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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了这件事之后,老者就告辞离去。过了一会儿,那些恢复了体力的村民和冒险者们也都各自离去。
而另外一边的问题,也到了需要解决的时候。
“丝蒂尔,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已经换上了一身冒险者衣服的丝蒂尔不安地跪在地上,隋雄和雷一左一右坐着,摆开了审判的架势。
客房的墙壁上,还被隋雄用法术写了两行字。
一行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另一行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
丝蒂尔很羞愧,非常羞愧。
做手下的该干什么?实力强的自然是冲锋陷阵、赴汤蹈火,为自家老大争取好处;实力弱的也该开车拎包、端茶送水,把老大服侍得舒舒服服;就算什么都不会,起码总可以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老大,让老大心里舒服吧。
然而,她却给自家老大添了麻烦,天大的麻烦!
“我说丝蒂尔啊,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能干呢?”隋雄很难得的没有趴在雷的头顶上,而是找了个桌子,坐在桌子上面,恶狠狠地看着垂头丧气忐忑不安的丝蒂尔,阴阳怪气地说,“竟然把整整一个村子的人全都搞趴下了……你真是‘能干’极了!我不是开玩笑,我听说都没听说过像你这么‘能干’的啊!”
丝蒂尔干笑着,不敢搭话。
她可不傻,自家老大语气里面那深深的不满,简直用鼻子都能听得出来。现在搭话?讨打吗?
“我耗费神力给你留下防护,是让你用来保护自己的,不是给你拿来玩无遮大会的!”
丝蒂尔的头垂得更低了。
“这次的事情,树精灵们不跟你计较,那是人家厚道!”隋雄痛心疾首地说,“我堂堂一个神祇,仗势欺人,你以为这很光彩吗!那个老爷爷,年纪都那么大了,脸上的皱纹连蚊子都能夹死,一开口就是‘我老了,快死了’……欺负这么一个老人,你以为我会感到光荣吗!”
丝蒂尔很努力地想要把脑袋缩到脖子里面去,什么话都不敢说。
“唉!我自己想想都害臊啊!可有什么办法呢?谁叫我教导无方管束不力呢!谁叫我平时对你太宽容,让你逮着机会就无法无天了呢!”
丝蒂尔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一下,但想想还是什么都没说,老老实实地低头挨训。
隋雄痛心疾首地长篇大论,从“推己及人”说到“兼爱非攻”,从“人权天赋”说到“社会主义荣辱观”,尤其着重强调了“以辛勤劳动为荣、以好逸恶劳为耻;以艰苦奋斗为荣、以骄奢淫逸为耻”这两条……
滔滔不绝,滔滔不绝,又滔滔不绝。
一番话说完,东方天际已经出现了白鱼肚,却是从下午说到了晚上,又从晚上说到了早上。
不知何时,雷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熟了,只有犯了错的丝蒂尔不敢打瞌睡,强撑着已经转圈圈的双眼,却也在不停地犯迷糊。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隋雄大怒,抡起触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喝道,“你这是在对抗法官!”
丝蒂尔吓得一个激灵,正想要辩解,被吵醒的雷却迷迷糊糊开口了:“对抗法官?绞死算了。”
“啊?!绞死?!”丝蒂尔这下真是被吓坏了,再也顾不得要装老实,直接跳了起来,“怎么突然就变成绞死了啊!”
隋雄也愣住了,纳闷地问:“有必要绞死这么严重吗?”
雷此刻已经完全清醒,摸了摸鼻子,咳嗽两声,稍稍争取了一点时间,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用词,然后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容,煞有介事地说:“首先我们必须确定一件事,定罪和判罚,必须依据法律。”
隋雄和丝蒂尔一起点头。
“而法律里面,很重要的一条就是‘维护法律的神圣性和法庭的权威性’对吧?”
丝蒂尔点头,隋雄仔细考虑了一下,也点头。
“那么,对抗法庭,不配合审判,是不是应该严厉惩罚的重罪?”
