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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鬼魂，还是一个男鬼。
并不陌生。
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若是褪去了此刻狂乱的狰狞，和那天晚上在校园里看到的别无二致。
真是那天站在树下，洪雅对着发酒疯的鬼。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那鬼魂对着我们慢慢地站起来，脸上的皮肉渐渐破碎，额头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击，头骨尽碎，流出白兮兮的脑浆。
“为什么要妨碍我！”和小婷一模一样的话，一模一样的森寒和恨意。
我的心里不禁划过一丝凉气。
“为什么要杀人？”林熙冷冷地看着他，并没有什么情绪的波动，手心里重新聚集起淡淡的蓝光。
“杀人？”男鬼的脸上露出极其嘲讽的神色，“杀人的是他不是我！”他狠狠地指向地上昏迷的刘进，恨意将眼睛染得血红。
“杀人偿命，因果报应！”那男鬼一字一字，极其刻毒地说道。
林熙的眼中忽然闪了一下。我更是一下子蒙了。
什么情况？为什么这鬼说杀人的是刘进？难道这个小子真的杀了人？
可是小婷的死不是一个意外吗？还有眼前这个男鬼，又是什么人？
一个接着一个的疑问将我包围，让我有些喘不过起来。
眼前的男鬼似乎没有向我们解释的意思，十指握爪，猛地向我们攻过来。
林熙平静地抬起手，正准备将手心里的蓝光扔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蓝光陡然间变得不安定起来，忽然炸灭，几乎是与此同时，林熙的眉间闪过一抹痛苦，猛地蜷起身子。
寒意流淌而过，身边的林熙忽然涌出一种不一样的气息。
这种气息我曾经见过！
上一次感觉到这个气息的时候，半鬼的林熙完全变成了鬼魂的形态，痛苦万分！
而现在……
我甚至能看到林熙额角上骤然而出的冷汗。
不会吧！偏偏是这个时候！
那男鬼凌厉地攻势还在继续，林熙却在这个时候出了状况，我们这边简直就像是豆腐一样软啊！
完了完了，这次恐怕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想我方小琼一世英名！
……算了，大概一起当鬼也挺好的。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我看着眼前的林熙，竟然冒出了这么个念头。
然而我这高大的念头还没有转完，身后陡然间出现一道金光，嗖得划过我的耳边，猛地打在男鬼的眉心处。这时候，那男鬼距离我的鼻尖约莫只有一只拳头的距离。
我的背部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心脏在胸膛里狂跳不止。
那男鬼尖叫一声，瞬间退后了三四米，不敢相信地看着我的身后。
眼前是一截干枯的树枝，刚刚打中那只男鬼的正是这一样东西。
一个熟悉的声音懒洋洋地在我身后响起：“我半仙才不在一会儿，你们就搞出这么多事情啊~”
我的心里顿时感动地唱起了土耳其进行曲。
半仙，你来的实在是太是时候了！
就在我原地感动的时候，一个英明神武的……干瘦背影越过我挡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半跪在地上的男鬼。
“半仙算出小鬼作祟，今儿就顺道收了你吧。”半仙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微妙的笑意，一字一字，像是淬了毒的刀剑。
那男鬼的眸子瞬间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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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因果
“半仙算出小鬼作祟，今儿就顺道收了你吧。”半仙的声音冷冷的，停在那男鬼的耳中却如同惊雷一般。
那男鬼的眸子里透出凌厉的冷光，盯着半仙，似乎在打量，又似乎有几分忌惮。
“现在的小鬼，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半仙似乎是微微叹了一口气，从乾坤袋中一掏，掏出一面明黄色的招魂幡来。
乖乖，这么一看还真是专业啊！
我立刻往后退了两步，扶住地上的林熙。他的表情依旧痛苦，额头上已经蒙了细细的一层汗。
依旧是，鬼魂的形态。
半仙手执招魂幡，高高举起。呼啦，凭空而来的风声，向着面前的男鬼席卷而去。
霎时间，空气中仿佛有一道金光崩现，耳边似是响起叮叮当当的铃声，又似兵戈之声。一瞬间，那男鬼痛苦地弯下身去。
时间仿佛是静止了那么一下子，半仙手中的招魂幡一下子卷起来。
“好久没有用这个了，禁止烟火的地方就是麻烦。”红色的灯光将半仙的侧脸映得有几分诡谲。
一股黑气从那男鬼的眉心处冒出来，一副画面陡然之间出现在他身后的虚空之中。
雨。
漫天的大雨。
我站在十步开外似乎都能听到这狂乱的雨声。
车子里有两个人，一个是那个男鬼生前的样子，而另一个，赫然就是现在躺在地上的刘进！
“真是气死我了，那个蠢女人，净给我惹麻烦。”刘进坐在驾驶座上，双手握着方向盘，十分生气地说道。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出，他似乎是喝醉了酒。
“刘进，喝了酒就不要开车了。”一旁的人十分担心地劝导，时不时地看看前面的道路。
“周凡，你怎么也这么啰嗦！”刘进狠狠地拍了一把方向盘，车子在路上晃了一晃。
原来那男鬼的名字叫周凡。
“刘进，你不要闹了。”周凡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你快停车，我要下车！”
“怎么？连你也要跟我作对？不过是我后面的一条狗罢了，穷鬼！”刘进又狠狠地拍了拍手下那豪车的方向盘。
就在这个时候，车子忽然一阵失控，向着前面猛冲过去。等周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小心！”周凡的尖叫好没有完全出口，车子就咚地一声撞上了一个柔软的身体。
挡风玻璃被重重地击打了一下，那个人便从人行道上飞了出去。
白色的连衣裙，红色的高跟鞋。
周凡一下子就将那个人认了出来。
