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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寒假及清明得打工储钱。”
张丹说:“我是学生,不能做工。”
“我们在圣诞及新年假期代客照顾幼儿,可以赚一笔,那些年轻父母希望外出松一松,我们设计宣传单张,收录五名婴儿,通宵照顾,每位一百五,你已有来回飞机票了。”
“五名那么多!”张丹骇笑。
“超过五名需政府执照,否则大可收足十名。”
“我们应付得了吗?”
“把日焺也叫来,总动员。”
张丹笑得弯腰,“日焺哪会照顾幼儿。”
她们没想到反应这样热烈,单张贴到社区中心,申请电话蜂拥而至,一天接三十多个,逼不得已,答称名额已满,可是家长苦苦哀求。
还有不少父母索性上门视察,对李宅清静整洁环境十分满意,竟询问可否长期托儿。
关锦婵大吃一惊,“这时怎么一回事?”
可恩笑嘻嘻报告。
“此事不可行!责任太大,手忙脚乱,易生意外,全是你的主意?”
可恩像被泼了一盘冷水,嘴角露出昔日倔强:反正只要是她的主意,父母一定全推翻,连根拔起。
锦婵看到女儿不满,连忙陪笑,“你需要零用?”
“张丹想回家探亲。”
“呵,我明白了,这样好吧,我送张丹飞机票。”
可恩不出声。
此刻的李可恩脾性到底不一样了,她轻轻说:“张丹不会收取你的礼物,她不喜不劳而获。”
“啊,这倒值得敬重,”关锦婵忽然好说:“也罢,育儿,我的确还有点经验。”
可恩松口气,“谢谢你,妈妈。”
“这件事也得详细计划。”
“当然。”
“首先,应征人数这么多,你打算照顾什么年纪的孩子?”
可恩想一想,“越小越好,毛毛头,不会走路不会动,放床上,睡醒由父母把他们接回去。”
锦婵笑得弯腰。
“不是吗,小孩会讲会跑才麻烦呢。”
“可恩,”她妈妈坐下来,“你有朝一日也会结婚生子。”
“是,”可恩摊摊手,“遥远的某一日。”
“带孩子,任何阶段都不容易。”
可恩答:“听说教功课最繁琐辛苦。”
“子女不接受父母好意最叫人难过。”
可恩低头不语。
过一会她大声说:“所以我只选幼婴,需约见面试,专挑胖嘟嘟。”
“我可否提供小小意见?”
“关保母请说。”
“这将会是漫长一夜,请父母自己携带奶粉、卫生用品、更换衣物。”
可恩一一记下。
“还有,只得收录三名学生,做得好,新年再来,切莫贪心。”
“多谢忠告。”
可恩高高兴兴的去上课。
朱穗英下午来喝茶,“什么?自下午六时照顾到翌晨六时,每位收百五,有这样天价,我怎么不知?”
“你以为容易做?”
