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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9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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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以某之愚,不若稍缓。”穆宗默然良久,卧榻上,王更言祖制不可失,历数所以训俭者。时穆宗好着黑衣,谓曰“尔熟谂祖训,于朕事尚有说乎?”王曰“帝此衣即非祖制也。”因诫穆宗勿微行,引白龙、余且事释之。穆宗曰“朕此衣与载澂同色,尔乃不诫澂而谏朕,何也?尔姑退,朕有后命。”旋召大学士文祥入,且坐正殿曰“朕有旨,勿展视,下与军机公阅,速行之。”文祥知其怒,拆视,则杀王诏也。 

文祥碰头者再三,请收回成命,穆宗终不怿。文祥退,乃叩太后宫,泣诉之,太后曰“尔勿言,将诏与予。”杀王之事乃寝,而圆明园修复议,亦因之暂搁。时穆宗好冶游,耽嬉戏,与成人异趣。凡蹴踘、蹶张诸戏,无不习之。清制宫中内监有职业服役外,如弄舟、演剧,舁舆等,悉内监为之。穆宗喜舞剧,尤喜掼交。掼交须身体灵活,年稍长辄不能,载淳亲教小内监为之。初习时用板凳,小内监横卧其上。上以手按其腹,俾圆转如连环,体若稍僵,则用手强按之,死者比比。其精者则掼交能至数十度,铮然有声而弗息。一时风尚,自梨园供奉,讫各行省,无不喜演剧、掼交,实自穆宗宫中始也。与贝勒载澂尤善,二人皆好着黑衣。倡寮酒馆,暨摊肆之有女子者,遍游之。后忽病发,实染梅毒,故死时头发尽落也。甲戌十二月初五夜,穆宗崩,召恭邸入内,时外间尚无知者,王入,侍卫及内监随掩关,越十数重。更入,则见陈尸寝宫,那拉后手秉烛,谓恭邸曰“大事至此,奈何?”旋与恭邸议定,下手诏迎载湉入宫,载湉尚幼,在舆中犹酣睡也。翌晨,始告帝崩。 

相传穆宗小殓时,侍者检其怀纸中,尚有余银盈握,盖微行时所零用未尽者。那拉后以穆宗疾事,遂久不注意圆明园事矣。 

及载湉立,复风内大臣议其费,群臣率以国库空虚为谏。那拉后愤然曰“吾独不能积赀自为之欤?民家老寡妇犹能赞积遗产,修复旧业,独我为国母,而不能使祖宗行乐地留贻子孙耶?”自是遂蓄意积镪,而贿赂之门大启矣。二十年间,计其总数,约得二百兆两。然皆囤积,不事外放,盖将储以修圆明园也。及海军议起,筹款得千万。那拉后心动,计“海军何必如许钜款?今日移作修园之用,而吾之藏镪,仍可不用,宁不两得?”因万寿讽群臣,为颐养计,修园之意已决。某内臣献计曰“圆明园地广费重,且偏东南,不如辟西山之麓,环昆明湖作园,引玉泉之水,枕万寿之山,以此颐养,当得延年。” 

那拉后大喜,因拨海军费三百万,又诸疆臣祝寿金若干作修园费。闳丽精巧,突过旧园。盖名为不修复圆明园,实则较修复之费更钜矣。而太后仍聚敛不已。后托滇中妇人缪素筠为左右手,发放各票庄银行生息。缪素筠者,供奉如意馆中,垂三十年,工绘事,常与太后谈画理,极宠幸亲信者也。后复有邮部尚书盛氏为之鹰犬,存入外国银行,闻亦不下百兆两。及庚子之变,乃为洋行倒账,止追得十成之三四云。又庚子之变,日本军拔帜先登,首据颐和园,以保护为名,盖踵庚申英法联军故事;入据圆明园,园中宝藏悉为两国所获,约分三等高等归献国主,次则各军官军士分得,最次乃左近无赖贫民劫得之。 

庚子之颐和园亦然。当日本军之撤回也,除宝藏勿计外,实装马蹄银三轮船有半。各邦责难,仅斥一小军官,而银遂尽入东京之库藏矣。又闻当时宫中金库,在戊子岁已有八巨柜,后三十年,不知又当何若,此在国库以外者也。然他人入室,辇之而去,为谁辛苦?地下之那拉后亦应自怜自笑矣。 

