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贝蒂惊恐地捂住了嘴。
“既然你已经放弃说话的权利,你的舌头便归我所有。”男人笑了笑,“这里是深海中的深海,这个贝壳是无法突破的囚室,我想你会很喜欢吧。你不是铁了心要‘一个人的世界’吗,我成全你。也别想着自杀,这个囚室不但会提供维持你生命的力量,还会阻止你任何伤害自己的行为。好好享受一个人的世界吧。”
说罢,他转身离去,根本不理会在里头又踢又打的贝蒂。
三天之后,男人回来了。
精疲力尽的贝蒂坐在贝壳里,怨恨地瞪着他。
“看起来你已经习惯了嘛。”男人笑着坐在贝壳前,“我今天有点无聊,不如给你讲故事?”
贝蒂皱着眉,把身子转向一边,还捂住了耳朵。
“你妈妈一定给你讲过美人鱼的故事吧。”他不管她爱不爱听,自顾自地说起来“那条可怜的小美人鱼,用自己美妙的声音与巫婆交换,这才获得了变成人类的机会,也找到了心爱的王子。可是,美人鱼受到惩罚,如果她不杀死王子,就会在天亮时变成泡沫。善良的美人鱼最终选择了让自己化成泡沫。多么可怜。”他笑笑,“其实,这个故事真实的版本并不完全是这样,那条变成哑巴的美人鱼,是真实存在的,而且还不止一个。古老的人鱼族,不论男女,想上岸为人的话,只能用自己的舌头作为交换。俊男美女的他们,很容易在岸上找到心上人,可是如果他们不能亲口喊出爱人的名字,就会在七天之后的清晨,化为海中的泡沫。听起来,喊出王子的名字比杀掉王子容易多了,可就是这样一件简单的是,人鱼永远做不到。”
贝蒂捂住耳朵的手,松开了些许。
“讲完了。我走了。”男人拍拍衣裳,离开了。
贝蒂抱住膝盖,眉头紧紧锁起。
十天之后,男人又回来了。
今天,贝蒂眼睛里的敌意少了一些。
“今天不讲美人鱼了,我给你将一个傻瓜男人的故事。”他背靠着贝壳坐下,细长的眼睛像沉入一段长长的梦境,“很多很多年前,有一个人男人,他喜欢上了一个女人。他常常思念她的笑脸,以至于夜不能寐,他在人群中寻找女人的身影,他与女人谈天说地,更将女人的名字刻在随身的玉牌上。这一切都让他觉得,自己是很爱很爱她的。可是,有一天,女人却嫁给了别人。在他们最后的一次相见中,女人说,谢谢他以友相待。他多么生气啊,这么多年的付出与记挂,她都没有放在心上,竟然这么轻松地就放弃了他,那时候,他觉得,自己被这个世界放弃了,所以,他也要放弃这个世界。”
贝蒂看着他,眼里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希望他讲下去的渴望。
他沉默了许久,继续道:“许多年之后,这个从一场沉睡中醒来的男人,终于明白为什么女人要离开了。她摔倒时,他没有扶过她;她的手上满是针眼时,他没有为她治疗过;她被人欺负时,他没有为她出头;她孤独的时候,他从没有及时出现在她面前。而他,竟然那么可笑地将他所有的行为归结为伟大的‘默默的爱’,最后还要反怪对方不领情,真是傻死了!一个人就算将另一个人在心中思念到肠穿肚烂,就算将对方的名字刻到天涯海角,也无法为对方带来任何实际的慰藉啊。所谓的默默的爱,就算每天在你心中来回千万遍,也不及在心上人肚饿时送上的一个烧饼,不及在她落寞时给出的一句安慰。你不说,不做,用一种自以为是的封闭去‘爱’一个人,对方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呵呵。”他笑着摇摇头,“可惜,当这个男人明白这些的时候,已经太晚。小姑娘,这个世界上啊,有太多跟这个男人一样的自闭之人,可怕的是,他们自己往往还没有意识到。不论爱人还是亲朋,自己不愿向别人敞开心扉,却反怪对方不能理解自己。好好的一条舌头,都被浪费了。”
贝蒂紧紧的抿着嘴唇,把脑袋埋在膝盖上。
“叮”!