“哗,手挥目送。”
“不是你我,保母是可恩与张丹。”
穗英说:“养儿方知母辛苦,让她们试试便知。”
锦婵笑,“听可恩说,育婴至简单,放床上偶然去看一看便可。”
穗英答:“家有保母,的确如此。”
“我也有条件雇佣保母,我情愿亲手带。”
她俩翻出孩子幼时照片,其味无穷,整个下午消遣。
“啊,真怀念他们幼时模样,‘妈妈妈妈你在什么地方’,缠着我们不放,那真是母亲的流金岁月,半夜也不放过,过来挤在床角,然后忽尔长大,走得人影全无,叫母亲担惊受怕。”
“你神经过敏,与人无尤,千万别把帐算子女头上。”
“是是是,穗英,圣诞节你没有好去处吧,过来做督导。”
“我约了俊男跳舞,不过,可以推却,届时见。”
真没想到李可恩会在大节代人照顾幼婴。
就是去年罢了,她自十二月廿四夜便一去无踪,捱到十二月廿地六晚,满眼红丝的母亲只好去派出所报警,回到家,发觉女儿呼呼入睡,身上还穿着舞会纱裙。关锦婵觉得自己已经十分蒙恩。
当夜,幼儿由年轻父母送来。
都说:“已经洗过澡了,出门之前喂过一次,应该在十点钟左右多吃一次才睡,拜托你们,一年一度,我们也想松口气跳个舞。”
口气非常可怜。
三名婴儿自三个月到六个月大不等,两男一女,雪白粉嫩,十分可爱。
可恩往手心吐一口涎沫,搓一搓手,说:“工作开始。”
说也奇怪,父母在时笑嘻嘻,父母一走,三婴便放声大哭,震耳欲聋。
张丹啧啧称奇,“这样小小身躯,发出如此震音和鸣,了不起,简直媲美梵哑铃。”
哭都还不要紧,忽然又吐得一身,只得逐个剥下衣服洗澡更衣,这时可恩发觉婴儿会得抗议蠕动,滑不溜手,吓得大叫,惊出一身冷汗。其中一名忽然排泄,可恩一看,更加厉声惨呼。
关锦婵放下报纸,走进去一看,轻描淡写说:“你去用消毒枧洗手,这里我来。”她手势熟练,立刻洗净一名,换上衣裳,教张丹做第二名,各自又喂了温水,开了收音机播放轻音乐,抱在手臂中。小小身躯温暖地贴在大人胸前都静了下来,这时可恩才洗净双手回转,一额汗。
张丹取笑她:“恭贺你一手黄金。”
可恩说:“我永远不要孩子。”
她母亲笑,“带回家来,我帮你照顾。”
可恩突然感动,“真的,妈妈,我那么可怕,你不嫌弃?”
关锦婵过一会儿答:“你只不过任性点。”
可恩偷偷流下泪来。
这一百五十元不易赚,三人忙得手不停,午夜朱穗英来接更,锦婵才能去睡一觉。张丹急急抽空去洗婴儿衣物。
“这些不是由他们自己做吗?”
“服务好一点,下次又有生意上门。”
“是,是,快去烚奶瓶。”
熬到凌晨,已经筋疲力尽。
“唉,真不敢再忤逆老妈。”
“真没想到如此辛苦。”
“我们是生手。”
“她们年轻时初生孩子,也是生手呀。”
“日以继夜,没完没了,哗,非人生活,怎么做得到。”
“希望他们父母明天准时来接。”
朱穗英听了只觉好笑,一声不响。
凌晨三时,她们总算睡了一觉。
一早关锦婵下楼来看,只见可恩与张丹累得东歪西倒,呼呼入睡,婴儿们堆在一起,怕他们滚动,用枕头围住,朱穗英在沙发打盹。
关锦婵轻手轻脚,可是其中一个婴儿转身,小眼睛睁开,发觉天已亮,肚子饿,哗一声哭起来,他同伴梦中惊醒,不甘人后,亦放声大哭。
可恩跳起来,大喊救命。
她与张丹连晚饭都没有时间吃,饥肠辘辘。
两个熟手妈妈连忙加入喂奶。
可恩忽然想到自己也是这般一点点,小小虫子般除出哭与吃一无所知,由妈妈奶大,怎可对她无礼,叫她伤心。
可恩忽然抱住母亲,“妈,对不起。”她饮泣。
母女紧紧拥抱,关锦婵觉得苦尽甘来,不禁流泪,张丹想念寡母,亦忍不住哭出声,朱穗英则感动得眼红,屋里全是哭声。
朱阿姨点头说:“这件事原来有这大启发性,辛苦一场也值得。”
“呵,六点钟了,”张丹抬头说:“家长要来了,快把他们整理一下。”
朱阿姨又笑,“装修门面。”
宝刀未老,她手脚爽利,立刻帮婴儿洗脸清洁,扑上粉,又变得香喷喷,接着又忙着收拾房间。
有一个幼儿喝奶特别慢,由可恩抱着喂。
忽然门铃响起,各人都在忙,张丹说:“他们来了,可恩,你去开门。”
可恩一手抱婴儿,一手抹掉泪痕,蓬首垢面,双目红肿,心里想,那些家长只顾领回小孩,才不理会保姆是否穿着隔夜运动衫袂。
门一开,却不是家长。
冬季晨曦,天空还黑漆漆,路灯下看见飘雪,门外站着一个年轻男子。
他们两人齐声哎呀一声叫出来,可恩连忙关上门。
张丹问:“谁?”
