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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丽看了温蕾妮一眼,扬声通报,“夫人,我为两位准备了茶点!”
屋内静默了片刻。
“进来吧!”格林夫人平缓的声音传来。
春丽端着托盘,温蕾妮帮她推开了房门。
借着房门开启的片刻,温蕾妮的眼神飞快的略过屋内的情形,格林夫人坐在主位上,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眼角略带润泽的神情多了一丝异样之外,似乎看不出任何不寻常。
反而是那位挑剔的麦琪夫人居然态度老实了不少,规规矩矩地坐在一边,连裙裾都没有丝毫凌乱,不知是她破天荒的没有出言讽刺她们的自作主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娴静端庄的麦琪夫人,却令温蕾妮有点儿不习惯。
尤其是她打量春丽的眼神,仿佛像是看到了猎物一样兴奋。
会客室的大门重新合拢,将温蕾妮杜绝在门外,由于脸上的疤痕伪装,温蕾妮从不主动靠近客人。
但是麦琪夫人的奇特眼神,却令她心中警铃大作。
麦琪夫人身上没有任何元素波动,她不是魔法师,但是她的装束却一副贵妇打扮,全身上下却没有任何贵族徽记,门外没有马车。显然她是孤身一人来访,这些做派就连一般的帝国乡绅夫人都不会如此寒酸,至少女士单独出门在外,身边就算没有侍从,也一定会有某位绅士护送。
这位集各种矛盾于一身的麦琪夫人,只能说明她极有可能来自帝国某些灰色地带,只是这样的贵妇,怎么会对春丽兴趣盎然?
春丽浅笑盈盈地放下茶点水果,讨巧地轻轻开口,“尊敬的麦琪夫人。这些是我特意为您准备的。之前不知道您是夫人的故交。我的态度多有冒犯,希望您能原谅我的失误!”
格林夫人闻言微微一愣,看了春丽一眼,宽厚的淡淡一笑。“春丽你这个孩子就是太谨慎了,一点小事也放在心上,麦琪夫人不会跟您计较!”
麦琪夫人眨了眨长长的睫毛,眯着眼看着春丽,“你就是太用心了,春丽小姐!”她加重了语气念叨春丽的名字,意味深长。
春丽仿佛松了一口气,羞涩的微微低下头,收起托盘。
“夫人。尼克先生刚离开,我替您收了货款,知道麦琪夫人到访,他让我不要打扰您,就离开了!”离开前。春丽靠近格林夫人耳边,轻声耳语汇报,语调控制地恰好也能让麦琪夫人听到一二。
“知道了,下去吧!”格林夫人眼皮重重地一跳,不动声色地开口。
麦琪夫人却在听到老尼克先生的名字,露出颇具深意地笑容,她似乎又多了一条可以牵制格林夫人的把柄。
春丽走出会客室大门,虚掩的大门还未合拢,就听见麦琪夫人语气兴奋地追问,“尼克?我差点忘记他一直跟您关系密切……”
退到柜台,春丽悄悄对温蕾妮耳语,“麦琪夫人果然也是认识老尼克先生的!”
温蕾妮拎着送货单,目光炯炯有神,今天出现的这些线索,给几乎陷入僵局的调查带来了新的侦查方向。
“我去送货,顺便派人盯住这位麦琪夫人,查查她的来历!”
……
麦琪夫人的突然出现,仿佛拉开了老尼克心底深处的记忆帷幕。
尼克先生神情恍惚的回到家中,他的眼睛不自觉变得赤红一片,耳边仿佛再次响彻起那场浩劫来临之时,那些无辜者的哀嚎,其中就有他最心爱的小巴蒂!
