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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草生一看蒙击栽倒时不但没昏过去,反而滚了一圈就要抓住自己的脚踝。她赶紧把自己的小腿缩回来,拍着掌哈哈笑了起来:“好厉害,好厉害啊。”边说着,她一挪腰从椅子上蹦下来,向旁边跑去,还边跑便笑着说,“没名瓜,快来抓我。”
蒙击哪会罢休,他眼中此时除了要亲手擒住这女人的怒火,再没别的东西。虽然脚底不听使唤,但蒙击还是站了起来,朝小草生猛扑。小草生又是侧身一跃躲开了。
在这追逐厮打间,人群此时已是大乱。蒙击面前往复跑过的各色人群如同夜间闹市行车所见的奔流霓虹。
他再定睛分辨,看到一团跳跃着的白色身影,时如奔兔、时如云雾,有形时快速、安静时模糊。只听这光洁魅影仍拖曳着银铃似的声音:“快点儿啊,没名瓜。快来抓我。”
这时蒙击仔细辨别这声音,遁声定位后猛扑而去,可是这团白光却又带着笑声跳到了一旁。蒙击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收身不能,这熊虎之躯有点像脱轨的火车,朝前莽冲直撞,无有能挡。接下来就听得叮铛哗啦一片混乱,杯碟破碎声、桌案翻倒声、布帘撕碎声,还有四周人声叫骂,混成一团。
等到蒙击再抬头,发现自己已经仰面躺在地上,确切地说是压在桌案上,桌案下还有另一人,然后下面才是地板。这一堆看上去像是失败后的杂技叠罗汉。
蒙击晃晃脑袋,身下压着的人骂骂咧咧地也钻了出来,嘴里的话让人听不懂,可蒙击又觉得这语言很熟悉。他就觉得这种语言令他又听不懂又怒火中烧。蒙击抬眼,定睛一看,接着哈哈朗声大笑起来:“好哇!原来是你们这群狗东西。来来来,大爷今天跟你们算总账。”
此刻,桌底下钻出来的人和他另两名同伴走到一起,三个人全都穿着杏黄菱形花纹摩托夹克,身背黑漆木短棍。这几个不是别人,正是在天守镇机场和蒙击交过手的尾张组成员,站在中央的就是曾试图偷袭蒙击的吊眸死鱼眼。
“他娘的!我明白了。”蒙击用手撑起了躯体,想到刚才的海女小草生,“我明白了!你们让那贱女人在我酒里下迷药,然后再让她吸引我冲撞你们的桌子。这样就能拾碴儿揍我,我还没力气还手……好!今天爷爷我就是专程来找你们活动筋骨的!来吧!”
虽然被蒙击吼了一脸唾沫,可是三名尾张组成员一动没动,只是马步下蹲,把身后的短棍抽了出来双手握紧。
即便是街头打架,也讲究“强则智取,弱则活擒”。他们在机场领教过蒙击的身手,所以这次都在做防御的姿势。三人六眼紧紧盯着蒙击的动作,等待他先出招。
可此时蒙击脑中早已天旋地转得都快适应起来了,哪管什么套路拆招。只听他口中大吼哇呀,如受伤猛虎般直扑而来,可没想到下身不听使唤,结果不但没站起来,一个踉跄又打了个滚,结果倒把这三个尾张组的人吓得后退了几步。
蒙击左脚蹲地,右脚斜撑身子:“呸!兔崽子,给你爷爷喝的什么玩意儿,真够劲儿啊。既然站不起来,今天爷爷我就跟你们躺着打。”
尾张三人组中间那死鱼眼又得一抹脸上的唾沫星子,这回他憋不住了,呜呀哇呀地举着短棍冲过来,脚下两步就踩到刚才扯碎的桌布上了。可这桌布偏巧也被蒙击左脚压着,被死鱼眼一踏一蹬,这块布一下就被绷直了。
