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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写情节,造人物,实为侠之大矣,算得上中国传统小说流传至今的集大成者。搞现代文学的人在这点上应该拜他为师。
我所佩服的第六个人是昆德拉。
人生是荒诞的,是虚无的。相对于那些技术的、政治的、历史的,人变成一种简单的符号,并没有多少意义可言。
面对这种心知肚明不可能被逾越的存在,你会选择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卡夫卡选择了极度痛苦,并因不能承受生命之重,文章略显凌乱,固深刻,惜未成体系。而昆德拉操着调侃幽默的口吻,以近乎眼花缭乱的动作不停地按下深藏于小说内部的琴键。在我的印象里,他是惟一一个把小说与音乐两者之间的壁垒完全打通的作家。其文如交响乐,穷尽了“人和世界”的深处。
我所佩服的第七个人川端康成。
这个因疲倦而口含煤气自杀的日本人。或许是没有比死更优美的艺术吧。其文如日本茶道,“和、敬、清、寂”却内蕴“悲、涩、暮”。他咏花时,花不在其心中,他赞月时,他并未思月。虚空绚丽,却无痕迹可寻。
我对他的感觉比较古怪,这个纤细、忧郁的日本人确实把日本文学带上了世界舞台,他注视着美,注视着民族的积淀。
算了,不说他。佩服归佩服,反正不大喜欢。
我所佩服的第八个人是高行健。
不是因为他获得的荣誉,而是他写了什么,又是如何写的。关于《灵山》与《一个人的圣经》众说纷芸,国内不少作家甚至讥其为二流。为此,我在网上搜索了他的全集,一一拜读,许多文章诚如斯言,不过如此。但,这两篇小说是伟大的。一个时代,一种逃亡,人,何等脆弱,“悲怆的诗意就含蓄地藏在对这种普遍人性悲剧的叩问与大怜悯之中”。我曾学习《灵山》的结构及叙述方式,写了篇《网人》。《灵山》的主人公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上不断行走思考,最后结尾于“不知我此时身在何处”。《网人》从一个点出发,经过二十四万字的长途跋涉,穿过一个个主题及故事,最后回至原点。只不过,出发时是长宽高皆有一定的“社会人”,回来已经成了一个个体人,即,网人。人,或许只有成为个体人,活在内心深处,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逃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而所谓的“尽兴活在当下”,又何尝不是阴影、幻象、观念、噩梦?
姑且先佩服这几个人,留两个位置等着以后再好好佩服。
还有更多的大师作品不曾有缘拜读。仅就所知的片甲只鳞,妄发议论,徒惹笑话。而我所喜欢的其他几个中国作家,尽管他们有无限的好,但对小说的看法,我们并不一致;而一致者,惜无足够份量的作品垫在他们脚下。譬如贾平凹,商州系列得山水之意,《废都》一文穷中国文人之窘,惜乎江河日下;又如余华、马原,一个未见新作,一个径去教书……没有几个内心疼痛的作家了。
当然,这或许仅是个误会,我的阅读还极有限,未读到那些已被书写出来的好作品。据说刘震云的《故乡》不错,韩少功的《马桥词典》、张炜的《九月寓言》等,也不错,还有新生代的北村、格非、东西、李洱等等。嘿嘿,文学,从来就应该是年轻人干的体力活。对了,我喜欢的作家还有一个人不可不说,那就是王朔。谈不上佩服,瞧他颠覆了语言,颠覆了学院的那套体系就觉得亲切。
白云深处细雨霏,停车与君饮一杯。长江多少辛酸泪,奔流到海已疲惫。小说,究竟何物?蝴蝶飞来,往额头上撞,折身,迅速没入花丛。脸上点点金粉,湿的,不知何时已飘落过一层薄雨。水洼或大或小,呈椭圆状,嵌在马路上。二三幢房子,泥砖灰瓦,错落在一望无垠的油菜田里,香的,令人恍惚。
被水洗过后的世界格外清洁。
注:“小说往何处去”之文参见《网人》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