○豹房故智五则 

乾隆帝游冶娼寮,而有三姑娘之事脍炙人口。至文宗朝则渔色尤甚,故老恒能道其轶事。圆明园四春之部署,固不与焉。 

相传园之西隅有某僧寮者,乃实秘密欢喜地之所在也。文宗厌满妇之无姿态,辄与某内监耳语,絮絮问都门妇女情状,且尤注意于流寓之苏、杭间人。内监因导之微行,自称为江西木客,或言四川陈贡生。好出宣武门,窥人家眷属,以东南寓公大都在彼一带也。有浙人张某,宦京数世,蹭蹬不甚得志。生女公子数人,类殊丽。盖妻本勾栏中人也,骀宕风流,习为遗传性,故群雏俱有母风。每夕阳将下,游骑自南入城,必道经其门。 

坠鞭公子,睹此瑶光夺婿情景,无不目挑心招,而游蜂浪蝶或穿插其间,以故艳名噪闾巷。长曰荷,次曰兰,三曰桂,四曰蓉。兰尤妖冶,纤趺笋削,妄男子争涎之。文宗固好鞋杯者,偶与心腹内监崔某私语。崔某昵之曰“上不闻有宣南小脚兰乎?又不闻观音四面乎?”文宗讶然曰“朕苦不自由,不克与走马章台者逐鹿,命也。虽然,朕必破此藩篱,一尝个中风味。尔盍先为我道其详?”崔曰“张家次女曰兰,不独饶于色,且擅潘妃之步,实尤物也。而姐妹花凡四,苟罗而致之,大足为风流天子之温柔乡矣。”上挈崔行曰“去!去!尔为向导可也。”崔曰“当谋之。彼非卖淫家,幸勿造次。”于是崔乃挽某金店先通殷勤,托言某阿哥之意。张母闻之,知为贵族,极愿攀附。时张下世未逾年,有子仅十龄,正藉此暗藏春色,以勾引青蚨。第自顾宦裔,不愿揭假面具,高张帜艳而已。某夕,崔以布围车载上出后门,竟趋城南。盖青鸟使业已传书,不患天台无路。既至,堂上燃红烛如臂,氍毹贴地,好花在瓶,陈设之雅丽整洁,较宫中别有风致,皆崔监所教也。 

金店本常与宫中广储司通往来,崔藉上旨,计备此一夕之费,约二万金,张氏所获者仅四分之一耳。文宗气体兀傲,顾盼非凡。张氏虽不知其为帝王,而已料其必非等闲流辈。于是四女出而捧茶,环肥燕瘦,各臻其妙。上不觉目眩神迷,欢笑时作,渐失其珍重之度矣。已而琼筵坐花,玉檀奏乐,天上人间,罕有此乐。是夕,上遂不复回宫,剧饮酩酊,玉山顿颓。四女扶之缓衣,忽露肘后玺印。众咸骇异,初犹不辨为何物。崔闻之,亟驰入夺之。四女始大疑,必欲研讯其故。崔不肯言,女母嬲之,谓“苟不言,吾家实不敢留此客。”因东南军兴,京师禁令森严,不知来历之客,往往贻祸故也。崔始泄其隐,叮咛秘勿宣。母不觉吐舌,愿守崔戒。旋语四女,四女亦惊喜各半,媚狎备至。上三日不返,缇骑侦知之,环墙外击柝以护驾,诸近臣有驰至欲进谏者。崔乃力劝上归,且曰“上第返圆明园,奴婢于三日内必移植此姐妹花于园中。久留此恐有变,则事反难成矣。”上颔之,欲行,既而顾谓崔曰“慎勿置园中,西宫妒甚,前日已有好人为所毙矣。”崔曰“无害。奴才自有安插处,不劳圣上过虑也。”逾数日,上方玩四春既倦,独宿绿天深处。崔忽掩入,小语曰“姐妹花已移植禁近矣。”上狂喜,易衣,出园之左角门。门者睹之,咸吐舌相觑,不敢语。 

无何,崔导上过某僧寮,上不耐曰“奈何至此?此非某王舍宅建刹之地耶!”崔曰“然。正以古刹,故无人注意,且西后亦万不能侦及也。”上亦以为然。曲折由禅房入,豁然开朗,有雕梁画栋,曲廊洞房,如宫禁状。上曰“此间固有妙境耶,朕胡不知?”崔曰“此本某王行乐地也,以无子而舍宅,陛下已知之,其内容则非陛下之所知也。”正语间,忽鹦鹉呼曰“贵客来矣!贵客来矣!”珠帘微动,衣香细传,袅娜而出者,则姐妹花四枝也。徐娘前导,尚有馀态,骈跽白玉阶前,轻呼万岁。上一一挽之起曰“母子过劳,朕所不忍。幸此后永傍红墙,天河不隔。朕之艳福,当亦尔母子之所愿也。”母及姐妹花皆顿首谢,旋相携入室,上见中有宝座,雕镂绝工,顾问崔所自来。则曰“此热河行宫中物。奴才遣使往运,三日即至。上不忆前年与某郎同卧起事耶?即此宝榻上艳史也。” 

