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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拖车里的空间大多了,是时候开始试验了。
栖息舱共有12个9千瓦时的电池,它们又笨重又难看,足有两米高,半米宽,3/4米厚。只有将它们做得够大,才能减少存储每千瓦时所需的质量。是的,这听起来很是反直觉。但是,只要NASA发现他们能通过增加体积来减少质量,就铁定会这么干。把东西送到火星上,质量总是代价最大的因素。
我拆了两个下来。只要我能在今天结束前把它们装回去,就不会有太大问题。一般而言,栖息舱都是在夜里使用电池。
在拖车的两个气闸室门都打开的情况下,我可以将第一个电池搬进去。这还真是现实版俄罗斯方块,我折腾了半天,才想出办法让第一个电池挪出位置给第二个电池进去。它们俩合力占据了整个拖车的前半部分,要是我今天早些时候没把那些没用的狗屁全都扔出去,它们绝不可能放得进去。
拖车的电池在底盘里,但主电缆穿过压力舱,所以我可以直接将栖息舱的电池与之对接(穿着该死的EVA太空服干这事可不是盖的)。
漫游车上的系统检查显示,线路连接是正确的。
这些事也许看起来不怎么起眼,但它们的确很了不起。这意味着我能拥有29块太阳能电池板和36千瓦时的蓄电池,我可以每天行驶100公里。
好吧,每跑四天还是得歇一天。
根据我的日历,赫耳墨斯的补给飞行器将在两天后从中国发射(如果没有任何延迟的话)。如果这件事搞砸了,全体成员就要倒大霉了,对此我比任何事都要紧张。
好几个月来,我一直身处致命的危险之中,如今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是现在,我又开始紧张了。死确实很不爽,但要是我的队友们全都活不了,那就更差劲了。但这次发射的结果如何,我只能在抵达斯基亚帕雷利撞击坑后才能知晓。
祝你们好运,伙计们。
第十九章
“嗨,梅丽莎……”罗伯特说,“我的影像传过去了吗?你能看到我吗?”
“听得很清楚,看得也很清楚,宝贝,”刘易斯指挥官说,“视频信号很好。”
“他们说我只有五分钟。”罗伯特说。
“那也比没有好。”刘易斯飘在她的房间里,她轻轻碰了一下舱壁,让自己停止飘动。“能亲眼看到你还是挺不错的。”
“是啊,”罗伯特笑了,“我几乎感觉不到延迟。我必须得说,我希望你已经在家里了。”
刘易斯叹了口气,“我也是,宝贝。”
“别误会我,”罗伯特急忙补充,“我完全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做。但从自私的角度而言,我想念我的妻子。嗨,你是不是飘在那儿?”
“啊?”刘易斯说,“哦,是的。飞船现在没有旋转,没有向心力模拟重力。”
“为什么没有旋转?”
“因为再过几天我们就要和太阳神对接了。跟其他飞行器对接时,我们不能旋转。”
“我明白了。”罗伯特说,“船上的情况如何?有人给你添乱吗?”
“没有,”刘易斯摇摇头,“他们都是好船员,跟他们共事我很荣幸。”
“哦,对了!”罗伯特说,“我给咱们的收藏又找到了好东西!”
“真的?你找到了什么?”
“八单曲的《ABBA精选集》的原版,包装都还在呢。”
刘易斯的眼睛睁得老大,“没开玩笑?1976年版还是哪个重出的版本?”
“绝对是1976年版。”
“哇喔!找得好!”
“我就知道,很好吧!?”
***
喷气式客机在最后一次颤抖后,完全停稳在登机口。
“噢,神啊,”文卡特按着脖子,“我从没坐过这么久的飞机。”
“嗯。”特迪揉着眼皮。
“幸亏我们明天才去酒泉,”文卡特叹声,“一天飞14个半小时真是够了。”
“你先别高兴得太早,”特迪说,“我们还要通关。我们是美国政府人员,搞不好还要填一大堆表格……能睡上觉之前,还得再熬好几个小时。”
“我靠靠靠。”
他们收拾好随身行李,跟其他疲惫的旅客一起脚步沉重地下了飞机。
与世界上所有的超大航站楼一样,北京首都国际机场三号航站楼也充满了刺耳的噪声。文卡特和特迪排队等候在长长的外国人入关队列中。
特迪站在文卡特身后,他环视航站楼,想找一家便利店。任何形式的咖啡因都好极了。
“抱歉,先生们。”身边有人说道。
他们转身看到一位年轻的中国人,身穿牛仔裤和马球衫。“我叫苏斌,”他的英语极其地道,“是中国国家宇航局的员工。二位在中国访问期间,我将是你们的翻译和导游。”
“很高兴认识你,苏先生。”特迪说,“我是特迪·桑德斯,这位是文卡特·卡普博士。”
“我们需要睡觉,”文卡特脱口而出,“在我们入关以后,请立即带我们去酒店。”
“我能做得比这更好,卡普博士。”苏笑了,“你们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官方客人,我们已经提前办完了入关手续,我现在就能将你们带去酒店。”
“我太喜欢你了。”文卡特说。
“请向中华人民共和国转达我们的谢意。”特迪补充。
“我会的。”苏微笑着说。
***
“海伦娜,我的爱人,”沃格尔对妻子说,“我想你还好吧?”
“是的,”她说,“我还好,但我真的想你。”
“抱歉。”
“那也帮不上什么忙。”她耸耸肩。
“我们的小猴子们怎么样?”
“孩子们很好。”她笑了,“伊莉莎喜欢上了班上一个新来的男同学,维克多在他们的高中足球队里当上了守门员。”
“太棒了!”沃格尔说,“我听说你人在任务控制中心,NASA是不是没办法把信号转到不莱梅去?”
