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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然则东晋南宋乎?”曰“未也。东晋自永嘉后,诸国相吞,百年未定。王导、谢安乘其闲暇,宾礼贤士,修安和宽简之政,卒亦不能驾贺循纪瞻辈,与刘石急雄长,今岂能为东晋之闲暇?南宋有韩、岳诸将,百战守御,宗、李、赵、张,弥缝补苴,故金人屈就和议,宋以苟安。今踞蹐闽中驾驭不远,欲为南宋,岂易言哉?”曰“然则驻虔乎?”曰“其次也,实亦置之危地而后安。汉高不据关中,终难灭项;太祖不战鄱阳,岂能驱元?以备亮之才,退保益州,终不能越祁山寸武。
况八闽泽国,无瞿剑之险乎?”曰“鲁藩逼近金衢,将为梗乎?”曰“是所为中兴之藉也。恨岷蜀诸藩,不悉倡义西北耳!兵势有分合,彼合亦利合,彼分亦利分。今闻全力取山陕,
而分兵取江南,我不能分而御之。使诸藩人自为战,疆自为守,即令为钱镠,为窦融,亦仅为圣主驱除难耳。汉追楚至固陵,而信越不会,乃从张良计捐齐与信,捐梁与越,此高祖之大度,所以成帝业也。今举朝不惟薪胆仇雠。而聚谋蜗角兄弟,是倒施也。”后祸败竟如其言。鲁王才望远逊唐王,而孤军扼守钱江,南蔽闽广,亦讫一载。其后桂王声教不及,东南赖穷岛扬帆,犹系江南义士之气,故特进而记之。
卷三
○黄道周
黄道周,字幼元,福建漳浦人。幼孤好学,穷微极博,天启壬戌成进士,授编修,充经筵展书官。故事,展书必跪,膝行数武。道周独谓膝行非礼,平步进,监侍骇愕,魏忠贤连目摄之,不动。归,读书白鹿洞,躬执薪爨,天下士大夫高推之。
威宗即位,起原官。崇祯庚午,主浙江乡试,迁右中允。会大学士钱龙锡,以袁崇焕事下狱,史■等必欲杀之,主之者周延儒,廷臣无敢讼冤者。道周上疏曰“秦汉而下,宰相有犯,坐请室不过数日。非大逆,或裁或原,人主未尝不为引痛。今累辅所坐,为罪督攀援耳。昔辅臣高拱,尝以边功得荫锦衣,辞曰‘身未临强场,而受上赏,即一旦有败,何所逃诛。’臣疑其言不忠,由今而观,实为先见。汉武帝决意空幕南,心疑丞相坠北伐之师,一旦破法而戮刘屈牦;世宗决意弃河套,心疑开隙挠修玄之事,一旦破法而诛夏言。此二子者,皆生值明时,无故身伏斧锧。今东强之图,未有定算,恢复之计,上下持疑。未有一男子据鞍而斫,骑墙之见者,独断然快意于一累辅。累辅既无敛棋引杯之致,廷臣又无蹴刍齿马之嫌,遂使三台灰溺于贯城,斗柄销光于理势。每见衣冠相语以目,不曰‘安敢言’则曰‘那得归’天下人心,衰飒如此,谁复挺
脊梁担安攘之略者乎?陛下御极以来,辅臣坐重谴者九人矣!
