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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氏移牒延州,言中国自不肯立满堂平等界,本国除绥州外,向有封堠、濠堑,无须更定。朝议以前退二十里折之,梁氏遣首领洋芭凌与折克隽言,前议于中间立堠开濠,未尝约二十里也。克隽责以失信,使不能对。
河东路纵俘户还。
神宗既纵结胜,下诏“自去秋所获夏国人口,令各路委官就便取问,如愿归者,悉任之。”于是河东经略司刘庠条具姓名,人支彩绢二匹,小儿半之,即于麟州界上遣回。
夏四月,鄜延路使来召定界至。
夏国边界,东接麟、丰,西邻秦、凤,中间犬牙相错,缭绕几二千里。神宗以夏国表辞渐顺,欲乘此明立界限,遣盐铁判官张穆之至鄜延,与夏人会议。穆之以前有议事官几为夏人所获,令保安军北巡检张藻召宥州首领至本军议,首领不赴。
五月,复闹讹、礓石二堡。
闹讹、礓石毗连,自李复圭生事后,中国蕃、汉杂耕其地。
梁氏屡表乞还,请于见今蕃、汉住坐立界。中国初牒宥州,言无人拘占此地。既知牒误,神宗令知庆州王广渊给还之。
蕃官浪斡臧嵬来降。
臧嵬,西蕃部族,向居闹讹、礓石地,及二堡归夏,移居近里熟户部内。梁乙埋使人诱之,遂降。
六月,归降蕃嵬逋等七十七人于环庆。
初,梁氏以银彩招降荔原堡熟户嵬逋等七十七人。是时欲求和,执送,环庆经略司以闻。
按嵬逋等皆中国罪人也,捕之则动干戈,索之则费词说。
梁氏执送,藉以求和。以视上请章,献方物,意较诚矣。故书“归”以嘉其事之正,书“七十七人”以著其数之多。
附范百禄《志赵卨墓》知延州时,尝于六月遣曲珍、吕真分巡东西路,钤辖李颙曰“敌岂盛夏来耶?宜罢之以待防秋。”卨笑不答。夏人方以四万众自间道取绥州,至鲁班崖,遇珍,以为知其谋,惶骇亟战。吕真继至,敌败走,俘斩千余。
据李氏《长编》云“鲁班崖事,他书不见。又疑夏已通和,或无此事。不然,当在去年耳。”
秋七月,定绥德界至。
仍以距绥德城界二十里为界,与中国各立封堠,置守把。
遣使入贡。
故事夏使馆于都亭西驿。夏人久不朝贡,驿中条制繁乱,承用者无所适从,神宗命集贤校理章惇修定之。
免嵬名浪遇都统军,徙之下治。
国中权擅者三人梁乙埋,国戚居长;次都罗马尾;次罔萌讹。萌讹略知书,私侍梁氏,与乙埋居中用事。都罗多战功,常握兵屯塞上。浪遇为曩霄弟,知兵,熟边事,谅祚时尝执国政。至是,以不附诸梁罢其官,并其家属徙之。
闰七月,攻西蕃武胜城,与秦、凤官军战,大败。
武胜属吐蕃,为夏国入洮河要路,梁氏用学士景询策,谋取其地。会中国建昌军司理参军王韶上《平戎策》谓“西夏可取。欲取西夏,当复河湟,则夏人有腹背受敌之忧。夏人比年攻青唐不克,万一克之,必并兵南向,大掠秦、渭,西筑武胜,进兵洮河,陇、蜀诸郡皆当惊扰。今唃氏种落瓜分,如能并合而兼抚之,则诸部皆服,而夏人在吾掌握中矣。”神宗累擢韶秦凤缘边安抚使,议取武胜城。遣都监景思立、王存以泾原兵出竹牛岭,张声势而已,潜师由东谷趋武胜。梁乙埋方遣兵攻城,吐蕃将瞎药城守将溃,韶挥军进薄,夏兵出不意,仓卒迎战,大败。瞎药与大首领曲撒四王阿南珂开门遁。韶进据之,夏兵不能争。
八月,使谢岁赐。
