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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的了。内中只有一个人,安闲自在,转忧为喜,不是别人,正是老袁次子克文。他对于帝制本不赞成,又与乃兄克定素来不睦,果然将来克定继登大宝,自己的性命便握在他手掌之中,只要他轻轻的下一道命令,不怕你不到枉死城中去挂号投到,临行时还要叩谢天恩。再加平日看见史鉴上历朝帝王骨肉摧残的事,不免寒心。近来又见筹备大典,势在必行,便终日和几个心腹友人商量,一时想要遁迹山林,一时又想出家修道,踌躇再四,终非万全良策,因此尚委决不下。至于六君子十三太保这班人,他看了如同助恶瘟神,向来决少往来,这班人也拿克文当书呆子看待,不屑与他通声气,直到现在远走高飞,克文依然躲在鼓里。今日见了老袁这番举动,才晓得帝制不能存在,种种谋略,全归画饼,自己的生命,借此可望保全,好像断头台上,遇赦放回,这一喜非同小可,从此与刘氏夫人摩挲金石,唱和诗词,安享清闲之福,更不愿与闻外事了,这且慢表。
再说老袁次日便有命令,特任徐世昌为国务卿,段祺瑞为参谋总长,责成他们办理善后事宜。当在政事堂召齐重要人物,开联席会议,决定办法三条(一)电知驻外各公使,将帝制撤销事件,转告各国政府驻京外使,由外交部次长曹汝霖面达。(二)责令警厅晓谕国民。
(三)通令各省大吏,销毁推戴书,及代表名册,并征求其最后意见,限二十四小时答复。
散会后,世昌亲自入府,回明老袁,一一照办。过了几天,各省次第复到,语意和平。江苏将军冯国障且对于撤销帝制,甚为满意,愿担保长江一带,不致发生乱事,独有滇黔桂三省置这不睬。徐世昌又展转托人从中探询意见,才由蔡锷、唐继尧等提出严厉条件,大旨是非老袁退位,朱诛戮杨度、段芝贵等一班祸首不肯罢手。老袁当然不能允许,想仍用武力解决,但除了倪嗣冲、段芝贵外,一无可恃之人。闹到后来,连冯国璋也附和着请总统退位,老袁更加惶急起来,忙请国务卿来商量,徐世昌道“现在时局越弄越环,惟有请总统再让一步,或者可望挽回。”老袁皱着眉头道“要我退位,是断乎办不到的,并非我贪恋富贵,因现已势成骑虎,倘若大权一朝撒手,必至性命不保,此中苦衷,只有老友晓得。”世昌道“我所说让步,并不在退位,他们新党既然闹了一场,总要给他些权利,便可借此落场。”老袁道“就请你替我作主,我无不允。”
世昌便将阁员单子开出,拟蔡锷长陆军,戴戡长内务,梁启超长司法,熊希龄长财政,以示一秉大公,不分畛域。岂知电报发出,没有一个肯来就职的,世昌也维持不下,只得再请老袁邀段棋瑞登台,实行责任内阁。老段推辞不得,出来任了国务卿兼陆军总长,海军仍是刘冠雄,外交仍是陆征祥,财政改了孙宝琦,交通改了曹汝霖,仍是换汤不换药的办法,如何能满人意?不过老段与冯国璋,本是多年同袍至好,今见老友既然出山,理应格外帮助,当即提出议和条件,电达各省,请派代表赴南京会议。但因他这第一条乃是保留袁总统现在的地位,各省代表到齐,议了几次,均未能通过。倪嗣冲本是帮助老袁一方面的,闻信大为不服,亲自带兵三营,由蚌埠到宁,欲用武力解决,议会上徒多了一场纷扰,弄得不欢而散,仍无良好结果。