一代之中,有几宰辅?而三年每降愈下至此!”疏入,上感动,延儒意亦释,龙锡竟得出戍定海卫。
五年,孔有德反登州,连陷州县,而温体仁当国,专辅上以法律,益为廉谨取媚。凡事蒙蔽,兵政怠弛。道周精易数,故以《易》谏。言“《易》以天道为准,以《诗》、《春秋》推其运候。始春秋元年已未,加五十有五,得周幽王甲子。
其明年十月辛卯,朔,日食。以是上下中分,二千一百六十年,内损十四,为洪武元年戊申,为大明资始。戊申距今二百六十四年,以乾屯需师别之,三卦五爻,丁卯大雪,入师之上六,是陛下御极之元年,正当师上六。《辞》曰‘大君有命,开国承家,小人勿用。’凡《易》一卦直六十七年一百五日,一爻直十一年七十七日。今历十分之四矣。陛下开承之始,曾未四年,士庶离心,寇攘四起。往者敌去遵永已六七日,而叙收复者以为千古奇功;近者贼破山东已六七县,而护叛帅者以为不犯秋毫。凡小人见事,智恒短于事前,言恒长于事后。不救凌城,谓凌城必不可筑;不理岛民,谓岛民必不可用。昔有夏胤征、仲尼所录,向戍去兵,丘明非之。臣以为正功之道,在乎定命;乱邦之戒,止乎小人。小人用即无寇贼,亦足以致乱;小人不用即有外忧,亦足以致理。人主之学,一以天道为师,则万物之情可照;断事一以圣贤为法,则天下之材具服。二年以来,以察去蔽蔽愈多,以刑树威威愈殚,亦反申商归周孔之秋也。臣考自丁卯大雪,至戊寅春分,凡十一年余七十七日,皆在师上六。‘勿用’之防,诚不可已。”传旨明切更奏。
道周言“明切之要,莫若用君子,去小人。自庚午以来,为边疆之案以陷君子,为科场之案以寻私怨,其绪余为参罚催科。在宋人一看详条例之司,诸臣倚之当匡襄之务。宋儒言
‘边帅之才,当于廉干有识中求之。’又云‘直言敢谏之士,即杖节死义之臣。’万历末年,如邹元标、赵南星等二十余人,废弃廿年,酿成门户之祸。今又取摚鹩衅魇墩撸偻斗崱!
知其为小人,又以小人矫之;知其为君子,又以小人参之。天下事尚安望有成功哉?”因论马如蛟、毛羽健、任赞化等被谴,而荐惠世扬、李邦华、梁廷栋可大用。末云“昔苏轼临行,求陛辞,不得,上书言‘极泰之世,小民皆得上通;极否之世,近臣不能自达。’臣今虽乞枯骸,犹荷明问,死且不朽。”
坐削籍出都,为卫士凌辱,作《重生诗》。至杭州,诸生筑大涤书院于余杭之洞霄宫,从讲学焉。
归庐墓者三年,以原官召迁左中允。时五日内系两尚书,道周上书请慎喜怒,以回天。再应诏,言“天下神器,为之有道,簿书刀笔,非所以绳削天下之具也。古者圣人设为礼乐,以治方内;设为征伐,以治方外。礼乐不足以治其内,始有缧纟世缨牦,纟廛于君子;征伐不足以治其外,始有揭竿裂帛,起于小人。共工伯鲧,身亮天工,使水土不治,人民不安,虽神明之胄,不保幽羽之戮。今陛下宽仁宏宥,盖有身膺重寄,七八载罔效,尚拥权藉自若者。天下巉险无赖之徒,群聚京师,摚鸶┦灼料ⅲ运哦āP曳瓯菹潞蒙纶笱裕⌒糖逵H环角笱远ㄑ哉唛猓角逵掠咝拧G乙匀诵氖笔氯绱耍ǔ妓渖跚迩仪浚L煜挛抟货碹怀萋碇略眨俊薄
上心重道周,意其言事颇迂,而言醇行清,可任讲幄,累升左春坊左谕德,詹事府少詹事,侍读学士,修玉牒,充经筵日讲官。
十一年二月,上御经筵毕,召道周及詹事顾锡畴、庶予黄景昉、编修杨廷麟等二十余人前,问保举,考选,孰为得人。
道周对“今人才远不如古,矧屡经摧折,如树木然,须养之
数十年,方其得用。世宗皇帝时,臣下救过不给,然或朝行谴逐,暮即追还。”上感动,已复班,更召询,道周言“立朝之才,存乎心术;治边之才,存乎形势,曩来督抚未揆形势,随贼奔走,事既不效,辄谓兵饷不足。其实新旧饷约千二百万,可供四十万师。今宁锦三协,仅十六万,不须别求增饷。至抚贼之法,令斩捕自赎,使望风解还;收其众分隶诸将,以实塞下。倘令自择散地,一入郧阳山中,终为腹心之患。”上深是之,而未能行。后张献忠反谷城,卒如道周言。
