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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9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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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不得已,施于一身,以正其罪,宥厥子孙,以用朕情,情与法交尽。彼既无怨,而国体不伤。诸大臣谅亦以为然也。”乃赐玛尼哈特自裁,而宥其子孙,居宗人府如故。鳌拜扬扬自得曰“此老崛强,乃入吾彀中,今而后,莫予毒。所惜者,斩草除根之计未施。彼庶孽耽耽虎视,尚恐死灰复燃耳。”不一年,圣祖稔鳌拜之恶,日知其倾陷玛尼哈特状,历数其罪,置之法,子孙俱从戮,祸酷于玛尼哈特矣。 

○拾明珠相国秘事二则 

康熙帝性英明而兼果断,故能以冲年亲政,不动声色,诛巨奸鳌拜。于是三十年中,文治武功,经营不遗余力,四方底定,大勋告集,实清代之大有为者。迨春秋既高,尊荣太甚,精爽渐丧,百弊萌生。于是内而庶孽争权,宫廷树敌;外而奸谀弄柄,佥王纷来,敻非初日清明气象矣。其时招权纳贿,与青宫相倚庇者,实为大学士明珠。明珠本皇室懿亲,狡黠善伺帝意,由部曹末秩,不十年而晋位宰辅,可谓幸矣。顾以圣祖英明,未烛其奸,其奢侈骄横,即在满臣中亦不多见。而圣祖方以俭德为天下先,独优容不之问,抑何其术之工也。相传康熙帝喜读儒书及古今秘籍,又好天文算术。满臣中莫有与之赓同调者,惟明珠能深窥其蕴。于是因逢迎之智,开汲引之门,广延海内文艺博洽之士、奇异罕见之书,特设一储材馆于私邸。 

馆中复置藏书楼,不惜重金,搜致秘笈。东南藏书之家,贫不能自存,则奔走门下,如愿以偿。文人少有才艺称誉,百计奉为上客,所欲无不力致。故昆山徐氏等,皆阴获其援引。其援弹铗之客,不可胜计。每中秘有所考问,一旨甫下,幕客争相条对,纸笔纷纷如雪花四舞,以故奏对无不称旨。其子纳兰容若等,常得与文人学士游宴,上下其议论,文采斐然,为曼珠世家所绝鲜。圣祖之宠幸,盖有由来也。康熙朝文臣之受优礼者,莫如张英、魏裔介等,明珠皆倾心与之结纳。其时方奉敕编撰《字典》及《子史精华》、《佩文韵府》。明珠每入修书馆,必使人辇金巨万,遇文字之佳妙、誊写之工秀者,皆分赐之,多寡无所吝。以是寒畯争感纫。其姿性本颖慧,初不识汉字,后与文人往还,居然能作书札,且吟哦成句矣。一日,圣祖问“尔好钻研风雅,亦知庄子《逍遥游》是何命意?何谓《南华》、《秋水》?”明珠不能对,乃奏“臣近日驰思案牍,昏冒不学已久。容臣取书读之,明日恭对。”圣祖笑而颔之。明日袖呈条对,文词斐亹,节奏详明,居然文学大家矣。 

圣祖问何人所拟,明珠不敢隐,举其人以对,则徐健庵也。圣祖笑曰“尔纨绔,敢与状元公交好乎?尔试为朕面解其义,毋为人笑没字碑也。”明珠历陈意义,颇觉未误。圣祖曰“此亦可谓难得矣。”遂将御制诗文赐之曰“尔及身虽不复能博通,然以此昭示子孙,毋使再受金玉败絮之诮也。”明珠退,遂增聪老儒数人,专教其子揣摩御制笔法,其后容若等俱以诗文鸣禁中。 

初,明珠为固宠持禄计,闻圣祖宫中欲选良家闺秀为女官,以充典签校书等职,而限于满、汉之界。满人女子,多不娴文学,无可当选者。乃异想天开,密遣使往苏、杭间购小家碧玉未成年者至邸中,先教以言语,次授之各种学艺,以备进献。 

