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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世闻言,俱各大惊,由此愈加敬重儒生。于是霍光也不由刘贺主意,即命将夏侯胜释放。
霍光心想废立之事,须是秘密迅速,不宜再延。遂一面与张安世着手预备,一面遣田延年密报丞相杨敞。杨敞本是霍光故吏,霍光料他必然同意。但因他现为丞相,位居百僚之首,故须预先告明,待到会议之时,免得惊慌失措。田延年奉命,到了杨敞家中,备细说知。杨敞听了吓得汗流满背,不知如何答话。田延年问其意见,杨敞只是诺诺连声。田延年未得杨敞确实答应,不肯回报,两人相对坐了片刻,田延年起身出外更衣,杨敞独自在室中,呆呆坐定。杨敞之妻,闻得二人在密室商议,知是要事,便藏在东厢窃听,因见杨敞良久答应不出,心中替他着急。恰好延年走出,便急由东厢入内,对杨敞道“此乃国家大事,今大将军议已决定,使九卿来报君侯,君候不从速答应,便要先遭诛戮矣!”杨敞听说,愈加惊恐。此时田延年更衣已毕,走入室中。杨敞之妻心知其夫无用,若不替他做主,大祸便在眼前。此时且顾不得回避,遂与延年相见,三人共坐对语,杨敞之妻不待杨敞开口,便对延年慨然应允,说是愿奉大将军教令。田延年依言回报霍光。霍光又念起苏武著名忠节,现在免官家居,遂邀其同预谋议,一则自己可以取信于国人,二则苏武也可借此恢复官位。
霍光不动声色,暗中布置十余日,诸事都已完备。于是下令遍召丞相御史将军列侯中二千石大夫博士齐集未央宫会议。
百官闻命陆续到来,就中惟有少数预谋之人,知得此次会议非同小可,心中各自担惊。此外大都不知所议何事,还以为无甚关系,神气扬扬如常。独有霍光当此废立大故,安危祸福,决定在于顷刻之间,纵使平日如何镇定,到此也不免张惶,只得把定心神,强自支持。不消片刻,众人到齐,入席坐定,大众眼光都注定霍光一人。忽听霍光说道“昌邑王行为昏乱,恐危社稷,如何是好?”众人闻言,出其不意,俱各大惊失色,目瞪口呆,彼此面面相觑,竟无一人敢发一言,口中但应道“是,是。”霍光见众人不置可否,正在着急,忽见大司农田延年奋然离坐,行至大众之前,手按佩剑,对着霍光说道“先帝托将军以幼孤,寄将军以天下,因见将军忠贤,能安刘氏也。今群下鼎沸,社稷将倾,若使汉家绝祀,将军虽死,何面目见先帝于地下乎?今日之议,不得迟疑,群臣若有后应者,臣请以剑斩之。”延年言时,声色俱厉。众人闻言,吓得呆了。
霍光心头有如小鹿乱撞,对着延年谢道“九卿责光是也,天下汹汹不安,光当受责。”众人见此情形,心知废立事在必行,若不依从,必遭杀害,遂齐向霍光叩头说道“万姓之命,在于将军。唯大将军所命,敢不遵从。”霍光见大众并无异辞,方始心安,便取出奏章,令群臣依次署名。此奏章乃霍光预先作就者。群臣署名既毕,随同霍光前往长乐宫,入见皇太后,备述昌邑王淫乱情形,不可以嗣大位,请太后下诏废之,太后准奏。霍光即请太后备齐车驾,前往未央宫,预备升坐承明殿宣诏,自率群臣随后也到。又请太后下诏,遍饬各禁门守卫之人,勿使昌邑群臣擅入。霍光见废立之事,已将成功。料得刘贺更无能为,便抽空来看他作何举动,到底知与不知。
