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日偶然出门,到得樊哙家中。樊哙尝为韩信属将,知其天性高傲,遂亲出门前拜接,延入坐谈。每有言语,皆自称臣,仍称韩信为大王,因说道“大王今日乃肯枉顾臣家,臣实不胜欣幸。”韩信坐了片刻辞去,樊哙又到门前拜送。韩信被樊哙如此奉承,心中甚是喜悦,竟似自己仍在楚国为王一般,及至出得门来,方始省悟,不觉自笑道“我乃与樊哙等为伍。”
又一日高祖无事,与韩信评论诸将才能,各有高下。高祖因问道“如我能领几多军队?”韩信答道“陛下不过能领十万之兵。”高祖问道“如君能领几多?”韩信答道“臣多多益善。”高祖听了笑道“既然多多益善,何故为我所擒?”韩信道“陛下虽然不善御兵,却善御将,此臣所以为陛下所擒。况陛下种种举动,直是天授,非由人力所能。”高祖听了,方始无言。
及至此次陈豨造反,高祖自领兵队击之,诸将皆随军征进,独韩信称病,不肯从行。过了月余,忽有韩信舍人栾说,因事得罪韩信。韩信将他拘执,意欲杀之。栾说心中忧惧,因知韩信素为朝廷所忌,不如趁此时陈豨作乱,说他通同谋反,朝廷定然相信,办他罪名,如此我不但可免一死,且可博得富贵。
栾说想定,于是秘密写成一书,暗地遣人交与其弟,使他将书出来告发。书中说是,数年前陈豨奉命为代相,来向淮阴侯韩信告辞。韩信延入相见,屏退左右,执着陈豨之手,与之同步中庭。良久,韩信仰天叹道“汝是吾之知心,吾今欲以一言奉告。”陈豨答道“愿听将军命令。”韩信因说道“足下所守代地,乃天下精兵所聚之处,职任甚属重要。主上平日,虽然十分宠信足下,但是若有人来言足下谋反,初次虽未必相信,到得二次,主上未免生疑,若到三次,主上定然发怒,亲自领兵征讨。此时关中空虚,吾为足下从中起事,便可取得天下。”陈豨素来知得韩信本领,闻了此言,相信不疑,即答道“谨如尊命。”此外二人又说了许多言语,陈豨起身告别。韩信送出门外,再三叮嘱,方始分手。如今陈豨果然造反,主上亲征,韩信记得前言,故意称病,不肯相从,却暗遣人前往陈豨处通信,嘱其尽力抵敌,当即从中相助。韩信打发使人去了,便与自己亲信家臣密谋,欲乘夜间,诈作诏书,尽赦许多没官罪徒奴隶,给以兵器,亲自带领,袭攻吕后、太子,各事都已布置清楚,专待陈豨回信,便行起事。以上情节,都是栾说捏造,末后又假说他因知得此事,特行谏阻,致触韩信之怒,身被拘囚,故遣弟代为上书等语。
吕后得书,心中忧虑。只因平日畏忌韩信,此时也不问他谋反真假,便想设法除之。于是遣人召到萧何,秘密定计。到了次日,忽报有使者由军中到来,说是高祖已定赵地,陈豨被获斩首,列侯群臣闻信,皆到宫中贺喜。萧何却亲往韩信家中,假作问病,就便告知此事,因劝韩信道“足下虽病,何妨勉强入宫道贺?”韩信本无甚病,又却不过萧何情面,只得随同入宫。吕后早已伏下武士等候,一见韩信进来,便命武士拿下捆起,说他阴谋造反,立时就长乐宫钟室中斩之。韩信临刑叹道“吾悔不听蒯彻之言,致为儿女子所欺,岂非天命。”说罢引颈受戮。
原来吕后与萧何计议,欲就宫中擒杀韩信以免费力。但高祖现不在宫,无故召之,韩信必不肯来。或反引其疑心,激出变故,萧何因设此计,令人假作使者,来说陈豨已灭,自己去骗令入贺。韩信不知,竟中其计,死得真是冤枉。读者试思韩信贫困之时,得遇漂母,给以饭食,幸免饥饿。如今到了末路,偏为吕后所杀。生死皆出于女子,亦是一奇。萧何起先追回韩信,荐为大将,此时不替他表白,却反算计害他,恩仇同出于一人,亦事之不可解者。清人谢启昆有诗为韩信不平,诗曰鞅鞅羞同哙为伍,多多未让帝论兵。