梁氏复得岁赐,遣使入谢,而表不依式,不设誓,又不言诸路地界事。神宗以为疑,久之,方降答诏。
九月,国主生辰,赦。
中国以供备库使任怀政为生辰使,既知为任福侄,以皇城使田諲代之。
按生辰不悉书,此何书?重“赦”也。赦为国家钜典,故推其所由书之。
冬十一月,宥州移牒,索武胜城。
武胜守将瞎药由河州内附,授内殿崇班,赐姓名包约。梁乙埋令宥州牒延州,言“奉领卢指挥王韶城武胜,招诱属蕃,乞赐还本国。”神宗怒曰“夏人敢如此?”令延州回牒告之。
卷二十四
熙宁六年、夏天赐礼盛国庆四年春二月,掠秦州。
神宗以夏国恭顺,诏戒边吏,毋先生事。会顺宁寨蕃部逃入西界,蕃官刘绍能以兵追逐,劫夏人为质。梁乙埋怒,侦秦州无备,纵兵大掠,为都巡检刘惟吉所败。
三月,梁乙埋驻兵天都山,谋入寇。
乙埋闻王韶攻木征于河州,知沿边寡备,点集蕃众渡河,驻天都山及芦子川侧,约马衔山、龛谷诸族为援。已,闻韶破河州,击走木征,乃撤兵退。
夏五月,修凉州城。
梁氏以中国城武胜,又复河州洮西地,恐兵从西蕃入,修凉州城及旁近诸寨为守计。
按书“五月”,修城不时也。
六月,遣兵犯麟、府。
以三千骑大掠人畜而还。
冬十一月,献马,请《大藏经》。
梁氏遣使进马,请赎《大藏经》。神宗赐经,还其马。
十二月,遣使如辽贡。
与高丽使会。
熙宁七年、夏天赐礼盛国庆五年夏四月,遣兵援西蕃,次结河川而还。
木征居河州,为王韶击败,走投夏国,引众争复故地。梁乙埋先以七千人伏马衔山后,大队从结河川援之。韶遣兵断径路,直叩定羌城,尽破结河川族帐,讨降木征,夏兵遂还。
五月,犯刘沟堡。
梁乙埋伏万骑于黑山外,令部酋以千骑犯刘沟。通事舍人刘昌祚引兵二千出援,夏兵伪遁。昌祚追之,战不解。薄暮,有大酋突而前,昌祚抽矢,一发而殪,余众不敢进。
六月,大旱。
草木枯死,羊马无所食,监军司令于中国缘边放牧。神宗诏六路经略司“严察汉蕃,无致侵窃。”
秋七月,诱环庆诸边熟户来归。
中国陕西诸路旱饥,缘边蕃汉乏食,梁乙埋遣人以财物招诱熟户,于是归者甚众。
九月,犯麟州,败于长城坂。
麟州据河外之冲,城中无井,其淮沙泉在城外,向欲拓城包之,而沙土善陷,每夏兵围城,城中辄忧渴死。吕公弼知太原府,用其僚邓子乔计,仿古拔轴法,去其沙,以木炭、墐土包泉筑之,城遂巩固。梁乙埋遣兵逾屈野河掠塞上,首攻麟州,不克而退。都监王文郁自府州赴援,追至长城坂,夏兵返斗,大败,尽弃所掠乃免。
冬十二月,故都统军嵬名浪遇卒。
浪遇废居下治,坐卧一室,日训子孙以忠义,口不言兵。
至是卒,遗表以“擢用忠良,勿犯中国”为言。诸梁恶之,不以闻。
熙宁八年、夏大安元年夏五月,诱蕃僧李芭毡降,不果。
芭毡居黄河北,部族甚众,梁氏使人胁诱之。洮西安抚使以闻。神宗诏授三班差使、本族巡检。芭毡受职,遂不果降。
六月,以年号署牒移熙河。
梁乙埋遣人于通远军境上理索逃背人户及所失牛羊,中国边吏不应。梁氏令监军锡硕讹则牒熙河,称“蕃部偷劫人畜投入汉界,累索不与,请高太尉、王团练赴三岔堡与讹迪驸马会议”,尾署“大安元年”。熙河以闻,神宗以夏国久禀正朔,今妄称年号,违越生事,令鄜延经略使移牒宥州诘问。
按夏自建国改元,止称境内,未有显行中国者。有之,惟曩霄告称帝及上嫚书二事,然其时尚与中国敌,未足异也。
今三世称臣,表奉正朔,乃自署年号,公牒边臣,非即骜桀之性易肆难驯之一证欤?