上大笑曰“尔可谓小犬记十年事矣。”上以微行,多习井市语,往往脱口而出,与人平易无城府,对妇女尤简率放诞,从无疾声厉色。今于四姐妹花,常得君王带笑看,更可为尔日咏矣。自是,杯倾蚁绿,烛剪蜡红,子夜歌残,家山曲破,此乐何极,不醉无归。盖一月得四十五日,人间天上,光景不同。 

近侍直庐,迄不知五云深处,别参欢喜禅也。无何,军事倥偬,邸报山积,皆待万几理判,苦不得翠华所在。或以语西后,西后恚曰“吾乃获此恶名,人必谓君王固好乐无荒也。”疾命驾往搜四春宫,则相率拒以不知。后不信,令人遍索之,果不获,大受四春揶揄。益恚,乃广召内监之有力者来前,猝然问曰“谁导皇上微行者?”众者不敢应。后曰“不言而待察,苟发觉,枭首不足以蔽辜也。若早自首,当从末减。”于是崔与其徒党进曰“奴才曾奉使一次,今既无此行为矣。”斥曰“尔长厚者,亦复为之耶?”盖崔固太后宫中给事,于后有旧恩者,故不敢责数,第冷语嘲之而已。后乃谓崔曰“尔既曾导帝微行,今必悉其踪迹。苟不速迎以来,后将惟尔是问。” 

崔曰“容奴才求之。但此次失踪,确非奴才所敢知也。”语未罢,帝已宣召崔往,且并召后。既至,则曰“朕出猎耳,后又皇皇奚为者?”崔使人语姊妹花曰“不去,祸且及。束装缓缓归,一生吸着不尽矣。”女母报崔以玉如意,曰“愿崔公一生如意。”后姊妹花俱嫁贵人为妾,犹能道上轶事。 

又中都竞传盖南城事。盖南城者,一有夫之妇,夫故蜡屐,俗称皮匠是也。夫妇共设肆,室湫隘,居闹市中,日勤操作,而肤色皙腻,冬寒手不皴瘃,类江南闺人,过者莫不顾盼惊叹也。性贞介,购物者或挑与语,于答价外不赞一词;更进则色愈冰,懔然如甲胄在身矣。以故容虽冶,无敢犯者。因慕客如附膻,谓宣南罕见此尤物,号之曰“盖南城”;又以其不可亲也,则曰“冰花”。时咸丰帝好微行,宫监之黠者,知帝意有在,辄导为渔色,或靳之曰“冰花皑皑,帝力于我何有哉?” 

帝微闻其事,以问从者。从者历数其无瑕可疵状,且言苟犯彼,徒遭戮辱,更粉饰其词以激帝。帝作色曰“彼美如西施、王嫱乎?抑徒负其名耶?”遂易服,使从者前行,达其所。则阶除秽陋,不可厕足。所谓冰花者,乃拈针线坐肆隅,目不旁瞬。 

谛视之,曲眉雪色,果非凡品。虽布裳蓬葆,不能掩其■也。 

帝木立神痴,目注视,不转瞬。时其夫不在室,有邻友某者,年已苍艾,夙戆直。见帝状,以为轻薄少年,妄肄色胆也。意大不平,厉声呵之曰“谁家恶奴敢作此态?老夫眼底不能容也。”侍者见其无状,亦以恶声相向。老者不服,几至用武。 

侍者大言,非捕解五城御史勘治不可。老者益哗辨,惊动邻右,闻声麕集,帝颇有力,拾屐投人,中者披靡。侍者恐肇祸,适巡城官策马而过,侍者呼而告之故。巡官震慑,跪道左。众讶觉其异,始鸟兽散,侍者拥帝出险。妇夫于于归,侍者遂命巡官捕执之。妇夫呼无罪,巡官语之曰“否!否!此行有好消息,非难为汝也。”无何,有肩舆悬彩至,谓将迎妇往。时妇方以闻夫得祸,痛不欲生,斥迎者无状。迎者笑慰之曰“尔夫已由某官署荐升总管矣。总管者,差役之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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