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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景熙点点头,很郑重的许诺,“这件事我会问清楚,一定给你一个解释。”
顾九思并不在意什么解释,敷衍的点了下头,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咖啡厅里桌与桌之间隔着屏风和盆栽,顾九思和段景熙的对话坐在隔壁桌的人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两人离开之后,陈铭墨深深的看了陈慕白一眼,此刻的陈慕白正在拿着勺子努力去挑一块蛋糕上的水果,挑到了也不吃,扔到碟子上,然后再去挑下一块蛋糕,直到几块蛋糕都被他蹂躏的一片狼藉之后,才放下勺子笑着看向陈铭墨。
“您特意设了这个局叫我来看戏,真是煞费苦心了。”
陈慕白的心思越来越深沉,连陈铭墨都有些拿不准他的喜怒,“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还记得吧,顾九思和段景熙认识有一段时间了,这位段王爷似乎对她不太一般,我想把顾九思放到段景熙身边去,你看可行吗?”
陈慕白慢条斯理的回答,“我记得我们上次已经达成共识了。”
陈铭墨瞥了他一眼,“我们达成共识的前提是你要善待舒画,可是你并没有。”
陈慕白冷哼了一声,嘲讽的意味颇浓,“哟,这黑状告得够快的,我做什么了吗?我觉得我没做什么啊。”
最近陈铭墨的耐心似乎不太好,“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做!你不要拖延时间来糊弄我!”
其实陈慕白的耐心也快没了,可他知道自己此刻不能和陈铭墨翻脸,否则就是害了顾九思。
他本来是打算和舒画捧场做戏先安抚了陈铭墨再说,可是那天她站在河边跟他解释舒画不是她叫来的,或许是不习惯向别人解释什么,那张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窘迫,解释完之后还满是担心的看着他,似乎是怕他不相信。
他了解顾九思,所以才知道她做出来这样的事有多可贵,这才让他下不去手。
陈慕白深深吐出口气,“我们各让一步,你想和段家搭上关系,缓一缓我会想别的办法,但是和舒画联姻……不行。”
陈铭墨直截了当的拒绝,“我等不了了,你和舒画悔婚,顾九思留在你身边,你只能选一个。”
你是赶着去死吗?!
换作平时,口无遮拦的陈慕白一定会微笑着说出来质问陈铭墨,把他气到吐血。可是他看了眼陈铭墨没有血色的脸,还是有些忌讳,忍了忍,把那句话咽了下去。
父子俩的下午茶闹得不欢而散,陈慕白回去的时候脸色相当难看。
虽然知道陈铭墨是故意挑拨离间,可是他还是很生气!除了生气还有些恐慌。
他不知道顾九思和段景熙已经相识,不知道他们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什么情形下相识。是偶遇还是刻意安排?她是坦然接受还是捧场做戏?他有那么多的不确定,却问不出口。
顾九思在他身边多年,他每天都可以看见她,一叫她的名字她很快就会出现在他面前。他实在难以想象当他再次稀疏平常的叫“顾九思”三个字而没有任何回应,他心底会不会有失落。
陈慕白忽然开始烦躁,开始恼怒,没有人告诉过他男女之间的相处竟然会有如此患得患失的时候。
从小到大,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范围内,此刻他竟然有种即将失控的恐慌。
一连几天陈慕白都顶着一张“无法显示该页面”的脸,出现的地方都会出现局部低气压,每天晚上都能听到他在书房里打电话时传出来的争吵声。
即便是对顾九思也是如此。
顾九思坐在客厅里垂着眼睛,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映出模糊的轮廓,前几天在山中温泉庄里的他还温暖沉静,此刻便又变得冷漠凌厉。
前些日子是她的错觉还是他本就这般喜怒无常。
又过了几天,陈慕白开始和舒画同进同出,所有人都知道慕少身边的位置有了固定人选,舒家大小姐的名头一时无两。
顾九思并没有什么,可是陈静康似乎对她很不放心,整天里有事儿没事儿的跟着她。
最后顾九思很是无奈的站在公司走廊无人的角落里问他,“你想干什么?”