杨嗣昌为本兵,主弃义州,致宁锦孤危,且引汉和亲宋纳币,称为乐天,而援孟子“善战服上刑”傅会其说,嗾辽抚方一藻奏言“北朝铁骑十万,并三十六家之众十余万,西并插部及顺义,又十万,八城之众,不过六七万人,何以御之?请如俺答故事,行款,撤兵中原,讨流寇。”已遣瞽者周元忠,前往谕其就抚,皆受成。中枢与宣督卢象升密商,幸上独断。
道周闻之,顿足曰“果尔,不为赵氏续乎?”乃上言“俺答之事,与今日不同。俺答据有河套六七十年,故汉匈奴河南地,非若辽东衣冠之国,在我皈章,一也;河套深阻,形势洼曲,距三辅四千里,必蹂秦晋以寇宣云,非如辽左近我肘腋,猝不及制,二也;答诱我降人如赵全辈,不过教以扰边盗马,今诸叛将犷卒无赖者,视取全辽若寄,动引契丹蒙古为雅谈,不可稍示以隙,三也;俺答制于胡妇,老且倦共,今东人狂稚,初无抚意,我又未得其要领,四也;答与吉囊共为雄长,恐已死囊并其众,欲及生时借名封以袭诸部,收诸边抚赏之利,非若东人尽吞属国,西取顺义,东取朝鲜,桀骜盘踞,五也;答受抚虽不出套,其王庭犹在漠北,时射猎贺兰青海之外,东人必不肯弃辽沈,舍固铁,还徙建州,与鱼皮诸夷为邻,六也;答既受金印,七十年称外藩,一旦为东人所乘,席卷其地,我
边臣若罔闻知,无由复侈东封,使还顺义,七也;我虽不筑东胜,答亦不犯庆延,受降两城,东西自若,东人即画{分木}河中分首山之道,而神京左臂犹未安复,八也;答即据套不能断我属夷东人,既割辽左,必不肯吐诸驿还我朝鲜,九也;答马市在阳和、天城,即东犯紫荆,尚六七百里,东人马市若在张家,不百里至宣镇,不二百里逾隆庆、妫川,迫我居庸,且又纡道非其所乐,必寻辽西旧市,屯踞宁锦间,以蚕食八城,窥我左协,十也;款必不可成,即幸而获成,宁、锦、遵、蓟、宣、大之师,何处可撤?不悔罪臣贡,不可撤;不却地还巢,不可撤;不北尽威远、清扬,南尽叆阳、宽莫,不可撤;不尽东诸部落,不侵不叛,不可撤;不西还我顺义、金印、名王之封,不可撤;不尽捉东江诸岛孔、耿、尚、沈四酋,以谢登、莱、靖、旋顺,不可撤;中原叛帅,江南流人未还,成、籍得出入狡狯其间,不可撤;马市数徙,出抚顺又出广宁,求宣口又求中协,故例可循,而边隙不塞,不可撤;元凶犹在,蛇豕无惩,德明之外,别有元昊,不可撤;兀堂再诛,京观屡筑,而安乐自在之民,未还寇带诗书之旧,飘摇风雨,其来无方,此乘塞关外者,可撤乎?不可撤乎?宋祖欺人孤寡,取天下得于契丹呼蹴之余,不二十五年而争盟,欣然封禅。我太祖大宗,光还日月,谁敢为不洁之谈?穆宗不动一旅,而收顺义;神祖不惮大师,以复朝鲜之宇。今西丧卜部,东陷朝鲜,中外诸臣,恬不为意。臣非谓宁锦六七万,便可犁建州。彼既据沈阳,西面攻略,必渡坌河;出临潢之外,北历兴宁,千七百里始至宣口;即中折而回三协诸口,亦已七八百里。今从锦义至静宁堡,彼所必经一二百里,距沈阳五六百里耳。静以观其衅,逸以侍其归,彼之有虞于宁锦,犹宁锦之有虞于彼也。彼兵虽盛,散于各部,不能长聚六七万人,以待引弓。彼以一州之众,驰千
七百里,何必有余?我以天下之力,应五六百里,何必不足?
度边臣之意,以久戍之卒,当猝至之敌,无众不摧,不如以不战之饱与彼,以有生之安与我,是不言款而款已久。犹恐以一朝之战,败其终年之款,思以其不款之款,文其不战之战。光考在御,旬日间发帑二十余万,未底厥成。今可以苟简终之,但请立为捣虚断后之令敌以数万骑出千里之外,我不能以数千骑捣五百里之内者,诛无赦;敌以十余万骑出千里之外,我不能以数万骑捣五百里之内者,诛无赦。又为之令曰敌以万骑出千里归,我不能以二万骑邀其辎重者,诛无赦。如此,彼必不敢远出,必愤而与我持于坚城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