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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那个小头目,始终在尽职尽责地,陪着程牧阳在岛上的种植区行走。他们今天要去的,辣木和橡胶种植区。
她记得这个从摩洛解放阵线脱离出来,自立门户的组织,官方数字也不顾是近千人。不过从这十几天的行程来看,就发现他们的势力范围,要大了太多。
“他们和政府的冲突,结束了?”南北问程牧阳。
他把遮阳帽扣在她头上:“差不多了,一个想搞独立,一个阻止独立,但都不想太波及平民,冲突不会太久。毕竟这个棉兰老岛,是那些组织世代居住的地方,不像在中东北非,很多组织都是流动的,所以根本不会管流血冲突对平民的影响。”
“你最懂了,专家,”南北嘲笑他,“你是不是对各国的所有组织,都倒背如流了?”
程牧阳笑一笑:“差不多,都是客户,当然要熟悉。”
南北忍俊不禁,手握住他的手。
不远处,能看到20多名荷枪实弹的人,隐蔽在周边丛林中。那个小头目始终在介绍着这里的橡胶产值。南北倒是听得认真,忽然用法语说:“在中国云南,就有一批隐形富豪,都是种植橡胶起家的。”
小头目很有兴致:“我只知道,中国的煤矿很多。”
她笑:“所以我说,在云南做橡胶生意的,都是隐形富豪。在香格里拉、丽江、昆明的机场,你能看到很多私人飞机,基本都是橡胶业的老板所有。”
“你太太对中国的云南,看起来很了解。”小头目感慨看程牧阳。
程牧阳笑了笑,没说话。
南北也只是看到橡胶,倍感亲切,所以才随便说了两句。可显然,涉及了太多“中国云南”。她装作不太在意地说:“我是缅甸人,那里,离云南很近。”
幸好,程牧阳在最初就告诉他们:他的女人,是缅甸的华裔。
他们在回程时,那个小头目接到了一个消息。
“有竞选人,并不想停止这场内乱,”小头目笑起来,“程,你的武器再不到,我们恐怕就要去解放阵线抢武器了。”
程牧阳笑起来:“快了。”
在这个国家,暴力总是如影随形地跟着政治走向,尤其在棉兰老岛。那些长期斗争的政治家族,为了打击对手,甚至不惜雇佣这些组织,进行绑架谋杀,不止本地人,还包括外媒记者。而这个时候,这些组织也不过是一个工具。
据说在过去三十年,这个叫“摩洛”的组织,还有它的分离组织,造成了十几万人的死亡。可谁能计算的出,这其中,又有多少是因为权力纷争呢?
下车时,有风吹过来,乱了她的头发。
在被分割开的视线中,她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是个金发的欧洲人。
他伸手,帮她捋顺:“在看什么?”
她靠在他身上:“忽然看到个欧洲人,有些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承认= =这文我的计划是,摘掉我“船无能”的称号。。。。
、27第二十六章 菲律宾大选(2)
“认识?”
“不认识;只是觉得奇怪。*。***”
这个人,曾经和南淮合作过;她不可能不认识。
可刚才的回答就像是本能。该不该让他知道;这个欧洲人的身份?她还没有想好。
两个人在这里是“贵客”;一举一动,都会在无数双眼睛下进行。
她分不清;他是真的想要自己,或只是让人松懈,觉得他真的是个失势;却仍有资本挥霍的程家落魄男人。
程牧阳和她在一起时;像个执念深重的人。
她有时候;看着他在激情时的那双眼睛,都会怀疑,他到底在想什么?