陈静康也很为难,“少爷和那个舒家小姐……”
顾九思一脸坦荡,“我在陈家那么多年,知道什么是现实,所以我从来都没想过和陈慕白有什么。我怎么想是我的事,和他无关,所以即便他以后会娶别人,我也不会有什么想不开。我不想让别人伤我的时候没有任何人伤得了我,所以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顾九思说完三个“所以”之后,陈静康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尴尬,看着顾九思身后唯唯诺诺的叫了一声,“少爷……”
顾九思压根就没敢回头去看陈慕白的表情,僵在原地,听着脚步声等着他走近,略一停顿,然后走远。
她和陈静康大眼瞪小眼半天,“陈静康,你八字太硬,以后离我远一点。”
舒画最近来公司越来越频繁,当天下午她再次坐在陈慕白的办公室里,忽然对拿着文件等陈慕白签字的顾九思开口。
“昨天和我舅舅的下午茶,还吃得开心吗?”
顾九思没有回答,她先是拿余光瞟了眼陈慕白,然后平静的看向舒画。
让陈慕白误会她和段景熙,这是她昨天的目的?
舒画并没有多做纠缠,颐指气使的开口,“你帮我倒杯水吧。”
顾九思一杯一杯的倒,舒画一杯一杯的挑刺儿。
“水太热了,我想喝凉的。”
“这水太凉了,我想喝温的。”
舒画偷偷瞄了陈慕白一眼,陈慕白正在看着文件,似乎正看到关键处,没注意到这边,轻轻皱着眉,她心里窃喜。
当舒画打算再次让顾九思重新倒一杯时,陈慕白抢在她前面开了口,“顾九思,帮我倒杯茶。”
顾九思倒了茶递给陈慕白,可他才抿了一口就推到一边,冷着脸,“这是什么,你怎么现在连杯茶都不会泡了?出去!好好反省反省!”
说完不耐烦的把顾九思赶了出去,外面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不明所以,只当顾九思被骂了。
舒画同样不明所以的暗自得意。
陈慕白为了舒画当众训斥了顾九思的事情很快传开,这些年陈慕白几乎没有当众对顾九思说过重话。一时间舒画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又提升了一个档次,纷纷猜测着陈舒两家的好事将近了。
顾九思自认不是受不得委屈的人,更何况她现在腹痛难忍,没有心思去管那些。早上出门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不对劲,后来忙起来了也没觉得有什么,就在刚才帮舒画倒水的时候忽然疼得厉害起来。
、50
陈慕白和舒画前脚踏出公司;顾九思后脚就回了家休息。
当天晚上;陈慕白往家里打电话;陈方接的。
“我喝了酒开不了车;让顾九思来接我。”
陈方犹豫了下;往沙发上看了一眼,“九思好像不太舒服,要不让静康去接您吧!”
陈慕白漫不经心的摇着手里的酒杯;果汁在晶莹剔透的杯中摇曳,他一口回绝了;“不行,就让她来接。”
说完便挂了电话。
舒画在一旁看了陈慕白良久,主动开口;“要不;我让家里的司机来接我们吧。”
陈慕白却没接话,眼睛直直的盯着酒杯,似乎在出神。
陈慕白对于顾九思的反应倒是觉得新奇,在他眼里,顾九思就是个没脾气没感情的泥娃娃,以往他训了她,她从来不会有任何赌气的情绪,淡定,冷漠,无所谓。别的女孩子受了委屈从来不是她那个样子,更别说哭了,有了高兴的事情也从来不见她会像别的女孩子一样开开心心的笑。
这次……竟然推诿?她这是……在使小性子?
因为他今天骂了她?他骂她是为了什么她难道看不出来?难道她想给舒画一杯一杯的倒水?该生气的人是他好吗?什么叫“我从来都没想过和陈慕白有什么”?