其女皆美丽而天足,并欲使冒为满旗贵族也。其事绝秘,虽家人不与知,所知者惟一、二心腹而已。其夫人早卒,以妾代之,悍妒有力,明珠颇畏焉。或告之曰“相国谋署外室,城西别墅中粉黛殆以百数,三十六宫都是春也。”夫人觇之信,怒甚,曰“予必尽杀之,固不使相国知。”先是,别墅所购待年之姬,分科习文艺,宛若学校者然。如书史、诗词、歌曲、音乐、弈棋、绘画、雕刻、女红、游戏等,各占门类,习一艺成,以次递习。有老儒杭人,博通书史,兼擅诗词歌曲,相国聘之以教诸姬。老儒仅知为相国之待年宠也,所教为及笄女子三,曰新梅,曰娇杏,曰茜桃,若姊妹花然。茜桃尤聪慧,年仅织素耳。老儒怜之,独教之古列女节孝贞烈事,茜桃慨然欲自振拨,顾念身世,辄为之泪下。然技艺之精进,突过侪辈。偶见即能仿效,诗词出语有天然韵致,非人力所能为也。老儒誉不置,而娇杏颇妒之。院制每女子三,必有一老妇管理其起居饮食,凡师教外督责之事皆属焉。娇杏嫉茜桃之能,辄短之于老姆。 

茜桃承若儒教,慷慨尚气节,不肯谄事老姆。且以己所处地位,无异娼妓,永无拨云见天之日。故觉生趣顿减,而怨愤之词或见于词色。于是老姆亦厌恶之矣。一日,会时节,闻夫人来园中游遨,诸老妇大惊,知必有祸,乃匿其驯扰心爱之姬,而班崛强者出迎,意谓夫人若加凌辱,此辈固无足惜耳。无何,夫人至,颇和蔼无怒容。既遍阅诸姬,乃命膳夫设宴,以享群花。 

且命醉饱勿惧。既而命诸老妇善事诸姬,率婢媪登车去。茜桃既入课斋,老儒见其双颊微酡,问所以饮食者。茜桃具以告,且曰“夫人固有礼,但未知肯释放吾辈否?儿已微露求请意矣。”老儒色然曰“危哉,此岂尔求请时耶?”茜桃曰“何谓?”老儒曰“夫人之有礼,于理为常,未可深信。恐其城府甚深,蕴毒亦愈厚耳。且虽不愿尔辈在此,亦岂愿尔辈安然他适,享太平之幸福?而尔骤露求请之意,彼知尔之不易驯服,必设计更速。惜哉,尔之不习世放也。”茜桃闻言,自悔性躁,伏案痛哭。老儒慰解之。新梅最长厚,争来解劝,娇杏则不知所之矣。未几,茜桃腹痛,自归寝室。比晚,新梅走告老儒曰“茜妹死矣。凡侍夫人饮者十六人,中有六人得赐酒,赐酒者皆毙。”噫,殆酒中有毒耶?老儒叹曰“吾知头角峥嵘之为害速也,但尔辈亦不能免。娇杏何如?”新梅曰“娇妹方鼓掌称乐。”老儒曰“妇人之妒,一至此耶。虽然,舐糠及米,彼自不知死期之将至。何乐之有?”新梅惧甚,齿为之战,跽地求老儒援救。老儒曰“吾姑试之,未知有效否。” 

新梅称谢去。老儒乃函致其徒为显宦者,言于相国求去。相国知有异,遣人引老儒至密室,询所以求去之故。老儒以前事告,相国惊曰“吾固不知。此禁脔也,奈何夫人贻误若是?”老儒从容曰“与其死之,不若生之。”相国颇首肯,乃命人稽园中人数。将下赦令,夫人已知之,争先驰往,命缚色美者别置一室,而驱其中姿以下者。新梅朴讷无华,竟得漏网。因感老儒惠,辗转访得其寓所,愿作奴婢以报。老儒乃纳为子妇焉,而相国献姬之事亦遂寝。 

○夺嫡妖乱志七则 

康熙帝既立胤禛为太子,以为天下无事,娱情内典,藉自颐养,不日且内禅。而诸子众多,俱以胤礽长厚,无奇才异能,坐跻大宝,心不甘服,咸思帝制自为。其间权力最盛、党羽广布者,则推胤禛、胤禵、胤礻我、胤禟。胤禛即世宗,有异禀,膂力过人,能驱使番僧及海内奇侠之士为己用。胤禵等与之抗,各树一帜。惟胤禔等常自附于胤禛,以张旗鼓,故胤禛与之感情颇洽,而视胤禵四人,则仇敌也。先是,满洲家法不主立长,盖尚袭蒙古、辽、金旧俗。既入关,诸臣文饰汉义,请立储贰。 

