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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青凰叹了叹,“好孩子,曾姨婆不瞒你,是你老子让曾姨婆过来劝你签字认罪的。你老子横了心,你老娘也不护着你,其余人都揣着各自心事,齐齐等着看你的好戏,而今你爷爷和你师父都不在,能给你说上话的也没了。好孩子,你先听曾姨婆一句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么硬撑下去,如何撑得过?难道让你爷爷和你师父回来给你收尸吗?到时候即便给你平反洗白,也不过是坟头烧抹纸钱,周年做篇悼赋,如何比得过睁眼见青天啊?”
“曾姨婆,我明白您的意思。反正木已成舟,不如先认个罪,少受点苦头,等爷爷他们回来后,再求了他们给做主,讨回公道吧?”湛蓝筝含泪道,“可是曾姨婆,我没做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认?我不认!我就是不认!让我老子打死我吧,反正他总是强调我是他生的,那他赐个生再给个死,我去的倒也不含糊。不过就是累得他当了杀女的恶人,可也比我气死亲爹的不孝罪过要好一些。”
“说什么糊涂话!他害死你,更可恶!他白比你活了这么多年!老大个人,跟孩子没完没了,疑神疑鬼,斤斤计较!哪像个当爹的!闺女闹几下都容不得!看那点气量!如何当这个家啊?!” 湛青凰愤愤着摇摇头,“可是筝儿,曾姨婆劝不下你老子……也实在不忍心看你接着被你老子折腾啊。你实话说,你老子若是一会儿接着对你动刑,你还撑得住吗?”
湛蓝筝可怜兮兮地摇摇头,“曾姨婆,你说我爸爸还要对我动刑?”
湛青凰还未答复,湛明儒已走进了,他寒着一张脸,身后跟着两个麻木着惨白面孔的傀儡,还带着法铐。
湛蓝筝紧紧抱住湛青凰,“曾姨婆——”
湛青凰哄了两句,扭头对湛明儒说:“你自己摸摸孩子的体温,真想弄死她吗?!你和你那媳妇怎么就生出这般狠的心来?!不是当初,你俩一个哭啼啼一个苦兮兮舍不得送她——哼!你知道我说什么!”
湛明儒一声不吭,傀儡已走过来要架起湛蓝筝,湛蓝筝这回不嚎叫了,改成哼哼唧唧,模糊不清地哭腔,听得人心酸,她一双手只拽着湛青凰的衣袖,任傀儡去扒拉,也不肯松开,只眼睛泪盈盈地望着湛青凰,满是哀求。
湛青凰推开傀儡,“湛明儒,你今天要带走孩子,就把我一起带走,你要抽她鞭子,我挡她身前,你就先把我这老骨头一起给抽死好了!”
湛明儒淡淡道:“姨婆,您还是回去安歇吧。家里的事情,有我操心就好。带走!”
傀儡立刻将湛蓝筝生生拉出湛青凰的怀抱,湛蓝筝的身子软趴趴地落到地上,傀儡是没感情没知觉的,只将她当作一捆墩布条拖向门口,湛明儒冷冷吩咐一句“拖过去先打二十藤条,然后把拶子上好了等我过去再收”
湛蓝筝绝望地扒住了铁门,“曾姨婆——”
她虚弱地叫,傀儡们七手八脚地来掰她的手指头,湛青凰忽然道:“行了!我答应!”
湛明儒抬了抬手,傀儡们将湛蓝筝又拖回到禁室来。
湛青凰的胸脯一抖一抖,每一道皱纹都恨不得化作刀片,夹住眼前这个人。可她终究是无奈地叹息,“我同意了。不需要口供,可直接废黜。”
湛明儒欠身道:“多谢姨婆配合。各房老辈人都已到了,但谁都没姨婆的辈份老,只要您开了口,他们也就半推半就,都默认了。”
“明儒,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没曾想,你竟会变成这个样子!当日你妹妹去的时候——”
“姨婆。”湛明儒打断,“有些话,别当着孩子面说,不合适。”
湛青凰冷哼一声,她看着萎顿在地上的湛蓝筝,心疼地蹲下去,抚摸着外甥孙女滚热的脸颊,“可怜的孩子……曾姨婆没用,护不住你了……你不愿意认罪,也行。曾姨婆就只好同意你父亲,凭单方面的证据,直接废黜你了。曾姨婆也是无奈啊,孩子,这样做,既能让你父亲满意,也能让你不再受苦。以后,就再说吧。”
她利落地起身,虽老态龙钟,但目光陡然寒下来,“湛明儒,你亲女儿病成这个样子,你不给看病就算,连饭都不给吃,只给几口凉水喝,还就给这么一床薄被子,你……即便是对俘虏,都没这般残忍!你自己扒开胸膛,看看那颗心,是什么颜色的吧!”
