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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9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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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之后,则有烟火,各呈中国历史中之风景以及葡萄紫藤与其他诸花形焉。种种幻状,极为可观。烟火之侧,有一移动之木屋。太后及诸宫眷,居其中视之,而免冒寒气也。共历数小时,未或稍间。且于此际,燃放爆竹数万,其声,太后似深悦之,以此为典礼之殿,则诚佳美。吾人无不大快。 

其翌晨,诸宾乃相率离宫而去。而吾人逐日之生涯,复从是始矣。 

诸宾既去,太后一如恒昔,以评衡诸人之衣饰与其昧于宫仪之类。继又谓彼殊乐是。盖以宫中景况,殊不欲彼等知之故也。 

以春之将至,而农民且事布谷也。于是又有典礼。皇帝于时乃祀社稷坛,而祝丰年焉。帝于是就坛内之地,以犁耕之,然后播种其下。此举盖欲农民重视其事,虽皇帝也,且不以是为怍。行礼时,以其为公共事也,无论何等人,皆得参观,农民至者亦众。方是时也,皇后乃亲蚕事,先取其子而孵化之。蚕既生,皇后乃饲以桑叶。俟其长成,至于吐丝而止。每日必采桑叶饲之,日四五次。特命宫眷数人于夜间与之食。且视其有无逃去者。蚕之生长极速,其形日异。及其长成也,所食极多。余等以饲之之故,甚形忙碌。皇后能于日光照之,而知其吐丝之时。苟视之而透明者,则蚕已熟,乃置之纸上。此时之蚕,一无所食。吾人仅视之勿令他去可矣。吐丝四五日后,丝既竭而蚕亦萎缩,状如死者。皇后取而藏之盒中,俟其成蛾,乃取出置厚纸上而布子焉。 

苟蚕已成熟,而任其自然也,则必吐丝自缚,至于布满而渐成茧矣。因欲知其丝之吐尽未也,乃取茧而于耳边摇之,苟丝已尽,则闻其声。继置茧于沸水中,以俟其柔,如此而蚕死矣。乃以针挑播丝头,置于辘上而缫之。此外尚有数茧,则另蓄之。蚕既成蛾,乃破茧而出,亦置纸上,备之布子,而置之于寒凉之地。俟至来春,其子又孵化而成蚕矣。 

丝已成,而取至太后前,俾之鉴核。方此时,太后命一阉人,取其幼时于宫中所制之丝来前,而与新丝比。其丝历年已久,既与新制者同其精美也。 

凡此所事,与皇帝布谷之意同,盖与人民以模范,而鼓舞其工作云尔。 

是岁春,天气綦热,太后急欲重回三海,惟以日俄之战端已启,莫若暂驻禁城,待大局稍定之为愈也。太后于日俄战事,忧懑甚盛,日祷于诸神,以求中国之安泰,余等亦必与焉。此时诸事辄形暗淡,未尝有特别事故。至二月初旬,太后以居禁城,厌倦无似,乃谓无论如何,必当迁居三海,俾加尔女士,得竣画像。此事将近期月矣。 

余等遂于二月六日重回三海。但见百草著绿,群卉含英,太后乃携余辈绕游湖上,靡不欢欣鼓舞。太后顾而乐之,而谓余辈之举动,极类一群野兽之脱离樊笼者。此时太后之态度,欣悦逾恒。惟语余等苟彼移跸颐和园者,视今当更为欣悦。加尔女士即奉召入宫,太后乃亲临其处,观肖像焉。继又询余“此像绘竣,须历时几何?”余谓太后“若不稍费时间,以姿态示之加尔女士,则竣之也,费时日颇久。”太后闻余言,沉思有顷,乃允每晨退朝后,以五分时畀之加尔女士。惟切实谕明“只及面部,不及其他。”乃如是者仅得两日。至第三日之晨,太后又托辞于不豫矣。余又告太后“若不静坐,以面部姿态示之女士,则绘事将不能进行矣。”太后于此,虽觉甚怒,然仍复静坐数次,至面部绘成而止。此后,太后乃严辞拒绝,不允再事静坐矣。而谓无论此像之成否,决不闻问。余于是乃代太后静坐,俾加尔女士得知太后之衣饰,肖像始渐告厥成。太后闻肖像之将成也,甚为欢忭。余思此乃佳遇,可以绘费再进告矣。太后询余“所以酬加尔女士者,究必须金钱否,且其数之几何?”余告太后“绘像为加尔女士之职业,彼若不以此时为太后画像,则必将绘他人者而获酬报。今之于此,其望且或奢耳。”余之此言,终不能令太后明其意,因询余“果如酬以金钱,不致见侮于女士,而彼康格夫人者,献赠肖像者也,不将因此而见侮欤?”余详述欧美各国,妇女之以绘画教读等业为生者,习行不鲜,非特不以为辱,而为荣也。 