当时英杰遭猜忌,自古王侯戒盛盈。
岂料娥姁难恕死,不如漂母尚哀生。
我从胯下桥边过,淮水潺潺作怨声。
吕后既杀韩信,又下令灭其三族,一面遣人报知高祖。高祖正在洛阳,闻得韩信已死,问知始末情形,心中且喜且怜。
只因除了畏忌之人,可免后患,自然欢喜;又明知韩信无辜遭戮,所以生怜。高祖忽然又想到萧何身上,即命使者赍诏回京,拜丞相萧何为相国,加封五千户。又遣来都尉一员,领兵五百人,为相国护卫。使者到了长安,宣读诏书,萧何以为高祖因他计除韩信,故特加此封赏,心中甚是欢喜。在朝文武百官,闻此消息,都来相府道贺,萧何一一接待。等到众人去后,却又有一人前来求见,萧何请入,其人一见萧何,便开口说道“吾今特来吊君,君之祸不远矣。”萧何闻言大惊,不知来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三回 遇吕后彭越被醢 哭梁王栾布明冤
话说萧何闻其人说是祸事不远,心中大惊,急问其故。其人说道“今主上栉风沐雨,勤劳在外。君居中留守,不亲战阵,乃反加君封邑,置兵护卫。此因见淮阴侯新反,心中疑及于君,所以置兵护卫。名为卫君,实则防君,望君让还封邑勿受,更将家中财物捐助军饷,始能免祸。”萧何闻言,如梦方觉,连向其人称谢。原来此人姓邵名平,本是秦时东陵侯。到得秦灭,邵平失去爵位,身为布衣,家中又颇贫困,只有几亩田地,在长安城东门外,自己便靠着种瓜过日。偏他所种之瓜,风味甚美,长安东门色青,亦名青门,时人因号为青门瓜。又因邵平原是东陵侯,故亦谓之东陵瓜。萧何素闻其贤,与之结交,邵平感其知己,如今闻有此事,料得高祖不怀好意,故特来点醒萧何。萧何立即依言行事,高祖闻知,果然大悦。
吕后因闻高祖现在洛阳,遂亲自到来,告知计杀韩信之事。
高祖因栾说告发韩信有功,遂封之为慎阳侯。又向吕后问起韩信临死,有何言语,吕后便将韩信之语,述了一遍。高祖闻韩信提及蒯彻,因说道“此人乃是齐国辩士,原来韩信造反,都是由他指教,真属可恨。”遂下诏齐国,捕拿蒯彻。
不过几时,齐国已将蒯彻解到洛阳。高祖召蒯彻入见,问道“汝曾教韩信造反否?”蒯彻直答道“臣本教之,无奈韩信竖子,不肯用臣之策,故被诛族。若彼能听臣言,陛下安得杀之?”高祖见说大怒,喝令左右将他烹死。左右正待动手,蒯彻仰天叹息,大声呼冤。高祖道“汝教韩信造反,烹汝有何冤枉?”蒯彻道“秦末天下大乱,群雄并起,争夺帝位,捷足先得。俗语有云‘跖犬吠尧,尧非不仁。’犬但知自为其主,当日臣教韩信之时,臣惟知有韩信,不识陛下,况天下之人,欲为帝王者甚多,不过力量不及,陛下岂能一概烹之?”高祖见蒯彻说得有理,遂命赦出。蒯彻仍得逍遥自在,回到齐国去了。
当日陈豨造反,高祖亲征,行至邯郸,曾遣人往召梁王彭越带兵前来。使者至梁,彭越说是有病,不能自来,遣将领兵,前往邯郸接应。高祖见彭越不到,心中大怒,又遣使者责备彭越。彭越被责,自然恐惧,便欲亲见高祖,当面谢过。旁有梁将扈辄谏道“不可,王在先不往,如今见责始往,往必被擒,不如趁此举事。”彭越闻说,心想扈辄所虑甚是,前次韩信被擒,即是榜样。因此止住不行,但扈辄劝他造反,他亦不肯。
谁知却被太仆听得,偏又太仆因事犯罪,心恐彭越究治,便逃到洛阳,向高祖上书,说梁王与扈辄谋反。高祖得书,不动声色,遣使赍诏到梁,随带武士多人。彭越不知,自出接诏,使者乘其不备,即令武士将彭越拿下,并连扈辄,一直解到洛阳,下入狱中,交与廷尉王恬开审办。
