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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婉看着姊姊。“理解,那走吧!”
“啊?去哪里?”
“去告诉乔绍均,你答应他的求婚。”说着,洪婉就拖着洪虹出门去。
“我什么时候答应的?”空气中还残留着洪虹的疑问句,而卧室人影已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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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酒店——
洪虹瞪着正大快朵颐的洪婉,两姊妹对面坐着乔绍均,他是临时被通知到这里听洪虹对他的求婚答覆的。
他到的时候,洪婉已经点了一桌子的菜,他没注意都是些什么东西,只看着正在生气的洪虹。
洪虹生气是因为洪婉专挑贵的点,又是龙虾、又是鱼翅的,每一道菜最少两百起跳,这一桌起码干掉乔绍均两千块,她怎么不去抢啊?
气死了,洪虹忍不住又想掐她。
洪婉两支筷子一挡。“老姊,你可以更有异性没人性一点。”
“我要有异性没人性,现在就把你捏死了。”洪虹咬牙。“你又不爱吃海鲜,点这么多海鲜做什么?你故意的。”敲竹杠敲得这么明显,没品。
“我不爱吃海鲜,打包回去给老爸、老妈吃不行啊?人家把你养这么大,就要送给别的男人了,不过吃他一顿饭,你也计较!”洪婉没说她还预约了一只烤乳猪,三天后来拿,当然也是乔绍均付费;谁叫他得罪小姨子,活该花钱消灾。
“你再说……”眼看着洪家两姊妹就要起内哄,唯一的男主角插口了。
“没关系,让她吃,小虹,我们隔壁再开一桌聊聊。”
洪虹还没回话,洪婉就差点拍桌子了。“喂,你老婆还没过门就要把媒人扔过墙,有没有搞错?”其实在意的是他还没付帐。
乔绍均直接把钱包丢给洪婉,二话不说,拉着洪虹走到离洪婉最远的桌子,重新点菜。
洪虹突然觉得不能太苛求洪婉对乔绍均的恶劣态度,毕竟,他的礼貌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乔绍均点了几道清淡的小炒,把服务生打发走。“你干么趴在桌上叹气?”
洪虹定定地看着他,好一会儿。“你跟婉婉有仇?”
“没有。”应该是洪婉对他有偏见才是吧?
“那为什么你特别针对她?”
“有吗?”
她很肯定地点头。“我知道你不擅长人际关系、不会哄女孩,但你很少对人这么失礼的。至少对那些主动接近你、又苛责你,对你动手动脚的女朋友们,你也不曾如此忽视过。”
“首先我要申明一点,我已经跟其他的女朋友都分手了,我很明白地告诉她们,不愿意再跟她们有丝毫牵扯。当然,你除外。”
她脸瞬间红了,心底是一股甜一股酸的。“你不是说搞不清楚有多少女朋友,也不知道她们的连络方式吗?”
“我去电信局申请了一份通话记录,然后按号码一个一个打过去说分手。”虽然很麻烦,花了他好久的时间,但他还是做到了。
“她们都同意了?”
“不知道。”这问题太神圣了,他无法回答。
她有点头痛,他这样单方面提分手,也没得到对方的同意,能保证未来不会受到骚扰吗?不过以他的个性能做到如此程度,也算尽力了。
“其次,我对你妹妹没意见,也没有讨厌她。”虽然洪婉老是找他麻烦,但他确实不曾心生厌恶。
“那你为什么对我妹妹那么地……”她思考着用辞。“特别?”
“不晓得,她给我的感觉很奇怪,但我不会形容。”
她呆了一下。“你不会对婉婉有意思吧?”她知道妹妹很漂亮,身材窈窕、五官精致,仔细一比较,洪婉长得还有点像他呢!五宫都很突出。
“绝对没有,我看见她就想闪远远的。”他不喜欢人,觉得人类很虚伪;而做作的第一名是他,其次是他父母,再来嘛……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中浮现洪婉的脸。
洪虹也说过谎,但他喜欢她那种“善意的谎言”,那种单纯的体贴胜过天下珍宝。
“这就是讨厌了。”洪虹叹气。
“我说了没有嘛!”那种感觉……真可恶,为何他口才如此差劲?“小虹,一个人吃海鲜就过敏,不代表他就讨厌海鲜啊!你……能理解吗?”