原来刘贺常居未央宫北温室殿中。霍光到了温室,恰值刘贺入朝太后初回,乘荤辇归温室。守门宦者早已奉到太后诏书,望见刘贺到来,一齐排立禁门两旁,手中各持门扇,待得刘贺入内,宦者一拥上前,将门闭上。昌邑群臣,随后走到,不得入内。此时刘贺仍如在梦中,外间举动,丝毫不知。见众人无故关门闭户,觉得诧异,便问何为?霍光在旁跪下答道“皇太后有诏,不许昌邑群臣入内。”刘贺道“既是皇太后有诏,不妨从容办理,何至如此惊人?”言罢入内。霍光也不与他多言,便走出外边,指挥卫士人等尽将昌邑群臣驱逐到金马门外。
早有车骑将军张安世,带领羽林骑兵,围守宫外,等候昌邑群臣被驱到此,便将其擒拿。正如探囊取物,毫不费力,不消片刻,二百余人,一一束手受缚,不曾走脱一个。连龚遂、王吉等也都在内,一齐送往廷尉,下在狱中。霍光传到昭帝旧日一班侍中中常侍,命其守卫刘贺。并嘱道“汝等须留心守卫,勿致稍有差池,万一羞愤自尽,使我负有杀主之名,何以对天下。”诸人领命入内。刘贺也闻昌邑群臣皆已被缚,尚未知自己当废,又见左右近侍皆系新来之人,便问道“我旧日从官,因何得罪,大将军竟将他悉数囚系?”左右答道“不知。”
少顷忽见使者持节到来,说是皇太后有诏来召。刘贺闻召,方知恐惧,因对使者说道“我有何罪?太后却来召我?”使者也答不知。刘贺无法,只得乘车随同使者前往。
当日上官太后身服珠襦,驾坐未央宫承明殿武帐之中。侍御数百人排列两旁,手中皆持兵器,期门武士执戟陈列殿下,群臣各依班次上殿。太后遣使往召刘贺。不久使者领了刘贺到来,太后命刘贺俯伏殿前听诏,旁有尚书令手持群臣奏章,高声朗读道丞相臣敞、大司马大将军臣光、车骑将军臣安世、度辽将军臣明友、前将军臣增、后将军臣充国、御史大夫臣义、宜春侯臣谭、当涂侯臣圣、随桃侯臣昌乐、杜侯臣屠耆堂、太仆臣延年、太常臣昌、大司农臣延年、宗正臣德、少府臣乐成、廷尉臣光、执金吾臣延寿、大鸿胪臣贤、左冯翊臣广明、右扶风臣德、长信少府臣嘉、故典属国臣武、京辅都尉臣广汉、司隶校尉臣辟兵、诸吏文学光禄大夫臣迁、臣畸、臣吉、臣赐、臣管、臣胜、臣梁、臣长幸、臣夏侯胜、太中大夫臣德、臣卬,昧死言皇太后陛下,臣敞等顿首死罪。天子所以永保宗庙,总壹海内者,以慈孝礼义赏罚为本。孝昭皇帝早弃天下,无嗣,臣敞等议昌邑王宜嗣后,遣宗正大鸿胪光禄大夫奉节召昌邑王主丧。然王无悲哀之心,居道上不素食。使从官略女子衣车,纳所居馆舍。始至谒见,立为皇太子,常私买鸡豚以食,受皇帝玺于大行前,退归住处发玺不封,使从官持节引纳昌邑从官驺、宰、官奴二百余人,常与居宫中游戏。自往符玺署中取节十六,每遇朝暮哭临,令从官更互持节随从。又作书曰“皇帝问侍中君卿使中御府令高昌奉黄金千斤,赐君卿,娶十妻。”大行在前殿,发乐府乐器,引纳昌邑乐人,击鼓歌吹,作俳倡。送葬还宫,便上前殿,击钟磬,召宗庙乐人鼓吹歌舞,悉奏众乐。发长安厨备三太牢,祭阁室中,祭毕与从官饮食。乘法驾皮轩鸾旗,驱驰北宫桂宫,弄彘斗虎。召皇太后所乘小马车,使官奴骑乘,游戏掖庭之中。与孝昭皇帝宫人蒙等淫乱,诏掖庭令敢泄言腰斩。
尚书令读到此处,太后大怒,便命且住,向刘贺厉声责道“为人臣子,应该悖乱如是耶?”刘贺被群臣将他罪恶一一指出,如数家珍,当着大庭广众万目观瞻之地,读与他听。他虽愚騃,也觉得无地自容,将身缩做一团。正在又羞又惧,忽被太后高声责骂,吓得倒退数步,离席俯伏。尚书又接读道取诸侯王列侯二千石绶及墨绶黄绶,以与昌邑郎官免奴佩之,变换节上黄旄,改用赤色。发御府金钱刀剑玉器采缯,赏赐所与游戏之人。与从官官奴夜饮,荒迷于酒。诏太官进御膳如故,食监奏未除服,未可照旧进膳。复诏太官速备,勿由食监,太官不敢备,即使从官出买鸡豚,诏殿门容纳以为常,独夜设九宾之礼于温室,引见姊夫昌邑关内侯。