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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3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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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观钤辖,并随从数十人,亦无一相识者,十分疑异。惟信牌令箭不差。”遂往都督府,与尉迟涟商议。以一贼留扬州,一贼械淮安,岂不两全!尉迟涟恚曰“石制使以二贼为质,倚如太山。去了二贼,束手待毙矣。焉能镇淮安耶?府公即将二贼械去,不必忧虑。”沈之奇曰“其中恐防有诈。”尉迟涟大笑曰“府公文人,何其怯也?扬州有某在,宁畏贼兵哉!” 

沈之奇不悦而回,随将秦杞、秦梓齐上槛车。回文一角,给与信牌,并饬沿途州县,拨兵护送,直抵淮安,不得违误。钤辖离了扬州,即时起程。万俟蛎先在琼花台等候,渡过扬子江,由仪征县泰川至骆驼岭下僻静处,打开囚车,秦杞、秦梓如鱼脱饵,如鸟出笼,深谢万俟蛎不已。一行人众,望寿阳僻路而走。 

不日已至寿春,秦锡帛父子聚首,喜不自胜。万俟蛎又纪大功一次,劳慰再三,设宴庆贺。秦梓在席前,与万俟蛎举觞上寿。万俟蛎一饮而尽,颇自居功。伪相贾智深曰“参政跋涉劳顿,面目青紫矣。”万俟蛎唯唯,莫绥猷曰“参政步履之间,已成跛躄,用谋出奇,十分劳瘁,应晋爵太傅,以示优异。”万俟蛎勉强支吾。锡帛甚喜,即晋太傅,命二子执贽受业。众人奖誉备至。弄得万俟蛎攒目皴眉,满面羞涩,用手轻试两臀,隐隐犹痛,忿焰中烧,不敢吐泄。又见众人宴酣欢洽,大饮大嚼。万俟蛎如坐针毡,愈想愈羞,又惭又恼,忍耐不住,忽然击案大怒曰“吾与三衙,誓不两立。”一时盅箸交起,众人大惊,急问曰“太傅何出呓语?”万俟蛎格格不吐。半晌,乃大哭而诉曰“二公子禁锢广陵有年,可怜囹圄之内,受尽苦楚。三衙巡视,百般恐吓,此仇不共日月。今脱离桎梏,此仇不可不报,广陵不可不伐。”座中有邢士龙、蓝天蔚等一班武夫,皆切齿痛恨,争欲出兵立破广陵。锡帛问计于众。秦杞见秦楠已为世子,怏怏不语。秦梓愿领兵复仇,伪相史献(白寿)独曰“不可!广陵得质二公子有年,一遭赚出,必严加准备。况沈之奇料事不差,尉迟涟刚而有勇,两人合谋,我兵决难取胜。”万俟蛎曰“广陵沈之奇、尉迟涟等,皆行尸走肉耳。以我兵临之势一摧枯,何难之有?”秦梓深然其言,贾智深请按兵观衅,不可妄动,一时议论不合。锡帛不悦。秦楠献策曰“父王欲报杭州之仇,含恨日久。今兵精粮足,何不趁此机会,直犯杭州,以抗大敌?”锡帛大喜,遂命秦杞、秦楠率兵侵杭,以刑土龙为先锋,孙虎、乐螭为后劲。随发雄武营兵一万出征。刑十龙领兵先行。独秦杞十分怨望,次日告病,不愿与秦楠出师。锡帛不喜,命秦楠一人为帅,领兵由广德、湖州直趋富阳。无人出战,围三日拔之。随后大军继进,再攻海宁。早有史天雄、阿察木多二将领兵三千前来御敌。史天雄虽是宿将,年已老迈,统制阿察木多与刑士龙大战于海宁之百尺浦。元兵奔溃,刑士龙前哨遂抵钱塘,屯吴山,报入临安。平章脱脱讶曰“贼兵神速至此耶。”自统大军来吴山,相隔五里下寨。次日刑士龙摇旗擂鼓而来,脱脱遣健将范文龙出马,不数合被刑士龙刀劈马下,元兵大败。脱脱见贼兵英勇,且战且退,南城屯扎。秦楠大军遂逼近杭城,于铁幢浦下寨。脱脱按兵不战,一连数日。秦楠喜曰“脱脱胆落矣。”随派人马,令孙虎领兵三千,左出攻其后;乐螭领兵三千,右出攻其前;刑士龙领兵一千,前后策应,攻破大营,擒了脱脱,则杭州大事定矣。次日,众将鼓噪而进,谁知脱脱坚闭不出,直攻其营,坚不可人,只得退回。百计索战,元师不出。秦楠等无不笑脱脱以为怯,编成歌词,令士卒歌以羞之。歌曰脱平章,守浙杭,出师无策守营帐,连战皆北乏主张。 

