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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的手从上方四面八方摸了过来,拽着她的领子,衣襟,抬着她的腿,拎着她的胳膊,把她当作一个破布娃娃,胡乱向同一个方向顶起。
豆大的雨柱子扑跌到脸上,张开嘴就能喝到天上落下来的。可即便看到了光亮,即便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腕子,程澄依然在尖叫。
隔着风声,雨声,各种嘈杂声,只有那一声“白痴你给我闭嘴!”,真真切切地撞到了耳膜上来。
好像乱成一团的小学生,看到了班主任推门而入。
程澄忽地就闭了嘴,瞪圆了眼睛。
雨线打着睫毛,头发滴答着水珠。
她隔着雨幕抬头看,孙桥那张冰块脸,挂满雨珠。
程澄吸了一口气,身子底下又是一顶,她的两条腿,从黑窟窿内被“赶”了出来,孙桥手上一使劲,程澄好似一只被提起的大水桶,挂在了孙桥的十根指头上。
“孙桥……”
她晕乎乎地吐出了这个名字,得到的依然是一句冷冰冰的——
“白痴。”孙桥鄙视地说。
“快把她拉出来!”湛蓝筝急切的声音,在程澄的耳畔响起,仿佛是见到亲人般,她的泪水就忍不住下来了,幸好下雨天,都混在一起,只是眼眶红通通。
“湛蓝……湛蓝……”程澄瘫坐到铜缸子外的地上,“我……我……我……好可怕……”
她躲到湛蓝筝的怀里,“好可怕……有个东西在推我……好可怕……”
“不怕不怕。那是我的傀儡啊。我们确定你是从这个窟窿里掉下去的,我们都下不去,我就派了好多傀儡下去拽你啊。是不是吓到你了?”湛蓝筝说着,就让程澄抬头,看到缸子里爬出了好几只黑发白衣的“人”来,走起路,僵直而稳当。湛蓝筝打了几个决——看得程澄眼花缭乱,而后那些“人”,就飘成了一堆堆的纸片,让眼疾手快的凤晓白,都收到了袖口中。
“到里面谈。”凤晓白护着湛蓝筝起身,程澄去寻孙桥,才看到极品男已经拄着拐杖,不知何时挪到了廊下避雨。
“不……”程澄摇着头,“不单是傀儡……傀儡的眼睛是绿色的吗?”
湛蓝筝眸光一凝,她小心地挑起了程澄头发上的一根银色丝绳,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在杨树根下?”
“树根?”程澄湿漉漉地站在原地,一脸茫然,“……我……我只是想去捡那个小布袋子,然后就被拽下去了。我不知道是什么把我拽下去的……后来就……”
她抓紧了湛蓝筝的手,“那下面有鬼!不是鬼就是妖怪!砍腿的怪物,就在那下面!”
一道霹雳划过,大家的脸都被擦亮的同时,犹如礼花炸开般,只觉得空气一热一荡,十几股水柱子,好似间隙泉般,从那口大铜缸子内喷薄而出,蛟龙出海般飞扑向了天际。
水花四溅,和雨水缠绕到了一起,那口沉重的大铜缸子嗡嗡,动了两下,似乎也要跟着炸开般。程澄捂住脑袋后退着,剩下三个人倒是都上前一步,湛蓝筝手里还拿着那条从程澄脑袋上取下来的银色丝线。
“这是……”
她的话并未说完,一个黄色的小布口袋从“喷泉”中蹦达了出去,落到泥浆中。紧跟着,一道黑影被水柱子给顶了出来,在空中腾了一圈,也滚落到泥地中。
凤晓白的宝剑横起,孙桥握紧了拐杖,湛蓝筝亮出法杖,一道绿色法网交织而成,对着那黑影就扣了过去,听得哇啦的苍老惨呼,湛蓝筝挑挑眉毛似是不可思议,但依然向后一拽,法网就擦着地朝着廊下滚来。待到了无雨的地方,湛蓝筝一松法网,凤晓白的宝剑指了过去,那黑影抱成一团叫道:“别!别!饶命啊!不是我啊!不是我干的啊!”
程澄瞪大眼睛,网子里的,是一个瘦长身子的——小老头。
“杨树精?”湛蓝筝戴上阴阳镜,端详一会儿,问道。
“是,是!”这杨树精花白着头发,跪地告饶,“你是……湛家人吗?”
