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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此刻车内光线不明,却也半分也压不住他的容貌。
都说容貌和气质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可是顾九思却觉得这两者在陈慕白身上平分秋色,就算容貌再出众也难掩他一身贵气。
可就算他是在笑,眉宇间也锁着几分若有似无的阴郁索然,像是怎么都散不去的雾霾,让人没由来的心慌害怕,不敢怠慢。
就是这样一个人,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就算费尽心力去猜,到头来也只是白费力气。
今天晚上是市里今年重磅推出的年度项目的招商宴会,会有很多记者来,她真的怕他到时候会乱说话。
这些年他口无遮拦乱说了话她就要不辞辛苦的找各家媒体交涉,想尽办法压下来,以免陈老看到了要大发雷霆,偏偏事后还一脸无辜的问“我说什么了吗?”
陈慕白说完之后便又阖上了眼睛,没有了再说话的意思,顾九思只能转过身保持缄默。
司机陈静康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无声的张了张嘴跟她说,“放心。”
这下顾九思的脸色更难看了,陈静康是陈家管家的儿子,从陈慕白进了陈家就是他的小跟班,据说当年陈静康并不叫陈静康,只是后来陈老特意把他的名字改为静康,就是想让他跟在陈慕白身边保他静好安康,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所有人都看出陈老对陈慕白的看重,陈家的“慕少时代”正式到来。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人比陈慕白还不靠谱,活得很随机,是个不是神经病胜似神经病的货,最最关键的是他是个乌鸦嘴,一般他说没事就多半会出事。
果然,陈慕白一进宴会厅便被记者团团围住,水泄不通,顾九思和陈静康很默契的撤到一边去喝果汁。
“慕少,这次招商听说云舟集团请了您做军师,那您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天宇集团的梁厉秋了。”
陈慕白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
好事儿的记者接着问,“您知道梁厉秋吗?”
陈慕白一点面子都没给的回答,“不知道。”
“……”
一众记者被噎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顾九思叹着气低下了头,慕少啊,你和梁厉秋没认识二十几年也认识十几年了,在大庭广众之下以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姿态说不认识,您这是要闹哪样啊?
旁边陈静康却一脸崇拜,“九小姐,慕少多帅啊,从来都是记者逼得被采访人没话说,什么时候见过被采访人把记者堵得哑口无言啊!”
顾九思看着人群中间众星捧月的人,一身笔挺的西装,长身玉立的站在那里,一张精致完美的脸,眼睛里聚着细细碎碎的光,一脸无辜却害人不浅。
她干巴巴的点头赞同,“确实帅的让人发指。”
记者又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铺垫后,果真问起了陈铭墨和孟莱的关系。
陈慕白微微一笑,轻描淡写的答了四个字,“忘年交嘛。”
顾九思微微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众人正纳闷,陈慕白一向和陈老对着干,什么时候开始帮着陈老粉饰太平了?
就在这时陈慕白在闪烁不断的闪光灯下不急不缓的吐出了几个字,“忘年交,也是一种体位。”
众人沉默了几秒钟后,轰一声爆笑出来,一阵见血而又不伤大雅的点出了两人最实质的“肉体关系”,这话大概也就只有陈慕白说的出来。
顾九思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陈慕白正好看过来,微微歪了下头,似乎带着挑衅在问她对这个答案她满不满意。
顾九思冷冰冰的看着他,无声的说了几个字,丧心病狂。
陈慕白从口型才出了那四个字,挑着眉继续点火,微笑着问记者,“怎么样,长姿势了吗?姿势就是力量。”
他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让现场气氛空前高涨,众人都在兴奋的讨论着什么,但凡这种问题别人都会遮遮掩掩,难得见到这么爽快的人。
唯独顾九思苦着一张脸在心里哀叹一声,果然是,知好色,则慕少,唉。
不出意外的话陈慕白又会登上明天各大报纸的头条了,估摸着她这下真的要去陈家老宅负荆请罪了。
顾九思转头去看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叹了口气,又是一年寒冬啊。
、5 舒画
第二天一大早,顾九思便站在了陈家老宅的院子里,院中那棵青松还是几年前她刚来陈家的时候见到的那个样子,枝干上落满了积雪,却依旧挺拔坚韧。
寒冬时节,又刚下过雪,气温极低,顾九思觉得自己的脸都快冻僵了,腿都快站断了的时候,一直在练太极的陈铭墨才终于开了口。
“天气越来越冷了,不知道你父亲的身体怎么样了。”
他状似无意的一句话却在顾九思心里激起千层浪,她放在身侧的双手悄悄握成拳,平日里总是平静无波的脸也出现了一丝丝裂痕,“对不起,陈老,都是我的错。”
陈铭墨打太极的动作不急不缓,“你呆在慕白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他的性子还没摸清吗?”
顾九思沉默,摸得清是一回事,能控制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可这话她必定是不能说出来的。
“陈伯伯!”一道清脆的女声打破了沉静,很快一个年轻的女孩拿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沏了壶茶,您尝尝?”