康熙帝亦醉心汉家文化,恐不立储为天下后世笑。贸然许之,而大错铸成矣。胤礽性厚重,短于智略,然苟使多读书史,洞明大义,实足为一令辟。惜满廷不事此,亦无出阁就学之典礼,但使嘛喇教之番经,世仆数员,督以清书骑射而已。圣祖因好儒书,独不使储贰懋学,为绝可怪之事,然实满廷之劫运也。 

胤礽不知德足胜妖之事,习闻喇嘛之言,下至佥人群小,争相构煽,遂与诸子征逐,务为相胜,而事乃败矣。当储贰之初建,圣祖命与诸弟习射于便殿,弯弓无一中者,其他技击,亦均不娴,而诸子多勇武命中,胤礽引为大耻。师傅某公,满人中昏庸之杰出者也。乃进言说太子,谓诸子获胜,皆出崇奉喇嘛及养士之力。太子瞿然问计,师傅乃为画计争致喇嘛及击剑敢死之士,务胜诸子,敌势自却矣。太子固不更事,深信不疑,乃与诸喇嘛约曰“苟有能以咒语秘术制人死命,使彼不敢抗衡者,尊为国师,受上赏。”又阴使人语各省大吏曰“能求得奇侠之士,武勇技击足以胜人者,封大官,举主同受上赏。” 

于是喇嘛争以魔术自效,而江湖术士、山谷伏莽,咸趋阙下,以求效用,京师纷扰,宫闱若市井。奇服异言之人,往来阙廷,司寇不敢诘。有识者皆知宫中多故,祸不旋踵矣。是时康熙帝方深宫颐养,潜心内典,外间事绝不闻知,左右亦必不使之闻知也。 

胤礽之养士拜僧,实求自卫,误中某傅之离间,初无意于树敌也。一日,偶出猎南苑,见车骑自南来,从者至数百人,武仗甚整,且有喇嘛执器前导,状至威猛,以为帝驾来也。将避之,左右进曰“此非车驾,实四皇子之卤簿耳。”太子惊曰“彼一皇子,乃呵护之盛若此;我储贰也,自顾不如,保不为人所笑乎?且其势凌人,后此将为所制,大不可。”心怏怏然。既归,商于某傅。某傅曰“果尔,是不可不请于上,以正国体。”乃入奏四皇子卤簿僭越状。圣祖果谕令胤禛不宜违制,速减车骑,散党附,免蹈刑法。胤禛闻太子所请,深衔之。自是一变前日所为,斥去车骑,而与喇嘛、力士等步行走京外,游历名山大川,不复有威仪而党羽实益众。胤礽以为畏己,肆然不复置虑,不知胤禛固卧薪尝胆,以报此辱也。 

胤禛既养死士,恐为太子所厄,常只身走江湖,以为阅历磨练之地,且自谓多知民间疾苦,则他日可有为。实则阴探舆论,笼络在野之不轨者,以备推倒储宫而已。尝漫游至嵩山,遇少林僧,技击过人,乃膜拜求为弟子,僧直受不辞。其徒凡数十人,以胤禛食量过大,辄非笑之。又使炊煮以供众食,胤禛乐于奔走,绝口不道宫禁事,人莫知为皇子也。半载而技成,诸僧又嬲之角力,胤礻真避不应。众笑其怯,几无所不押侮。 

胤禛怒,奋起与斗,卒胜所嬲之僧。师曰“子技进矣。”遂赠一铁杖,留为他日纪念,且言除一女子外,可持此横行海内矣。胤禛既行,方下山,而宫监卫士麕集,盖如约而至,众始知其为皇子也。 

胤禛微行自晋中归,遇太子宾客于途,方殴击人。倚势凌辱,人不敢与争,踉跄呼哭,莫之过问。胤禛独走问所苦。旁有恶少年大言曰“尔为谁?敢来问讯。宁有三头六臂乎?” 

胤禛熟视其面,出铁杖猛击,碎其脑,毙,从容返邸,而太子党人已探知矣。夜遣剑客入邸,将刺胤禛。一喇嘛方侍胤禛诵经,见窗外有白光如匹练,上下无定。胤禛怪之,令喇嘛就视。 

喇嘛曰“否!否!吾已遣某力士办之矣。”比晓,院中树枝皆如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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