“别管我是谁了。”湛蓝筝撤了镜子,“你一直缩在地下吗?”
杨树精道:“气息不畅已有十来年,就一直在根里修行,并为外出啊。这院子里的事情,老朽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还说‘不是我干的’?”湛蓝筝冷冷道,“说实话吧。你这一院子的晚辈们,都已经被除掉了。你若知道真相,就没道理让它们背一口黑锅。”
杨树精闻听噩耗,立刻哭嚎起来,不逊色这呼啦啦的雨声。
湛蓝筝不耐烦地一紧那网子,杨树精吃痛,滚了几下,叫道:“我这老头子……真不清楚啊……可我确实未曾伤害过人类啊。”
程澄在一旁小声说:“湛蓝……那是个女鬼。长头发,青衣服。”
“你说什么?!” 杨树精陡然瞪圆了眼睛,“小姑娘,小女孩,你再说一遍!”
程澄退后几步,一脸恐惧。
杨树精一本正经道:“刚刚可是我这把老骨头,要去救你啊!小姑娘,是我一直在推着你,想把你给推出去,就是害怕你卡在那里,会被那灌注进来的河水给淹死啊!”
程澄想了一下,“是有个绿眼睛的东西在推我……可是我怎么知道是为了我好呢?”
杨树精一抬头,两眼绿光荧荧,程澄的声带就抖起来了,“是他!刚刚,就是他……”
“不是为救你!我推你做什么!”杨树精责道。
程澄的脑子转不过来,本能看向孙桥,后者冷笑道:“白痴,准是你挡路了。让人家当了石头,想给踢走。嗯,这样好出去杀人砍腿啊。”
程澄嗷了一下,“有可能啊!”她叫道。杨树精立马就喊起了“胡说”。孙桥不耐烦地说:“老不死的!找死吧!”
他扬起了拐杖,凤晓白拿剑柄格挡,咔一下拨歪了拐杖,杖头打到地砖上,碎石乱溅。
湛蓝筝正用心思考,这会儿恼了,“都有完没完?!我告诉你,那砖头也不便宜!咱们没那么多钱赔了!杨树精,我朋友刚刚说,女鬼是一个长发青服者,你可有见过?”
杨树精振奋道:“这院子里有个女鬼唤作眠琴,也是个长头发青衣服的,她刚来这里的时候,老头子就不喜,一看就是个戾气深重的鬼。游魂不比我们妖精,我们是感应天地玄黄之力,逐渐有了神智。可落在世间的鬼,就是不服黄泉冥使们的差遣啊,日日东躲西逃,执念与日俱增……”
“不是眠琴。”湛蓝筝不咸不淡地截断了杨树精的絮絮叨叨,“你的根,是不是刚好扎到了地下的排水道里?”
杨树精一怔,“不是眠琴那丫头啊……哦……哦,对,我这老骨头的根,弯弯曲曲,刚好盘在了一条地下河道里。这外头那小河的水流,一旦涨起来,我这老骨头就有水喝了。只是太涝了啊!”
“地下河道的出口,就是那口大铜缸子的黑窟窿,是吗?”湛蓝筝问道,“你既然久居这个院子,那么总该知道,这缸子是谁铸的吧?总该知道,为什么这缸子底开出的洞,正好就通了那地下水道?总不成是把缸子当井口用吧?”
杨树精嗫嚅道:“……好像是位得道高僧所安置……为了什么,还真是不清……可那黑窟窿……还真不清楚了……原先该是没有的啊。这个……我这把老骨头,当真不清楚……不过……”
杨树精那两只眼睛又冒开了绿光,他凑近了些,轻声道:“若不是那眠琴,又是个凶残的女鬼,青服长发,那我这老头子,大概知道是谁做的了!湛家的这位姑奶奶,您行行好,放我一条生路,我这老头子,自掘了这里的根基,把那一直扰我修行的活尸,给您掘出来!”