湛青凰甩手而出,湛明儒却是愣了一下,回头看女儿斜斜卧在地上,闭着眼睛不吭声,忽地明白了什么,骂道:“你跟你曾姨婆胡说八道什么呢?!不给看病?那今天早上我急忙忙让张医生顾医生和秦医生赶过来,是干什么来的?!不给吃饭只给凉水?你看看你点的是什么菜,烧成这德性,还嚷着大鱼大肉,我若是真给你吃就怪了!我给你送一壶的温水,你自己就是不喝,你妹妹劝你几句,就把一壶水都给泼到被子上,弄得被子还得赶着拆洗,自己在这里闹脾气,还好意思说我虐待你不成?!”
湛蓝筝冷笑道:“我都让您的刑具弄成这样子了。您就被玷污‘虐待’这个词了好不?”
湛明儒冷道:“你就慢慢废话吧!你曾姨婆已经松口了,我也不稀罕你的口供,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吧!”
他扭头要出去,湛蓝筝在后头懒懒道:“爸,您真舍得废了我的功力?让我当一个玄黄界的废人吗?”
湛明儒冷道:“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我狠心。不过你放心,到时候你老子我会护着你,不会有谁真敢欺负你去。”
湛蓝筝道:“废去功力据说很痛苦的。那份痛苦是从骨子里往外钻的,爸爸,您和妈妈,你们真舍得让我在众目睽睽下,难堪地趴在刑凳上,挣扎,嚎叫,哭泣,扭动,无助地,活生生地被剥夺一身玄黄之术?甚至因此留下后遗症?”
湛明儒转过身来,“事先会给你喝保命护心的汤药,不会有后遗症的。至于痛苦……筝儿,你若是肯听父母的,又何至于落到今日这个下场。”
“废就废得彻底,要废就双废。父亲,我还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是您希望我落到这个下场。天无二日,山无双虎,一朝不可有二主。而今您杀是杀不了我,那就只好让我留条人命,但失却玄黄子弟的名分,自然就不是玄黄界的人,您也就不怕我日后会找小爱的麻烦,对吧?”湛蓝筝自己爬起来,慢吞吞上了床,裹紧了被子,“您做得没错。废吧。废了后,也不用您保护着,我会主动走人。”
湛明儒本是让女儿前半段话给气白了脸,却又让最后一句话给憋了气,他哽了下,方道:“走哪里去?找你那个凤晓白吗?”
“对。您和母亲如果觉得难为情,就再彻底一点,和我断绝父女,母女关系好了。”湛蓝筝无所谓道,“日后大家就是陌路人,各自做各自的事情,谁都不欠谁的,这辈子的亲情缘分就这样和谐了断,您看好吗?”
回答她的,是迎头一巴掌,抽歪了她的脸。
湛明儒狠声道:“你这个……你这个……我告诉你,哪都别去,乖乖给我在家呆着!我还养得起你!”
他也甩手走人,铁门砰地关上,法阵随即开启。
湛蓝筝摸摸肿痛的脸,因发烧而晕的脑袋,被这么一打,反而清醒了点。
她慢慢缩回到被子里,蒙住了头,因为身体的外热内寒,而抖了半天,待缓过几口气,右手开始变换法诀,一道绿色光圈,跃上手臂,在黑漆漆的被窝里,唯有这一点绿光,照亮了希望——
功力已经恢复了,只不过她装出没恢复的样子。而且这几天被打得狠,病得厉害,随时都一副要死的样子,湛明儒也不在乎她会反抗了。
手腕腾起一片圆形绿波,左手指点了点,一笼绿光立在指尖,传递到右手指上。
不假思索地在左臂写字:
君子白,收到请回话。
蓝。
凤晓白放下袖子,一一打了电话,两个小时内,人就都到齐了。
“我决定救湛蓝。”他宣布。
“就等你这句话呢!你总算男人一把!”一半人都如此表示,独孙桥笑得令人不解。
“什么时候救人?”湛垚问。
“那得你定。”凤晓白说,“什么时候把你姐姐带出来,我们什么时候才最好下手。”
湛垚说:“确实,刑房和禁屋不太好闯,最好的地方,也是最有可能的地方,是祠堂!难道我们要等到废黜我姐姐那天?那太晚了吧?现在我还没打听到具体的日期呢!”
