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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说什么三妻四妾,恐怕光跟他开口求亲这事就需要猫的九命了,他可以想见那小子铁定会带着那迷死人的甜美笑容先痛扁自己一顿,然后……大概会再被剁成肉泥丢进洞庭湖里喂鱼吧。
“唷……想到她啦,为叔可没见过你有这么温柔的表情,究竟是哪个可人儿叫你这般挂怀?”嘴上虽然打趣笑着,祁世昌的心却又往下沉了好几分,横看竖看事情都不如他们估量的轻松,早该知道要改变这孩子的决定不会是件易事……
“让您见笑了,其实他九叔也认识的,就是落雁楼的初晴。”顺着祁世昌的问语,一个念头倏地在祁沧骥脑海里浮现,随话开始设套布陷。
“骥儿,你当真?……唉,这叫我怎么说才好,初晴虽然很得为叔的欢心,但说到底她仍是一介青楼女子哪,你却是个世子将军,按体制她的身分连做妾都不能……骥儿你该不会想让你爹为难吧?”
既然祁沧骥依旧不揭露残雪的身分,那么就以初晴这身分来做攻防吧,祁世昌流利地说出早想好的说词,门户不当是目前迷糊帐下最好用的理由,也是不会露出马脚的冠冕堂皇借口。
“九叔,初晴不是青楼女子。”果然中套了……和煦的笑意扬满了祁沧骥的面庞,更添他丰朗的神采,黑眸却是深邃的掩藏了心绪,叫人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意,“他的真实身分是前吏部侍郎欧阳磬的千金,欧阳初晴。”
“……”宛如一个晴空响雷,轰得祁世昌哑口无言,他怎么也没料到祁沧骥已经知道了残雪的身世来历,一着棋错却是全盘皆输,扯上了欧阳家的往事,就真的……理不清了……
怎么会这样?清楚这来龙去脉的就只有老九跟自己,剩下的就是残雪自己了,难不成真是残雪亲口跟骥儿说的?祁世昌震惊之余仍想试着厘清眼前的情势怎么会急转直下……可是要残雪将往事说出口简直比杀了他还要困难,难道……
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在脑海里逐渐清晰,却让祁世昌越发地发愁……原来这份不被允许的感情并不如他以为的只是骥儿一个人一厢情愿的想法,看来残雪也已是毫无隐瞒地将心房敞开了,这下子自己还能拿什么来阻止?
“九叔也吓了一跳是吧,她是为了避免仇家追杀才委身在落雁楼的。”玩味地看着祁世昌眉宇间淡淡流露出的愁容,祁沧骥知道自己道出的部分事实已发挥了效果,这位至亲的确知道些什么,虽然证实了早先的猜测,心底却没半分的喜悦,有的只是名为沉重的闷疺……
“这都是……他说的?没想到欧阳侍郎还有后人,真是……可喜。”难以抑制的苦意随着语声流出,祁世昌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难看得吓人,却也只能茫茫然地随着祁沧骥的半真半假的谎言瞎说一通。
“是的,九叔,这样的出身您该不反对了……以后他的事也就是沧骥的事,决不让他再受一丝一毫的委屈,沧骥打算彻查当年欧阳家的灭门血案,好还他一个公道。”虽然不忍见亲长沮丧的脸色,祁沧骥依旧咬牙将重话不留情面地说出口,宣示着自己对残雪不容改变的执著。
“彻查?……骥儿你……唉……”忍不住出声叹息,祁世昌看着祁沧骥的悲凉神色叫人不忍卒睹,双唇巍巍颤颤地开合了数次,最后只能语重心长地吐出黯哑的语声,“好酒易醉,好梦易醒……骥儿,你该好好想想其中的利害得失。”
“九叔可以教我?”带着浓浓的歉意,祁沧骥知道自己无情的言语已经伤到了这位自小疼爱自己长者的心,只是事难两全,他只能硬下心肠去面对。
“……没有。”失望地收回注视的目光,祁世昌又是声喟然长叹,“唉……骥儿,既是你心意已决,为叔再多说什么也是枉然罢了,为叔只担心你狠心丢失的……会是你失去不起的东西啊!”
