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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于军台、前屯卫于偏岭、后屯卫于石塔。特意说道:“这次还朝,见你等日渐成熟,社稷有靠,是朕最大的欣慰。”
“但是北地防务日渐繁琐,今开平中屯卫,其余四卫,你觉得可有必要建立吗?”
朱棣见今日本是辞行,可是父皇却言道边塞防务,不知道到底暗指什么。虽然屡屡得到父皇的当面夸赞,却不知对方心里怎么想的。因顾不得品味话里的含义,忙奏:“开平乃是边关重镇,拱卫北平之犄角,而北平又是我大明之门户,所以儿臣前年议建中屯卫于沙峪。但是粮草供应繁杂,且孤军在外,不宜军屯,之所以建立四卫环伺,乃为我边塞军屯做准备,实为长治久安之道。”
点点头,朱元璋不可置否。遂又道:“朕观地形,若建四卫,肯定要和宁王、代王之辖地有所重叠,不知皇儿该如何处置。”
朱棣听了,又是怦然一跳,忙把心绪掩了,道:“此乃北平都指挥使司奏报,所以儿臣未得详查,但无论是臣儿所属,亦或者宁王、代王所属,无非大明之疆土,一切全凭父皇圣裁。”
朱元璋这才说道:“北平本是蒙元都城,又北临胡地,非国家栋梁不可当此大重,朕将你封在那里,倚重之意,自不待言。”
转而又道:“但居功不骄,谦逊知礼,方可成就大事,也是作为人臣的根本。”
心里一惊,忙离座下跪:“儿臣铭记父皇的教诲。”
朱棣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是凉了半截,父皇暗指什么,以他的心思怎么能猜不出来,明着是褒奖,其实是分权,既是说北平之地位置重要,又说开平所建之屯卫辖地和宁王、代王重合。
难道他不知道吗?在奏请之前,他已经和宁王、代王打好了招呼,言明只是为了防务,无其他用意,且开平往西北之地皆是荒漠戈壁,罕见绿洲,就算是边塞巡骑,也是过路即走,根本没有人去注意这一区域。
谁知道父皇一眼就看出了关键所在,朱棣心呯呯跳个不停,至于当初和姚广孝所议之事,只有二人知道原委,难道被父皇看出来了。
朱元璋盯着表面平静的燕王,似乎想看出什么,但是一无所获,也许他根本没有往深处去想儿子的心思,只是想借此敲打一番。
于是就再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闲聊了一会藩属的事务,燕王觉得该是告辞的时候了,遂起身奏道:“父皇每日操劳,儿臣实在不敢耽搁父皇的休息,今日前来拜别,儿臣决定明日即回北地主持防务,还望父皇恩准。”
朱元璋沉吟着,没有回应朱棣的话语,朱棣也只能跪在那儿,不敢起身,只好抬头望着父皇,希望能看出点端倪。
“前日太孙代朕前往采石矶观礼献俘……。”朱元璋缓缓的说道,仿佛在下着决心一般。“但是却无故险些落马,惹的众将窃笑,不知道此事到底为何?”
朱棣心里**了一声,心想明知道瞒不过父皇的耳目,早知道方才就先行请罪了。其实就皇太孙落马,他也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献俘对于大明来说,本来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从建朝之初,由于百姓饱受蒙元欺压和战火摧残,为了坚定民众的信心,所以皇帝下旨,但凡边塞有捷报传来,就会择日在京师附近举行献俘仪式,只是最近几年来少了很多。
也不知道是采石矶驻扎的官兵久未操练,还是自己已经习惯了献俘而没有注意,在礼炮鸣响的时候,朱允炆的坐骑突然受惊,虽然一时没有留意,但是一直在太孙身侧的燕王仗着身手敏捷,还是险险的伸手将太孙拦腰抱到自己的马上,避免了其落马受伤,可是当时情景危急,在伸手的时候根本来不及思考,以至于将朱允炆抱过来时,头朝下,脚朝上,显得极为狼狈。
而自己的亲兵将领又是久在塞外,行伍之人哪能想到这么多,看见皇太孙如此狼狈,个个都哑然失笑,不过,自己已经很快的制止了,而皇太孙起身后,也是若无其事,还谢过了自己这个叔王,难道回到皇城之后向父皇说了一些什么?
朱棣也吃不准到底父皇的心思,只能低头认错,朱元璋只是敲打燕王而已,平日哪能会因为这种小事而多说这么几句,更何况,皇太孙坐骑受惊的原委,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看到朱棣认错,心里欣慰了一下,遂道:“太子早逝,樉儿身故,目前朕之诸子之中,以晋、燕为长,尔等要做好弟弟们的表率,万万不可令朕失望啊。”
朱棣伏地叩头称是,朱元璋吩咐:“回去后向太孙辞行之前,先将在场发笑之人重责,而后再率众人前去东宫负荆请罪便是,以后要向对待太子一样对待允炆,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心里大感不忿,但是也猜出了父皇之所以和自己聊这么久的真正目的。朱棣纵有不满,也只能忍住,领旨,谢恩,然后拜辞而去。
待到朱棣走远,朱元璋才悠悠的对着身后说道:“韩成,你看朕这样是不是对燕王有些不公呢?”