“哼,变异德鲁伊的孩子,肯定也是异种,带走!”冰冷的声音带着怨毒的憎恶,冰冷地在他耳边响起。
“我不走,放开我!爸爸,不要离开我……”女儿稚嫩的哭喊声传来,每一声都重重的敲在尼克先生的心头。
“你们要带我女儿去哪里?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能这样……她只是个孩子啊……放开我,放开我女儿!巴蒂,不要怕……”
尼克先生痛苦的揪扯着自己的头发,巨大的无助感袭上心头,他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被人踩在脚下,看着女儿小小的身影被粗暴地掳走……
然后,就是他生命中最黑暗,最不堪回首的一幕——小巴蒂了无生机的小小身体像一具破碎的布娃娃,被丢弃在泥泞之中,她那天真单纯的眼睛还微微睁着,似乎在控诉着他这个无能的父亲为什么不去救她!
“巴蒂,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我就不该奢望的……”尼克先生痛苦地反复忏悔。
是他不顾妻子的阻拦,执意要带巴蒂回一趟德鲁伊的故乡,原本只是指望着,看看这个没有魔法天赋的孩子,是否拥有自然天赋而已,就算巴蒂只是个普通人,他也希望自己的孩子有生之年,能亲眼看一看她父亲的故乡,因为这里承载着他毕生的信仰。
却不料变异德鲁伊的叛乱,使得大德鲁伊下令肃杀一切变形人——是的,从那以后,他们这群变异德鲁伊只能被叫做变形人,他们连德鲁伊的名号都不配拥有——巴蒂死了,而他被幸存的变异德鲁伊们救了,就这样他失去了这辈子最重要的宝贝。
老尼克一直在想,他为什么还活着,没有了女儿,失去了妻子,他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是为了复仇吗?就凭他们这些一无是处的变形人,就能推翻强大的德鲁伊教?向冷酷无情的大德鲁伊讨回公道?
是格林夫人重新给了他生存的希望跟勇气,在那场浩劫中,她也失去了所有的亲人,这位幸运的拥有魔法天赋的变形人后代,以无比坚韧的毅力跟勇气,对着他们这些变异德鲁伊幸存者立下誓言——
一定要恢复变异德鲁伊们应有的地位,哪怕依靠其他种族的势力,也要让大德鲁伊低下他高贵的头颅,为那些在浩劫中无辜牺牲的人们忏悔!
老尼克先生使劲搓了一把脸,泪水他几乎快流干了,现在他还有更总要的任务。
拥有了共同目标,幸存的变异德鲁伊们利用自身的变形能力,努力融入人类世界,而尼克先生摇身一变,成了现在的木系魔导师,在格林夫人的引荐下,成功接近了最有希望成为大公继承人的龙景行子爵阁下。
原本一切都进展的非常顺利,直到龙景行被爆出魔力尽失,贬为平民,离开了蒙顿郡。
似乎命运从来都不曾眷顾过老尼克,十拿九稳的事情居然也会功亏一篑,而他为了掩饰身份,竟然娶了金倪夫人这样一个带给他无限羞辱的妻子。
此刻,他这位浅薄无知的妻子,仍然沉浸在被小情人抛弃的无限愤慨之中,卧室里传来的巨大声响,昭示着老尼克先生又该换家具了!
其实,金倪夫人的作用显然不只是无数次刷新尼克先生的钱袋,那些跟她私交甚密的年轻人,还是有几个相当有用的人物存在的。
比如最近这位赫夫纳先生,这位不惜利用水系幻境魔法,也要勾引他妻子上钩的年轻人,似乎肩负着什么重要的使命,为了看清赫夫纳先生的最终目的,老尼克先生不知在暗中为他抹平了多少无意间留下的尾巴痕迹……
金倪夫人店里的两个小伙计也很有意思,再加上蒙顿郡街道上突然多出来的那些陌生面孔,很显然,在蒙顿郡,有一群势力正在筹划着什么……
尤其是那两个年轻姑娘跟龙景行子爵大人若有若无的关系,无疑给已经快要放弃希望的格林夫人跟尼克先生,重新冉起了希望!
野蛮人进攻的战场上,凭借炼金武器大放异彩的龙景行大人,不负众望的以高明的炼金术重返帝都,那么他派这些人回到蒙顿郡的行动,显然是在为他以后的大业谋划,那么,这就是他们变异德鲁伊新的机会。
但是,今天麦琪夫人的归来,给尼克先生的心头笼罩了一层阴霾!
