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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这样,原本找你们来就是为了这事,看来只有过了今晚再说仔细了,两位大堂主还是快起驾灭火驱敌吧,我怕迟了泷帮可会被人啃的连骨架子都不剩,总不成天亮後叫我拿个空壳跟烨交差吧?」
话依旧说的轻松,笑也依旧漾的灿烂,一切就都彷佛没有改变,什么也没发生,岑菱跟郝崭扬几乎要以为刚刚是自己耳朵不灵光错听了话语,要不是……两人脸上都还是惊悸犹存的模样……
「大哥,我们先走了,事了後你不可以耍赖不说理由喔。」拉了拉封擎云的衣角,心头上挥却不去的阴影叫岑菱不由地露出久违的小女儿娇态,就如同多年前她总是恣意地向这位结拜大哥撒娇般,这一夜太多的变故让她有种彷若将丢失什么的不安感。
点头允诺,封擎云仍是扬著满面笑容将两位得力臂助送出了厅门,直到看著两抹迟疑的身形消失在视野中才徐徐敛回了笑意,黯然垂下长睫,几不可闻的喃语如片叶般在瑟瑟秋风里飘落。
「理由吗……因为与『极乐谷』恩怨难算,该遭人唾骂的……是我。」
挺胸狠狠吸了口长气,封擎云举手拍了拍双颊振奋消沉的精神,戏才开锣,他可不能未登场就怯弱了,该是彻底做个了断的时候了……虽然,自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撇的清与她所有的牵系。
能有这么一天吧……全都断的乾乾净净不留羁绊,从此天涯陌路,再也没有任何交集……可以这样以为吗?这样的希冀是不是又在做白日梦了?摇头粉碎自己的梦境,封擎云扬起了自嘲的唇弧,再次为自己天真的想法感到好笑……难怪那石头老说自己笨了,看来还真没错,一心只以为放下了对她的执著就能够展翅高飞,却忘了原来脚上的锁链除了自己缚上的外还有她栓绑的那条。
有了羽翼又如何?甘心放手了又如何?懂得飞并不代表就能够自由翱翔哪,为什么……自己会笨到忘了这一点呢?竟是忘了……
「小鬼,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你是不是忘了还有我这个大活人在,敢把我晾一边凉快这么久?」闷闷埋怨著,莫磊张臂从後方环抱住这个在月下看来十分落寞孤寂的身影,好确定眼前的人不真如影般虚幻。
「啊……」轻呼了声,被莫磊的语声一惊,封擎云才赫然省悟到现在不是自伤的时候,该赶紧往靛风堂支援烨那头才是。
「莫磊,左厅後头有间密室,我带你去,你进去後我会把机关毁了,这样子除了你自己外就没人能开,你休息会儿,谁喊门也别理除非是我,知道吗?你在里头会很安全的。」
「你的意思是要我等?那如果你十天半个月不叫门,我是不是就乖乖在里头等著作僵尸?」好啊,话才在前头警告过,这小鬼马上就当成了马耳东风往旁丢,居然真打算把他束之高阁吹冷风去?神色不善地向前身长了脖子,莫磊歪著头直拿眼往这不识相小鬼的脸上瞧,低了几许的声调听来显得十分阴恻危险。
「你担心……说的也是,凡事都有万一,何况对手是她,若我真的……」又太自以为是了,怎么会忘了胜利的一方并不一定是自己,不过如果生命真走到了尽头,那么,就什么也都不必再烦恼了吧……唇角苦涩地泛起淡微的笑意,封擎云很是认真地思忖著该怎么安置莫磊,完全没发现身边这块石头的脸色越来越是阴沉。
「姓封的死小鬼!你是真笨还是给我故意装不懂?!想把我扔一旁看戏门都没有!连窗也不会也半扇,听懂了没?你到哪我就跟你到哪,就这样,没得商量。」
