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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扑出来的。”
“需要一个……”孙桥用内力艰难地化开程澄周身的薄冰,“一个人过去当祭品?”
“对,我们快点撤吧。”湛蓝筝道,“我试试能不能空间挪移。丫头如何?!”
“有一点气。”孙桥探了下程澄的鼻息,右手依然抵着她的背心,手腕微微打颤,五指发白。他和程澄体内没有玄黄之力的护佑,纵使有湛蓝筝的结界笼住,但那凄厉的冰雪之力依然透过结界的稀薄处,一分一毫地漏了进来。
“撤。”湛蓝筝决断道。
孙桥抱起程澄,“书生……”
程澄虚弱地说,“书生被封住了……”
雪青色的丽影一晃,薛吟出现在门边,“这里是雪人的禁地!不许任何生物进入。连我父亲都不可以的!你们怎么能进来?!”
程澄的睫毛上都是融化的冰水,她软软眨了下眼睛,看到薛吟,眸子一亮,“书生没有食言……他,他……找你的路上,被冻住了……那里……冰尸就是他……”她颤着结冰的手指,指向了那冰尸。
孙桥反应很快,立刻将薛吟推上前,“看,你的书生被冰雪封印冻住了。他不是不想找你,而是没法找你。快点过去吧。”
湛蓝筝脸色一变,“不行。”
“过去啊!”孙桥喝道,“你不是等了他几百年吗?现在他就在那里躺着,他的魂魄还在呢。你还等什么呢?!怕了吗?”
薛吟的眸子里涌满了晶莹,她说不出话,只踏前一步。
湛蓝筝一面给结界加固,将冰雪之力阻挡在一定区域内,一面轻轻道:“薛吟,虽然情之所钟无怨无悔,但是你可想好了,冰雪封印的力量正在进行新一轮的波动,就像一头饥肠辘辘的野兽,不吞噬些东西,誓不罢休。纵使你是雪人之身,也逃不过被冰封而死的下场!虽然书生是为你而死,但是现在要你心甘情愿地为书生死,你愿意吗?”
两行泪水流过薛吟的脸颊,“他原是为我而死……”
程澄只是迷迷糊糊地想着,要让薛吟知道书生没有负心,听了薛吟的呢喃,她又勉力睁开双眼,“他不敢接近你,害怕……害怕拖累你……他说他是冰尸……不能……和你生活在一起了……”
孙桥阴惨惨道:“嗯,看来,你欠他一条命啊。薛吟。”
湛蓝筝担忧地说:“不要听他乱讲。薛吟,你一定要殉情吗?现在这个样子,你和他不过是永不相见罢了。但是至少你还能留着一条性命。”
薛吟含着泪水,慢慢摇摇头,她握住了半枚雪花玉佩,只盯着前方风雪中的冰尸。
“既然不能和他在一起,我活着,有什么意义呢?湛掌门,我只求你行行好,让我们的魂魄,都能脱离封印的桎梏,一起入轮回,碧落黄泉,只寻找彼此。”
程澄在孙桥的怀里微微睁开眼睛,她看到一条雪青色的影子扑到了暴风雪的中心,本能地低呼了一声“不要”,但随后,湛蓝筝已果断地抬起法杖,绿光悉数扑出,游走在四周,风雪的呼号声减弱,程澄感到冰寒一点点地褪去,但意识却朦胧了起来。只听得湛蓝筝说了声“成了”,随后,是孙桥淡淡一句:
我真是佩服你的脸皮啊。
然后,她被拉入了一场睡眠。
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村子里的床上了。湛蓝筝正坐在她身边,孙桥站在床侧,然后听到贾文静的呼声“丫头醒了”。
大家纷纷入了进来,江宜月也在。
“薛吟呢?书生呢?”程澄见朋友们都平安了,遂问道。
“我把封印毁掉了。”湛蓝筝淡淡道,“他们的魂魄,我一并给超度到黄泉。下辈子如何,就不是我们能管得了。”
程澄啊了一声,“薛吟就那样……”
她又轻轻闭了嘴,只看着窗外的天,透彻的蓝。
“雪人……”湛蓝筝沉吟道,“实际上是很容易寂寞的。尤其是他们的心。如果有一团火焰点燃,那么他们宁愿融化。”
贾文静叹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
方丹霓似乎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湛蓝筝率先离开,其余人也都纷纷走开去收拾行李——三个小时后,他们就要启程回家了。
孙桥留了下来。
程澄只看着孙桥,她想起那个时候,他出现在了地底;她想起他飞快地抱住自己,内力从背心暖了进来,一路到了心灵。
半晌,“你……好啊。”
她结结巴巴。
孙桥挑眉,“白痴。”
“孙桥。”程澄说,“你喜欢我吗?”