丝蒂尔脸色白了,却还是点头;隋雄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段时间,犹豫着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绞死有什么不对的?”
丝蒂尔愁眉苦脸,可怜兮兮地看着隋雄;隋雄想啊想啊想啊,想到龇牙咧嘴,最后从牙缝里面挤出一句:“这套法律体系,是不是太简单粗暴了一点?”
一言既出,他也就有了灵感:“维护法庭的权威性,没必要一定通过重罚来实现。就算要处罚对抗法庭的行为,也并不是一定就要绞刑——法律的存在是为了维护秩序,而一个正确的秩序,应该是引导人们积极向上,而不是一味喊打喊杀的!”
雷听得暗暗点头,心中更是深感钦佩,为虚空假面陛下的观点暗暗叫好,但脸上却只是微微一笑:“领主有处罚和赦免的权利,神祇当然更有。该怎么处理,您说了算就好。”
隋雄忍不住又皱了皱眉,暗暗决定等自己的圣地建成,法律这块一定要亲自操刀拟定,绝对不能按照这个世界的惯例来。
这个世界的法律体系,真的是很有问题!
对了……公正和法律,似乎是同一位神祇管的,看来的确是有必要和祂好好谈谈呢!
他想了想,把这个念头暗暗记下,然后目光威严地扫过战战兢兢等待判决的丝蒂尔,看着那朵奇葩瑟瑟发抖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如同寒冬腊月喝了碗胡辣汤一样的痛快,热乎乎的暖心肺。
“你这奇葩也有怕的时候啊!”
他想要仰天大笑三声,然而以水母的身体做出这个姿势实在有些难度,于是放弃。
而究竟该怎么惩罚丝蒂尔,他也已经有了腹稿。
“先去吃早饭。”他淡淡地说,“就算要死,也不能当饿死鬼,对不对?”
丝蒂尔的脸色原本在听了隋雄那一番话之后好转了一些,但听到“不能当饿死鬼”的话,顿时变得比之前更白,连双腿都哆嗦起来。
这次,她真的是怕了!
第八十三章
吃饭的时候,丝蒂尔不停地颤抖,心里害怕到了极点。
要被绞死?按照她的法律知识,似乎的确应该这样。
如果她自己担当法官,一个人先是犯了罪,在审判的时候又藐视法庭当堂瞌睡,判个绞刑一点也不过分,相反,合情合理。
只是,她不想死啊!
她本来就不是不怕死的人,尤其这段时间走了许多地方,经历了许多事情,深感天地广阔,值得自己去看去玩的还有很多很多,哪里舍得现在死啊!
昨天才刚刚玩了一场大的,爽得一塌糊涂,结果一转眼就要死了……这也太倒霉了吧!
她并没有怀疑隋雄的话,水母神那火冒三丈的样子绝非作假,事实上没被当场打死,她已经觉得自己运气不错了。
然而这无非是把死刑的时间稍稍推迟了一些而已……
这顿饭她吃得味同嚼蜡,因为害怕的缘故,几次失手连汤勺都落在了桌子上。等勉强硬撑着把一顿饭吃完,收拾行李离开了村子的时候,她就显得更加紧张了。
要绞死,当然要在村子外面,在别人村子里面挂个死人,多不礼貌啊!
当他们走了一段,路过一棵歪脖子树的时候,隋雄命令大家停下。
“差不多了,就是这里吧,这棵树挺合适。”他恶狠狠地说,杀气腾腾,“丝蒂尔,做好准备了吗?”
