,尤其像四十年前的水上人家.不过,反正她不能做孙少奶,那么就不要迫她了,人各有志。
去买衣服,丘婷婷不能接受那些短裙,她选的都是二、三十岁人穿的少妇装,因为她喜欢长裙。
“你是年轻、漂亮的姑娘,由去年开始,年轻女孩子就流行穿短裙。你选的裙和年纪不配,你穿在身上,人家会觉得你很怪,甚至以为你年纪不轻,或以为你是太太。是太太无所谓,但做了太太没理由再梳孖辫。”
“但是,那种短裙露出小腿又露大腿,很不正经,像个坏女人。”
“你在上海上运动课穿不穿运动短裤?”金妈发觉她实在有点守旧,应该说是顽固,难怪任俊铭说他们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
“穿呀!打篮球打排球都要穿。”
“那种裤子也是露大腿的,你以前有没有想过你是坏女人?”
“这……”
“所以,眼光不同,看法也不同。你来香港,要适应香港,若你打扮成上海姑娘,人家只会感到你老土,追不上潮流。短裙你不敢,及膝裙好不好?”
她接受了,但是,她不能接受那些美式套装睡袍、晨褛,她认为太暴露。
金妈为她买了密密实实的棉质睡袍,还有睡鞋。
“任家常有客,穿睡袍到楼下很没有礼貌,平时应该穿便裙。”
“真浪费,在家不用穿鞋了吧?睡鞋已经太漂亮了。”
“睡鞋是在睡房穿的,在家可以穿高跟鞋、短靴、平底皮鞋,七彩布鞋也可以,但最好不要穿上街,今年布鞋已没有那么流行。今年流行闪亮、较圆头的平底鞋。穿晚礼服一定要穿高跟鞋。”
“哗!鞋跟那么小,摔死我。”
“流行嘛,多穿就习惯。”
金妈给她买了很多东西,束办子的发饰也有几十种。衣服、鞋袜还算勉强追上香港潮流,但是,她的发型却好像民初时代的丫头,很难看,上下并不协调。
这天,丘婷婷一个人坐在喷泉旁,那大喷泉下,养了八条由日本买回来的锦鲤。
五点半,任俊铭就回来了。他一回来,便到花园找丘婷婷。
丘婷婷看见他,也没有意外的喜悦,因为她知道任俊铭不会赶回来陪她吃饭:“回来换衣服准备去应酬?”
“你怎会知道?”任俊铭倒是很意外。
“这是习惯。”她还在看那些锦鲤。
“除了换衣服,我还有话跟你说。”
这倒是意外,丘婷婷每次要求和他谈谈,都被他拒绝,丘婷婷迷惑地看着他。
“你年纪那么小……”
“我必须更正,我年纪并不小,我是十八岁,不是十五岁。”
“我今天不是和你讨论年龄问题。”他笑都不笑:“我希望你继续读书。”
“但是,任奶奶和妈……”
“你这个年纪,每天吃饱饭看电视、睡觉,不上学又不做事,像甚么?”任俊铭非常像个调导主任:“我为你好,你这样天天下去,会又懒散又无聊,会度日如年的,你明白不明白?”
丘婷婷点了点头。
“你在上海读书的情形怎样?”
“我的成绩一直是全班最好,就怕英文赶不上这儿的学校。”
“成绩好,也只能降班念中四……”
“我差几个月就高中毕业了。”
“姑娘,这儿不是上海,程度不同,功课压力不同,连念中四你也会吃不消。至于英文,我会请一个补习老师替你补习,每天两小时,天天补,反正还有五个月下学期才开学,只要你肯用心,我保证你九月可以念中四。”
老实说,丘婷婷天天困在家,也实在闷。虽然,她来香港的目的,并非为了读书,但来港后发生的事,令她失了主意。怕母亲担心,写信回家还撒谎说任俊铭待她很好,所以现在跑回上海,根本不可能。
“你到底愿意不愿意读书?”任俊铭开始不耐烦。
“太闲了,上学也好。”
“唔,就这样决定.”任俊铭走了两步,又回来:“你怎么连名带姓的叫我任俊铭?我比你大,你应该叫我五哥,或者叫俊铭哥哥,叫我俊铭也可以。”
“我们在上海习惯互叫姓名。”
“你没有叫我任俊铭同志,真赏面!”任俊铭冷笑着走出去。
丘婷婷觉得任俊铭冷酷又难相处。
星期日,任俊铭又在家里开舞会。
“今天应该打扮得漂亮些。”金妈为她选裙子,选发饰,配皮鞋。
“不用麻烦了,金妈,任俊铭根本没有邀请我参加舞会。”
“你是主人,不必邀请。”
“我是主人?”丘婷婷受了点刺激,笑着:“吃下午茶没有我的座位,晚餐叫我回房间吃,跳舞我没有舞伴,这倒不能怪人,因为,我根本不会跳舞。”
“上一次我不在,他们乱来,今天不同,我会安排好。”金妈一想,不妙,每次开舞会,任俊铭都请女主人,今天应该是金翡翠。那么,吃茶、晚餐、坐女主人位的应该是金翡翠。不过,她可以安排丘婷婷坐在任俊铭身边。
任俊铭也不能做丘婷婷的舞伴,任俊铭的舞伴肯定是金翡翠。这问题应该和任俊铭谈谈,他有义务为丘婷婷找个舞伴。
她侍候了丘婷婷,带丘婷婷到楼下,她善言安慰她:“有客人来,招呼他们,别忘了你住在这儿,是这儿的主人。”
金妈到任俊铭的房间。
任俊铭在结他的领花,今天他穿的是银灰西装,金妈为他挑了双灰色银扣子的短靴。
“今天谁做婷婷姑娘的舞伴?”
