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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着她睁得晶亮的双眸,能看出对方的焦急和愤怒。
“安静些。如果她知道咱们在这边,更会分神。如果让雪人都知道了咱们的存在,事情会变得更糟。西山不是玄黄界的人士可以随便涉足的地方。”湛垚附在江宜月的耳边说,他的胳膊将这个女子束缚在怀里,铁箍一样箍了个严实。
江宜月被他粗鲁地扣在怀里,好似暴风雨中,她被一面结实的城墙围在中间。不知怎地,她的心脏一会儿剧烈跳动,一会儿又慢慢沉寂,她感到身体冷一阵热一阵,忽然想晕过去,不要纠缠在这种复杂的感觉中了。
这个当口,隔壁双方已然交手,湛蓝筝架起结界,又有法杖的威力,一时半刻不会落下风,但因不愿滥杀无辜,杀招统统保留着,应对起来也不算轻松。而雪人那方,毕竟来者不少,亦有武器在手,更不会速败。只寒气习习,白雾弥漫,几乎冻住整个房间,到处是冰裂的声音,但见冰雪凝结,化作尖锐飞刀,从各个方位向湛蓝筝刺去,虽穿不过她的结界,大都断开,但这种攻击也起到了阻碍的功效——老张已扛起薛吟,向门边溜去。
噗——
轻微的闷哼,薛吟啊了一下,老张的后心,钻出了带血的剑尖。
江宜月和湛垚看到老张向后退了几步,他沉重的身子轰然倒下,薛吟被丢到地上,双手还反绑着。她勉力起来,跪在了老张身旁,又抬头看向门口——
“你怎能……”她刚说了这么三个字,湛蓝筝的法网已扬开,在空中化作数十道铁索状的光束,分散开来,如灵蛇出击,将那些攻击她的雪人立刻捆缚在地。
可她却未乘胜追击,而是高喝了声“不要妄杀!”
两个雪人脑袋咕噜噜滚到地上,他们都被湛蓝筝的法力绑缚着,无法反抗,任满腔的鲜血,溅满半个地板。
薛吟发出了一声痛呼,又是一只雪人脑袋滚落,染红了薛吟的罗裙。
“住手啊!”薛吟喊道。
“住手!”这是湛蓝筝的声音,“孙桥!把剑放下!”
孙桥的声音冷冰冰地传来,“斩草除根。”
又掉了两只雪人脑袋,孙桥垂下来的剑刃上,鲜血淋漓。
“玄黄界斩妖除魔,用得不是这个规矩!”湛蓝筝厉声道,“你若是砍了老张的脑袋,无可厚非,他背负人命,理当这个下场。但这些雪人是无罪的!”
“他们的罪……” 孙桥又砍了一个脑袋,血光中,他丢掉钝了的剑,随意捡起一把刀,压在了下一个脑袋上,“就是此时此刻,站在了我们的对立面上。”
刀片一横,脑袋落地。
薛吟虚弱地悲呼着,摇摇欲坠,湛蓝筝举起法杖,对准孙桥,“放下刀!不许滥杀无辜!”
孙桥满不在乎地一笑,刀刃横上了最后一名雪人的脖颈。
“湛蓝筝,” 孙桥手腕用力,“我开始佩服你了。”
咔——
湛垚的大手覆盖在江宜月的眼睛上,她已经主动闭上了,不敢看。只听到哗啦血流声,还有薛吟轻轻的喘息。
孙桥回手一刀,利落地砍下了老张的头,薛吟已虚软了下来。
他提着首级,走向湛蓝筝,“怎么处理?”
“你都杀干净了,还问我做什么?” 湛蓝筝冷笑道,“要不要把她也杀了呢?”
她指着薛吟,孙桥冷对,“你会让我杀她吗?”
湛蓝筝说:“这笔账等出去后再算!你是怎么过来的?外面的雪人护卫不少。”
“你给的玉佩很管用。”
“你用这个玉佩,打得就是湛家的旗号,杀的却是雪人部落的成员。你要我如何向雪人首领,向湛家交代?!”湛蓝筝怒道,“孙桥,你想害死我是不是?!”
孙桥说:“可以了吧?我们是带走薛吟,还是去找你的江宜月?”