“时间只有好坏,没有早晚。”凤晓白淡淡表示,“这个交给你去打听,另外,主宅的内外环境,要由湛垚你给我们做最详细的介绍。路线图,恐怕就麻烦你了。”
“应该的。”湛垚一脸“非我莫属”,“还需要什么?”
凤晓白说:“人和车。人,是团结的人。车,是性能好的车,和特别的车。”
“我们现在这些人,可以吗?”贾文静道。
凤晓白算了算,“差不多。性能好的车子——”
于是大家的目光聚集在罗敬开身上,败家子一脸无辜地看凤晓白,“大哥,少花点成吗?”
“我们需要弄到五辆车。其中有三辆车,必须是同一品牌,同一类型,同种颜色,甚至车内布置,从外面看,都该差不多。车牌子到时候必须贴成一样的号。”凤晓白道,罗敬开一脸晕菜样。
“剩下的两辆车,要禁得起碰撞。我们最好抓紧时间,给车内做几个防护。”凤晓白继续道。
罗敬开的脸就白了,“大哥,您到底要干嘛?给个准信好吗?”
凤晓白说:“这是必须的。”
贾文静和方丹霓都表示可以把自家的车出借,不在乎碰撞。
“那三辆同款车,就麻烦小罗了。”凤晓白诚恳道。
罗敬开除了点头,没啥别的可说了。
“姐夫,你到底要做什么?”湛垚不解。
凤晓白对他笑了笑,“老姐。我郑重地请求你帮忙。”
“说。”贾文静义不容辞地起身。
“……尽量多带几辆警车,用什么名义都好,总之,要在一定时间内,封住一条路。”凤晓白轻声道。
两天后,湛明儒向湛蓝筝宣布了罪名和处罚决定:
灭口——裙摆妖鬼和蝴蝶兰妖事件;严重渎职——放任西山雪人被孙桥斩杀,丢失祖传法杖;叛族——在钱亭盛事件中推波助澜,私设天外居,并亲手打出过有反叛倾向的话,抢过齐家生意,并意欲抢湛家生意;违法——和交警飙车抗法,送丁小剪潜逃;食言——和引魂使者冲突。
条条都是重罪,数罪并罚,虽未有本人口供,但族中所有长辈一致同意,此等大罪,宁可错杀一千,可不需口供,直接惩罚。
最后判罚如下:
鞭笞三十,废黜湛蓝筝的掌门之位,废去其全部功力,剔除出湛家族谱,驱逐出湛家主宅。
“鞭笞我给你免了。这几天抽你也抽得差不多了。”湛明儒将判决书丢给女儿,“签字吧。”
湛蓝筝看都不看,把头偏向一边去。
湛明儒冷笑,“你不签也无妨。放心,你被废了后,哪也别去,留在家里,先把法杖的下落给我说清楚。”
“我忘了放哪儿了。有本事你们一个个拿着祖剑对我使用高级的法器召唤术啊。只要能找到,我把全身的血吐出来都行。”湛蓝筝无所谓道。
湛明儒扭头就走,湛歆爱端着一碗淡绿色的汤药走进来,齐音然在后面跟着。
“姐姐。喝药吧。”湛歆爱小小声地说,齐音然只盯着湛蓝筝,似是来监视的。
湛蓝筝和蔼的把药碗接过来,“什么药?”
“……据说是废去……功力的人,必须连续服用的一种药,可以护住心脉,不至于因为废功的力量,给伤到元气。”湛歆爱低着头,可怜巴巴地说。
湛蓝筝哦一声,把药直接倒地上——白气一冒,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