变异德鲁伊中也是存在分歧的,激进派如麦琪、西蒙等人,就是不甘预言摆布,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推翻大德鲁伊的领导。
然而,他们行动的直接后果,就是给诸如尼克这样的中立者,带来了灭顶之灾!
老尼克先生握紧了拳头,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麦琪等人轻易毁掉他跟格林夫人苦心多年的一切部署!
第四百二十四章 试探
线索又断了!
纵然温蕾妮部署得当,却仍然低估了麦琪夫人的狡猾跟手段。
“考尔队长,你的意思是,你们整个小队全体出动,都没有盯住一个普通女子?”温蕾妮眼中闪过一丝温怒。
考尔俊美的面容上充满憋屈跟郁闷,他单膝跪倒在温蕾妮面前,低下头,语气愧疚中还隐隐多了一丝困惑。
“我很抱歉,伯爵大人!对手太狡猾,一路朝着人多热闹的地方游荡,为了看住目标,我们小队十个人全体出动,全方位盯梢,这样的侦查力度,放在以往,就是一只麻雀也插翅难飞……却不料,目标还是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配饰店之中……”
温蕾妮眉头深锁,“你确定她不是变装离开?”
考尔立即摇头,斩钉截铁地回答,“但凡从那个配饰店前后门出来的,跟目标年龄体型相似的女子,兄弟们都分头追踪下去,确认面容不是目标之后,才回来复命,可是我们足足在配饰店外等了大半天,却还是失去了目标踪迹……这样的情况,我们也是第一次遇到!”
温蕾妮抿紧双唇,陷入沉思。她毫不怀疑伯爵府侍卫队的专业性,他们都经过特别训练,这样的任务也不是第一次执行,不论魔法师还是异族的侦查任务,他们都完美的执行过,区区一个普通女子,说实在的,出动一支十人小队都有点浪费。
难道神秘的麦琪夫人居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温蕾妮想起麦琪夫人看着春丽的奇怪眼神,突然灵光乍现。
“起来吧,考尔队长,这次失误不能全怪你们,也是我低估了对手,你先下去,继续盯紧老尼克先生一家。”温蕾妮心神不宁地挥了挥手,示意考尔下去。
麦琪夫人对春丽充满兴趣的眼神,跟听起来颇具讽刺意味的言语,她尖刻嘲讽、有恃无恐的藐视态度。就像捉弄猎物般充满恶趣味的耐心。
还有她那匪夷所思的消失方式,突然令温蕾妮想起了——春丽提及过跟她一起离开神殿,又神秘消失的那个变形人!
除了千变万化的变形人,还有谁有办法从考尔他们这群专业侍卫的盯梢中从容消失,如果是这样,那一切就很容易解释了!
麦琪夫人发现了侍卫们的盯梢,于是故意带着尾巴们瞎逛,进了配饰店她只需要随便调整一下自己的面容身材,就能大摇大摆的从侍卫们的眼皮底下溜走。
如果是这样,麦琪夫人跟格林夫人的关系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温蕾妮再次将注意力投放在格林夫人身上。一位跟神秘变异德鲁伊有关联的帝国魔法师。就算温蕾妮百般为格林夫人开脱。也说服不了自己内心深处的失落!
想到那个变形人跟汤若望光明大祭司之间的关系,在加上从老尼克先生的魔植储物袋中发现的魔法罂粟花瓣,温蕾妮的心跳加速起来,莫非格林夫人也是那个魔法罂粟组织神殿方面的核心成员?
温蕾妮的心情很沉重。不知是对慷慨高贵的格林夫人真实身份的失望,还是对变形人无孔不入的存在感到恐惧。
另外一个迫在眉睫的危机就是,麦琪夫人若真是那个跟着春丽从神殿出来的变形人,她既然已经发现了春丽,那么她会怎么对付她们?她是否已经知道了温蕾妮的身份?她又对温蕾妮的计划到底了解多少?
想到她们暗中对付汤若望势力的行动随时都有被人揭露的风险,温蕾妮感到前所未有的彷徨起来。
翻出温弗兰留下的名册记录,温蕾妮反复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