“……九叔,无论如何,谢谢您这些年对初晴的照顾与关爱,虽然世事未能尽如人愿,沧骥还是会尽力让伤害降到最少,今日不敬之处请您原谅。”起身抱拳,祁沧骥毅然转身离去,那一句“失去不起”却似在他心湖投下了颗巨石,层层浪涛激的他难复平静……
“怎么办?……沧骥这孩子看来是认真的……唉……世事未能尽如人愿……”又是长长叹了口气,在祁沧骥离去许久后祁世昌一个人对着满室的寂静自语着。
喀的一声细响,屏风遮掩的后墙像是呼应着祁世昌的叹息徐徐退开了道口,一条人影映着烛光自黑暗的密室中走出,竟是一身夜行装扮的祁永乐,此刻的他满脸肃煞之气,再无半点平日的温儒文风。
“七哥,方才骥儿说的你也都听到了,我实在没想到他竟已知道了这么多,唉,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样?我一直以为残雪不会接受的,我们都知道那孩子有多傲多倔,有多……绝望,我实在想不透不相信任何人的他是怎么接受骥儿的。”愁容难展地望向祁永乐,祁世昌只期盼这位睿智的兄长能有妥善的解决之法。
“他变了……沧骥也是。”目光幽然地看着远处,祁永乐回忆着京道上残雪与祁沧骥的一言一行,“不……应该说我从来没真正了解过沧骥这孩子,是他改变了残雪……或许,是我们错了,没想过加诸他身上的担子太沉,沉重得叫他藏起了真实的自己。”
“……也许吧。”感慨万千,祁世昌自责地握碎了手中的陶杯,“骥儿向来就是让人放心的孩子,温文知礼,进退间极懂分寸,我却忘了这也表示他对人也都保持了段距离,没叫任何人见到他的真性情,唉,是我疏忽他了。”
“老九,你这是做什么……”拉开祁世昌握杯的手掌,祁永乐拉下颈巾为他裹伤,“你难道忘了我才是他的亲爹,你是要我让惭愧的无地自容不成?”
“不,七哥,我是责无旁贷,别人不懂你的艰辛,我却是从头到尾看的最明白不过。”祁世昌反手握住祁永乐的臂膀,“为皇上为我祁氏江山,你已是牺牲了太多太多,我却连骥儿的事都无法……”
“别说了,老九,是我自己选的路,我从不后悔。”轻拍了拍祁世昌的手背安慰着,祁永乐缓步向厅门走去,足跨门槛后身形却又一停,望着夜空的皎月出神,眼里流转着某种至深的情感……却是他必须决意割舍,再也无法拥有的……
不后悔吗?他不敢放纵自己去想,心底深深明白那是他永远不能提出的疑问,就如以往每一次的决定,他只能问这决定是不是对皇朝最好,至于自己的心……
“老九……你当初说的没错,还有沧元、沧驰两个孩子……我该满足了。”低喃的语声幽叹出口,就当作是最后的眷恋不舍,允许自己为这二十多年付诸的情感做最后哀悼吧……
“七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闻声祁世昌愀然变色,豁然旋身而起追出门外,祁永乐的踪影却已是杳然难寻,恐惧与担忧占满了祁世昌的双瞳,他不敢想象祁永乐这次决定舍去的会是什么,但愿事情不是如他所想的……
呆看着祁永乐方才包扎过的手,祁世昌慢慢收拢五指紧紧握起,眉宇间有着前所未见的坚定……七哥,这一次说什么我也不能再让你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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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初升,万丈金芒如匹巨练披洒在树梢林端间,流泄了一地的暖意,白雾腾腾掺拌着满地红黄,这深秋的景致此刻就恍如仙境般的诗意画境,然而突来的沙沙脚步声却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动人宁静。
祁沧骥怎么也没想到祁世昌的动作会有这么快,在他还来不及跟残雪打声招呼前,消息就传了开去,杨婉仪竟然一早就登门拜访,说是想来见见欧阳侍郎的千金,就连原本不甚愿意见面的爹也说想瞧瞧这位前同僚遗下的孤女。
差别会有这么大吗?疑惑在祁沧骥心头悄悄漫开,他从来不认为自家爹亲会是如此势利之人,但在残雪初入府时他既推说不适与一介青楼女子见面,而今却何以一改初衷,难道就真的只因为残雪外在身份的转变?
