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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村西木材厂守夜的老头早上四点多看到过林妹子,说她一个人连滚带爬的在村里跑,上去问她怎么了,就嘟囔“有鬼娃子扑我”。
我听得浑身发毛。
六姨婆说让我别怕,说这是林家自己欠的阴债,自己还了,跟我无关。
我刚想松口气,六姨婆又说:但你老萧家跟人家订了婚约,虽然没去姆妈庙早拜,礼没成,但约定还在,所以这事也不是完全跟你无关。
我赶紧问六姨婆该怎么办,六姨婆说只要我肯信老婆子的,保我们家平安无事。一开始,我看父母也没反对,本来想满口答应,可六姨婆这一说办法,我立刻吓瘫了,根本不敢说这个好字。六姨婆说,既然我跟林家妹子有婚约,那这个婚说到底还得结,而且要按咱们村配阴婚那么结。换句话说,我得跟尸体再重新结一次婚。
我哆哆嗦嗦的问能不能换个法子,六姨婆说:林家女儿死不瞑目,显然是心愿未了,你小子想要活命,唯一的法子就是重新在姆妈庙证婚。但你放心,姓林的跟你入不了洞房,待诸事完毕,她合上双眼,我就用定魂针把她锁了,让抬棺的把白灵换入棺材里,同时在你婚房设下神龛,你和白灵重新对姆妈娘娘盟誓,说明前因后果。
“意思是我其实是跟白灵结婚,不是跟林家妹子?”我问道。
六姨婆笑了笑,说道:你还信不过六姨婆?
我心里顿时一喜,虽然总觉得跟尸体拜堂让人汗毛倒立,但既然能娶白灵,既然她也喜欢我,这一遭我忍也就忍了,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看了一眼白灵,说:让你钻尸体睡过的棺材,你怕么?
白灵摇摇头,说:我们成亲,白灵不怕!
我心里一暖,我爸妈却还是满脸阴云。
我和林家妹子的阴婚安排在第二天夜里,凌晨时分,林家的人,也被自家女儿死不瞑目的样子吓坏了,依旧没有反对。主持者自然是六姨婆,她杀了好几只鸡,一路把鸡血从我家新房洒到了姆妈庙前,说是我们必须沿着鸡血洒过的路走,否则很可能鬼打墙。
迎亲队伍全都一身缟素,唯有我和林家妹子的尸体穿红妆。据说林家妹子一开始浑身僵硬根本穿不上婚服,直到六姨婆把红妆放在她胸前,在棺材板上敲了五下,这衣服才穿上去。
想到这些细节,我就浑身发麻,一路上踩着鸡血点子走,丝毫不敢走岔路。
这一路上不敢奏乐,只有六姨婆在队伍前头一边撒纸钱一边唱丧歌,听得我腿肚子直转筋。
到姆妈庙拜堂的时候,虽然对面林家妹子的尸体盖着红盖头,但我还是能闻到阵阵尸臭,而且,我能清晰的看见,她那鸡爪子似勾着的手已经,皮肤已经青绿青绿的了。
我胃里是一阵阵翻江倒海,好不容易熬到了拜神礼毕。六姨婆吩咐新郎新娘分两队走,新娘那边的抬棺队走的是僻静小路,经过坟山脚下六姨婆的家。我知道那是方便六姨婆施针换人,白灵就在六姨婆的家里等着。
回去这一路我轻松了许多,回到新房前,六姨婆已经在大门前等着了,她跟我说一切都准备好了,让我进去见白灵就是。
我终于放下心来,进了婚房,婚房里总算是有一丝喜庆气息了。
婚房里头烛影摇红,婚床铺好了,鸳鸯枕放好了,神龛自然也放好了,白灵就盖着红盖头坐在那儿。这是最传统的结婚礼仪,这仪式给我一种在拍电影的错觉。我赶紧再白灵身边坐下,她也端坐着,两手藏在宽大的嫁衣里头。
我喊她的名字,她不答应我。
这时候我闻到一股怪味,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咋回事?难道白灵在棺材里躺久了沾了尸臭?想到这,我赶紧去揭她的红盖头。这一揭盖头,我直接一声惨叫。这哪里是白灵,这分明是林家妹子的尸体,直挺挺的坐在床前,脸色青绿,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瞪着我。
我颤抖着缩到墙角边,这时候我发现,这女尸的眼睛果真会动,一直跟着我走。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滚带爬的冲出了房间,想要赶紧找到六姨婆问个究竟。
可是,我冲到婚房外的客厅里,却根本没有看见半个人影,只有……两方宽大的棺材,摆在空荡荡的客厅中间。原本客厅里的红烛喜字,也变成了挂满墙头的缟素白绫!