“她又不会跳舞,要舞伴干甚么?”
“你说过对她好,给她找学校,介绍朋友,关心她的归宿,你不是要让她一辈子不会跳舞,一辈子做土包子吧!”
“给她介绍朋友很难,她木讷、呆呆的,甚么都不会,我所有的男朋友都比较活泼,他们喜欢活泼爱玩的女孩子。”
“又不是要找个人娶她,跳一晚舞,不相干吧!”
任俊铭一边套上白金袖口扣一边想:“文彬吧,他喜欢静,也不太喜欢跳舞。”
“也好!”金妈把银灰的西装替任俊铭穿在身上。
任俊铭打电话找郑文彬去了。
然后他开了保时捷接金翡翠。
五点,任俊铭拖了一位女郎进来。
这女郎,大概二十四岁左右,比绮年娜大一点点,她穿一件黑色的裙子,长度在脚跟,外披一件白狐短大衣,头发不长,脸上化了妆,但是不像绮年娜浓得厉害,或者,绮年娜艳些,迷人些。但是,她仪态、气质很高贵。
她也没有和任俊铭搂搂抱抱,只是让任俊铭拖住她的手。
她已看见丘婷婷,她向着任俊铭笑笑。
任俊铭过去一手牵起呆坐的婷婷,为她们介绍:“这是我的表妹丘婷婷。”
“啊!真是小表妹,好可爱!”她和蔼地伸出手:“很高兴终于见到你。”
丘婷婷依旧呆着,老半晌才伸出手:“我不知道你叫甚么名字?”
“叫翡翠姐姐吧,”她的迟钝、呆木,令任俊铭发急:“翡翠,你不介意吧!”
“她年纪那么小,我不做姐姐,好意思做妹妹吗?”金翡翠跟她热情的握握手:“香港这地方很花,小表妹可能不习惯,对吗?”
“习惯,只是我自己老土吧,绮年娜,不!绮年娜姐姐也认为我是土包子,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怪物。”
“离开自己家乡,一切都不同,我记得我去瑞士念中学,学校的同学把我当动物园的动物看,上法文课我像哑巴。我足足难过了两个月,哭了一个星期,你已是很聪明了,适应力很强。”
“谢谢!”丘婷婷比较喜欢金翡翠,因为她懂得尊重别人,听说她家里很富有,但是她半点小姐架子也没有,人也大方,起码肯站着和婷婷聊天。
直至郑文彬到来。
郑文彬个子高高瘦瘦,戴副眼镜,西装笔挺,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
任俊铭为他们介绍后,便带金翡翠去招呼朋友。
郑文彬看着任俊铭为他介绍的“女朋友”,她的打扮是特别些,举止也没有香港女孩子那么活泼有劲,不能不承认她土。但细看之下,面目、皮肤,不失为一个美人儿,如果她瘦一点,腰细一点,那就好多了,如果她不要扎着小辫子,刘海短短的那么怪,那就……那就实在是太完美了。
丘婷婷对郑文彬没有甚么感觉,但,有个人和她作伴,总是好,可怜她来香港后,一直孤独,除了金妈,根本没有人关心地,理会吔。
郑文彬对她不错,给她拿这拿那,又解释鸡尾酒是怎样调法,丘婷婷闭眼试一口,呀,不错呢!
吃点心的时候,郑文彬坐在丘婷婷隔邻,郑文彬不停把点心夹给丘婷婷,由大陆来的人,都特别喜欢吃,吃在香港嘛,丘婷婷想到郑文彬的照顾、心里觉得颇为温暖。
到跳舞的时候,丘婷婷和郑文彬虽然不至于有说有笑,不过,大家已经没有那么拘束了。
“要不要跳舞?”郑文彬问。
“我根本不会跳,”丘婷婷摇一下头:“我是个土包子。”
“我也不喜欢跳这种舞,太剧烈,或者,我也是土包子,晚一点,晚饭后的音乐很柔和。”郑文彬拉好椅子让丘婷婷坐下,又给她拿杯鸡尾酒。
金翡翠也跳这种新潮舞,她那件宫廷式的晚礼服很高贵大方,一点也不暴露,褶子领下,有一条很晶莹的翡翠项链。
差不多所有女宾都佩戴首饰,当然以金翡翠的最名贵,就只有丘婷婷手指、手腕光脱脱。
其实,丘婷婷并不是没有首饰,去年任奶奶回上海,给她带了一条金链、一只金表、一只金镯,她以为来香港,任俊铭会给她买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