舒画只觉得往日里让她痴迷的那张脸忽然有些刺眼。
斜飞入鬓的双眸出奇的孤高冷傲,下巴的线条格外锋利,紧紧抿着唇,捏着酒杯的手指在无意识的收紧,有些委屈?有些迷茫?她说什么他似乎根本没听到,总之,很诡异。
就在舒画满脸尴尬的准备收回视线时,陈慕白才开口,简单明了的两个字很是敷衍,“不用。”
舒画尴尬的笑了笑。
陈方放下电话看了眼在沙发上坐着睡着了的顾九思,有些不忍心却还是叫醒了她。
顾九思的脸色不太好看,一双大眼睛睁开的时候似乎还闪过几分痛楚,听了陈方的话之后有些为难但还是点点头慢慢站起来穿衣服。
陈方有些不放心,“怎么吃了药也不见退烧啊?”
顾九思勉强笑了一下,“没关系,已经好些了。再说也没有多远,我去去就回。”
说完拿上钥匙就走了。
陈方看着顾九思的背影,问陈静康,“听说少爷又骂她了?”
由于顾九思今天没下班就回来了,还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在别人眼里大概成了赌气。
陈方可以感觉得到,两个人从山里回来之后,关系缓和了很多,陈慕白也温和了许多,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陈静康最近因为舒画对陈慕白很不满意,很傲娇的回了句,“谁知道呢。”
陈方瞪他一眼,“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陈静康看着陈方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烦躁的做了几个深呼吸,一转身去了别处发泄。
顾九思到的时候,陈慕白和舒画已经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了,陈慕白脸上看不出什么,舒画却是一脸的不耐烦。
“你怎么那么慢啊,还要我们等你!”
顾九思实在没精力和她纠缠,沉默不语。
她虽然垂着眼睛,下巴却微微扬起,看上去是恭敬的,却让人莫名产生一种被看不起的感觉。
舒画果然暴跳如雷,转身看向陈慕白,“你看你手底下的人,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天气已经渐渐转暖,陈慕白一身休闲装站在风里,眼睛看着马路对面的广告牌,不咸不淡的回了她一句,“我的人懂不懂规矩,我自己会教,就不劳舒小姐费心了,舒小姐家里应该有很多人等着被教,别累着了。”
舒画最近也很苦恼,陈慕白对她总是阴晴不定,有些时候好像对她很好,而有的时候又好像很不耐烦,就像现在。她哪里知道陈慕白是迫于陈铭墨的威胁而不得不和她周旋,却也一冷一热的,存心不让她好过。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舒画说着想要去挽陈慕白的手臂,陈慕白不动声色的躲开,然后扬了扬下巴,“你们家司机等了半天了,你快回去吧。她到了,你也不用陪我了。我看着你走,快走吧。”
舒画看他一副巴不得自己快点走的样子,有些生气,什么都没说便往自家车的方向走。
舒画走远了几步之后,大概听不到这边说话了,陈慕白才往前微微倾着身子,有些好笑的盯着顾九思,“九小姐可还满意?”
顾九思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别开眼睛看向别处。她承认她是故意的,以舒画的情商她可以很容易的引导她说出自己想让她说的话。
而这种话很容易踩到陈慕白的痛脚。
陈慕白看了半晌忽然直起身体,向顾九思伸出手,“给我。”
顾九思奇怪的看着他,“什么?”
“钥匙啊!发烧了还开车,我不想英年早逝。”
顾九思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自己发烧的,可是他来开车也不安全啊。
“你不是喝酒了吗?”
陈慕白轻咳一声,避重就轻,“查酒驾的不敢拦这车。”
顾九思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权衡了下,还是把钥匙递给了陈慕白。
舒画上车前有些不死心,转头看了一眼,陈慕白伸着手好像在问顾九思要什么,顾九思犹豫了下递给他,两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