她迟疑了一下。“很难懂。”
他垮下肩膀。“我不会解释,那种下意识的反射动作也根本没有理由吧?”
还是不太明白,但看他急得要跳脚,罢了。“也许多多相处,这种情况就会改善。”她希望啦!
乔绍均倒不在乎与洪婉的关系如何,他紧张的是该如何开始他那真心的表白。
“我想……”渐渐地,一层红晕罩上他的睑。“小虹,我是很有心想跟你结婚,你愿意嫁给我吗?”
洪婉打电话给他时,说洪虹已经答应他的求婚,叫他到老爷酒店听取好消息。但他不太信,还是得亲耳听到洪虹说才作准。
“绍均,那天我的检查报告你也听到了,我可能只剩一年的时间可活,你不在乎?”
说不在乎是骗人的,可是……
“从你跟我提分手后,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会如此反感?主动提出跟我交往,又自己离开的女人也不少,我应该习惯了。但,小虹,只要想到再也见不到你,我就无比地不能接受。那天在医院前庭帮你捡气球,也许对多数人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可我从来不爱多事,别人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干,更何况只是一颗气球。偏偏那天就这么鬼使神差地,我伸手拉住了它,主动将它送还给你,主动对你说话……
一切是我主动开始的,你知道吗?我跟你交往的事曝光后,阿铃、清莉、小媚……她们一堆人问我,为何对你这么特别?我一句话也答不出来,我只知道我想这么做,就是单纯地想接近你、亲近你,一年也好、一天也罢,时间长短无所谓,有一天就陪一天,就这么简单。”
好像小孩子,没有目的,因为投缘,所以恋上。她低下头,眼角已经有水光在闪烁。
“绍均,我从来不对任何人做承诺,不是我畏于承担,而是我怕自己没命去履行承诺。”
“如果是用嘴巴说的承诺,有没有我都不在乎。”
“那么用我的心做承诺,只要我活着一天,我们永不分离。”她的手探过桌子,握住他的。
他看着那细瘦的小手,上头浮着丝丝青筋,有一些针孔旧痕,都是常年住院打针留下来的;这不是一只美润的玉手,但有着诚挚的温暖,深深打动了他的心。
他反过手握住她,与她手指相扣,没有生死相许,但在有生之年,绝对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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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虹又住院了,她的心脏病越来越严重。
但是洪父、洪母和洪婉都没有说什么,有些事情既然是注定,哪怕再痛,也必须接受。
不过看着医生沉重的表情和洪虹晦暗的气色,所有人都知道她的人生正一步步走向终点。
洪母想要请长假照顾女儿,但洪虹拒绝了,她说想跟朋友在一起,其实是想要乔绍均陪,他们已经互许承诺,最后的一段日子,她想伴着未婚夫过。
洪母本来要拒绝,但是洪虹表示自己常年住院,从一开始同学、老师轮流深望,到现在只剩这个朋友有所往来,洪母听着听着便含着泪同意了。
乔绍均又开始当洪虹的看护了,但这回他没再把工作带到病房做,反而携了一把小提琴,和她在病房里过起同居生活。
洪虹看着他那特殊的“行李”,很疑惑。“你要在病房里拉小提琴给我听吗?会不会吵到隔壁的人?”
“应该不会,单人房的隔音效果听说挺好。”
“那赶紧拉一首来听听吧!”前回情人节听他拉过一次,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曲子,但她只要看着他,人就醉了。
他点头,取来弓弦,一曲乐音优雅响起。
她马上被口水呛到,咳得俏脸通红。
“怎么,我拉得不好?”记得上次她挺欣赏的啊!
好不好她是不会评论啦!但是……“这曲子叫……小蜜蜂吧?”