那棺材没有盖盖子。
我晃晃悠悠的来到两方棺材前头,往里头探身一看,接着,我跪了下去。
爸……妈……
我爸和我妈,脸色惨白,双眼圆睁,双手如鹰爪,直挺挺的躺在了棺材里头,和林家妹子死的时候一模一样。
“到底他妈是谁,你到底是人是鬼!”我狂吼起来,却没有人回答,只有两边的棺木发出一阵阵有节奏的敲击声,霎时间,我看见两只惨白的手抓住了棺木的边缘……按照村里的说法,我爸妈这是要起尸了!我两脚跟灌了铅似的跪在原地,动都动不了,不知道自己是害怕还是悲怆。
就在这一刻,突然,一个人影从外头冲了进来,说道:不要命了,还不赶紧走!
我听出了是六姨婆的声音,她拽着我冲到新房门口,说道:停住脚步,转身退出去,动作要慢!
我颤抖着按照六姨婆的步法往外走,这时候,我看见我爸妈都从棺材里坐了起来,他们的双眼正在往外冒血,像是流泪一般。我心里一阵剧痛,想要大声呼唤他们,却被六姨婆按住了肩膀:想活命收住声,慢慢退出去!
外头的风特别冷,乡村小路上没有一个人,我颓然坐在地上,这个时候,忽然有一只手向我伸了过来,白皙的手,手指纤长,柔和的摸着我半边脸颊。
“萧云哥不怕,有我……”
我心里一阵混乱,一把打掉了白灵伸来的手,白灵像受惊的小猫一样连连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是六姨婆从房间里出来扶住了她。
“后生仔,你做什么?!”六姨婆厉声问道。
我指着他们俩,疯狂大叫道:你说按你们的办法,保我全家平安,是不是你说的,是不是!
“是,”六姨婆说道,“是我大意了,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萧云哥……”旁边的白灵开口,可能是想要劝我,但我指着她,说:“你住嘴!因为你们,我爸妈都死了!你们还想要怎么样?!”白灵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委屈,却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六姨婆厉声喝道:后生仔你发什么痴癫?!你讲老婆子可以,讲你家小媳妇不可以,刚才若不是她为你挡上一着,你也要死在里头!
005。欲念
六姨婆说,如果不是白灵在路口烧的那一挂“赔命纸”,我早就跟林家妹子一起死在棺材里了。所谓赔命钱,按照村里长辈的说法,多半是替人抵命还债的阴钱,是捎给索命恶鬼的,烧钱的人多半也会耗损阳气。六姨婆说林家妹子欠了阴债,又在姆妈面前扯谎,我跟她有婚约在先,自然实际上也算是“债务缠身”的。
听了这话,我不由得有些愧疚,一时说不出一句话来。
六姨婆说:别哭丧着脸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等房间里白烛灭了,去把你爹妈还有林家那女娃的尸体背出来,带到姆妈庙去,省的再起了尸。
我只能点头应允,不敢再多说半句。之后这来回几趟背尸,我也是昏昏沉沉,白灵和六姨婆一路护送,直到天蒙蒙亮,我才把三人都转移到姆妈庙之中,六姨婆说,等查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她在做个法事,把几口棺材都烧了,免得再生怨气。
姆妈庙里,我父母的尸体血泪未干,但双眼已经合上了;林家妹子的尸首却依然死不瞑目。
六姨婆告诉我,林家妹子对我们隐瞒了事儿。
她对我家说,她虽然在城里做了小姐,但全迫于无奈,而且并未造杀孽。但实际上,她进城不久就做了一个地产老板的小三,而且堕胎两次,最后还被地产商老婆发现狠狠揍了一顿。走投无路又没有本事的她这才当了小姐。
堕胎即是杀孽,在这个保留生殖崇拜的古老小山村里,是罪大恶极。
然而,林家妹子为了隐瞒这一切,从未为婴灵设龛祭拜,罪孽越累越深。
这样的人,本来是绝对不能用来当冲喜的婚事的,即便要办,也必须红事当白事办,以示赎罪。
听完之后,我有些激动,咬牙看着我父母说道:那他们呢?他们有什么罪?就算为我找错了媳妇,难道他们就该死?
