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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笑曰“若卿弟独纳,不独妨诸臣,亦贻某人之羞。但传朕意受之。”
祥符四年,驾幸汾阴,起偃师,驻跸永安。天文院测验浑仪杜贻范奏“卯时二刻,日有赤黄辉气,变为黄珥,又变紫气,巳时后辉气复生。”
祥符四年正月,天书至郑州,有鹤一只西来,两只南来,盘旋久之不见。是日午时,车驾至行宫,复有鹤三只飞于行宫之上。寇忠愍罢相,移镇长安,悰恍牢落,有恋阙之兴,无阶而入。忽天书降于乾祐县,指使朱能传意密谕之,俾公保明入奏,欲取信于天下。公损节遂成其事,物议已讥之。未几,果自秦川再召入相。将行,有门生者忘其名请独见,公召之,其生曰“某愚贱,有三策辄渎钧重。”公曰“试陈之。”生曰“第一、莫若至河阳称疾免觐,求外补以远害。第二、陛觐日,便以乾祐之事露诚奏之,可少救平生公直之名。第三、不过入中书为宰相尔。”公不悦,揖起之。后诗人魏野以诗送行,中有“好去上天辞将相,归来平地作神仙”之句,盖亦警之为赤松之游。竟不悟,至有海康之往。
汝州叶县大井涸,忽得一石,上刻四句云“叶邑之阴,汝颍之东,兹有国宝,永藏其中。”叶人大惑,谓之神石,置于县祠中,享祷日盛。贪夫至有濬井掘田,愿求国宝者累岁未已。忽一客因游仙岛观北极殿,有一础为柱所压,柱棱外镌四句犹可见,曰“赋世永算,享国巨庸,子贤而嗣,命考而终”。
其客徐以庙中神石之句合之,其韵颇协,量之,复长短无差。
白邑宰取其础观,乃唐开成中一中郎将墓志尔,安础时欲取其方,因裁去,余石弃井中,后得之。遂解惑焉。
吕申公累乞致仕,仁宗眷倚之重,久之不允。他日,复叩于便坐。上度其志不可夺,因询之曰“卿果退,当何人可代”
申公曰“知臣莫若君,陛下当自择。”仁宗坚之,申公遂引陈文惠尧佐曰“陛下欲用英俊经纶之臣,则臣所不知。必欲图任老成,镇静百度,周知天下之良苦,无如陈某者。”仁宗深然之,遂大拜。后文惠公极怀荐引之德,无以形其德,因撰《燕词》一阕,携觞相馆,使人歌之曰“二社良辰,千秋庭院,翩翩又见新来燕。凤凰巢稳许为邻,潇湘烟螟来何晚。乱入红楼,低飞绿岸,画梁时拂歌尘散。为谁归去为谁来,主人恩重朱帘卷。”申公听歌,醉笑曰“自恨卷帘人已老。”文惠应曰“莫愁调鼎事无功。”老于岩廊,酝藉不减。顷为浙漕,有《吴江诗》“平波渺渺烟苍苍,菰蒲才熟杨柳黄。扁舟系岸不忍去,秋风斜入鲈鱼乡。”又《湖州碧澜堂诗》“苕溪清浅霅溪斜,碧玉光寒照万家。谁向月明终夜听,洞庭渔笛隔芦花。”
余顷与凌叔华郎中景阳登襄阳东津寺阁,凌博雅君子也,蔡君谟、吴春卿皆昔师之,素称韩墨之妙。时寺阁有旧题二十九字在壁者,字可三寸余,其体类颜而逸,势格清美,无一点俗气。其语数句,又简而有法,云“杨孜襄阳人,少以词学名于时,惜哉不归!今死矣,遗其亲于尺土之下,悲夫!”止吾二人者徘徊玩之,不忍去。恨不知写者为谁,又不知所题之事。后诘之于襄人,乃杨庶几学士,死数载,弃双亲之殡在香严界佛舍中已廿年。
郑毅夫公入翰林为学士,后数月,今左揆王相国继入,其玉堂故事以先入者班列居上。郑公奏曰“臣德业学术及天下士论皆在王某之下,今班列翻居其上,臣所不遑,欲乞在下。”
主上面谕之,揆相固辞曰“岂可徇郑某谦抑而变祖宗典故耶”