听到这话,丝蒂尔以为终于到绞死自己的时候了,双腿再也站立不住,瘫在了地上。
雷也吃惊得瞪大了眼睛,他一直都以为隋雄是在开玩笑,或者只是雷声大雨点小,顶天了也只是吓唬吓唬丝蒂尔罢了。怎么也没料到,虚空假面陛下真的要依法办事,把丝蒂尔给绞死。
如果他能够看到自己的头顶,就会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测并没有错——绿色的水母语气虽然非常凶恶,眼神却分明在笑。
隋雄轻轻挥动触手,从雷的头顶上飞了起来。着摇身一变,化成比房子还大的巨型水母,一条条触手散发着魔力的蓝光,好似一条条粗大的绳索,又像是一条条凶恶的蟒蛇,能够把任何敌人都牢牢困住,活活勒死。
当一条触手将丝蒂尔缠住的时候,虽然平时无比奇葩,她还是忍不住大声惨叫起来。
然而隋雄并没有把她绞死在旁边的歪脖子树上,而是张开血盆大口,把她一口吞了下去。
雷看得目瞪口呆,连询问究竟都忘了。
说好的绞死呢?怎么变成生吞了?水母神陛下你不是跟大树一样晒晒太阳喝点水就行了吗?怎么一下子就变成食人怪兽了?
这画风不对啊!
过了一会儿,水母的嘴巴张开,吐出的依旧还是丝蒂尔,但她的额头上却已经没了紧箍圈,双手的手背上却各多了一轮宛若胎记的圆环图案。
左手的圆环是红色的,右手的圆环是蓝色的,仔细看去,每个圆环都是内外两层,中间一根根竖条隔开,分成了均匀的十二个格子。
红色圆环的十二个格子里面,第一个格子上正有一团小小的光焰跳动,宛如火焰一般;蓝色圆环的十二个格子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我很认真地考虑了一番,觉得之前紧箍咒的办法太过于简单粗暴,而且全靠雷来监督,也不是个事。”隋雄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对还没明白究竟怎么回事的两人说,“所以我决定,换个办法。”
“你手上这两个圆环,红色的代表‘欲’,蓝色的代表‘德’。每当你心中欲念升腾,红色圆环里面的火焰就会增加,一旦十二朵火焰全部燃起的话……”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咳嗽两声,故意卖了个关子。
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他说话风格的雷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问:“会怎么样?”
“呵呵,会——变!成!猪!”
变成猪?!
丝蒂尔吓得惊叫起来,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虽然逃过了死亡的威胁,却要面对比死也好不到哪里去的恐怖。
对于一个爱美的女人来说,如果非要在“变成丑陋的猪”和“绞死”之间二选一的话,没准选择后者的可能还更多一些呢。
“变……变……变成猪?!”她忍不住哆哆嗦嗦地问,“为什么……会是……猪?”
隋雄没料到她会问这个,用触手挠了挠头,说:“在某个遥远的国度,有一个故事。勇猛精壮魁梧帅气的僧侣,要前往遥远的西方,取得传说中能够拯救世界的宝物。而他的麾下,有一只性格糟糕的猴子,一只总是发情的猪,一只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水怪,还有一匹除了长得好看之外全无用处的马。”
“这么说……您上次劝我剃光头那件事,就是想要我扮演那个僧侣喽?”丝蒂尔还有些懵懂,雷却是先回过神来,想起了一件不久前的事情。
那天他们正在宿营,丝蒂尔又一次惹怒了雷,让他怒不可遏地念起了紧箍咒。当时隋雄不知想到了什么,哈哈大笑。事后他就问雷要不要剃个光头换套衣服,还说可以帮忙打造两件强力法器,一件叫“九环锡杖”,另一件叫“锦斓袈裟”。
雷当然很想要强力的法器,但看了隋雄画出的图案之后,他还是遗憾地拒绝了这个建议。
那一身装束,怎么看怎么像个武僧。
后来隋雄也没再提这件事,让他回想起来稍稍有些惋惜——其实只要不剃头,换套衣服也没什么啊,自己这声黑色皮甲也有些显眼,换掉未尝不好。
但现在他总算明白了,这分明是要他扮演那个僧侣的角色嘛!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摇头苦笑。
这位虚空假面陛下,的确是威能强大,性格也颇为和善,可惜思维却太跳脱,经常想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出一些让人哭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