“表哥,你这儿打理得好美,一点都感觉不出秋天的萧瑟,这同要不是拜初晴姑娘之赐,我还不知道七表叔府里有这么个儿好地方呢。”花似般的娇颜带着甜美的笑容,杨婉仪用着倾羡的目光凝望着身旁从小爱慕的俊颜,尽可能地展露自身最美好的一面。
“婉仪表妹若是喜欢,随时都欢迎你来。”客气地回着话,祁沧骥心里却是想着等会儿该怎么圆这场面……这儿天的静养恐怕已是将雪小子养出了一肚子的气来,可以想见这出假风虚凰的戏只怕还没开唱就先被拆了台。
“爹,孩儿先行一步请初晴在花厅相候,一来免得显得我们唐突,二来他身为晚辈总不好让爹久候。”念头一转,祁沧骥捏了个借口,无论如何他还是觉得先跟残雪见上一面会比较妥当。
“……表哥,你是担心初晴姑娘习惯晚起了失态吗?能得表哥这般用心对待,真叫婉仪羡慕万分呢。”掩不住的醋意脱口而出,杨婉仪面上的笑容已显得有些僵硬。
视线一垂,祁永乐不禁在心底摇着头……这孩子毕竟还是太生嫩了,平素被人捧在手心惯了,遇到点不如意,什么优雅风度的就全走了样,这一来想要沧骥能对她留下什么好印象只怕是难了……
“呵……婉仪姑娘话可得说得小心,这么了解我的习惯,恐怕会让人以为同我是落雁楼里的好姐妹。”回答杨婉仪的是串在三人头上响起的轻笑声,顺着声音举目向树梢望去,就见一淡紫丽影支颊横倚在枫红枝旁间,俏皮又不失妩媚地向下俯视着他们。
“啊,是你……”被这突来的笑声吓的捂口惊呼,却在听懂他活里的讽意后羞恼得满脸通红,杨婉仪没想到这个哑娃娃一旦说起话来口舌竟是这般伶俐。
“嘘……别叫这么大声,大白天的有鬼吗?”双手交叠着,紫影闲适地斜枕着手臂,长发如绢丝般垂散,睫羽半掩着黑瞳,整个人就像冬阳下的慵懒猫儿般,散发着一股无穷的魅力,紧紧抓住着众人的目光。
“怎么办?这么高我下不来耶……沧骥,抱我下来好不好?”倾身探头,整身已是岌岌可危地悬在枝干边缘,妍颜的表情却跟话意完全相反,非但没有半分惧意,红唇甚至还微微扬笑着。
“你……”深吸着气,杨婉仪努力提醒自己别让妒火遮掩了风采,“你是同表哥说笑吧,能上去怎么会下不来?我还真羡慕初晴姑娘这般好体力,爬树这种事可不是一般闺秀女子做得到的。”
“没办法,我属猫的,只会上树……沧骥,我要掉下去了喔。”话未说完,人就带着令人怦然心动的笑容向前倾身,拥抱着沁凉的徐风向地面直直坠去。
淡紫的衣带随风翻散,黑绸般的发丝也在风中恣意飘扬,震撼中祁沧骥只能认命地跃身迎上,抱住这具如彩蝶翩飞般令他心神恍惚的身影……怎会忘了这小子翻云覆雨的好本事,这番唱作俱佳的表演,连他都不遑多让。
“你这小子,老爱整我。”足尖轻点树身借力,即使抱了个人祁沧骥仍是潇洒地一个旋身轻松落下,趁着背过地上两人目光的瞬间,悄声控诉着残雪的恶行,同时不忘在那香滑的唇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