又数日,郑公乞罢禁林以避之,主上特传圣语“王某班列在郑某之上,不得为永例。”后揆相为郑父纾志其墓,语笔优重,至挽词有“欲知阴德事,看取玉堂人”之句,佳其谦也。
潘佑事江南,既获用,恃恩乱政,谮不附己者,颇为时患。
以后主好古重农,因请稍复井田之法,深抑兼并,民间旧买之产使即还之,夺田者纷纷于州县。又按《周礼》造民籍,旷土皆使树桑,民间舟车、碓碨、箱箧、镮钏之物悉籍之。符命旁午,急于星火,吏胥为奸,百姓大挠,几聚而为乱。后主寤,急命罢之。佑有文而容陋,其妻右仆射严续之女,有绝态。一日晨妆,佑潜窥于鉴台,其面落鉴中,妻怖遽倒,佑怒其恶己,因弃之。佑方丱,未入学,已能文,命笔题于壁曰“朝游苍海东,暮归何太速。秖因骑折玉龙腰,谪向人间三十六。”果当其岁诛之。
诗人鲍郎中当知睦州日,尝言桐庐县一民兼并刻剥,闾里怨之,尽诅曰“死则必为牛。”一旦死,果邻村产一白牛,腹旁分明题其乡社、名姓。牛主潜报兼并之子。亟往窥子,既果然,亦悲恨无计。又恐其事之暴,欲以价求之。其民须得百千方售,其孤亦如数赠之。既得之,遂豢于家。未几,一针笔者持金十千首于郡曰“某民令我刺(入声)字于白牛腹下,约得金均分,今实不均,故首之。”吏鞠刺时之事。曰“以快刀剃去氄毛,以针墨刺字,毛起,则宛如天生。”鲍深嫉之,黥二奸,窜于岛。
庆历中,一日,丞相将出中书,候午漏未上,因从容聚厅闲话,评及本朝文武之家箕裘嗣续阀阅之盛。诸公屈指,若文臣惟韩大参亿之家,武臣惟夏宣徽守赟之家。堂吏驰白韩、夏二宅,以为美报。
冲晦处士李退夫者,事矫怪,携一子游京师,居北郊别墅,带经灌园,持古风外饰。一日,老圃请撒园荽,即《博物志》张骞西域所得胡荽是也。俗传撒此物,须主人口诵猥语播之则茂。退夫者固矜纯节,执菜子于手撒之,但低声密诵曰“夫妇之道,人伦之性”云云,不绝于口。夫何客至,不能讫事,戒其子使毕之。其子尤矫于父,执余子咒之曰“大人已曾上闻。”皇祐中,馆阁以为雅戏,凡或淡话清谈,则曰“宜撒园荽一巡。”
冯大参当世公始求荐于武昌,会小宗者庸谬寡鉴,坚欲黜落,又欲置于末缀。时鄂倅南宫诚监试,当拆封定卷,大不平,奋臂力主之,须俾魁送。小宗者理沮,不免以公冠于乡版。果取大魁,释褐除荆南倅。 南宫迁潭倅,公以诗寄谢曰“尝思鹏海隔飞翻,曾得天风送羽翰。恩比丘山何以戴,心同金石欲移难。经年空叹音题绝,千里长思道义欢。每向江陵访遗治,邑人犹指县题看。”笺云“江陵县额,即君临治时亲墨也。”
杨文公由禁林为汝守,张尚书咏移书云“张老子今年七十矣,气血衰劣,湎然沉昏,入静自守,以真排邪。忽睹来缄,不审大年官若是,而守若是。又思大年气薄多病,应遂移疾之请。盛年辞荣,是名高格。若智不及,气屑屑罹祸者,自古何限!大年素养道气,宜终窭扫地,莫致润屋,得君得时,无害生民。大年知张老子乎老子心无蕴畜,绝情绝思,顾身世若脱屣,岂能念他人乎大年自持,不宣咏白。”其语直气劲如乖崖之在目。干宝《晋书》称王献之尝云“吾于文章书札,识人之形貌情性”,真所谓也。
崔公谊者,邓州德学生也,累举不第,后竟因舅氏贾魏公荫,补莫州任丘簿。熙宁初,河北地震未已,而公谊秩满,挈家已南行数程。一夕,宿孤村马铺中,风电阴黑。夜半,急叩门呼曰“崔主簿在否”送还仆曰“在。”又呼曰“莫州有书。”崔闻之,方披皮遽起,未开门,先问“何人书”曰“无书,只教传语崔主簿,君合系地动压杀人数,辄敢擅逃过河,已收魂岱岳,到家速来。”迨开门,寂无所睹。其妻乃陈少卿宗儒之女,陈卿时知寿州。崔度其必死,遂兼程送妻孥至寿阳,次日遂卒。