此时南军方面,已组织军务院,作为统一机关,由梁启超起草,拟定宣言书,并组织条例,遥奉黎元洪为大总统,因黎元总统一时不能南来,众公推举唐继尧为正抚军长,岑春煊为副抚军长,蔡锷、刘显世、陆荣廷、李烈钧、陈炳坤、吕公望等均为抚军,梁启超领政务委员长。又因外交关系重要,公举唐绍仪为外交专使,温宗尧、王宠惠二人为副使,驻在上海,以便遇事与邻邦接洽。
此消息一传,各民党中人俱活动起来,纷纷回国,以上海为居住地。陈其美想起前次做都督时的威权,尤其跃跃欲试,但苦于经济不足,不能发展,深为忧闷。这天忽有一部汽车到门,中坐二人,衣服丽都,投刺晋谒,言语之间,自诩同志,彼此倾吐肺腑,屡相过从。二人自言为某省煤矿公司经理,现款数百万,均存放各银行钱庄,花天酒地,挥霍甚豪。其美微露欲举事苦无资财意,二人既慨然愿助。自谓矿中现因机器未到,尚未动工,股款尽可移缓就急。
其美大喜,不上数日,已议定借款立据办法,先拨二十万,将来如有不敷,尚可陆续接济。其美又因两人如此慷慨,具见热心为国,许以事成后,特给优美位置。到了交款这天,安然在寓中等候,直到傍晚,二人复坐汽车而来,手携支票不少,但以事关秘密,要求屏退左右,非奉呼唤不许前来,久之二人始昂然出门而去。众仆不见主人送客,且久久不闻声息,才疑惑起来,窃从门隙中张看,但见其美僵卧在地上,血迹沾濡。
正是鸟为食亡,人为财死,殷鉴不远,前车在此。
要知其美被刺缘因,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六回 正首邱项城托老友 开会议辫帅订坚盟
当下众人近前察看,其美断气已久,再向案上看时,哪里有什么支票,才晓得受了奸人的陷害,只得向知友处分头报告,一面买棺成殓,一面向捕房报案。不久竟将凶手缉获,一个名叫许谷兰,一个名叫宿振芳。到得公堂之上,均侃侃而谈,说是谋杀此人,专为江苏一省除害,并没有何人主使,全是凭着百姓的公意。堂上得供,晓得其美为人很有遭人忌嫉之处,此事发生,其背景是大有人在,因此也不愿深究,胡乱结案,将二人论抵,这且不表。
单说都中自帝制发生,骤失巨款,以致金融不敷周转,中文两行准备金亦被梁士治挪用殆尽,只得为先发制人之计,拟就停止兑现的命令,取得老袁同意,迫令段祺瑞署名。因此弄得商民纸票在手,无多兑换,暗中损失不少,从此怨声载道,袁政府威信扫地无余,老袁懊恨万状,口中却不好告人。这天忽然想着自己年纪不小,能有几日行乐,何不把前事撇在九霄云外,且寻眼前现有的乐趣。古人说的事大如天醉亦休,况我还有这些如花似玉的姬妾,只要保持现状,到我瞑目不顾之时,也足以自豪了。想到此,面上略现欢愉之色,当吩咐在洪姨房中备了一桌极精致的筵席。女官长见是不常有的事,忙向各房能报,众姬妾见总统高兴,不待宣召,都来凑趣。一时花团锦簇,粉腻脂香,所谈的都是见景生情的话,绝不道及往事。老袁左顾右盼,任意调笑,不觉连饮了几杯,洪姨又替他装了几筒福寿豪,和为解酒之物,更是精神奋发,直吃到月上花梢,方才散席,老袁这夜便睡在洪姨房里。
岂知乐极生悲,次日晨起小便,觉得有些刺痛,告知洪姨,并不在意,以为无关紧要,不日就可痊愈的。岂知从此意不能起床,每逢小便,痛楚万状,中西医药杂投,不见效验。据西医说,此名尿毒症,由于郁怒伤肝所致,须静养百日,不闻世事,或者可望轻减。此语一出,好像当庭宣布了死刑,因为他这总统与众不同,专喜大权独揽,一日万几。况在四方受敌的时候,如何能卧治无为?若果在一百天不问事,虽不病死,恐也不能活了。阖府上下听了这话,顷刻纷如乱丝。于夫人只晓得求神问卜,磕头如捣蒜,其余的姬妾,除了泪眼愁眉外,更是束手无策。幸而袁克定尚能镇静从容,已知父病不起,深恐将来事有变卦,先将紧要物件,陆续布置妥当。老袁晓得了,也很放心。