太后甚诧余言,而询女士之兄奚以不加资助。余谓“女士雅不愿其兄有所供给。矧其兄已有家室之累耶!”太后谓“此种文明,实为奇特。在我中国,父母既亡,为之子者,有抚养未嫁姊妹之天职。”又谓“中国妇女,苟自出谋生,则人将传为谈助矣。”然仍允余,谕令诸大臣,付加尔女士以绘像之费。 

二月十四日(即西历一九零四年三月二日)为余入宫周年之期。时余已忘却,太后告余,始忆及之。太后问余“居宫中是否愉快?抑仍思重回巴黎也?”余乃以诚意相答,谓“余之居法,虽觉安适,然以宫中岁月,至饶兴趣,此间诚乐,不复思法矣。况在祖国,而得与亲友时相往还耶。” 

太后莞尔而笑,谓恐余不久将厌居宫中,而遁往海外矣。且谓欲余不作出外之想,惟有嫁余去耳。复询余所以反对婚事之故,是否惧阿姑之羁束也?若果有此,余则无所用其忧虑,盖彼一日犹在人间,则余可一日不虑夫此也。又谓余适人后,不必居家中,仍可如常以来宫内。 

太后赓续言曰“去岁尔之婚事提议时,时余亦愿且置之。良以尔之生长情形,与其他宫眷稍有殊异。惟余之心于此事,固未尝一日或忘。现仍为尔择所天,务期与尔相匹。”余之答言,一如曩昔。略谓“余殊无适人之意,苟太后不我遐弃,不愿一日之离宫闱也。”太后闻余言,谓余未免固执,想不久变更其宗旨矣。 

二月下旬,加尔女士日从事于太后之肖像,盖欲速成之也。太后又阅历书,择一吉日以绘竣此像。旋择定一九○四年阳历四月十九号大吉。余乃告知女士。讵女士再三声言,时间短促,实难如期告竣。余以此言转达太后,并详述尚有细微处必须补缀,莫如假以时日,俾女士得从容布置也。而太后拒之。谓十九号四句钟,必须告竣。余亦不能再有所言矣。 

限期之前,约一星期,太后乃亲临加尔女士之绘室,作末次之察看,状态似甚欣悦。惟因面部,色有浓淡,终不以为然。余告以此乃光之影也。而太后必欲余转嘱女士更之,务使两边相若。女士与余讨论良久,终知不能违太后之意,乃略加修改。太后偶见像下,有洋文数事,问余为何物,乃即以绘像者之姓字告之。太后即曰“余知外人往往有奇特之举动,惟思奇特至此,余实未之前闻。奚以书其姓字于余肖像之上哉!他人不知,必谓此乃加尔女士之肖像,而非为余有矣。”余乃又详释其所以然之故,略谓外国之美术家,于所绘图画之末,无论其为肖像与否,往往自署己名,已成惯例矣。太后遂谓“此或当然,姑留之可也。”惟观其状,终有不豫色然。 

加尔女士从事绘画,几以夜继日,始克如期告竣。太后乃邀请康格夫人及其他各公使夫人,入宫观览画像,以此非正式觐见也。太后乃御较小之某殿接见之。互相寒暄后,太后命与余等导之以入女士之绘室,余等从之。太后于是与诸夫人道别,迳返已室。皇后奉太后命,与余等偕往,盖为太后作主人也。各人既见太后之肖像,均称道不绝口,赞其酷肖。观览既毕,余等乃退食茶点。皇后坐于案之首端,命余次之。各人坐后,来一内监,奏请皇后转告来宾,谓帝稍觉违和,未能莅临也。余乃为之译述,各人均形满意。故此次来宾未觐皇上,纷纷告别而去。其实帝并未病,特余等忘以觐见事告之,使莅临耳。 