“活尸?”湛蓝筝慢慢重复。
杨树精谄笑着补充道:“也不知是何年何月,这里水患一起,外面那条小河涝了,呼啦啦一通乱冲,就把那具女尸,冲到了我这老骨头的根下,刚好就给卡在了那里,出不去也进不来。奇怪的是,那尸首也没个棺木,就让一挂画了符的布单子给卷起来,还系着一根根的银色丝绳……”
湛蓝筝举起手指,方才从程澄脑袋上取下来的丝绳自指缝垂落。
“是这个吗?”
杨树精点头,湛蓝筝吁了口气,举着那银色丝绳,对凤晓白说:“这是个封印。”
作者有话要说:又玩游戏去了…………对不起大家………………
、第十一章 何为谜底
雨霁。晚霞团团铺开,西边已是火烧火燎,东边顶上倒还黏着几层云片,压得很低。热度一上来,城市就变作了桑拿堂子,屋外的人,个个都有点胸闷了。
程澄大大地喘了口气,看看正蹲着身子忙碌的湛蓝筝,又瞄着孙桥,孙桥冷道:“干嘛?”
……他知道啊……
“我没事。”程澄低下头,“嗯……”
“你要是很闲,就过去帮那疯子给水缸子搓背好了。”孙桥讥讽道,“有她那绣花一样的时间,足够我去医院再重新打一遍石膏了。”
他不耐烦地将拐杖甩到一旁,把石膏腿放到石凳上,程澄问候道:“都泡了吗?”
孙桥盯着她那还沾着泥巴的,关切的小脸,“不仅泡了,还碎了。”
“啊……”程澄六神无主了,说,“那可怎么办啊?”
孙桥冷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只会问,却不会给个答案,还乱着急,最后惹别人心烦。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白痴!”
程澄很是惭愧地低头,听见孙桥哼道:“白痴到你这程度……真不知道日后哪个男人会这么走背运,摊上了你这个包袱。”
程澄一怔,“喂!你你你,你说话注意点好不好?”
男女之间的这种讨论,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啊。
孙桥冷道:“我说话从不用别人指挥。尤其是不需要一个白痴来指点。”
程澄气闷,“我……我……我以后嫁给谁……”她说话声越来越小,“嫁给谁……也不需要别人管,尤其是……尤其是你!极品男!”
孙桥嗤笑,“那我就等着看,瞧瞧一个白痴,日后如何照顾自己和她的男人好了。说起来——”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程澄,忽然勾起了邪笑,“若是以前……本世子倒还愿意大发慈悲,纳你当个小妾,省得你这种白痴没人要,孤苦伶仃一辈子。算是积德行善了。”
程澄气结,“你你你……”
“话都说不利落。”孙桥终于玩腻了,“白痴。离我远点。”
对于哭丧着脸跑过来,苦哈哈喊了声“湛蓝”的程丫头,正给水缸子“搓背”的湛蓝筝是完全没有兴趣搭理,她忙着呢,忙了一个小时了,忙到衣服上的雨水还没干,又让汗水给浸透了。
“湛蓝很忙啊?”程澄见湛蓝筝连一声“嗯”都给免了,便问那伺候在一旁,随时上去帮忙的凤晓白,“她做什么呢?这缸子有什么蹊跷?”
凤晓白注视着湛蓝筝,只道:“她在找那道封印的主符文。这缸子年久,四壁已被朽了,纹理模糊不清,气息也都被掩了起来,大概也是高人所封吧。实在难。”
找什么?程澄纳闷,“什么是主符文?”
回答她的,是凤晓白突然地一声“小心”,迅速拉过程澄避开了原地——孙桥的拐杖贴着程澄的身子,直直插到泥浆里。
孙桥在廊下冷道:“疯女人,如果我是你,就会先捅死这个吵闹的白痴。”
湛蓝筝头也不抬,“让他们都闭嘴。”
凤晓白直接点了程澄。
湛蓝筝此刻正用绢帕,沾着泡了符纸灰的药水,擦拭那大铜缸子的周身,从缸沿往下捋着,任何一个凹凸都不放过,好不容易才顺出了一道凸起的藤蔓纹饰。湛蓝筝眼前一亮,顺着纹理犹如摸骨般,手中绢帕一路擦下去,直到了缸子底,那里有块块铁锈还团着层层泥垢。
她又忙了许久,终于擦了个干净,才算看到了最底处的那道符文——风吹日晒,到底是辨不清晰。
凤晓白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