坐穿铁甲,食空糗粮,紧闭辕门不敢出兵将。恁般奴才,也任封疆。恁般奴才,也任封疆。 

元军将士闻之,皆怒欲战。脱脱下令有一骑一人擅出辕门者,立斩。众将皆私语曰“吾军坐守于此,殆欲天雷震杀贼兵也。”互相嘲笑,脱脱置之不闻,相持半月有余。忽一日脱脱传令,遍集诸将谓曰“连夜见毕星缠于太阴之分,天河内亦群星繁乱,数日必有大雨,潮信将至,百家奴引兵五百,暗将贼海石塘拆去一角。阿刺达一面准备战船,只待水发破贼。 

史天雄领刀斧手,埋伏虎林。阿察木多领弓弩手,埋伏鼍江。 

各分头去讫。”众将如梦初觉,此时方知不战之意。 

且说秦楠遣将逐日讨战,攻之不破,骂之不出,无计可施。刑士龙曰“脱脱不过以主制客,坚壁固守,以老我师,俟粮尽击我耳。 

我粮运不绝,粮道不梗,其计不行,但我兵徒与相持无益;不如来日扬言分兵三路,一军打余杭,一军夺新城,一军守杭州。 

彼闻我分兵,决然出战,一鼓可擒矣。”秦楠大喜,当夜遥望杭城,灯火辉煌,楼阁参差;四顾水光接天,星稀月朗,敌营旌旗不动,刁斗无声;回看江上,一白如练,不啻千里,水面泊舟万艘,樯楫林立,商贾辐辏,富甲南都。秦楠暗思临安乃故宋都邑,若得临安,较寿阳百倍,可以南面称尊矣。 

三更后,忽然狂风骤起,大雨如注。秦楠不以为意,惟令提防元兵冒雨劫寨。少时,闻钱塘江上,若鲸翻鼍吼,万马奔腾。众将大惊,起视下寨处,忽如汪洋大海,军士大半尽在水中,载沉载浮,挣扎不起。秦楠顿足叫苦曰“潮信至矣,奈何奈何?”刑士龙慌忙上马,望孤山而走。秦楠与众将随后。 

锣声响处,杭兵尽乘筏驾舟而来。贼兵上岸者,截而杀之;在水中者,用捞钓抓着,擒获无算;其被水淹没者,还不计其数。 

秦楠同众将登高阜处,眼睁睁望着杭兵,往来若飞。而寿阳之兵,擒者、死者、逃者、降者,三停人马,擒去一半,水淹一半,其余相随者,二千余人而已。秦楠此时,如乱箭穿心,急急走过武林。忽一声炮响,史天雄引刀斧手,摆开,挡住去路。 

乐螭见史天雄须发皓然,欺其年老,纵马上前,不数合,被史天雄刀劈马下。孙虎保护秦楠而走,刑士龙舍命断后,士卒死者甚众。逃过新桥,将近鼍江,阿察木多拥众,一马杀出,箭如飞蝗。时败兵已人困马乏,焉能抵敌?孙虎、刑士龙死力杀开血路,身带重伤而逃。杭兵抢夺器械衣甲、辎重马匹不计其数。秦楠等甚是狼狈,窜出富阳界口,渐抵桐江,迫兵已远至此量无伏兵,放心而行。忽一派鼓声,遥望富春山,红旗招展处,见平章脱脱,狮盔鸾带,锦袍金甲,腰悬弓,手按刀,骏马高据,身先土卒而来。喊声到处,贼兵束手就缚。秦楠此时,眼中带泪,口内失声曰“今番死矣。”二将亦面面相戏觑。 

脱脱手起一箭,正中秦楠,带箭拍马落荒而走。刑士龙、孙虎俱为流矢所中,血流满面,拼死杀出,保护残兵,簇拥秦楠,望吴兴而去。杭兵大获全胜。脱脱传令,速将捍海石塘,江水引退,积石植木,立刻修补。回府诸将上功毕,脱脱谓众将曰“兵法有云‘多算则胜,少算则败”而况无算,可言决胜乎? 

