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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既擒,夏无勇将。履癸自持长铁钩,乘商车出战商师。钩及处,无不摧灭。夏之降兵,皆不能当。履癸遂冲路入诸侯师。莘男四军亦不能挡。遂冲至商师。独临天道取夏之弃车,叠而阻其进,履癸乃阻。伊尹令诸军注矢射之,万矢齐发。履癸身披金甲,矢不能射人。伊尹令人曰“可射夏王面。”
于是,履癸面中三矢。自拔去矢而战。马死车止不行,履癸乃下车步走冲击商师。人人不能挡,独临天道奋勇挡之。不数合,戟挡之戟折,戈挡之戈折。遂持木杠挡之,犹被击折左臂。庆辅、湟里且曰“履癸勇甚,器械不能抵挡。今诸军悉叠车以挡之。”
履癸所至处,击车,车尽破败。伊尹传令,命人人于车内注矢,射其目。不中目,中夏王鼻。履癸乃走。则夏之中军已被四面诸侯之师杀尽矣!盖此履癸平日所厚养之猛士,所以久战而尽死也。履癸平生轻财养战士,仅有此报。履癸冲杀出商师阵外,见无一夏兵。诸侯兵又四面射之,履癸双手舞钩,遮矢而走冲诸侯兵。诸侯兵向前者,碍着铁钩即死。车挠路,钩击之,即破叠车碍路者。履癸跳身如飞,遂冲出诸侯阵。诸侯四面追之,履癸走如飞马,不可及。孤身回夏城。但见城门已闭,城上皆是商师了。
原来履癸悉师于外,城中只有役夫老卒数千人从其孽子淳维者,护妹喜守城。淳维,盖履癸二十九年癸酉岁所生也。妹喜自癸亥至甲午入宫,专宠三十二年,年四十八矣。而颜色犹如处女,不衰绝,无胎孕。人宫十年之外,履癸喜旁淫庶妾渐渐多。至如末年,好色尤甚。遂一夕度十女,或至百人。前后人宫女,无不人人颠倒媾合者。其始偶合于庖婢,遂生淳维。
后来庶妾、从妾所生子女,有六十七人在宫,独淳维凶勇淫恶,一如履癸。履癸以为肖子,故弃元妃太子,俱绝不问及。履癸淫妾已多,妹喜亦广收美男为乐,不断阴阳精血,日夜淋漓。
履癸任之,各极其欢而已。酒池长夜,娈男千余人,则妹喜所宠也。尤甚者,淳维既长,妹喜即蒸之与淫。履癸又不为之娶,淳维乘履癸出,则同妹喜颠倒酣饮于宫中,一夕数十妇交合殆遍。
履癸既出,拒商师。淳维正极喜,安心乐意如此胡做。遂与妹喜及履癸之众妾,俱集于长春之楼戏笑。祝天曰“愿父王不复还,则我尔长如此乐也。”
忽闻满城军声,乃是郇、耿二国引商臣旬范及房、弦、二斟等四国兵来,城已破矣。盖夏城中外之民,本是不从履癸而愿商侯来者。只惮履癸之恶,近民不敢出迎。闻两下在鸣条陈兵,又惟恐商师不胜。人人站起脚南望,只见六路兵从一路来,旬范为主将,令诸军毋哗毋乱,整整肃肃到了城下。城上人问兵从何来?旬范使人大呼曰“商师也。”
城上人大喜,开门迎入。大师入城,直围履癸之宫。
城中人皆来送酒饭助役。即时攻破宫墙,兵四面而入。淳维在长春楼与妹喜等嬉戏,商师遂抵楼下。淳维乃操大刀,下至楼门,跳出杀商师十余人。商师不敢入,但围之。淳维闭门登楼,问曰“汝等欲何人、欲何物乎?”
旬范曰“惑夏王而多造作杀百姓者,妹喜也。须斩之。”
淳维乃回顾妹喜曰“父王不宠汝一人,不致有今日。商师皆说须斩汝。”
妹喜膝跪而抱淳维之足,宛转悲啼。淳维那时自顾不暇,还来顾得你。竟斩之,掷头于楼下,曰“此妹喜之首也。”
旬范不信,命军人识之,有言是真者,犹未信。乃令以木挺标之,使城中人民视之,皆欢噪曰“妹喜斩矣!”
乃信之。淳维又下问曰“兵可以退矣!又何所欲乎?”
旬范曰“倚势凌民者,侯知性、武能言也。须斩之。”
淳维曰“二人不在此,能使吾独往杀之乎?”