宝元己卯岁,予游泗州昭信县,时大龙胡公中复初筮尉此邑,因获谒之。一日往访,其厅已摧,延别斋会话,且述栋挠之由,云“此厅不知其几千百年,凡直更者无一夕不在其下。
今日五鼓忽摧,仆大惊,已谓更人必齑粉矣,急开堂扉呼之,五吏俱声喏。仆怪问曰“汝辈夜来何处打更‘更夫对曰”某等皆见甲士数人仗戈叱起,令速移东廊,稍缓则死。时惊怖颠仆,疾走而去,未及廊,其厅已摧。’“公因谓予曰”台隶,贱人也,动静尚有物卫之,况崇高聪明乎“予后还余杭,犹忆公以诗送行,有”谈经飞辨伏簪绅,杯渡西来访故人“之句。
太宗善望气。一岁春晚,幸金明,回跸至州北合欢拱圣营,雨大下。时有司供拟无雨仗,因驻跸辕门以避之。谓左右曰“此营他日当出节度使二人。”盖二夏昆仲守恩、守赟在营方丱,后侍真庙于藩邸,当龙飞,二公俱崇高。后守恩节为度使,守赟知枢密院事,终于宣徽南、北院使。
胡大监旦丧明岁久,忽襄阳奏入,胡某欲诣阙乞见。真宗许之。既到阙,王沂公曾在中书,谓诸公曰“此老利吻,若获对,必妄讦时政。”因先奏曰“胡某瞽废日久,廷陛蹈舞失容,恐取笑于仗卫,乞令送中书问求见之因。”真宗令中人閤门传宣,送旦于中书,或有陈叙,具封章奏上。胡知必庙堂术也,甚憾之。至堂方及席,沂公与诸相具诸生之礼,列拜于前,旦但长揖。方坐,沂公问丈曰“近目疾增损如何”胡曰“近亦稍减,见相公、参政只可三二分来人。”其凉德率此。
再问所来之事,坚乞引对。中人再传圣语。既无计,但言襄阳无书乞赐一见。诸相曰“此必不可得。”急具札子奏,批下,奉圣旨依奏,乞见宜不允。
尹师鲁为渭帅,与刘氵扈、董士廉辈议水逻城事。既矛盾,朝旨召尹至阙,送中书,给纸札供析。昭文吕申公因聚厅啜茶,令堂吏置一瓯投尹曰“传语龙图,不欲攀请,只令送茶去。”
时集相幸师鲁之议将屈,笑谓诸公曰“尹龙图莫道建茶磨去磨来,浆水亦咽不下。”师鲁之幄去政堂切近,闻之,掷笔于案,厉声曰“是何委巷猥语辄入庙堂,真治世之不幸也!”
集相愧而衔之。后致身于祸辱,根于此也。
范文正公镇青社,会河朔艰食,青之舆赋移博州置纳,青民大患辇置之苦,而河朔斛价不甚翔踊。公止戒民本州纳,价每斗三鍰,给抄与之,俾签幕者挽金往干,曰“博守席君夷亮,余尝荐论,又足下之妇翁也。携书就彼,坐仓以倍价招之,事必可集。赍巨榜数十道,介其境则张之。设郡中不肯假廪,寄僧舍可也。”签禀教行焉,至则皆如公料。村斛时为厚价所诱,贸者山积,不五日遂足。而博斛亦衍,斛金尚余数千缗,随等差给还。青民因立像祠焉。
舒州祖山因芟薙萝蔓,得一诗,刻在峭壁,乃杜牧之《金陵怀古》也。曰“《玉树》歌沉王气终,景阳兵合曙楼空。
梧楸远近千家冢,禾黍高低六代宫。石燕拂云晴亦雨,江豚翻浪夜还风。英雄一去豪华尽,唯有江山似洛中。“遍阅集中无之,必牧之之作也。又《薛许昌集》中见之。
王冀公钦若乡荐赴阙,张仆射齐贤时为江南漕,以书荐谒钱希白公易。时以才名,方独步馆阁。适会延一术士以考休咎,不容通谒。冀公局促门下,因厉声诟阍人,术者遥闻之,谓钱曰“不知何人耶若声形相称,世无此贵者,但恐形不副貌耳。
愿邀之,使某获见。“希白召之。冀公单微远人,神骨疏瘦,复赘于颈,而举止山野。希白蔑视之。术者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