孙桥蹙眉,“白痴。”
“一定要和方丹霓住在一起吗?”
“我没和她住一起!是邻居。”孙桥冷冷道,“白痴!”
“一定要一起工作?”
“难道你能养活我吗?永远都需要靠人救援的家伙。”
“你能收敛一点吗?”程澄认真地说,“一心一意。”
孙桥沉默了一会儿,“是她自己送上来的。漫漫长夜,有温香软玉,何必推却。”
“但是我很不高兴。”程澄注视孙桥,说,“我非常的厌恶。如果你不能像薛吟那样情有所钟,不能像书生那样,时刻都为自己的爱人着想。你只想着自己的感受的话……那么我们不如冷却一段。”
屋子里很安静,能听到外面,罗敬开他们欢天喜地,收拾行李的声音。
孙桥一言不发地离开,程澄坐在床上好久,慢慢地躺下来。
这个冬天,或许会好冷,好寂寞。
湛蓝筝将行李都收好,江宜月走了进来,“湛蓝。”她小心地说,“钟锦和他的朋友展三土……都会玄黄之术。你认识他们吗?”
湛蓝筝看着她,忽然抱了过去。
“抱歉。亲爱的,这段日子冷落你了。”
江宜月贴着湛蓝筝的面颊,轻轻说:“没关系的。我知道你很忙。对了,他俩都介入到这件事情中,而且有一个神秘人炸毁了旅店,还封住了通道,听湛垚的口气,那个人似乎和宗锦认识……他们会不会对你不利?”
湛蓝筝温柔道:“月亮,我们不去想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好吗?回去后,我抽一天的时间,好好陪你聊聊,怎么样?”
江宜月微微一笑,“好。”
她离开后,凤晓白走了进来,将门关好。
“月亮都说了。湛垚和宗锦果然搅和到一起了。”湛蓝筝冷下脸来。
“月亮会再把这些告诉湛垚和宗锦吗?”凤晓白低低道。
“我让她不说。”湛蓝筝慢慢道,“宗锦和湛垚放她回来,无论怎样,都会嘱咐她不告诉我这些,但是月亮还是说了……赌,是一定要赌的。我想我对筹码的判断还是正确的。”
“或许他们已经不在乎让你知道了。”凤晓白分析道,“意味着,他们如果要做什么事情,那么这件事情正在加速中,或者已经无可挽回必然发生。”
“无妨。我也会让我的事情加速一点。”湛蓝筝道,“雪人部落这回一定会告上去,找我算账的。”
“他们不是普通的妖鬼,湛家以及整个玄黄界面前,你如何解释?”
“我解释?为什么不让无涯解释去?”湛蓝筝冷笑,“西山的山猱群,是怎么成历史的?”
“无涯会为你这么做吗?”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他不会?即便他不会有如何?宗锦如果要加速,我也跟着加速好了。”
湛蓝筝轻松道,“反正事情一定会成为把柄的。只是这个重量还不足以把我拉下去。至于宗锦……我只是希望他能知道,湛蓝筝是个什么人。”
她停了一会儿,目光落到了窗外的天上——湛蓝的透明,透明的湛蓝。
天空依然这样无暇,人呢?
她笑了一下。
“当我不清楚,当时是谁在通风孔后面听着呢吗?”
卷六完。敬请期待卷七。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亲们能否明白,湛蓝筝最后一句话的意义哦?还有孙桥口中的佩服一类的含义。呵呵。从这里开始,一切有了改变。卷七,童盈要出现了。湛蓝筝会去找杨安了。看看杨安会如何应对吧!