一枚小小的白贝壳被扔到她的身旁。
“你还有一次拿回舌头的机会。三天之后我会再回来,如果你愿意拿回去,就把这枚贝壳扔出来。如果不愿意,就留着玩儿吧。”
她从贝壳的缝隙里,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她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枚贝壳,手指微微颤抖着……
三天之后,金刚贝里空了,白色的小贝壳静静躺在外头的地上。
一个月后,城里的教堂响起喜庆的钟声,一对身着礼服的中年男女在神父面前交换戒指。
台下掌声一片。
年轻的姑娘站在那对幸福洋溢的男女面前,面无表情地朝新郎伸出手,憋了许久才说道:“谢谢你的耳环。”
教堂外,那个在暗处观望的男人,满意地离开。
11
我抽回手,差异地看着上善:“你能将你的记忆传递给我?”
“水本身就是一种介质。人体70%都是水分,神仙妖怪修成的人身也差不多。尽管我只是个落魄水神,可但凡与水有关的事,我还是能应付的。”他抚摸着金刚贝光滑的外表,“在海神湾生活的这些年,不止一个贝蒂被囚禁过。我每去到岸上游走,总能遇到一些将自己关起来的家伙。”他回头看着我,笑道:“如果患上的是医学意义上的自闭症,我会理解并且同情。可惜世上有太多没有病的病人,白白蹉跎了岁月,伤害了彼此。传说中那个用一个吻就能带人远离烦恼的鱼王,它赐给这些人的,并非神力,而是一种愿意与这世界沟通的,如流水一样温柔又坚定的心情。封闭的死水,长不出真正的快乐。”
我打量了他一番,笑:“你怎么知道鱼王的事?在你被封印的时候,鱼王就只剩下一块石头了。”
他摸着自己的心口,朝我眨眨眼睛:“这块石头告诉我的,你信不信?”
“不如说,是你自己写了答案。”我把一个果子塞进嘴里,甜而微酸,正和口味,“可我不明白的是,你是怎么来到海神湾,又弄出这么个地方的?”
他走到中央,环顾四周:“有人将我放到了一片无名深海之中,百年之前,我自沉睡中醒来,坐在珊瑚丛中,花了很长时间才想起过去种种。无事可做的我,沿着海水向西而行,一直走到海神湾,发现了这个存在已久的奇特市场,以及这块海中的奇异空间。那只叫杰克的海龟告诉我,这是以前海神湾里的大海妖修建的监狱,专用来关押不听话的下属。后来海妖被一个高人消灭,这里就闲置下来。像我这样的家伙,就应该住在监狱里,静思己过。”
“除了思过,你应该还干了些别的事儿吧?”我斜睨了他一眼。海边那块岩石,显然是一种结界。
“你也知道,如今的世界,供妖怪栖身的地方越来越少了。”他叹了口气,“海神湾的家伙们都不坏,不过是老老实实地做生意而已。它们将千辛万苦寻来的各种宝物,与前来的人类公平交易。我做的,不过是保证市场的安全。如果有人闹事,我不会客气。入口的结界是我设下的,居心叵测之人不会被批准入内。”
“你如何判断来者是否善类?”
“感觉。”他指着自己,“一个活了千万年,阅历丰富的老家伙,看人是很准的。你是不是历来也有这样的自信?”
“可我看不透你了”我老实回答,“如同我也看不透子淼。两任四方水君,你们真的很像。”
他笑出了声:“水本来就是变幻莫测的。看不透也不要紧,要紧的是,我们遇到了彼此。”
“少跟我文艺!”我“哼”了一声,“海神湾的妖怪们,究竟要从人类那里交换什么?”