“陌生人。”
“不可把婴儿交给他们父母以外任何人。”
朱阿姨也走到大门前,“怎么有个陌生男人在门外?满屋妇孺,形势不妙,我去叫日昇过来。”
关锦婵说:“我看看他找谁?”
她隔着门问:「找谁?」
「对不起一早打扰你们,我找李可恩。」
大家转头看着可恩。
可恩还抱住婴儿,辛苦了一晚,饥寒交逼的她意志力薄弱,她摇摇头,「我不认识他。」
朱穗英说:「我从后门出去同他说话,啊,日昇来了。」
吉普车停好,日昇惺忪下车。
关锦蝉不由得说:「家有壮丁多好。」
只见日昇走上前去,很客气与陌生人说几句,两个年轻人握手,然后,日昇按铃。
张丹打开大门。
日昇笑说:「可恩,这是田雨,你在大同的朋友,他路过这里,前来探访。」
张丹立刻知道这即是李可恩心中挂念的人,转头看着可恩。
只见可恩一脸茫然,手中奶瓶扑一声掉到地上,滚到一边,婴儿见到嘴美食忽然不见,不服气大哭起来。
这是的可恩活像收容所那些年幼无知的未婚妈妈,不修边幅,但求母子生存。
门外年轻人也发呆,这是李可恩?发生什么事,她为何手抱哭泣婴儿?
日昇连忙说:「请进来喝杯咖啡。」
他带着客人进厨房去。
朱穗英松口气,「看样子不是坏人。」
关锦蝉也说:「肯上门来见家长的年轻人总算不错。」
这时可恩如梦初醒,她看着宛如印支难民般模样的自身,不禁呜咽。
张丹推她,「快,快上楼梳洗。」
一言提醒了可恩,她放下幼儿,飞扑到楼上沐浴更衣。
十分钟后她匆匆下来,心情复杂,唉,什么时候不好来,偏偏挑这个尴尬时分。
这时,婴儿父母也上门来领回子女,他们还穿着昨夜的晚装,身上略有酒气,但显然玩得十分高兴,一边付款,一边道谢。
把孩子紧紧拥怀中之余,又打探新年可否再来一次,张丹把他们名字优先登记。
「放在你们处真放心,圣诞快乐,上帝保佑你家。」
「孩子不太顽皮吧,下雪了,是个白色圣诞呢。」
「许久没玩得这样尽兴,唉,真没想到做了母亲之后什么都得放弃,祝你们圣诞快乐。」
一家一家的走了。
关锦蝉关上门,吁出一口气,「我去做早餐。」
日昇与田雨从厨房捧着咖啡壶出来。
田雨抬头。
这才是李可恩呢:湿发拢到脑后,露出小脸大眼,神情冷冷,但盼望的眼神透露丰富感情。
可恩看着田雨,「你的胡须呢,相貌完全不同,一时没把你认出来。」
他腼腆笑。
可恩终于说:「田雨你好。」
「可恩你好。」
张丹同日昇说:「我们到厨房帮忙。」
她把他拉到一角。
日昇悄悄说:「看可恩神色,这不是普通朋友。」
他俩到书房看早晨新闻。
偏厅只剩可恩与田雨两人。
可恩说:「胡须不见就不像钟馗了。」
他还是笑。
可恩说:「事先应该给我一个电话。」
他答:「预约的话,只怕届时没有勇气上门,一早来敲门,希望你在家,没想到叫你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