、楔子
——蝴蝶振翅的后果;是什么?
黑门自开,青烟袅袅,隐隐;有水声咕嘟。
湛蓝筝走了进去,她听着黑门咣当一声;在身后闭合,将冬季的风雪拒绝在外。暖意融融;她抬眼,无涯上仙自屏风后转出,款款而坐。
她跽坐在无涯对面;将一封信展开;拎到无涯面前,一言不发。
火苗子在银锅底下乱窜,博山炉的香烟,若无其事地望天。
湛蓝筝看着无涯的睫毛,终是缓缓一沉,她遂收了信。
“师父,这信上说的,都是真的吗?”湛蓝筝问道。
无涯淡淡地说:“这是宗堰给你姑母的信吧。”
“这不重要。我只想知道她说的,是对还是错。”
“你姑母既然留给了你,她自然是有了判断。”
“我知道宗堰很爱我姑母。” 湛蓝筝直白地说。“但是我不能肯定宗堰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毕竟神仙的事情,神仙最清楚。”
无涯凝视着湛蓝筝,“是真的话,你要怎样?”
湛蓝筝微微一笑,她起身,从案子上拿了张宣纸,提了湖笔,自端砚内沾点徽墨,从容地画了几笔,又放到无涯面前。
“三亭湖,裙摆,驾校,蜃楼,还有西山。”湛蓝筝说,“三亭湖的瓦片开始,我就感到有点不对劲,让师父您来鉴定,您也不肯说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之后,裙摆的水缸,驾校的石碑,蜃楼小区的甬路,西山的冰雪。”她问无涯,“都是古老的东西啊……”
无涯看着眼前那张宣纸——那上面画了五个叉子,分别在西北,北部,西南,东南和西边。
湛蓝筝提起毛笔,在其余的方位上,又画了个三个圈,“东北,东还有南。我不知道是否——”她在中央又画了圈,“您心知肚明。”
无涯说:“为什么这样怀疑?”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对方后面也有一个神仙。我不会往这里多想。”湛蓝筝说,“我要感谢我的姑母。这般精心设计,让沉寂二十年的重新见了天日,她当时的情况,已是强弩之末,她的日子不长了,那么她这样子呕心沥血,为的是什么?单纯让我知道有这样一段往事?还是她担心着什么,有期望着什么?”
无涯不语。
湛蓝筝提起宣纸,“师父,雍寂要做什么?”
小锅子里的水,沉静起来,仿佛被丢入一块冰,喧嚣不再,连张牙舞爪的火苗子都收了锋芒。
“姑父。”湛蓝筝说,“我一直有个奇怪的感觉,姑母没有离开我。我好几次都看到了一条类似灵体的虚影,她保护我,温暖我。我能感到那是一种呵护与爱。我相信,姑母去的时候,她心里有坦然,但也有着担忧。或许她依然希望能继续睁着眼睛,看看湛家人会如何——”
她贴近无涯,“看看姑父会如何。”
无涯的目光落到席子上,湛蓝筝亦垂下了睫毛。
叶子香的轻烟凝滞了,一缕缕停在半空,似乎动上一下,都会惊扰了这对师徒的谈话。阳光从偏东的花窗漏到地砖上,是一种象征清晨的,明丽的黄。
半晌,湛蓝筝轻轻道:“姑母说过,她承诺,在我长成之前,不会离开我。但是——”
她再次直视无涯的瞳,“但是如果我长不成呢?树苗还在努力上窜,飓风暴雨,还有残忍的人,就一齐摧毁了它。”
无涯依然不言不语,湛蓝筝道:“你现在是姑父,我的姑父。当一切欺骗都脱下伪装的时候,当被蒙蔽的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我的姑母闭上眼睛,却还是信了你……姑父,你说姑母,是否在看着我们呢?”
无涯的手指攥住了衣角,他的头更低了,只胸口轻颤。
湛蓝筝将宣纸再次推过去,“姑父,雍寂要做什么?”
吱呀——
凤晓白打开车门,迎接女友归来。
“上车。”湛蓝筝脸色平缓,看不出任何情绪。
凤晓白不敢迟疑,启动车子,开上主路。
行了好一会儿,他见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