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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州刺史王志愔饮食精细,对宾下脱粟饭。商客有一驴,日行三百里,曾三十年不卖。市人报价云“十四千”。愔曰“四千金少,更增一千。”又令买单丝罗,匹至三千。愔问“用几两丝?”对曰“五两。”愔令竖子取五两丝来,每两别与十钱手功之直。
深州刺史段崇简性贪暴,到任令里正括客,云不得称无。上户每取两人,下户取一人,以刑胁之,人惧,皆妄通。通讫,简云“不用唤客来,但须见主人。”主人到,处分每客索绢一匹,约一月之内得绢三十车。罢任,发至鹿城县,有一车装绢未满载,欠六百匹,即唤里正令满之。里正计无所出,遂于县令、丞、尉家一倍举送。至都,拜柳州刺史。
安南都获崔玄信命,女婿裴惟岳摄爱州刺史,贪暴,取金银财物向万贯。有首领取妇,裴郎要障车绫,索一千匹,得八百匹,仍不肯放。捉新妇归,戏之,三日乃放还,首领更不复纳。裴即领物至扬州。安南及问至,擒之,物并纳官,裴亦锁项至安南,以谢百姓。及海口,会赦而免。
洛州司佥严升期摄侍御史,于江南巡察,性嗜牛肉,所至州县,烹宰极多。事无大小,入金则弭,凡到处金银为之踊贵,故江南人谓为“金牛御史”。
张昌仪为洛阳令,借易之权势,属官无不允者。风声鼓动,有一人姓薛,赍金五十两遮而奉之。仪领金,受其状,至明堂,付天官侍郎张锡。数日失状,以问仪,仪曰“我亦不记,得有姓薛者即与。”锡检案内姓薛者六十余人,并令与官。其蠹政也如此。
卷四
隋辛亶为吏部侍郎,选人为之榜,略曰“枉州抑县屈滞乡不申里衔恨先生,问隋吏部侍郎辛亶曰‘当今天子圣明,群僚用命,外拓四方,内齐七政。而子位处权衡,职当水镜,居进退之首,握褒贬之柄。理应识是识非,知滞知微,使无才者泥伏,有用者云飞。奈何尸禄素餐,滥处上官,黜陟失所,选补伤残,小人在位,君子驳弹。莫不代子战灼,而子独何以安?'辛亶曰‘百姓之子,万国之人,不可皆识,谁厚谁亲。为桀赏者,不可不喜;被尧责者,宁有不嗔。得官者见喜,失官者见疾,细而论之,非亶之失。'先生曰‘是何疾欤,是何疾欤!不识何不访其名,官少何不简其精。细寻状迹,足识法家,细寻判验,足识文华。宁不知石中出玉,黄金出沙。量子之才,度子之智,只可投之四裔,以御魑魅。怨嗟不少,实伤和气。'辛亶再拜而谢曰‘幸蒙先生见责,实觉多违。谨当刮肌贯骨,改过惩非。请先生纵亶自修,舍亶之罚,如更有违,甘从斧钺。'先生曰‘如子之辈,车载斗量,朝廷多少,立须相代。那得久旷天官,待子自作。急去急去,不得久住。换取师巫,却行无处。'亶掩泣而言曰‘罪过自招,自灭自消,岂敢更将面目,来污圣朝。'先生曳杖而歌曰‘辛亶去,吏部明,开贤路,遇太平。今年定知不可得,后岁依期更入京。'”
隋牛弘为吏部侍郎,有选人马敞者,形貌最陋,弘轻之,侧卧食果子嘲敞曰“尝闻扶风马,谓言天上下。今见扶凤马,得驴亦不假。”敞应声曰“尝闻陇西牛,千石不用軥。今见陇西牛,卧地打草头。”弘惊起,遂与官。
陈朝尝令人聘隋,不知其使机辨深浅,乃密令侯白变形貌,着故弊衣,为贱人供承。客谓是微贱,甚轻之,乃傍卧放气与之言,白心颇不平。问白曰“汝国马价贵贱?”报云“马有数等,贵贱不同。若从伎俩筋脚好,形容不恶,堪得乘骑者,直二十千已上。若形容粗壮,虽无伎俩,堪驮物,直四五千已上。若弥(音卜结反)尾燥蹄,绝无伎俩,傍卧放气,一钱不直。”使者大惊,问其姓名,知是侯白,方始愧谢。