寇天圣寨。
乙埋声言攻天圣,故徘徊不即进,以误边将期会。泾原将礼宾使刘仲武谍得的期,请于泾帅。帅不信,但留一将与仲武俱。夏兵果如期至,仲武力拒,乃退。
秋七月,请通和市。
国中自绝市贩,财用日乏。梁氏由麟州申请,神宗令鬻铜、锡以市马,其纤缟与急须之物仍禁。
冬十月,保泰军统军禹藏花麻以兵事入报。
花麻尝疑边境有谋,遣酋长撒蝉等十四人入塞卖马,觇之,为德顺寨所获。知渭州蔡延庆曰“彼疑,故来觇;若执之,是成其疑也。”估偿马直遣还。花麻心德之。王韶城武胜,常恐夏兵来争,军中一日数惊。花麻密以蕃字文报“无他”,韶因遗以金帛,使伺国中动静。是时遣弟诺尔入告“乙埋点集人马,谋掠沿边熟户丁家等族。”神宗诏熙河经略使高遵裕优赐之。
十一月,毁麟、府界堠。
麟、府沿边界堠累年不加墁饰,中国边臣不牒会宥州,遽兴修治。监军司心疑,遣人推毁之,戍兵不能禁。
十二月,遣骑劫归汉蕃族于沿边。
初,神宗以夏国纳款,谕边臣不得招纳西界蕃族,而归汉者日众,梁氏遣骑沿路烧劫,治平寨蕃官讹节探得以闻。
熙宁九年、夏大安二年春正月,国主始亲政,以兵犯麟、府。
秉常时年十六,惧中国兵入界,用梁乙埋言,点集人骑,出入麟、府二州间,以示兵威。
按秉常亲政,首务穷兵,深信奸谋,罔知国计,异时魁柄旁落,宜其位置任人也。
二月,属蕃温溪心请内附,不果。
溪心,温讷支弟,同居邈川,为蕃部都巡检,向受夏国俸给。遣使熙河,请举族内附。经略使高遵裕以闻,神宗以夏主亲政之始,不许招接。已而,右厢首领耀没楚美以下三十余人乞纳土归顺,亦不受。
三月,辽使来告哀。
辽仁懿皇太后崩,使来告哀,并赐遗物。
夏四月,梁乙埋使民耕绥德城生地。
自绥德城立封堠、分疆至,外有两不耕生地永为隔界,梁乙埋使民渐侵占之。鄜延经略司牒宥州问故,不报。
按斥名书“使”,归罪于乙埋也。
五月,遣使如辽吊祭。
辽主询夏国事宜,使者以国主亲政告。
六月,谋取熙河,兵不果出。
秉常以泾原民杜贵盗马,令宥州牒责。既闻宗哥首领鬼章入寇五牟谷,亦点集十二万众谋取熙河,以六万拒中国兵来路,以六万攻二州城,志在必取。已,谍者从邈川回,言中国不纳温溪心等降,兵不出。
按此夏人谋取熙河之始。熙河为夏人必争之地,自木征内附,无日不切鲸吞。兹以中国不纳降人,集兵而止,是犹有报德之思焉。书“不果出”,予之也。
秋八月,环州慕家族请降。
初,环州蕃官慕恩、慕化数立边功,中国赐赉优渥。恩等没后,族众益繁,向背不一。时有数族欲投夏国,请发人马接应。缘边首领密申衙头以闻。
熙宁十年、夏大安三年春二月,筑讲宗城。
秉常愚暗,未悉誓诏明文。梁乙埋劝于讲宗岭广聚材木,创筑城堡,地与环庆路相逼。经略司恐致边患,请令保安军移牒诘问。
夏五月,梁兀乙执环庆诱降人且乌,柔远守将孙贵发兵来攻。六月,遣使入告。
兀乙,乙埋族子,部落最盛。环庆经略使高遵裕遣蕃部且乌、兵马监押王愿潜至帐下侦事,乘间诱兀乙降。兀乙执且乌,愿走,还告柔远寨主孙贵。贵同巡检胡永德发兵临界,索且乌,纵火焚新和市。秉常遣使入告,神宗责降遵裕等有差。
按书“诱降”,罪环庆也。是时,夏国在顺逆之间,边臣布德意以怀柔之,庶欲逞不得耳。间使入国,计诱重臣,岂中国体乎?乃复肆兵纵火,夏不乘隙入侵,仅遣使入奏,是未失事大之礼也。据事书,其义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