“带上她,跟我去见雪人部落的首领。”湛蓝筝用恼怒的声音说,“这里的通道变化多端,不通过雪人的搜索,我们很难找到她们。而且你把事情搞成这样,我必须给首领一个合理交代。”
薛吟拼命向后挪动,只对孙桥冷冷道:“你已杀了我的族人,事情因我而起,我还有何颜面偷生?你现在就杀了我吧!”
“少说废话,我会带你去找书生的。”孙桥好整以暇地说,“我见过他了。他能动能走还能说话,模样栩栩如生的。你要不要去呢?”
薛吟愣住了,半晌她方颤道:“他……还在?”
“对,而且就在这附近。”孙桥笃定地说,“但是只有我知道他在哪里。如果你要见你的情郎,待会跟我们去见你老子的时候,就把话说利落点,老张杀了生人,为了灭口就绑架了你,而后被族人撞见,慌乱中杀了这些族人,最后要杀你的时候,我们出手相救。听懂了没有?”
“他在哪里?”薛吟只问这个,“他还活着?是灵魂?还是转世?他还记得我吗?他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他穿了件青灰色的棉质儒衣,腰系半块雪花玉佩。”孙桥说,“他说他很想你,但是不敢现身。”
“他到底在哪里?!” 薛吟急切地叫道,“他为什么没有回来?为什么几百年都让我一个人坐在山崖等待?!为什么要让事情变得如此糟糕了,我才能得到他的消息?!”
“想知道答案?”孙桥一把揪起了她,“那就跟我们走吧。”
隔壁陷入了寂静,唯有一地尸首和鲜血,脑袋如皮球散落。
湛垚轻轻放开了江宜月,他坐正了身子,江宜月却还软在地上。
“站起来。”湛垚等不下去了,“月亮,我们得努力出去。”
“不。” 江宜月有些忙乱地从地上起来,“我要在这里等湛蓝,她会找到我的。太可怕……孙桥太可怕……”
她沉默,湛垚低声道:“孙桥也是没有办法。只是他这么做,会给湛蓝筝带来麻烦。”
江宜月流露出愤愤的表情来,“湛蓝不会有危险吧?”
“她不会有事的,毕竟是……你问我做什么啊?我怎么知道啊。”湛垚笑了下。
一股寒气忽然卷了起来。
“不好!”湛垚拽起江宜月,“我们必须得走!封印的力量开始波动扩散了!”
“什么?”
“冰雪封印!近年来一直都不太稳定,只是在西山地界,玄黄界没法管太多而已。”湛垚说,“快跟我走!否则咱俩会死在这里!”
“可是湛蓝……”
“她会非常安全的!”湛垚斩钉截铁,他当机立断,扛起江宜月——后者上了他的肩后,完全怔住,“不用麻烦,我自己能走。”
“你走个头啊!跑几步都得喘三喘的体育无能啊!”湛垚右手固定住了她,左手掐诀,一道绿光迅速裹住他二人。他目光专注,口中念念有词着,又变换了几次法诀,“小家伙!你在哪里?!能不能出去了?!能的话,快给我们指条活路啊!”