「你要跟著我?不可能。」终於听明白了这石头在吵些什么,封擎云也是没得商量地立即给予否决,「听我说,这次不是闹著玩,今晚不会像前几次那样轻松,真打起来我顾不全你的。」
「什么意思?我几时说需要你当我褓母了?」
「你没说,可是就这意思,我没有办法动手的同时兼顾到你的安全,拜托莫磊,这次听我的好不?你不明白她的可怕,在她面前我不能有任何弱点。」
「弱点?」大眼半眯了眯,略微高扬的语声听来越发像是场风暴前奏。
「你说我姓莫的会成为你的弱点?你们江湖人高来高去的不是很有本事吗?又没要你把我栓在裤腰带上头,有什么好为难的?你打你的我看我的,当我不存在不就好了。」
「不、存、在?」难以置信地翻了翻白眼,封擎云只能拿手捶额猛摇著头,就希望是自己听错了词……话都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这个不开窍的石头居然还这般理直气壮地在他耳边吼?,「莫大神医,你想跟我死一块就直接说好了,要我当你不存在?你是能上天还是能遁地?怎么不乾脆去问问她当你在还是不在!」脾气再好也有个限度,封擎云扭身甩脱了莫磊的抱拥,气冲冲地转身与他四眼相对瞪个痛快。
「要我殉情?」古怪地眨了眨大眼,莫磊脸上尽是写满了朽木果不可雕的神情,「只有小鬼你这种笨脑袋才会冒出这种蠢念头,我是要陪你活可没说要陪你死耶……何况有我在,阎老儿想收你也还得看我肯不肯,哪轮的到他做主。」
「你……」真的不知道跟这石头还能有什么『理』字好说,封擎云开始考虑是不是该直接把人点倒了了事,再这样下去,吵到天亮也摆不平这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别作梦小鬼,老头的招牌没那么好砸,等会儿倒地的是谁还不一定。」敏感地先退了两步保持距离,莫磊双手各扬了四支银针示威著。
「话说回来,你净在这儿杵著跟我罗嗦干嘛?不怕那朵冰块桃花被人宰成了十断八块的?这么漂亮的人送给阎老儿作伴……嗯,我是觉得挺浪费啦。」
净、杵、在、这?紧咬著已然开始抽搐的嘴角,封擎云僵了好半晌後终还是认命地叹了口大气……算了,真要见了阎王就当是自己命该绝了吧。
自从遇上这颗臭石头後,每次自己的脑袋就只有被搅成团烂泥的份,祸由他闯,连话也只能由他说,说给人听不知道谁能想像他这个叱吒北水的龙把会有这般低头认命的时候。
「……牵紧我。」伸出手交给莫磊,既然改不了这石头的主意,封擎云只有带著人一块迎风奔驰。
紧攀著暖暖的身躯在寒凉的夜风里飞驰,莫磊将脸全埋在封擎云的颈窝间,更不时贴上唇吮吻著那片细腻的肌肤,美人在抱,不趁机偷点香实在有违老头教训。
「小鬼,心情轻松点了没?人老绷太紧会短命的,那个五爪六臂的女人都还没见著,可别先认输了。」探头偷瞅了眼封擎云好看的侧脸轮廓,莫磊又是拿自个的脸蛋在上头蹭了蹭。
「你……故意的?」愕然低首望著莫磊,瞬即满溢的温暖又是让封擎云漏了拍心跳。
原来,他早是看出了自己心绪杂乱不稳,所以才故意招惹自己?就是为了担心他心神不宁吃了亏吗?这石头……这份用心……闭闭眼,就怕这过剩的温暖又会化为水液漫出发烫的眼眶,封擎云紧了紧两人交握的掌指,浅浅的笑容徐徐在唇畔漾开,不再苦涩也不再伤怀,染满了如朝阳般的绚烂。
「一半一半啦,你也知道我这人没什么耐性,与其叫我蹲一旁空等我宁愿看著你打,喂,小鬼……我喜欢你这样笑,好漂亮,害我很想吃耶……」咽了咽快流出的口水,莫磊真的很想把人扯停了好好吮吻上一回,奈何时辰场景都不对,虽然说他个人是不计较啦,但如果不小心误了这小鬼的要事,心里头也怪不好受的,看样子只有先吻吻他纤细的後颈解解馋了。