唐高士廉选,其人齿高,有选人自云解嘲谑,士廉时着木履,令嘲之,应声云“刺鼻何曾嚏,踏面不知瞋。高生两个齿,自谓得胜人。”士廉笑而引之。
周则天朝蕃人上封事,多加官赏,有为右台御史者。因则天尝问郎中张元一曰“在外有何可笑事?”元一曰“硃前疑着绿,逯仁杰着硃。闾知微骑马,马吉甫骑驴。将名作姓李千里,将姓作名吴栖梧。左台胡御史,右台御史胡。”胡御史,胡元礼也;御史胡,蕃人为御史者,寻改他官。周革命,举人贝州赵廓眇小,起家监察御史,时人谓之“台秽”,李昭德詈之为“中霜谷束”,元一目为“枭坐鹰架”。时同州孔鲁丘为拾遗,有武夫气,时人谓之“外军主帅”,元一目为“鹙入凤池”。苏味道才学识度,物望攸归,王方庆体质鄙陋,言词鲁钝,智不逾俗,才不出凡,俱为凤阁侍郎。或问元一曰“苏、王孰贤?”答曰“苏九月得霜鹰,王十月被冻蝇。”或问其故,答曰“得霜鹰俊捷,被冻蝇顽怯。”时人谓能体物也。契丹贼孙万荣之寇幽,河内王武懿宗为元帅,引兵至赵州,闻贼骆务整从北数千骑来,王乃弃兵甲,南走邢州,军资器械遗于道路。闻贼已退,方更向前。军回至都,置酒高会,元一于御前嘲懿宗曰“长弓短度箭,蜀马临阶骗。去贼七百里,隈墙独自战。甲仗纵抛却,骑猪正南蹿。”上曰“懿宗有马,何因骑猪?”对曰“骑猪,夹豕走也。”上大笑。懿宗曰“元一宿构,不是卒辞。”上曰“尔叶韵与之。”懿宗曰“请以菶韵。”元一应声曰“裹头极草草,掠鬓不菶々。未见桃花面皮,漫作杏子眼也。”则天大悦,王极有惭色。懿宗形貌短丑,故曰“长弓短度箭。”周静乐县主,河内王懿宗妹,短丑;武氏最长,时号“大歌”。县主与则天并马行,命元一咏,曰“马带桃花锦,裙拖绿草罗。定知纱帽底,形容似大歌。”则天大笑,县主极惭。纳言娄师德长大而黑,一足蹇,元一目为“行辙方相”,亦号为“卫灵公”,言防灵柩方相也。天官侍郎吉顼长大,好昂头行,视高而望远,目为“望柳骆驼”。殿中侍御史元本竦体伛身,黑而且瘦,目为“岭南考典”。驾部郎中硃前疑粗黑肥短,身体垢腻,目为“光禄掌膳”。东方虬身长衫短,骨面粗眉,目为“外军校尉”。唐波若矮短,目为“郁屈蜀马”。目李昭德“卒(子锐反)岁胡孙”。修文学士马吉甫眇一目,为“端箭师。”郎中长孺子视望阳,目为“呷醋汉”。汜水令苏征举止轻薄,目为“失孔老鼠”。
周张元一腹粗而脚短,项缩而眼跌,吉顼目为“逆流虾蟆”。
周韵州曲江令硃随侯,女夫李逖,游客尔硃九,并姿相少媚,广州人号为“三樵”(七肖反)。人歌曰“奉敕追三樵,随侯傍道走。回头语李郎,唤取尔硃九。张克婧钗芭G乱土枭”。
周李详,河内人,气侠刚劲。初为梓州监示盐亭尉,主书考日,刺史问平已否,详独曰不平。刺史曰“不平,君把笔考。”详曰“请考使君。”即下笔曰“怯断大事,好勾小稽。自隐不清,疑人总浊。考中下。”刺史默然而罢。
则天革命,举人不试皆与官,起家至御史、评事、拾遗、补阙者,不可胜数。张ピ弧安广诹翟兀耙牌蕉妨俊h送剖逃罚胪研J槔伞!笔庇猩蛉徽撸恋宰荩恫叛锛海呓碜樱げ忌溃显阂髦木湓弧捌朗虏欢谅桑┦坎谎罢隆C婧娓梗心渴ド窕省!彼毂昏送朴芳拖戎较蜃筇ǎ哉痰溃晕芄纾胗诔镁稣龋缓蟾斗āT蛱煨υ弧暗骨涞炔焕模温翘煜氯擞锊恍胗胱铮匆朔湃础!毕戎谑呛趺嫖奚!
唐豫章令贺若瑾眼皮急,项辕粗,盼氨ト槎孔印薄!