“你爹妈是不是因为罪孽死的,还讲不清楚。”六姨婆说道,“等黎明阴阳交汇,我帮他们行针一看就晓得多半了。”
这一夜,我欲哭无泪。
早晨五点多,天空黑白交叠的时候,六姨婆用一根银针在三具尸首上分别刺了一下,观察了会儿,说:你爹妈可以葬了,不过林家女娃还下不得葬,怨气郁结,心愿未了,葬下去恐怕要化了毛尸。
我说那要怎么办?总不能让我再跟这一堆烂肉结一次婚吧?六姨婆飞快堵了我的嘴,让我不要胡说,她说让我先简单操办了父母的葬礼,入土为安,完事以后,她上一趟县城,说这事她也还不是很确定,必须要请高人来看看。
我不甘心,问她到底是谁杀了我父母。她说我父母双目紧闭,不像有怨气,但是却流下血泪,要么是生前欠债,要么是中了村里游荡的婴毒……也就被是十几年前因为计划生育被父母抛弃,死在山间小孩形成的怨灵所伤。接着,她又意味深长说:不过这两种都是比较好的可能。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问还有什么更坏的可能,她苦笑,根本不说,催我赶紧操办了父母的丧事,具体仪式可以以后再补。
我们大概是少有的几处保留土葬的地界,不是因为政府开明,而是穷乡僻壤政府懒得管。我父母就草草葬在了六姨婆屋后的坟山上,连个像样的碑都没来得及刻。我在坟前一直跪倒天大亮,白灵才怯怯的推了推我,说六姨婆要赶紧上县城了,让我回姆妈庙看好林家妹子的尸体。
六姨婆她去县里请人要大半天,临走时给林家妹子尸体立了个假坟,骗林家人尸身已经安葬了。而林家那边,据说昨晚送葬队伍遇到了鬼打墙,一个个都被吓得不轻。林家妹子头里有三个兄弟,他们也根本不重视这个当了鸡婆的闺女,所以巴不得早点下葬了事,也就没有追究。
另一方面,姆妈庙除了祭奠节日和婚丧嫁娶,基本没有人来。
所以,六姨婆让我们就呆在姆妈庙里,把林妹子的尸体用黄纸贴了,又包上草席镇在姆妈娘娘像后头。她临走时交代,这大半天时间里,我们必须一直呆在这里,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尸体,不能让尸体起尸,更不可以报警。说完,留了一踏黄纸让我们应急,就急匆匆离开了。
姆妈庙里,白灵一直静静守在我旁边,不说话也不睡觉,而我每一次看她,她就对我微微一笑。
我心里全是父母的死,还有这十几年的屈辱,虽然我知道她在试图让我温暖,但却还是没办法回报一个笑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渐渐黑了,姆妈庙里只有昏黄小灯和烛火照明,阴冷异常。
白灵忽然慢慢挪到我身边,瞧瞧的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递给我,说:萧云哥,不要丢掉了。
我一看,居然又是那枚戒指。
我咬了咬牙,说:这戒指你怎么又捡回来了,我扔了它它会回来,我爸埋了它它还是会回来,这到底是个好物件还是不祥的东西……
“萧云哥,我,你老婆,不会害你!”白灵一脸纯真的看着我。
我不由得有些痴了,但想到父母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