因为尊重伊斯兰教的习俗,南北平时并不常在附近走动,最多是坐在屋子里,看当地的英文节目。这天傍晚,那个负责给他们做饭的阿法芙,忽然说起了附近的暗礁群水域。
“有蝦蟹、海牡丹和海鰻,”阿法芙说,“最主要的是,那里有鲨鱼群。”
她恍然:“我来的时候见过,是不吃人的鲸鲨。”
“不,是真正的食人鲨。”
她听得有趣,追问了几句。
程牧阳看她跃跃欲试,笑一笑说:“去看看吧。”
他知道阿法芙是个伊斯兰的已婚妇女,所以,并没有要求同行。
南北跟着阿法芙到岩石海岸时,有人正在喂食鲨鱼。
完全不像他们来时的那片暗礁群,这里虽有夕阳余晖,却颇有些冷烈的味道。
有两个男人往岩石下扔了头小牛。
很快就有十几条白鲨出现,小的不过一米多长,大的看不到全身,从他们站的地方,能看到大概有三四米的样子。血红的颜色很快蔓延扩散,很快又在海水中淡化。
那些人又扔了些牛排,很快就离开,只留了她们两个在这里。可惜白鲨们还没有吃够,看到岸边仍有人,久久不愿散去,就不断往返游动着。
高耸的背鳍划开水面,一双双沉静的眼睛里,隐藏着杀机,随时都等待着一跃而起,咬杀猎物。
程牧阳,南淮。
都有着这样一双眼睛。
始终贴身陪着她的女孩阿法芙,看着四下无人,才算是拿下面纱:“在想心事吗?”
她轻轻嗯了声。
“在想程?”
“是啊,”南北笑起来,仔细看她,“你真漂亮。从小就这样遮着,会不会很遗憾?”
“没有从小就这样,”阿法芙说,“我是嫁了人,才信仰造物主安拉。”
“难怪,嗯,”她笑,“看来,他们是有意挑你来陪我的?”
阿法芙弯起眼睛笑:“是的。你这个客人,一般的穆斯林女人是陪不了的。”
“比如?”
“比如,你和程的关系,还有无所顾忌。”
南北把下巴放在膝盖上,环抱着腿:“是啊。*。***我听人说,信仰安拉的夫妻,都是禁止坦诚相见的?”阿法芙垂着眼睛,忍俊不禁:“也没有这么严苛,但是,最少也不能互相看到最重要的地方。所以我和我丈夫夜晚在一起,需要盖条毯子遮掩身体。”
南北有些讶异。
她刻意用了比较隐晦的词,没想到,阿法芙会这么坦白。
不过她是在婚后随着丈夫有了信仰,又是个妙龄少女,倒也不会太保守。
南北继续看着那些鲨鱼,她发现那些负责喂养鲨鱼的人,留了一小部分生牛肉,似乎是给她们娱乐的。她在思考,要不要亲自试试喂鲨的时候,阿法芙已经戴上了面纱。
她们身后,有一个人走上来。
南北回头看了眼,那个金发的年轻男人笑了笑:“南北小姐,再次见到你,是我的荣幸。”
他说的是中文,腔调有些怪,但很流利。
阿法芙似乎认识他,肯快就走到远处,让两个人有机会独处。
“凯尔,”南北蹲下来,挑了块看起来很美味的牛肉,扔到了岩石下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从看到他开始,她从来都没有出过房间,尽量避免让他看到自己。
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
“我听到他们说到程家的程牧云,说到身边有个缅甸的女人,猜到,或许是你。”凯尔也笑著弯腰,陪着她喂鲨鱼。
岂料他的肉扔下去,猛地有条一米长的小白鲨蹿起来,夹带着浪花。
她没来得及站起来。
“**!”凯尔猛地对着白鲨眼睛砸过去。
海水夹带着血腥味,不知道是鲨鱼的,还是牛肉的,溅了她一身。小白鲨是吃的亢奋了,想要把两个人拖下水,却没想到岩石上的人都有铁块一样的拳头。
她眼看着白鲨张着口,獠牙从眼前闪过,随后,就是骤然的落水声。
南北蹙眉,站起来:“为什么猜到是我?”