韩成小心的回道:“皇上这么做有皇上的道理,奴婢……老臣不敢妄自揣摩圣意。”
“就知道给你说,等于朕自言自语……。”朱元璋没声好气的埋怨了一句,但是反而使韩成有些放心,接着又听皇上道:“你回头把那为太孙牵马的小厮处理一下,而后就可以出宫了。”
显然是早有吩咐,韩成并没有感到奇怪,只是朱元璋接着又说了一句:“也不知这次你出宫,朕能不能看到你回来。”
脸上竟然露出一种不舍的伤感,虽然整日面对着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的主子,但三十多年的相处,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躬身道:“其实此事奴婢可以不去的,若是皇上同意,当可交与别人,臣久居深宫,其实很多事情也都忘了,也不太适应外面的生活。”
朱元璋想了了一会,还是挥挥手道:“罢了,还是你去吧,别人朕也不放心,若是事情一了,你还想回来,朕若在,当可赐你安享晚年,朕若不在,你可执朕的手诏见皇太孙,无论怎样,朕料他也不会为难你。”
“就这样吧!”觉得有些劳累,连日来接见诸子,嘱咐各自不同之事,已经使年迈的他不堪重负。回到春和殿,李贤妃扶侍宽衣时,关切地说:“陛下连日操劳,要注意休息才是。”
李贤妃就是前年生下二十六皇子朱楠的那位,可惜不幸夭折,朱元璋怜悯其丧子之痛,特别命其搬至距离御花园较近的春和殿居住,而自己也经常在这里休憩。听到李贤妃这样说,心里也有些许感动,于是就回道:“刚才燕王来,朕就多聊了一会。”
“燕王明天便回北平了吧?”
李贤妃随口的疑问,朱元璋一愣,却反问:“燕王的行期你如何知道?”
“陛下今日早朝时,燕王曾进宫辞行。”说着,从旁边箱子里拿出一件皮氅,竟然雪白可鉴,娇声对朱元璋又说:“这是燕王来春和殿所送给臣妾的,陛下看好看吗?”
朱元璋这才明白。默默看着李贤妃拿着皮氅翻来覆去的观赏,显然是十分喜爱,不由又动了心思,问:“这棣儿礼节倒也周全,燕王还说些什么?”
没想到皇上问的这样仔细,李贤妃想了想才奏:“只说是来告知一声,倒没有什么要紧的话。”
朱元璋见其全无隐瞒的模样,又想到这李贤妃平日也是口无遮拦。过了一会儿又问:“依你之见,燕王此人如何?”
听到问话,李贤妃惊望着圣上,摇头奏道:“臣妾见识短浅,不敢多言。”
“只是随便说说,朕又不怪你,只管说说说看吧。”
李贤妃心里有些犯难,虽然是个藩王,又怎是自己一个妃子论得?圣上执意要问,又不敢推辞,只得鼓起勇气说道:“妾以为燕王礼数周全,听说这次辞行,除了春和殿,其他宫中也都有孝敬,内廷上下都夸赞燕王孝顺呢。”
朱元璋品味着李贤妃的话,分辨着其中的褒贬好恶,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李贤妃本来胸中城府不深,放在别的妃子身上,是怎么也不会有只言片语的,这时被朱元璋逼的无奈中说出这两句话,开始忐忑不安,后来见皇上似乎没有恼怒的模样,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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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九十九章风向
当京师的百姓还在家中悄然说着堂堂的燕王率领一群赤膊汉子在东角门外跪着请罪,家长里短的争论孰是孰非的时候,朝堂之上的风向终于变了。
寒窗十载苦读、又浸淫数年官场的百官,看待事情可不像那些大字都不识得几个的百姓那么肤浅,从这次皇上召见致仕武臣,然后开始大发宝钞开始,百官就已经注意到皇上的转变。
明白一点的说法,那就是皇上止戈的一种表现,蓝玉案至今已经近四年的时间,天下武臣莫不胆颤心惊,杀戮从来就没有终止过,而今的天牢西狱,还满是喊冤的犯人,但是皇上突然的心血来潮,却是让很多人看到了希望。
诸王黯然离京,上谕中所颁布的仪制,燕王莫名其妙的受责,无疑为百官吃了一剂定心丸。特别是一个月后,皇上复谕兵部令升致仕武臣其官各一级,皆授职于甘肃、大同、北平、大宁、辽东诸卫所,其嗣子职任卑者,后皆许从今职升授。
这种授职虽然是虚衔,只是白给这些武臣俸禄,但是凭借这些人的威望和一众旧属,对于边塞诸王的统兵也是一种压力,在皇上刻意恩典的情况下,塞王们想要做什么,就要考虑一下这些武臣们对皇上的忠心了。
看清了风向的百官于是行动起来,皇太孙经常来往之刑部、通政司和工部等衙门都纷纷前来东宫拜见,表示了对于太孙殿下的忠诚,就连平日朱允炆很少去的礼部,也作出了反应。
十月,皇上下诏,命礼部议定各司奏事次第。礼部会议:“凡奏事,一都督府,次十二卫,次通政使司,次刑部,次都察院,次监察御史,次断事官,次吏、户、礼、兵、工五部,次应天府,次兵马指挥司,次太常司,次钦天监。若太常司奏祀事,则当在各司之先。每朝,上御奉天门,百官叩头毕,分班序立,仪礼司依次赞‘某衙门奏事’,奏毕,复入班,伺各司奏毕,俱退。若上御殿,奏事官升殿,以次奏毕,先退,其不升殿者俱于中左、中右门外两廊伺候,奏事官出则皆出。凡晚朝,唯通政使司、六科给事中、守卫官奏事,其各衙门有军情重事者许奏,余皆不许。”
但是聪明的礼部官员很巧妙的在后面加了一条:“若于文华殿启事,则詹事府在先,余次第并同前。”把东宫的重要性显现出来。非但皇上没有恼怒,因此还受到了褒扬。
朱允炆终于尝试到了一帆风顺的滋味,东宫议政的机会越来越频繁起来,加上朱元璋刻意的栽培,几乎将官员所有奏事皆交与文华殿署理,自己不闻不问,可是朱允炆那里肯放过他这个金字招牌,就算是老朱将大权下放自己,但是每日总将所批阅之奏折或者处理的诸事命人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