“小婷！是小婷！”他惊恐地推了一把身边已经愣住的刘进，然后打开车门奔了出去检查被撞倒在地的小婷的情况。
血像是一朵艳丽的花，在柏油的马路上铺散开去。染红了小婷雪白的裙角。
“小婷你坚持住，我马上叫救护车。”周凡蹲在小婷身边，慌乱无比。
明晃晃地车灯尽头，是刘进双目圆瞪，已经吓呆了的脸，此刻他的酒已经完全被吓醒了。
“撞人了，我撞人了。”刘进喃喃地念道。
就在这个时候，车子的后座上忽然又坐起来一个人，原来是喝醉了酒的小吉刚才在车后座睡着了，此刻被巨大的动静闹醒，看到眼前的一幕，酒意立刻就吓了个四散。
“哎呀，刘进，你撞人了！”小吉惊恐地叫道。
这一声像是崩断了刘进脑子里的一根弦，刘进忽然一个倒车，一脚油门，就这么从周凡和小婷的身边呼啸而去。
肇事逃逸？
眼看着这一幕的我有些呆。
画面中的周凡也是不敢相信地看着那辆豪车的影子。刘进撞了小婷以后竟然肇事逃逸？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周凡慌乱地掏出手机准备拨打120，可就在这个时候，黑暗中一辆渣土车忽然打着灯呼啸而来。
大约是没有想到空旷的道路上竟然会平白地多出两个人，正在打手机的司机一时刹车不及，就这么直直地碾了上去。
血色四溅。
周凡惊恐地眼睛尚未闭上，整个腰身以下已经骤然间被碾成了一滩烂泥。
画面终结在渣土车司机慌忙从车上跳下来检查眼前情况的时候，但我却能分明地感觉到，车下的两个人此刻已经没有了生机。
画面缓缓消散，我有些缓不过神来。
这难道就是这件事的因果？这个周凡和小婷竟然都是因为刘进而死？原本我还以为只是单纯的情感问题呢。
“原来是这么回事。”半仙捻着下巴上的胡子，头一点一点地说道。
伸手从乾坤袋中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葫芦。“去。”半仙低低地喊了一声，那葫芦口冒出一股青烟来，瞬间在周凡的身边化成一个女生的形状。
“小婷？”我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老老实实的女鬼。
“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她，顺便给收了。”半仙解释道。
小婷看了看身边的周凡，周凡也看到了她，一时间面上的脸色有些复杂。
“我知道你们死有不甘，但是因果报应，这阳间的事情，已经不是你们这些亡魂可以插手的了。”半仙的身上显示出几分道士面对鬼魂的威严来。
“可是，都是他！”周凡看向刘进的眼神中尚有滔天的怒火。
半仙却摇了摇头：“你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自去轮回，要么，半仙我只能替天行道了。”
“不甘心，我不甘心。”一直闷声没有说话的小婷忽然抬起头来，“凭什么我这么年轻就死了，害死我的人都还能好好活着，我不甘心！”声音到后来，已经有了几分凄厉的腔调。
半仙的眼中似乎是含着怜悯，自上而下地看着他们，却没有开口说话。
这画面看得我也不由得心酸起来。
这两个人莫名其妙地死了，却只能定案为一场意外，而应该要为他们的死亡负责的人，至今仍然逍遥法外，像个没事人一样。难怪他们心中的怨愤会这么深！
虽然我们看到了他们记忆中的真相，可是这些却不能够作为刘进肇事逃逸的证据。
等等！
我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当时车上分明还有第三个人！
小吉！
第九十四章 复仇
小吉明明都看到了，她为什么不告诉警察？
是了，她现在是刘进的女朋友，肯定是要帮他瞒的。
可是想要让刘进为他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的话，必然需要小吉的作证。
我脑袋一转，已经有了主意。
“我有办法可以帮你们雪冤，不过你们不可以再害人了，而且要答应，等刘进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以后，你们也要安心被超度。”
小婷和周凡都愣了一下，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那现在就只能委屈你们先到半仙的葫芦里了。”我说道。
刚才看半仙把小婷从那个里面放出来，想必是什么收魂的宝物，现在正好用得上。
“如果你可以帮我们报仇的话。”小婷把头一点，身子闪了一下，化成一道烟被收进了葫芦里。周凡也跟在她后面，被收进了葫芦里面。
半仙晃了晃葫芦，却没有问我准备怎么办，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我怀里的林熙。
目光里有一种让我心虚的东西。
“这小子是怎么回事？”半仙终于开口问道。
我的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现在林熙还处于鬼魂的状态，这怎么看都是很奇怪的吧，尤其半仙还是个见多识广的茅山道士，这件事根本就瞒不过他的眼睛。
“其实……”我咽了一口唾沫刚准备开口。一旁的林熙却先说道。
“就像你看见的一样。”
林熙的声音苍白虚弱，充满了难掩的痛苦。
半仙的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你不是人？”半仙问道。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半鬼？”
“半鬼，半人半鬼，活人和鬼魂的产物？”半仙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地上的林熙。
林熙却笑了，笑容苍白：“是。”
“没想到，没想到真的有那种东西。难怪之前看你的时候，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林熙没有说话，似乎是专心对付着来自身体内部的痛苦。
“你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在我看来完全就是个死人啊。”半仙问道。
“偶尔，会这样。”林熙似乎有些撑不住了，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呵呵，没想到半仙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你们真是瞒得我好苦啊。”半仙看了林熙一眼，目光却最终落到了我的身上。
我默默地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