唐郑愔曾骂选人为“痴汉”,选人曰“仆是吴痴,汉即是公。”愔令咏痴,吴人曰“榆兒复榆妇,造屋兼造车。十七八九夜,还书复借书。”愔本姓啵男罩#比撕盼班|郑”。
唐中书令李敬玄为元帅讨吐蕃,至树墩城,闻刘尚书没蕃,著靴不得,狼狈而走。时将军王杲、副总管曹怀舜等惊退,遗却麦饭,首尾千里,地上尺余。时军中谣曰“姚河李阿婆,鄯州王伯母。见贼不能斗,总由曹新妇。”
唐礼部尚书祝钦明颇涉经史,不闲时务,博硕肥模В缰投嘁桑ㄖ行±艉胖版痢薄f琳呷鈮K,无七窍,秦穆公时野人得之。
唐先天中,姜师度于长安城中穿渠,绕朝堂坊市,无所不至。上登西楼望之,师度堰水泷柴筏而下,遂授司农卿。于后水涨则奔突,水缩则竭涸。又前开黄河,引水向棣州,费亿兆功,百姓苦其淹渍,又役夫塞河。开元六年,水泛溢,河口堰破,棣州百姓一概没尽。师度以为功,官品益进。又有傅孝忠为太史令,自言明玄象,专行矫谲。京中语曰“姜师度一心看地,傅孝忠两眼相天。”神武即位,知其矫,并斩之。
唐姜晦为吏部侍郎,眼不识字,手不解书,滥掌铨衡,曾无分别。选人歌曰“今年选数恰相当,都由座主无文章。案后一腔冻猪肉,所以名为姜侍郎。”
唐兵部尚书姚元崇长大行急,魏光乘目为“趕蛇鹳鹊”。黄门侍郎卢怀慎好视地,目为“觑鼠猫兒”。殿中监姜蛟肥而黑,目为“饱椹母猪”。紫微舍人倪若水黑而无须,目为“醉部落精”。舍人齐处冲好眇目视,目为“暗烛底觅虱老母”。舍人吕延嗣长大少发,目为“日本国使人”。又有舍人郑勉为“醉高丽”。目拾遗蔡孚“小州医博士诈谙药性”。又有殿中侍御史,短而丑黑,目为“烟薰地。”目御史张孝嵩为“小村方相”。目舍人杨伸嗣为“熟鏊上猢狲”。目补阙袁辉为“王门下弹琴博士”。目员外郎魏恬为“祈雨婆罗门”。目李全交为“品官给使”。目黄门侍郎李广为“饱水虾蟆”。由是坐此品题朝士,自左拾遗贬新州新兴县尉。
唐贞观中,桂阳令阮嵩妻阎氏极妒。嵩在会客饮,召女奴歌,阎披发跣足袒臂,拔刀至席,诸客惊散。嵩伏床下,女奴狼狈而奔。刺史崔邈为嵩作考词云“妇强夫弱,内刚外柔。一妻不能禁止,百姓如何整肃妻既礼教不修,夫又精神何在考下。”省符解见任。
唐郝象贤,侍郎处俊之孙,顿丘令南容之子也。弱冠,诸友生为之字曰“宠之”,每于父前称字。父绐之曰“汝朋友极贤,吾为汝设馔,可命之也。”翼日,象贤因邀致十数人,南容引生与之饮。谓曰“谚云‘三公后,出死狗'。小兒诚愚,劳诸君制字,损南容之身尚可,岂可波及侍中也!”因涕泣,众渐而退。“宠之”者,反语为“痴种”也。
硃前疑浅钝无识,容貌极丑。上书云“臣梦见陛下八百岁”,即授拾遗,俄迁郎中。出使回,又上书云“闻嵩山唱万岁声”,即赐绯鱼袋。未入五品,于绿衫上带之,朝野莫不怪笑。后契丹反,有敕京官出马一匹供军者,即酬五品。前疑买马纳讫,表索绯,上怒,批其状“即放归丘园”,愤恚而卒。
唐王及善才行庸猥,风神钝浊,为内史时,人号为“鸠集凤池”。俄迁文昌右相,无他政,但不许令史之驴入台,终日迫逐,无时暂舍。时人号为“驱驴宰相”。
周有逯仁杰,河阳人。自地官令史出尚书,改天下帐式,颇甚繁细,法令滋章,每村立社官,仍置平直老三员,掌簿案,设锁钥,十羊九牧,人皆散逃。而宰相浅识,以为万代可行,授仁杰地官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