凯尔耸肩:“只是个猜想,一个女人,年纪不大,和莫斯科的程家在一起,会说缅甸语,我听着,就会想是不是你?而对喂鲨鱼这么感兴趣的,更像是你,”他弯腰,好奇看南北,“可是我很奇怪,三年前看到你的时候,你说过,你不喜欢离开家。”
南北半真半假地回答:“我在私奔,你知道,程牧云这样的身份,好像只能私奔了。”
凯尔笑起来。
她站起来:“所以,如果你坏了我的蜜月旅行,我就,”她用两根手指敲了敲凯尔的心口,“把你喂鲨鱼。”她的手指用了力气,凯尔笑眯眯躲开了她:“放心,北。我这次来,是为了菲律宾的大选,和你没有关系,而且——我也绝不想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你故意请我来,想要做什么?”
“好奇,”凯尔笑,“你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是知道的。”
凯尔这个人,南淮提到的并不多。
她对他的了解,仅限于他在泰国的一次任务失败,泰国以涉嫌从事恐怖活动为名向凯尔发布逮捕令。而他却很聪明,早一步逃到缅甸,并委托南淮为他争取了十天的时间。
十天内,缅甸政府拒绝向泰国引渡凯尔。
十天后,凯尔消失了。
最奇怪的是,泰国也再没有追究过这件事,显然是有人出面做了一些交易,换取了凯尔的性命。
这种人,虽然披着欧洲人的皮,却不知道,究竟在为谁做事。
鲨鱼在夜幕降临前,消失在海面上。
南北也没什么兴致和凯尔寒暄,回到房间时,窗外已经没了自然光。
来到菲律宾之后,她发现这里每天都会下雨,但都是下一阵就好。所以今晚这种天气很难得,太阳落下去后,连月亮都看不到了。
这个房间里,厨房是开放式的。
她推门而入,程牧阳正在很有兴致地给他煎牛排,他拿着小刷子给牛排涂了薄薄的一层橄榄油。“等我十分钟。”他没有回头。
或许因为灯光的原因,他带笑的侧脸,莫名让人感觉安心。
“程程?”她靠在他左肩上,和他开玩笑,“程牧阳,你有没有觉得,程程这两个字很熟悉?”程牧阳笑一笑:“冯程程吗?”
“诶?你也看过上海滩?”
“无聊的时候,看过,不过是老版的,赵雅芝主演。”
“冯程程真是爱惨了许文强。”南北唏嘘不已。
她觉得自己真是无聊,竟然在菲律宾的摩洛驻地,和他闲聊起狗血的电视连续剧。
等到程牧阳把牛排煎好。
她饥肠辘辘地,举着刀叉,把整块牛排切成均等的十几小块,这才张嘴,开始吃。程牧阳看她这种做法,目光难得柔和下来。
这是她最喜欢的做法。
因为懒,不喜欢边切边吃。所以喜欢把所有肉,都先切好,然后再拿着叉子,一块块往嘴巴里送。这种吃法,真是懒的可爱。
南北把自己的一块肉,递到他嘴边。
她忽然嘀咕了句。她说,我怎么忽然觉得,你就是我的冯程程?
可是说完,就自己先收不住,笑了。
程牧阳倒是不太在意,反倒咬下那块肉:“如果我是冯程程,在家人和我之间有了利益冲突,你会选谁?”
“我哥哥。”
她说完,安静地看着他。
“意料之中,”程牧阳垂眼,切着自己的牛排,“所以,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如果发生了呢?”
“我会放弃。”
“如果你放弃了,我哥哥还要你的命呢?”
“那就要好了,”程牧阳也把自己的一块牛排,喂给她吃,“但是,要我命之前,怎么也要你陪我一晚。”他的声音,倒真是醉人。
南北被他气的笑起来:“是啊,你说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耸肩,不置可否。
程牧阳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随口问起了那些白鲨。南北想到下午的血腥,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和白天那些鲨鱼吃了一样的东西,顿时没了胃口。
在程牧阳很贤惠地收拾盘子时,她想到了凯尔。
就如同南淮所说,南家没有永久的朋友。即便哥哥当初救了凯尔一命,也只是利益交换,所以她并不认为,凯尔真的会为了什么交情,真就隐瞒自己的身份。
“阿曼大概什么时候到?”她终于决定坦白。
“最快后天,最迟也不会超过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