“‘舌头’。”他坦白道,“海妖们是不能说话的,所以,它们拿自己的宝物与人类交换说话的权利,因为一旦可以开口说人话,就表示它们能以人类的形态进入这个世界。但是,露水市场的规定是,集市十年一次,每个海妖一次只能向同一个人换取不多于三天的‘舌头’,在交易期间里,人类会丧失说话的功能,而一旦超过期限,海妖们就会变回原形。”
“仅此而已?”我掂量了一下,那些人鱼贩卖的鲛帛可是顶级的珍宝,拿去换最多三天说话的权利,似乎很不划算。
“仅此而已。”他点头,“有了‘舌头’的海妖,可以变成人的样子,去附近的城市游玩。能去KTV唱唱歌,能跟街边摆地摊的大叔讨价还价,能坐在咖啡店里与姑娘聊聊天气,对海神湾的妖怪们来说,已是无上的珍宝。我喜欢它们兴高采烈的样子。”
他确实是喜欢的,眼睛骗不了人。
可是,不管此刻的气氛有多好,我们还是不得不面对一个严峻的问题——离水咒。
他的身体,已经在渐渐变化,越来越透明,隐隐有水波流动其中。
“为什么要离开?”我问他,“你不是很喜欢海神湾吗?”
他看了看脚下:“你仔细看看我们的脚下。”
我低头细看了半晌,这才发觉在透明的地面下,隐隐有一道弯弯曲曲的,黑黝黝的巨大阴影。
“这是一道海裂。”他满目严肃,“我刚来这里时,它已经存在了,只是没有如今这么大。时过境迁,人类在附近的海域挑起各种战争,疯狂开采各种海底资源,让这条海裂越来越大。我曾找来世上最善于修补的妖怪织补,可它们也无法将其完全补好。一个月前,一群日本人带着他们的阴阳师在海神湾附近作法,他们虽没有找到集市的入口,可是使出的咒力波及甚大,令海裂一夕之间扩张了数倍,如果再不补上,不出十日,这片海底之地会裂为两半,整个海神湾里的一切都会被吸入其中,万劫不复。所以,我得做点什么。”
“你要用自己的元灵去堵上海裂?”我一楞。
“天神的元灵是宇宙之中的精华,不要浪费。”他笑笑,“我找你来,不光是要你帮我释放我的元灵。”
“你还要把海神湾那些鱼虾蟹还有变态的集市交给我?”不用他说,我已经知道。
“可能你有大把缺点,但就凭你肯为素不相识的孩子与我拿命对赌,你就是最合适的管理员。”他抬头,看着从顶上游过的各种生物,“海神湾里的家伙们,一直很努力并且很知足地生活着。这个集市,我希望它尽可能长久地开下去。”
我没说话。我已经是老板娘了,难道还要兼职做一群海妖的保姆?!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纽约的?还有我的底细……”我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不停的老板娘,早已在妖界声明远播,还有人将你的事编成了一本奇幻小说到处卖,我想不知道都很难啊。至于你离开不停,一路上都在找石头这件事,是我雇佣的虫人告诉我的。我付了它二十颗蓝珍珠。”他一五一十地回答,“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我查探了一下,那帮日本人似乎是奔着鱼王传说与集市而来,不知还会搞出什么花样,你要留心。”
日本人先靠边,重点是虫人!这帮活在阴暗处靠交易消息为生的八卦种族,竟敢把我也卖了?!
就在我满脸愤怒的时候,他突然朝我伸出已经半透明的手,笑道:“我想,是时候要说永别了,我希望我们的分别不要太难过。能在这个时候见到子淼的徒弟,我很开心。”
“我跟你又不熟,鬼才难过!”我撇撇嘴,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他握了手。
“你也不要为给了我一枪而内疚。”
“是你骗我打你的好吗!我内疚个螃蟹啊!”
“徒孙,你是个不错的妖怪。”
“不要擅自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