旬范不许。淳维曰“吾杀汝千人不难,独为吾众妾在此,欲保全之。若不许吾,吾大杀汝等。”
旬范乃许之。淳维出,遂寻其力士四人,俱披甲持矛盾擒侯知性、武能言二人,来掷与商师。旬范缚之军中。淳维曰“可退兵,容吾走。”
商师不退,淳维大怒,下击杀数十人。商师叠车挡之,淳维复入楼。择履癸之众姬,己所最爱者二十人,自以为妻妾,而待夜用。四力士持矛盾,张幕罗二十美女于中,己奋力开路杀出商师,觅马,己与父妾、四力士俱效胡人,乘马斩北门而出,走北狄。旬范知其不能有为,释之而不追,但搜城中恶党,悉擒之。而闭城厉兵,以待履癸之还。
至二十日午,曹触龙战败归来,旬范望得真切,伏兵于门擒之。至日晚,履癸既大败,独步归城。城上夏民掷石,商师射箭,旗鼓皆商。履癸大怒,斩门。门俱土石筑之矣。四顾不得入城,绕城号叫。旬范呼之曰“尔犹不能舍妹喜乎?汝淳维子已杀之矣。”
以妹喜头示之,履癸见头号哭,泪下如注。
乃夜走三嵕。三嵕者,履癸宠姬父母国,其地,今定陶是也。
履癸奔此,欲东入九夷。
商侯大师二十一日抵城下,旬范等迎人。众诸侯便请商侯坐王殿,朝诸侯。商侯不从。乃命旬范等率九国二斟等八国之师,其追履癸。而自乃坐诸侯馆,行大事。斩侯、武二幸,剐于辛,缢曹触龙,陈其尸,并陈妹喜、赵良之尸。听夏民自蹂嚼之。俱尽取恶党,甚者皆尽置于市,听夏民自杀之;其不甚者五刑刑之。履癸众子女皆流。各幸小之家众皆刑,亦有流者。
乃尽纵其所聚子女归民间,尽发其所聚财宝恤善赏功,尽发其酒米、谷粟赈夏民。而以酒肴、米食、牛羊、豚彘享土。于是夏国亡。
诸侯推商侯就位,商侯不允。曰“大恶未殄,惧将复张。
天下者,将推大德之人,寡人安敢处此?”
遂先散远方之诸侯,赏其徒归,自暂居于夏。封陶唐、有虞、洪洞、有仍、耿侯、郇伯等数十国,各复为诸侯。自于军中吊死问伤。又收鸣条战骨,瘗祭之。又访冀方贤士善人,举诸事。
月余至二月间,旬范使人来报,履癸至三嵕。又集兵九千来逆战。履癸自为前锋,诸侯之师不能挡,遂溃。乃敛兵集众,息于平阴。不意履癸夜至,劫我师,师又溃。守三日,设付待之。履癸又至,三俑复发,从乃败溃。履癸自冲阵,纠众走。
商侯于是以三月朔,复起诸侯之师,引而东,月望至于三嵕。三嵕之君曰鬼臼。其二臣曰敷盂,曰疆侕。皆有勇力,恨其姊妹被难,悉其国中兵二万以助履癸。履癸将前,鬼臼将后;敷盂将左,疆侕将右。各将五千以迎商师。
商师次于陶山。旬范之师来合,旬范曰“闻三侕之人,往结九夷及有施氏来复,允愿速备之。”
商侯问伊尹,伊尹曰“易为力也。使人东招莱子国薄姑氏,南谕淮夷,以掩其后。
贼不战自屈矣!”
商侯曰“王者之师,固如是乎?”
伊尹曰“正如援溺救焚,不得不濡裳焦额耳!”