蒙击被这块布一带,身子歪歪着要后仰摔倒。可他哪是甘于被摔倒的人,他身子往左后侧一倒,右腿顺着甩起一个巨大的圆弧,脚面一下子就抽在死鱼眼左腮帮子上。死鱼眼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踢倒在地,短棍也脱手飞到一旁。他慌慌张张站起来,用舌头顺着左边口腔上下一划一嘬,挤眉“呵”地叫了一声,自己的牙都被踢松了。
可这蒙击连酒醉带药迷,自己可耍上瘾了,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后倒抡腿时提到了死鱼眼。直到后背滚到地上,他一时兴起,便虎腰发力,整个身子倒着向上拔,两条腿如剪刀般在空中乱舞。搞得另两名冲上来的帮手被吓了一大跳,他俩本想配合死鱼眼过来挥棍乱打,可没想到死鱼眼被蒙击一腿抽到旁边,接着这剪刀腿竟搅起旋风朝他们奔来。他俩赶紧后退几步,紧张得都忘记过去扶死鱼眼了。
可谁有知道,其实这蒙击只不过是醉糊涂了滥耍而已,这一挺腰再一转,身子倒立上弹的动作稀里哗啦根本控制不住,紧接着啪嚓一声附身拍在地上,砰地一声还真响。
蒙击趴在地上,龇牙咧嘴,好不容易双手撑地抬起身子:“他娘的,差点没拍死老子。”可是身体双腿都沉甸甸的,根本使不上劲儿。
尾张组的人相互示意,然后一齐冲了上来。蒙击一看身体太重躲不开了,索性双臂使出全力将身体往上撑,腰部更是发狠劲儿把双腿收到了腹下。可是这两条腿收倒是收起来了,但是停不住,一下子就势便朝前顶去,身体也再次仰面朝上倒了下去。
可蒙击这两条往前窜的双腿愣是把冲上来的死鱼眼给顶了个马趴。而蒙击这一收一躺,身体朝前整个腾挪了两米远,弄得尾张组另两人扑了个空。不过这回他们倒记得把扑倒在前的死鱼眼扶起来。然后,这两人看见蒙击躺地上了,又赶紧转身抡棍子要打。
蒙击啥也没管,弯腰收腿,想鲤鱼打挺跳起来接着迎战。那两人看到蒙击自己仰面起身跳起来,心道:正好!便抡起棍子朝蒙击脸上打去。这棍子要是打在脸上,鼻塌牙崩。
可蒙击现在哪儿能打什么鲤鱼挺,虽是可以弯腰收起腿,腰是使出劲儿啦,脚下可软绵绵的,绷不住也分不开,结果身体没蹲稳,又仰面倒了回去,可这一下却躲过了那俩人挥过来的棍子。
这两人棍子挥空了,劲儿可收不住,全抽在自己胳膊上了,疼得龇牙咧嘴。
蒙击现在才看到身边这俩家伙了,可眼睛瞄不定。他再次像最早开打时的姿势一样,左腿下蹲,右腿斜撑,双掌按在地上。没办法,他现在想要支住身体,只能这姿势。
可那仨尾张组成员有些愣了,心里嘀咕面前这家伙虽然闹得稀里哗啦,可一直在地上躺着,他们也没能近前打上一棍,而且这舞得呼呼生风还有起势有收势,心里真的摸不准这年轻的汉子到底会不会打,有多能打。
蒙击也是这副样子撑着,虽然脑瓜里一团浆糊,可是那隼鹰一般的双眼仍旧紧紧盯着对方。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四周有人跑了却也有人围过来看热闹。至于人群中有和尚的也没上前阻拦,只是立掌掐佛珠诵念。
就在这时,蒙击看到一团绿毛挤了进来,就好像一只绿鹦鹉过枯林。那绿鹦鹉下面的脑瓜喊道:“全给我让开,我看谁敢动我大哥!”
蒙击趁这混乱间又晃了晃脑袋,看到围观人群中挤出三个小混混打扮的人,一瘦俩胖,中间的瘦子染着绿黑相间的头发。他再紧拧双目定睛瞧看:“原来是你们仨,怎么跑这儿来了。”
挤进来的三个人就是刚才在厕所里称呼蒙击为“大哥”的小流氓。虽然是街头混混儿,可他们仨认定只要叫了大哥,就得追随左右:“大哥,小弟来迟了!”
听对方这一本正经,蒙击哈哈哈地大笑起来:“装什么蛋啊!快扶我起来!”