他低吼着,江宜月横在他的肩膀上,大头朝下,不停颠簸着,一会儿就脑胀而眼晕起来,只唯恐下一刻会摔到地上去,哪里还有心思去分辨湛垚在做什么。她感到四周的温度愈来愈低,看到飞速后退的地面上,墙壁上,都一寸寸结起了冰晶,刚刚呆过的洞窟已成了冰雪的世界,亮晶晶地伫立在眼前,却倒退着越来越远。她不知道湛垚扛着她要跑到哪里去,想着此人可疑,但事已至此,她不通玄术道法,也只能认命。
视线被涌起的冰凉白雾覆盖,脑袋越来越涨,身子越发冰冷,好像血液都要被冻僵了般,江宜月大口地喘息,抹去了脸上那层新起的薄霜,看到指甲盖都已结了冰。
骇然间,只隐隐约约,好像听到程澄的叫声,湛蓝筝的声音,还有孙桥的,薛吟的,还有一个男子的……
“着!”湛垚忽然一声大喝,江宜月吓了一跳。见他重重地踩了几套步法,一道道绿光自他左手五指尖涌出,如水般落到地上,汇成个圈。
不知哪里滴过来了一些银光,好似一珠珠的水银,有秩序地弹落到绿色的洪流中。看起来很慢,但不到一刻,银光流满了整个圆形套子,好似一锅沸开的水,兀自向上溅着。
湛垚紧张地注视着这个“锅子”,不住念叨着“快些”。江宜月已让他抱到胸前,“你冷?”湛垚握住她的手,“离我近点。你体内的气比较弱,更容易被侵袭。快,到我怀里来。”
江宜月又艰难地喘了两口,感到自己的气管似乎被坚冰封冻住,已不通了。湛垚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坚持一下。这个术很费时间,而且有点危险。小家伙那边的状况,我不是很清楚。”
江宜月不自觉地靠近了他,因为湛垚很温暖。朦胧中只感到湛垚抱起了自己,对着一锅子的“银汤”,跳了进去。
咕嘟——
江宜月闭上眼睛,摒住呼吸,身体的每一部分似乎都在进行着无痛分离与拼接,这是个奇特的感觉。但这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清凉的山风就扑上了她的脸颊,身子震了震。睁眼,看到的是钟锦有些灰败的面色。
“你……你们……”江宜月从湛垚身上下来,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湛垚掠过她,抓住了钟锦的肩膀,“怎么样?”
“走了。”钟锦低声说,“暂时安全了。”
“她会伤害她吗?”湛垚看了江宜月一眼,钟锦点点头,“她看到我们在一起了。”
“疯子!” 湛垚一向阳光灿烂的脸,流露出极度厌恶,“你老子管不住她吗?”
“他怎么会管呢?”一点寂寞和哀伤,浮在他眼中,江宜月以为自己看错了——是了,随着温和的一笑,很快地就扫了去。
“江小姐。让你受惊了。”钟锦斯文地说,“这里面的事情比较复杂,其实是我连累了你和三土。对不起。”
江宜月缓过神来,“你们是玄黄界的人吗?”
她明确地问。
钟锦沉默一下,湛垚说:“小月亮,问这些有嘛个意思啊。你要请教湛蓝筝去吗?给个面子,帮我们保密好吗?”
江宜月沉默。
我不会保密的。我必须告诉湛蓝这一切稀奇古怪的事情。
她想,但是我如果说不保密,你们会灭口吧?所以……
她低下头不给答复。
湛垚的面色微微凝重,钟锦轻轻抬手。
“我明白了。你随便吧。”
“好。”江宜月道,
“好……我不说。毕竟……”她避开钟锦的目光,“毕竟人不是你们杀的。”
他们三个在雪地里静默了片刻,大地沉寂,任凭风雪呼啸,穿林而过。
湛蓝筝和孙桥循着力量的波动,赶到现场的时候,程澄躺在地上,差不多快被冻成冰棒了。
孙桥气坏了,一把抱起她,“白痴!你不会跑啊!”
程澄瞪着眼睛,脸上一层薄冰,似是封住了她的眼皮。
“孙……桥……我……”
“别说话了!”孙桥低喝了一声,程澄已被冻得发不出声,任孙桥抵住她的背心,内力源源不断地输进去。
湛蓝筝在一旁用重重的结界护住了他们。她戴上阴阳镜,迅速端详着这间洞窟——那宛若冰棺一样的冰尸冷硬地躺在那里,周身散发着丝丝寒气,好像泄漏的瓦斯一样蔓延着,所过之地,冰封雪冻,几无生物。
湛蓝筝面色凝重道:“那应该就是冰雪封印的本体了。我曾听过,但是没看过,更没处理过。照着目前这种波动态势,恐怕不妙,会殃及方圆好几里的。”
“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它止住?”
孙桥一边驱散着程澄体内的寒气,一边喝道,“恐怕不解决它,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湛蓝筝举起法杖,手诀飞速变化着,她所掌控的绿光,好似一挂瀑布般自杖头泻出,摊开在地面,徐徐前进,一点点逼退着猛烈的风雪爪牙。
一声巨响,那冰棺周身卷起暴雪,绿光顷刻凝在地上。湛蓝筝脸色一变,退了一退,“这就是一口沸开的锅子,除非能丢下一挂面条,否则必是要扑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