于是命庆辅以灌、鄩二国之师,往说莱子薄姑氏。命湟里且以蓼六之师还。会支机子,以往淮夷。
商侯自部分诸军以伐履癸,九伯为龙,胙伯为云,有鬲为风,黎侯为蛇,息侯为鸟,安侯为天,柏子为地,葛氏为虎。
为八阵而周于外。中军则虞生衡将前,昌允将左,高离将右,旬范将后。商侯自将中左,费昌为御。伊尹将中右,为副。阵于陶山之阳。商侯虑履癸之勇。伊尹令前军皆置行木栅。每一车用一寻之栅,立四柱为纵,五贯条为横,内有邪柱亦四,四人持之以行于车前。车中人则注矢外射。既阵,履癸等咆哮而来。商侯及诸侯前军用伊尹法,举行木栅如堵而进。兵既接,伊尹令步卒立木栅。一栅只用二役人守之,其四步卒悉从栅挨出斩贼马。贼马被伤反窜,战车皆偾。伊尹令拔栅,麾军大进,三侕之众大败。云蛇两阵追敷孟军,斩敷盂为三段。鸟地二阵追疆蒑军,疆蒑大怒,自恃勇转斗。息侯射之,洞目出脑,乃获之。独鬼臼走归,败军悉从以归。于是履癸又独步冲击于大军中。伊尹令四面木栅围之,人尽注矢射履癸,面中二矢。大怒吼跳,奋铁钩击栅,栅折。伊尹令合二栅为一。人于栅上,用布缕为长条,条未缀以铁石,向履癸系之,而绕其铁钩。于是长条皆绕铁钩,如业藤缠树。果然将履癸缠倒,夺了铁钩。
履癸只得去了手,跳一栅,夺一长戈,冲开一栅而走。走归三侕城,与鬼臼协力守城。真是一伙顽物,不通人性。再攻不下。
商侯恐劳顿诸侯与其士卒,命番更来从替换归息。一面朝会东方诸侯,一面待庆辅、湟里且二边消息。遂居陶山,息师半月。四面困柱三俑,三侕之人无食,乃尽服。四月履癸与鬼臼率狞丁百三十人,驾车十乘,奋勇杀出,遂奔九夷去了。
那庆辅、灌鄩之师至莱,莱人不服。灌鄩之师伐之,乃服。
莱子同二君来见庆辅。庆辅命俱师同往,谕薄姑氏。薄姑氏不从,四军伐之,薄姑氏逃入九夷。庆辅入其国,恤其民,布商侯之德。于是东夷诸国皆服,报来商侯。
那湟里且、蓼、六之师同归豕韦旧境,招大彭、支机子。
彭祖、支机合众往谕淮夷。淮夷即时奉命,曰“下荒之夷,久思归化,无所繇也。何幸天光照及奥陬,敢不从命?”
遂引师会湟里且。湟里且嘉慰之,合师报商侯。
商侯问伊尹曰“九夷、蒙山,置之乎?伐之乎?”
尹曰“一日之劳,百年之逸也。今借民力,后将不堪,反弃民命矣!”
乃命庆辅率三国之师,攻九夷之北。命湟里且率四国之师攻蒙山之南。商侯自率大师东进,八月至岘山。商侯问曰“先何攻?”
伊尹曰“先有施氏,夏王必在有施氏。有施氏败,则九夷自败。且九夷散居,不便于攻也。”
师遂围蒙山。湟里且率四君来归,合师。履癸以蒙山之师出。伊尹令用前三法,木栅堵进,缕索萦绕.万矢交发。履癸至此,无所施其勇,大败归城。城中有老臣时雍者,前劝施君独献妹喜者也。合该此方人有命,时雍年百三十岁尚在。谓其诸子八人曰“天生夏王,以亡夏国,多残夏民,久已当亡。今毋复残吾民。”
人人遂密与施君子合谋斩鬼臼,醉履癸以酒,酒用麻药。待其熟睡,缚之麻绳百道,献出而朝商侯。商侯谕施人而赏之,不入其城,令施人谕九夷。九夷遂擒薄姑氏来归。商侯谕遣九夷,流薄姑氏于朝鲜之岛。
其夏人履癸被缚,酒醒尽力号叫,商侯不忍见。不得已,命造坚车槛之,断其缚。问诸侯曰“当何以全夏王?”
诸侯请诛之,侯不许。六侯曰“欲全其命。须贬之。无所施其武,使不害人。则惟南方有巢之国,其国有一地,昔人构巢而居。
一夕四面皆陷成湖,水深数丈,此巢独存。今其地名亭山,广数里也,惟船可以通行。今彼处此可置一旬之食,令死罪之人事之。每旬则一济其食,常时不设舟往来,彼安所用其武也。
遂命六侯监履癸放之于南巢。时甲午岁,桀之五十一年也。履癸至南巢,但见那四围皆水,中间亭山,不是酒池肉林。土室数间,已无倾宫、长夜、金柱、玉梁。庖奴数人,不是佞幸成群。颐指如骛陋婢数人,并无娇妃、嫩嫔、螓首、娥眉献媚争怜,望幸交欢,鸩酣颠倒。断荠尚用木刀,寸铁不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