祖宗庙尚未祭,为玺书使使者持节以三太牢祭昌邑哀王庙,称嗣子皇帝。受玺以来,二十七日,使者旁午,持节诏诸官署征发,凡一千一百二十七件,文学光禄大夫夏侯胜等及侍中傅嘉屡谏其过失。使人簿责胜。缚嘉系狱,荒淫迷惑,失帝王礼义,乱汉制度。臣敞等数进谏不变,更日以益甚,恐危社稷,天下不安。臣敞等谨与博士议,皆曰高皇帝建功业,为汉太祖。孝文皇帝慈仁节俭,为汉太宗。今陛下嗣孝昭皇帝后,所行淫僻不法,宗庙重于君。陛下未见高庙受命,不可以承天序,奉宗庙,子万姓,当废。臣请有司御史大夫臣义、宗正臣德、太常臣昌与太祝,以一太牢祭告高庙。臣敞等昧死以闻。
尚书令读罢奏章,皇太后宣诏曰“可。”刘贺听说自己被废,惊倒在地。霍光便令刘贺起拜受诏。刘贺此时还想留恋帝位,却被霍光催促,急得说出话来,众人闻了无不窃笑。未知刘贺说何言语,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三五回 逢君恶从官伏诛 起民间宣帝继统
话说上官太后宣诏废去刘贺,霍光催促刘贺起拜受诏,刘贺急得说道“闻得《孝经》有言,‘天子有诤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天下。’”众人见刘贺到了此时,尚要引经据典,说那梦话,俱觉得好笑。霍光觉得他可气又复可怜,便说道“皇太后有诏废王,王安得尚称天子。”遂走上前来持起刘贺之手,就他身上解下玺组,奉上太后。命左右扶刘贺下殿,直出金马门,群臣随后送出。到了阙外,刘贺自知无望,西向望阙下拜,口中说道“愚戆不任汉事。”拜毕起立,侍臣指引上车。刘贺举目观看,所坐乃是副车,并无旌旗仪仗,只有吏卒数十人,前后随从。休说法驾不知去向,尚不及在昌邑为王时出门那种荣耀。刘贺垂头丧气,坐在车中,所过之处,但见两旁人众拥挤不开。原来废立之事,已传遍长安城中,人民闻信,扶老携幼,争来观看,万头攒动,都说道“此是被废天子,人人心中替他难以为情。”一路行来,早到昌邑邸第。
霍光送刘贺出了宫门,看他上车。忽想起刘贺此去难保不羞愤自杀,或是他人要想向我讨好,将他逼死。我又难免天下人议论,因此放心不下,便坐车亲自送来,既到昌邑邸前,刘贺下车入内,霍光随入,分付邸中人等小心伺候。遂向刘贺辞道“王所行自绝于天。臣等驽怯,不能杀身报德,臣宁负王,不敢负社稷,愿王自爱,臣从此不得再见于左右。”霍光说罢,不觉伤心,涕泣而去。此时刘贺既废,朝中无主。霍光便请上官太后暂住未央宫,临朝听政。霍光又念太后既然亲理政事,必须通晓经术。乃请令夏侯胜教授太后书经。移夏侯胜为长信少府,赐爵关内侯。其实太后年纪尚小,不知处断政务,又是霍光外孙,也不敢自出主意。凡事皆由霍光拟定办法,奏闻太后,太后无不照准,霍光本意也不过暂时借此镇压人心而已。
霍光见废立之事,虽已成功,尚有刘贺与昌邑群臣,须分别处置。但处置刘贺,颇觉为难,待欲使之仍归昌邑为王,又恐其曾经称帝,心中不甘,居然起兵背叛;或有奸人假他名义,号召地方,因此生事,也未可知。遂请太后下诏群臣会议办法,群臣回奏道“古代放废之人,例应驱逐远方,不使预闻政事,请将故昌邑王贺移到汉中房陵县安置。”霍光见奏,心想此种办法,未免过重。刘贺虽然无道,此次我若不起意迎立,他仍得在国为王,安稳无事。如今不特帝位被废,连王位都不能保,又要流到荒僻地方,成了罪人,岂非我反害了他,心中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