外宾既去,余将各事奏知太后一如常。太后问“外宾对于肖像云何?”余答“外宾极赞道之。”太后曰“此固宜然,像乃外国美术家所绘者也。”观其状,殊怏怏,且泄怒于他事。余以加尔女士几经辛勤,始克成此,不禁大失所望。太后乃谓“加尔女士绘成此像,颇费时日,何以无人语彼,而以见外宾之举告皇帝也。”对于内监总管,尤形愤愤。旋谓彼忆及此事,即派内监向外宾道歉,盖恐外宾不知情形,而疑皇帝有他事发生,致悠悠之物议也。余告太后“已向外宾详释帝之违和,彼等闻此,亦即漠然置之矣。”加尔女士既出宫,一日,太后询余曰“彼曾诘尔以拳匪之乱否?”余告太后“时居巴黎,于乱之始末,极少闻知。”且谓女士从未一道之也。太后曰“余殊不欲道及此事,并不愿外人举此以询吾之臣民。居常自思吾实堪为妇女中之最明智者,他人鲜克望其项背。彼英后维多利亚者,吾素耳其为人,即其历史,吾固尝取译本读之,觉其关系之重,与所以身罹百忧者,殊不得余之半。余之生涯,今且未艾,其未来事,无人可得而悬度之。余或反其故常,作奇特之举,以惊醒外人之耳目,亦未可必。英吉利者,列强中之一也,然非维多利亚英谋独断,有以致之。彼盖有国会之英髦,以助其后,凡百施行,必择其善者而从之。英后于此,仅事画署,而于其国之政治,曾无所可否。吾有人民,且四百兆,又无不惟予一人是赖。彼军机者,虽可备余之咨询,而彼等仅司监察。事关重要,余实决之,皇帝何所知也。余一生事,无失败者。然决未梦及拳匪之所以贻害于邦家者,至于斯极。综余生平,惟此谬误。乱之方兴,余实应严降谕旨,以禁其蔓布。奈载漪、载澜,坚称拳匪降自上天,所以荡清国耻,而剪除外人者。彼之所谓外人。固指教士言也。余恨之至切,而守旧教亦至笃,尔所深知。故于此时,未尝稍置可否。意欲坐观其究竟耳。讵知其举动太暴,而载漪竟于某日,以拳匪之魁入颐和园,集内阉于丹墀中,验其头部,有无十字焉。其魁曰‘此十字者,尔不之见,惟余能于人之头部寻得之,而知其为基督教徒也。’载漪于是入余私宫,谓拳魁方迟于宫门,曾得内阉二人之为基督信徒者,而询余奚以处之。余于时怒甚,当谕载漪未经余俞允,奚得擅以拳匪入宫?彼谓‘此魁法术极大,能聚外人而尽戮之。且得诸神呵护,不畏西人之炮火。’且谓‘曾亲见之,一拳匪以手枪击他匪,已命中矣,而卒无所伤。’于是载漪请余以入教之内阉二人,畀之匪魁。余从之。未几,闻此内阉两人,即在离此不远之某处枭首。翌日,匪魁又随载漪、载澜入宫,命内监尽焚香,以表其非基督教徒也。继又谓莫若日令匪魁入宫,授内监以拳术。北京居人,大都皆习之矣。其次日,各内监无不衣拳匪之衣,余见之大愕。其衣为红衫黄裤,而以红布缠头。念彼等竟弃其公服,而作是装,不禁无悲矣。而载澜者,且以一袭进献。方是时也,军机领袖荣禄,适以病乞假一月。余于其病时,固日遣内阉一人视之。是日阉人归,谓荣禄已愈,将于明日入宫,虽彼假期尚有十五日也。余以彼之遽请销假,中必有故,为之惑甚。然以拳匪头目事,亟欲与之磋商,故欲见之之心,亦至急切。及彼之知宫中举动也,面呈忧色,而谓‘拳匪者非他,实叛徒也。仅欲集彼黔首,助之以尽戮外人。至其结果,殊不足为朝廷福。’余当告之,其言近是,而诘其处置之方,彼当告余,将往语载漪焉。乃至翌日,载漪来,谓以拳匪事,与荣禄冲突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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