过了几天,病势无碍,大家都望他转机,忽然又接到四川湖南两处发来急电,都是宣告独立,迫袁退位,情词愤激,势将宣战。此时的四川将军乃是陈宦,湖南将军乃是汤芗铭,均属袁氏心腹,从微末员弁一手提拔至此,平日感激厚恩,誓为不侵不叛之臣,老袁也恃为泰山之靠。不意当这吃紧之际,也跟着众人反唇相讥,恩将仇报。老袁见了电报,仿佛两道催命符,早气得晕厥了过去。众人连忙上前唤醒,从此病势更加沉重,梦中所见的,无非是平日有恩怨的几个人。
延至六月五日自知不起,忙命克定去邀请徐世昌入宫。世昌知事已濒危,不能不到,即便跟随克定入见,直到病榻之前,老袁一眼望见,如获至亲骨肉,握定徐世昌的手,泪流满面,半晌方才叹了一口气道“这回的事实在是我一误再误,此刻我也别无可说。好在我死之后,大局自可解决,总有人出负治安责任。现在我所拜托老友的,第一乃是我死之后,使我的遗体得以归正首邱,不致发生意外。第二乃是我的遗产,将来子不分派起来,必定有一番争执,务求老友出为维持,秉公处理。
第三乃是我这些姬妾,固然是去留听便,不能勉强,但目下总须令她们全体回到项城,再行分别处置,不可使她们在北京地方出乖露丑。世昌见状,也觉可惨,哭着一一答应,仍劝他静养为是。老袁微微摇首,闭目不语,少顷有人报说段祺瑞、孙宝琦进见,老袁重又张目,将维持北京治安的话嘱托一番,并命段祺瑞拟就遗令,按照新约法,请黎副总统元洪代理大总统,徐段俱各退下。
及至遗命拟就,方将送览,已闻得里面哭声大震,知是老袁已经逝世,时正六月初六日巳刻,享年五十八岁。东海等念及故交,不免伤感一回,但当此元首绝续的时候,须宣布临时戒严,维持大局要紧,段祺瑞便去面请副总统即日就任,当日发出遗令道民国成立,五载于兹,本大总统忝膺国民付托之重,徒以德薄能鲜,心余力绌,于救国救民之素愿,愧未能发摅万一。
溯自就任以来,蚤作夜思,殚勤擘画。虽国基未固,民困未苏,应革应兴,万端待理,而赖我官吏将士之力,得使各省秩序,粗就安宁,列强邦交,克臻辑洽。抚哀稍慰,怀疚仍多,方期及时引退,得以休养林泉,遂吾初服。不意感疾,浸至弥留。
顾念国事至重,寄托必须得人。依约法第二十九条,大总统因故去职,或不能视事时,副总统代行其职权。本大总统遵照约法宣告,以副总统黎元洪,代行中华民国大总统职权。副总统恭厚仁明,必能弘济时艰,奠定大局,以补本大总统之阙失,在慰全国人民之望。所有京外文武官吏,以及军警士民,尤当共念国步艰难,维持秩序,力保治安,专以国家为重。昔人有言,惟生者能自强,则死者为不死,本大总统犹此志也。此令。
一面由世昌入内告知克定,令其转劝内廷诸人,暂止悲痛,办理身后大事要紧。克定乃派定袁乃宽办理治丧事宜,乃宽自然乐于效劳。他在大典筹备处半年,采办物件,本来是他的专长,此时有些还可以取巧。独有寿器这件东西,平日却没有考究过,非但是个门外汉,且一时还无从物色佳品。好容易出了万金重价,才托人购到一具阴沉花板,说是在北京城内可算得独一无二了,请克定弟兄们看了也没甚话说,这才配制齐全,银货两交,抬了进来。岂知在这时候前任河南将军张镇芳也觅了一具良材献了进来,经克定等邀同内行再三审视,确是古色斑斓,声如金石,与乃宽所购之所,真有天渊之别,乃决定舍彼取此,令乃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