“他们可以,”她说,“但把我接到休斯敦来更省事。来美国免费旅游,我干吗拒绝呢?”
“干得好。我妈妈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海伦娜说,“时好时坏的。上次去看她时她认不出我来。转念想想,也是福分。她不用像我这样担心你。”
“她的情况没有恶化?”他问。
“没有,跟你离家时差不多。医生们确信她能等到你回家。”
“好,”他说,“上次看到她之后我一直很担心。”
“阿列克斯,”海伦娜说,“你现在安全吗?”
“不能更安全了,”他说,“飞船目前的状态是完美的。我们和太阳神对接后,就能获得接下来的航程所需的全部物资。”
“小心点。”
“我会的,亲爱的。”沃格尔向她保证。
***
“欢迎来到酒泉,”郭明说,“你们路上还顺利吧?”
特迪在观察室的次席坐好,苏斌负责为郭明翻译。他透过玻璃观察酒泉的任务控制中心。虽然特迪看不懂大屏幕上的汉字,但他心想,这里跟休斯敦的控制中心简直像到家了。
“很好,谢谢你,”特迪说,“实在感谢贵方款待。能乘坐你安排的私人喷气飞机来这里,真是很不错。”
“我方和你们的高级团队合作很愉快,”郭明说,“上个月过得极其有趣。在中国的助推器上安装美国飞行器,我想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这正表明了一件事,”特迪说,“对科学的热爱是人类所共通的。”
郭明点点头。“我的下属们特别提到了贵方的米奇·亨德森先生,他的工作热情和效率令人印象深刻。”
“他就是个刺儿头。”特迪说。
苏斌顿了顿,但还是按原意翻译了过去。
郭明笑了,“你可以这么说,”他说,“但我不能。”
***
“跟我再解释一次,”贝克的妹妹艾米说,“你为什么必须要进行EVA?”
“我不一定需要,”贝克解释说,“我只是作好准备。”
“为什么?”
“以防飞行器跟我们对接失败。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将由我出舱把它抓回来。”
“那你们不能移动赫耳墨斯跟它对接吗?”
“绝对不可能,”贝克说,“赫耳墨斯体积巨大,没法对它进行精细机动操作。”
“那为什么非得是你呢?”
“因为我是EVA专家。”
“可我以为你是医生。”
“我是,”贝克说,“但每个人都身负多重角色。我是医生,是生物学家,同时也是EVA专家。刘易斯指挥官是我们的地质学家。约翰森是系统管理员,也是反应堆技术人员。诸如此类。”
“那么,那个长得很帅的家伙……马丁尼兹呢?”艾米问道,“他负责啥呢?”
“他负责领航MDV和MAV。”贝克说,“他已婚,孩子也有了,你这个多情的小鬼头。”
“啊,好吧。那沃特尼呢?他曾负责什么?”
“他是我们的植物学家和工程师。你别用过去时来谈论他。”
“工程师?跟斯克提一样?”
“差不多,”贝克说,“他负责修东西。”
“我打赌这对他来说正派上用场。”
“废话,那还用说?”
***
中国人为美国来客安排了一间狭小的会客厅作为办公室。即便如此,按照酒泉的标准,这也很奢侈了。文卡特正埋头对付一堆预算表格,米奇走了进来。
“他们真是一帮怪人,这些中国技术宅,”米奇瘫倒在椅子上说道,“但是他们的助推器做得真不错。”
“很好,”文卡特说,“助推器和我们飞行器的联动装置怎么样?”
“都检查过了,”米奇说,“JPL对所有数据都进行了细致的检查,天衣无缝。”
“有没有什么需要担心,或是持保留意见的?”文卡特继续问。
“有。我很担心昨晚吃的东西,里面很可能有一只眼球。”
“我敢肯定里面没有眼球。”
“那些工程师们专门给我点的。”米奇说。
“如果是这样,那里面确实可能有只眼球,”文卡特说,“他们恨你。”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矬人,米奇,”文卡特说,“一个烂到家的矬人,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如此。”
“完全理解。只要飞行器能送到赫耳墨斯那儿,杀身成仁我也心甘情愿。”
***
“跟老爸挥挥手!”玛丽萨对着摄像头摇了摇大卫的手,“跟老爸挥挥手!”
“他太小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马丁尼兹说。
“你想想他以后在游乐场上该有多么拽吧,”她说,“‘我爸爸去过火星,你爸爸干吗的?’”
“没错,我是很了不起。”他表示同意。
玛丽萨继续对着摄像头摇大卫的手。大卫却对自己的另一只手更感兴趣,那只手眼下正相当活跃,捏着自己的鼻子呢。
“嗯,”马丁尼兹说,“你气得不行了?”
“你看得出来?”玛丽萨问,“我还想瞒着呢。”
“我们从15岁开始就在一起了,你一生气我就知道。”
“你主动延长任务533天。”她说。
“是啊,”马丁尼兹说,“我猜也是这个原因。”
“等你回家时,你的儿子都上幼儿园了,他对你毫无印象。”
“我知道。”马丁尼兹说。
“我要再多等533天才能跟人上床!”
“我也是。”他哀怨地说。
“这段时间我要一直担心你。”她继续说。
“是啊,”他说,“很抱歉。”
她深吸一口气,“我们能挺过去。”
“我们能挺过去。”他赞同。
***
“欢迎来到CNN的《马克·沃特尼报道》。今天,我们请到的是火星任务总监文卡特·卡普,他将通过卫星从中国和我们连线。卡普博士,谢谢你参加本次节目。”
“我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