绿毛儿带着俩胖跟班快步走过来分左右扶起蒙击。紧接着,绿毛儿再次回身甩袖,右手从腰后拔出他那把“大黑星”手枪,单手握持高高举起,枪口指着尾张组的死鱼眼道:“刚才是谁,居然敢动我大哥!”这一身帅气的招牌动作不知道他到底练了多久。
蒙击鼻子哼出口气儿:“你怎么教不会啊,别这样持枪。单悬臂持枪是比赛姿势,实战的话,别人一挥手就挡开了。”便伸出手,把绿毛儿的胳膊拉了回来再按在他自己腰部,说道:“你要非喜欢单手持枪,枪要按在腰部,即能靠身体稳定住枪身,而且别人也不能挡开。”
“谢大哥教诲!”绿毛儿说着就要抠指击发,试试这新学的姿势。
“嘿!”一声大吼,是尾张组的死鱼眼,他的气力当然也不差。只见他喝住绿毛儿之后,把藏在木棍中的镐造稻妻纹短刀抽出个半截儿,比给绿毛儿看清楚,说道:“收起枪,闹出人命的话,彼此都很麻烦。”
“好!那你先把刀收起来!”绿毛儿用他稚嫩的少年嗓音喊道。
死鱼眼本来就没想亮刀,顺手就把刀插回短棍中。心中盘算,刚才三个人持棍都没能在蒙击身上占到便宜,现在蒙击那边有四个人一把枪,再打下去十分不明智。于是站直身体,低头瞪眼,让他那死鱼眼的眼白更加明亮了:“刚才,是你大哥撞了我们桌子,得给我们道歉!陪钱!”
“放你娘的屁!”蒙击这下可怒火冲天灵,对方还反咬一口了。
可没想到这时绿毛儿也喊道:“对不起!”这声儿大得以他嗓子都喊破了。紧接着他往怀里一掏,随手抓起把纸币扔到地上,“赔给你们!”
尾张组三人一看也差不多了,死鱼眼抬手用棍子指了指蒙击,没说话,转身带着另两人离开。围观人群看到不打了,也就轰然散去。
绿毛儿扶着蒙击往旁边找座儿,胖跟班也把椅子搬了过来,另一个胖子则跑过去把地上散落的钞票捡回来。蒙击的屁股一挨椅子面儿,背往后一靠,身体放松下来,意识也清醒多了。刚才那迷药本来就没来得及溶解,蒙击也不过是误饮半口。刚才耍得昏天黑地,与其说是被药迷了,其实还该说是喝醉了。现在一打一踢活动开,酒精也随着汗液冒了出来,脑瓜儿也比刚才明白了不少。
“大哥,刚才你打得可真漂亮!”绿毛儿在旁边竖起大拇指夸到。
“你也不赖啊。”蒙击抬头看看这少年,“钞票不少哈,枪也不少啊。刚才都给‘沟渠鼠’偷光了,现在又拿出一把。”
“那当然。”绿毛儿少年当是好话听了,“大哥你要是缺什么,就来找我!”
“行!小子,够意思!”蒙击和大家哈哈地打成一片。
绿毛儿这时忽地正色道:“对了!大哥,你这功夫可得传授给我啊。(://。)。”
“功夫个屁!”蒙击呵呵乐着,“我哪儿会功夫,刚才是不想让他们打着,胡乱挥挥而已。”
“啊?胡乱挥挥就有那么厉害,那更要教给我们了。”眼看着绿毛就要下跪拜师。
蒙击挥了挥手:“没有的事,我不会打架。我就是个飞行员,顶多当年在驻外部队时,学过两手防身而已。你们真要看,到机场,我拿战斗机耍给你们看!”
“好!大哥!一言为定!”一听到战斗机,这三个小混混儿突然间兴奋了起来。他们要是吹自己大哥是个武林高手,恐怕没人理会;可要是夸口大哥是战斗机王牌,那真是太与众不同了。
就在这时,刚才围观的人群显然找到了其他之精彩,纷纷往外涌。
“这是怎么了?”蒙击看到人流滚滚,随口一问。
绿毛儿冲旁边的胖跟班儿甩头指示,胖子心领神会朝人群跑去,接着又跑回来道:“有人说机场着火了,火势还挺大。”
“什么!”蒙击一听可吃惊不小,可脚下还软绵绵的站不起来。此时他什么也顾不得,冲绿毛儿说道,“快!扶我去看!”
绿毛儿三人赶紧扶蒙击挤进人流,上楼出门,只见外面夜色已浓,远处火光冲天,把夜空都烧得亮红一片。绿毛儿说道:“这火可真大!好像是机场里面起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