汝等请战,皆谓我为怯矣。但一味血战,有何裨乎?”诸将拜服。脱脱重赏军土,随即奏闻元主。时杭州军士,鼓舞欢欣,亦作一歌,以颂其功。云脱平章,镇杭州,大播皇威著远猷。水淹七军贼破胆,功成一旦民分忧。凯奏铁幢浦,业胜筹边楼。深沟固垒有来由,将不在勇而在谋。事业彪炳,江水悠悠。事业彪炳,江水悠悠。 




   
   
第二十五回 跖跋将计取南安 



却说涪陵在建昌府操练人马,欲攻抚州。皇甫惇进曰“殿下且按兵盱江,某请先往。说以大义,如不纳款,再攻未迟。” 
涪陵喜曰“先生此去,抚州下矣。但须慎重,免生他变。” 

皇甫惇许诺,随带小僮一人,直往抚州。时建昌已下,抚州戒严。皇甫惇至城下大呼曰“侯太守故人相访,速往通知。” 

巡城军士,见皇甫停恂恂书生,谅非奸细,报入府中。侯长孺大疑,此间何来故人?即请相见。皇甫惇飘然而入,侯长孺一时记认不起,正在犹豫。皇甫惇笑曰“府公忘栖霞岭题诗人矣?”侯长孺顿悟曰“是矣。”皇甫惇礼毕,先谢其玉成之德,始叙寒喧。侯长孺曰“恶棍媒孽事端,妄相告讦。仆当日竟为所倾,名裂身败。继闻葛令执法,实出足下之谋。然则足下,亦湖海豪士也。今日一晤,甚慰鄙怀。行旌自何处来?” 

皇甫惇曰“自建昌来。”侯长孺错愕良久,又曰“然则足下何以教我?”皇甫惇曰“请问府公,厉兵秣马,登城守陴,所为何事?”侯长孺曰“子且勿言,子必已从建昌来下说辞也。”皇甫惇曰“不瞒府公,愚某实欲来说抚州,非说府公也。”侯长孺曰“仆即抚州之主,欲说抚州,非说仆而何?”皇甫惇曰“愚某此来,不过将天地之道,圣贤之礼,顺逆之义,晓谕抚州人士。使知谁为贼,谁为非贼,谁为从贼。 

辨明贼之一字,愚某之意足矣。何暇来说府公也?”侯长孺艴然作色曰“子以吾不识道理,不谙大义,谓仕元为从贼耶,欺吾太甚!方今兵戈扰攘,盗贼纵横,行省传谕,严拿党与,不拘郡县,生杀可便宜行事。姑念子为儒士,从轻惩治。”吩咐监下。皇甫惇笑曰“府公已叛离名教,尚知儒士耶?”侯长孺益怒曰“仆即不才,亦叨附黄甲,非纳粟出身也。子焉得以儒笑我?”皇甫惇曰“儒为席上之珍,儒诚可贵。府公独不知儒有君子,亦有小人乎?君子之儒,以名义为重,纲常为尊,大节所关,生死不变。今蒙古灭天毁圣,乱华为夷,置儒者于娼之上、丐之下,识者尚犹羞之,乃竟有名登故国之榜,身立仇敌之朝,谁贼谁儒,蒙混示辨,君子之儒,当不如是也。 

愚某之说毕矣,即请就狱。”侯长孺不觉两颊发赤,急下阶手挽之,再三谢过曰“相逢尽道休官去,林下何曾见一人。此宦途中呓语也,请先生释疑,勿咎既往足矣。”皇甫惇亦谢曰“狂妄之罪,在所不免,望府公见原。”侯长孺急问曰“前石门山有人啸聚以号召故宋为名,仆窃有疑,恐仍中山狂人之故辙耳。征抚两字,尚持未决,仆亦不料攻城略地,若此其速也。今已得建昌一府五县,声势逼近。抚郡又有先生在焉,先生必有主见,何以赐教?”皇甫惇曰“府公之言误矣。今日之事,乃秦王一十七代元孙,涪陵公赵晟由崖山失散,航海十年而归,仗义大举,光复故国。并非诸人自称宋主,若中山之狂人也。故义旗一建,势如破竹,军民无不纳款。”侯长孺大惊而起曰“赵氏尚有人耶?足下胡不明言,而重长孺之罪乎?”皇甫惇曰“府公以说辞相难,愚某不得不辩。然今已约会广南罗浮起义,传檄南安大庾兴师,不日仍见故宋天日矣。 

未审府公,亦曾三思否?”侯长孺谢曰“长孺愚昧,何遂至此?”随令人请都监、万户、提点、府贰、县尉,并合属佐贰官员人等至,具道其事,众皆大喜。惟都监汪彦国执意要战,长孺再三以大义动之,汪彦国坚持不允,反面斥长孺等守土畏死,有负国恩。长孺大惭,万户马晋臣拔剑而起,汪彦国亦挺剑来斗。长孺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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