他点头。“这是我生平学会的第一首曲子。”
她揉着发痛的太阳穴,是没人规定不能用小提琴拉小蜜蜂啦!不过……少了一点点浪漫。她宁可要上回她听不懂的那首。
唉,罗曼蒂克是女人最大的弱点。她试着问:“你……会不会其他的曲子,比较……抒情一点的?”
他想了一下,第二首曲开始。
她差点从病床上栽下去。“如果我没有听错,这首好像叫……无言的结局?”
“我不知道。教我的人告诉我,这是一曲非常感人的情歌,曾经红遍整个东南亚。”
是啊!想当年确实很红,不过意义不是很好。洪虹又想叹气了。
乔绍均放下小提琴和弓弦,洪婉果然不安好心,给他这种曲谱。
“小虹,你不喜欢听我拉小提琴了?”
“不是。”但……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女孩子对爱情的憧憬有时候很梦幻,而这种感觉若被打击,心里会很落寞。“其实绍均,你不必特意讨好我,我们像平常那样就好。”
他长长地松了口气。“我也是觉得像平常最好,不过洪婉……还有外头的……算了,我去把它推掉吧!”
“等一下。”她喊住他。“婉婉到底教了你哪些鬼花招?”
他扳着手指数。“她说没有男人求婚是不准备玫瑰和戒指的,而我居然只用嘴巴说,简直罪无可恕。她要我做三件事当补偿你,第一件事就是拉小提琴给你听,刚才那首无言的结局就是她指定的。接着她要我去买一件白纱,请化妆师来帮你化妆梳头,和你拍一张结婚照。最后,钻戒当然更不能少。”
“小提琴有了,那么你接下来准备的就是白纱喽?”她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了。
他点头。“化妆师就在外头。”
但小提琴失败了,其他东西就都省了吧!麻烦得要死,要不是洪婉每天三餐加宵夜骚扰他,加上洪虹又住院,他希望洪虹开心,才不遂洪婉的意呢!
“立刻请对方进来。”她迫不及待地说。
“你要穿白纱、拍结婚照?”
“当然,没有女人不向往白纱的。”
他想撞墙,拍结婚照,她穿着美美的婚纱,意味着他也不能一身的休闲服了,但不论是西装还是燕尾服,都是他的死穴。上帝证明,那些领带或领结真的有勒死人的功能啊!
“好吧!我去叫人进来。”但她渴望白纱,他只能乖乖去受苦。
乔绍均刚打开病房门,一个尖锐的声音轰过来。“真的是你,我果然没有看错!”
洪虹听见熟悉的嗓音,也吃惊地从病床上坐起来。“妈,你怎么来了?”
几时病房外挤了一堆人?洪父、洪母、洪婉,还有一个陌生女子,脚边摆着一只大皮箱,里头大概就是乔绍均买的婚纱。
“对不起,我好像不认识你。”乔绍均看着这个一根手指几乎点到他鼻尖的中年女士,满脸纳闷。
“你当然不认识我,可你化成灰我都不会忘记。”洪母恨恨地瞪了乔绍均一眼,将洪父、洪婉、还有那陌生女子一起赶进病房。“我有一些私人事情要处理,你们都待在里头,不许出来!”说着,她用力关上大门。
“怎么回事?”洪虹看着父亲和妹妹,就算她恋爱被发现了,母亲也没必要这么光火吧?
谁知洪父和洪婉也是一脸疑惑,天才晓得洪母与乔绍均有何瓜葛,只是单纯的丈母娘看女婿不顺眼的话,那反应真的过火了。
洪母拉着乔绍均,一路拖出医院,到了停车场的角落,恨恨瞪着他。“穆绍均,我没有叫错吧?”
“你真的认识我?”是的,一直到他十八岁,他都姓穆,后来父母离婚,谁也不要他,远房表叔收养了他,条件是他必须改姓,为乔家延续香火。.
一个姓氏他并不在意,但想到传宗接代,要生出一个流着他这般恶心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