「莫磊!现在别……改……天吧。」缩著脖子闪躲那阵阵酥麻的颤栗,封擎云回应的语声几乎是细不可闻,一张俊颜早已是涨的通红,只能奔的更急让拂面冷风带走脸上的高热。
夜正凉,两颗相叠的心却是热烘烘地如冬之艳阳般暖和……
「可恶,该死的!」一声带著恼意的低叱突兀地打破了温馨的气氛,莫磊惊诧地抬起脸望向寸许前一脸沉怒的面容。
印象中他似乎不曾听过这般的粗言从小鬼口中迸出过,更没见过这小鬼如此张显於外的怒意,这让莫磊不禁好奇是什么事情能让这喜怒不动於色的小鬼如此失态,看来还比自己的功力高上一畴呢,因为就算是方才快把小鬼气的跳脚了也不见那双眼瞳跃上半分恼怒的神色。
顺著封擎云的目光望去,莫磊忍不住为映入眼帘中的景象摇起了头颅……真是浪费呀,大片的庭阁美景坍的坍塌的塌,难怪这小鬼会心疼发怒了,谁也没法忍受自个的窝化为焦土吧。
泷帮向来没半点灯火的一角如今是反常地如昼般光亮,一簇簇红炎正放肆地迎风招展,原本紫嫣红怒放的虞美人全被吞噬在无情的火舌里,剩下的只有残枝落叶零散一地的狼藉。
凝望著熊熊火光下忙碌的人影,封擎云脚下奔掠的更急,其实他担心的并不是烈火的焚噬,他知道靛风堂的人手很快就会把火势控制住不至延烧到主堂,但是……
眼前这染红夜空的赤色对靛风堂的主人而言却是种莫名的禁忌。
理由,封擎云并不清楚,只是从认识烨的那一天起他就察觉了有火光的地方就一定不会有烨的身影,所以他十分挂心这片冲天裂焰会否让烨失了常心让人有机可趁,而令他感到愧疚的是──这危险原可以避免的,自己不该没想到除了暗杀外她更可能明目张胆地掠夺,不应该呀,自己该是最了解她的不是?
「别又乱了套小鬼,我是不知道你在著急些什么,但是如果是已经发生的你急到吐血也没用,如果还没发生那又干嘛浪费力气白担心,我没说错吧?缓口气,别还没被人砍就先把自己憋死了。」
「……」放松了紧屏的气息,满腔的急怒瞬息间全化为乌有,封擎云哭笑不得地抿了抿唇,这石头的道理总是叫人不知该拿什么话反驳,但今晚,真的很庆幸有他陪在身旁,因她而太过易感的心绪此时此刻极需要这桶名为莫磊的冷水好好浇却一番。
收臂将人揽到前头护著,封擎云挥掌退开四周席卷而来的烧灼,身形如电般急穿火海而过,直到一片沁凉的空气迎面扑至才松了力道。
「小鬼你看!怎么只有冰块桃花一个人?人家可是来了一二三……哇,八个耶,你们……呃不,他们那些江湖人还真不要脸!」这回总算记得没把小鬼降了等级一块算作伙,莫磊皱著眉大力地摇了摇头。
眼前这情景让他再次确定了所谓的江湖人是很喜欢以多欺少的,什么公平正义全是说书人的鬼话,上次小鬼一个对三个就已经很叫人看不下去了,这一回居然八个欺侮一个?难怪那朵冰块桃花身上已经染了不少红彩,朵朵如花般在白衫上绽放,虽然有种叫人移不开视线的凄艳绝美,但是……莫磊啧啧搓了搓自己的双臂……光是想就觉得很痛了……
「莫磊,等会儿跟铮会合後就进屋里待著,如果看到有人接近门口你就放喉喊,我和铮会尽力不让人过去的,对了,烨应该在里头,所以拜托你,千万千万别去惹他,那家伙今晚心情只怕糟的很,我不想还得空只手帮你跟自己人打。」半开著玩笑嘱咐著,封擎云尝试著用莫磊的眼光去看待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或许将自己抽离出这团混乱,才能真正看的到症结,作出最好的决定吧。
目光迅疾地巡了眼场中的人物,封擎云心中却是打了个突,说实在,铮能独力撑到现在已算是十分难得了,抑或是……这些人根本尚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