陈铭墨的脸色立刻堆满了笑容,看上去像个慈祥平和的长辈,“好好好,我尝尝。”
边说边端起茶杯却并未送到嘴边,看了眼顾九思,“这是舒画,舒画,她是……”
舒画声音里带着笑意极快的接口,“我知道,她是慕少身边的大红人,顾九思。”
顾九思抬眸去看眼前的女孩,眉清目秀,明眸皓齿,极快的在脑子里搜索舒画这个名字,看陈铭墨的态度应该是和那个舒家扯得上关系。
顾九思微笑着颔首,礼貌得体,“舒小姐。”
舒画倒是没什么大小姐的架子,“你是慕少的人,叫我舒画就好啦,我知道他们见了你都要叫你一声九小姐的。”
顾九思怔了怔,九小姐这个称呼是陈慕白的意思。
刚开始的时候所有人看到陈慕白的日常起居都离不开她,有事儿没事儿的就扯着嗓子叫顾九思,都以为她是陈慕白身边的红人,皆是恭恭敬敬的叫她一声顾小姐,后来不知道是陈铭墨故意放出了消息还是好事者确实很多,她是陈铭墨安排在陈慕白身边的这件事传了出来,她便立刻变成了一个吃里扒外的“奸细”,而陈慕白似乎也有意无意的和她对着干,于是再遇上了,别人总是阴阳怪气的叫她顾九思,所有人都等着看陈慕白的动作,可陈慕白却偏偏什么动静都没有,一切如常,既然是给他的人,那他就用,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直到有一天,城中世家一位少爷的成人礼上,一群纨绔子弟喝多了酒便开始放荡形骸,对顾九思也开始从调笑升级为调戏。
顾九思并没有什么,不咸不淡的应付着,她知道,从他答应陈铭墨的条件开始,就该想到今天的两难境地。
可是陈慕白却当着好多人的面冷了脸,眼里夹着风霜,“顾九思是你们叫的吗?”
从那以后除了陈慕白再没人直呼她的名字了,均是恭恭敬敬的称她一声九小姐。
如果这话从别人口里说出来,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可是这几句话配上一张天真无邪的笑脸,顾九思一时竟有些拿捏不准舒画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铭墨原本端在手中的茶盏突然掉落在地,伴随着清脆的响声,茶水融化了一片积雪。两个女孩还没反应过来,陈铭墨又很快顺手把整套茶具推落在地。
顾九思眉目未动,倒是舒画吓了一跳,“陈伯伯,这可是您最喜欢的茶具了!”
陈铭墨倒是一点心疼的意思都没有,“这套茶具虽然我很喜欢,但是碎了一只整套就没用了,就该扔了,你说是吗?”
这话看似陈铭墨是在对舒画说,但是顾九思却听得出来这话其实是对她说的。
看来陈老已经开始质疑她了,当年陈铭墨把她安排在陈慕白身边就是在下一步棋,而陈慕白那么精明的人又怎么会察觉不到,刚开始几年或许是陈慕白不屑于或许是羽翼未丰,一切还说得过去,但是这几年他的行为越发乖张,似乎就是在针对她,让她在陈铭墨面前越来越难做。
现在又弄来一个舒家小姐,大概是想弃了她这颗棋子吧,不过弃子之前还要为大小姐保驾护航。但是,倘若她没用了,父亲还在陈铭墨手里……
顾九思正胡思乱想着,陈铭墨已经打发了舒画,不急不缓的开口,“她是舒家最得宠的女儿,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从小和慕白是订了娃娃亲的,现在两个孩子都大了,也该提上日程了。”
顾九思默默的听着,心里冷笑。什么娃娃亲,不过又是为了联姻而找出来的措辞罢了。
陈铭墨看了她几秒钟,见她没什么抵触接着说,“我出面的话,慕白肯定会反抗,你找个机会让他们认识一下。这次别再出什么差错了。”
顾九思心里再抵触可嘴上还是应了下来。
陈铭墨这才起身,缓缓离开,“好了,时间不早了,那小子该起床了,你快回去吧。”
顾九思转过身才皱起了眉,安排他们认识一下?怎么安排?直接送上床吗?陈慕白这个人是个有洁癖的傲娇你不会不知道吧?如果你敢让别人碰他的床,他就敢让你血溅当场,更何况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并不缺女人。
这是舒家的女儿,舒家也是她不能招惹的,轻浮的办法不行,而陈慕白又是最讨厌“被安排”的主儿,还要做的不留痕迹,又是一道难题。
顾九思刚走没几步就听到陈铭墨叫住她,“九思,你是聪明人,其实要掌控住一个男人,心计权谋是男人的办法,女人有女人的手段,李妈妈那里你有按时去吧?”
顾九思心里一紧,咬了咬牙,脸上不可遏制的微微泛红,一种屈辱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硬着头皮回了一句,“有。”
说完很快转身离开,刚踏出园子就看到陈慕云往这边走。
“大少爷。”陈家的人向来是分门分派,陈慕云和陈慕白不是一条船上的,顾九思也没必要和他客套,打了个招呼便打算走。
谁知陈慕北却挡住她的去路,“哟,这不是九小姐吗?怎么,我们亲爱的慕少也在?”
“没有。”顾九思不想和他纠缠,就盼着快点结束对话。
陈慕北拿着手里的报纸和杂志在顾九思眼前晃来晃去,“咱们的慕少又是头条哟,我特地拿来给老爷子看看,你要不要也看看?”
他晃得顾九思头晕,顾九思见不得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抬头去看陈慕北,声音轻缓,“大少爷,您想让您父亲知道的事情大概他昨天晚上就知道了,您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大概他也已经知道了,冒昧的提醒您一句,董家再亲也是姓董的,别忘了您是姓陈的。”
陈慕北听到这话后脸色立刻变了,“你……什么意思?”
任陈慕云再迟钝,这些年或多或少的觉察到陈铭墨对董家的忌讳,前段时间的事情他已经很小心了,还是被发现了吗?
攻人软肋是顾九思从陈铭墨身上学到的第一课,也是最好用的一招,陈铭墨拿她父亲威胁她,切身之痛让她知道掌握每个人弱点的重要性。
残忍,却是最好用的。
看到陈慕云的反应,顾九思很满意,收起了刚才的锐利,垂着眼睛恭敬的问,“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这次她没等陈慕云回神便抬脚走了。
才出了院子,边看到陈慕晓站在角落里笑,“真不愧是慕少身边的人,大公子当真是不够看呢。”
陈慕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