王恬开奉命审出实情,原是扈辄起意,彭越并未听从,依照法律,彭越当然无罪。但王恬开知高祖之意,欲尽除异姓诸侯王,于是硬坐以罪,说是扈辄劝彭越谋反,彭越不杀扈辄,实是反形已具,请旨依法治罪。高祖见奏,心知彭越冤枉,不忍杀之,下诏将彭越免为庶人,移到蜀中青衣县居住,即日遣吏役押送起行。彭越虽然受冤,却还留得性命,就算侥幸,于是随着吏役上路。
一日行至郑地,忽值吕后由长安起程,前赴洛阳。恰好两下相遇。彭越见是吕后,便就路旁叩谒,泪流满面,备陈始末情形,自明无罪,恳求吕后向高祖说情,放回昌邑故里。吕后闻言,慨然许诺,并用好言安慰,即命吏役带了彭越,随同自己回到洛阳。吏役因是皇后命令,不敢不从,彭越收泪,谢了吕后,心想吕后为人真是难得,竟肯替我说情,实令人异常感激。又料到高祖定然依从吕后之言,放我归乡,免得远行万里,遂欣然随着吕后前进。
不日到了洛阳,吕后入见高祖说道“彭王乃是壮士,今陛下以罪废之,令居蜀地。蜀地险阻,难保其不为乱,无异养虎贻患。不如趁此时诛之,妾已命吏役带领同来。”高祖闻言亦以为然。吕后遂又令人告发彭越,说他暗地招集部下,复谋造反。于是高祖又交廷尉王恬开审讯,王恬开便迎合吕后之意,复奏上来,说是罪应族诛,高祖准奏办理。此时彭越正在盼望诏书下来,赦他回里。谁知又被廷尉拿去,问他重谋造反之罪,心中方悟自己竟为吕后所卖,不是救他,反来害他,此时悔恨,已是无及。
到了三月,遂诛彭越,灭其三族,并将肉碎切为醢,分赐诸侯,悬其首级于洛阳市上以示众,遣武士看守,下诏道“有人敢收视者,即行捕拿。”数日后,果见一人,身穿素服,随带祭礼,踉跄行来,到了彭越头下,跪在地上,口中喃喃说了许多言语,然后排列祭品,拜毕,放声大哭,甚是哀切。早被旁边武士看见,都想道“此人莫非疯癫,竟敢如此大胆,违诏前来哭祭。”遂一拥上前,将他拿住,问起姓名,乃是姓栾名布。
原来栾布本梁国人,家甚贫困,流落到了齐国,在一酒店中充当酒保,遂与彭越交好。后彭越入钜野为盗,栾布却被人劫去,卖到燕地,为人奴仆,偏遇家主被人杀害,栾布仗义,杀死仇人,为其家主报仇。时臧荼为燕将,闻得此事,心感栾布甚有义气,遂举为都尉,及臧荼身为燕王,用栾布为将军。
项羽既灭,臧荼起兵叛汉,高祖讨平燕地,栾布兵败被掳。彭越闻信,乃向高祖请赎栾布,高祖许之。彭越遂将栾布赎回,以为梁国大夫。此次栾布奉彭越之命,出使齐国,待到回时,闻得彭越已死,有诏禁人收视。栾布感念彭越私恩,又悲他死得冤枉,一时忠愤激发,不顾自身,奋然来到洛阳,便将彭越之头,当作生人,向之奏明奉使所办之事,然后慷慨哭祭一回,任其捕拿。
武士捕了栾布,奏闻高祖。高祖命将栾布带进,骂道“彭越谋反伏诛,吾有诏禁人不得收视,汝独敢哭祭,明明是与彭越一同谋反。”说罢,喝令左右“速与我烹之。”左右答应一声,一齐拥上,将栾布提起,正要掷入汤釜。栾布此时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全然不惧,但因一腔冤愤,未尽发泄,要想说个痛快,遂回顾道“臣有一言,愿待说毕,然后就死。”
高祖道“汝有何言,可即说来。”左右方将栾布放下,栾布大声说道“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