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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原来的片名叫“流氓大亨”。”我还是简短地回答,将注意力放在剧情里。
电影已经接近尾声,我看着周润发拿着用一部车及所有的钱所交换来的、钟楚红一直渴望拥有的古董表带,兴高采烈地跑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他的口中轻哼着歌,脸上的神情洋溢着幸福,一种期待着钟楚红会开怀、兴奋尖叫的姿态。
我突然联想到了阿杰,也几乎在同时发觉自己红了眼眶。
钟楚红还是在前男友的帮忙下,搬离了初到纽约时周润发帮他安排的住所,临走前和周润发交换了纪念物。车子缓缓地驶离,周润发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尽全力企图追上,转了几个街角,始终只看到车子远离。终于,在车子滑上布鲁克林大桥匝道之后,他停下了脚步,打开了钟楚红送给他的纪念物。
那是钟楚红珍藏许久,希望能和表带配成一对的古董表。周润发望着车子驶离的方向皱起了眉头,脸上的表情让人心痛。
尽管这样的剧情早已熟悉,却仍然牵动着我的情绪,一直以来,我始终没有见过阿杰对我皱起眉头,他总是微笑地聆听,认真地分析我的遭遇和解决方法,如此温和地守候着我。
画面中的钟楚红,握着周润发赠与的表带,车窗反射的影像中,有两道模糊的泪痕。
我的背包里,有着阿杰的用心祝福,现实的生活里,第一次这样揣摩阿杰的心情,对应的是自己无心却残酷的视而不见。
“我让阿杰在我身后跑了多久了?”
“怎么了?”阿伦见我眼泪像溃堤般滚落,探问究竟。
我摇摇头,尽可能地稳定自己的情绪,我已经明白了自己的选择,在这之后,该和阿杰好好谈谈了。
以前虽同阿杰坦白,不想因为“做不成情人,就失去一位好友”。这想法虽然由衷,却没有顾虑到阿杰这些日子来,为了自己的任性,已投注了远超过一位好友所能付出的心力。
我把阿杰的用心视为理所当然,他忙着应付我的不成熟却从不气馁。恶性循环的结果,只有让他受委屈而强装笑容。
“我要先走了。”我想,这一回,该由我主动了。
“你要上哪里去?不一起吃晚饭?”阿伦追问着。
“嗯~我要去找阿杰,晚上会直接回住处。”我一边穿著鞋子一边回答。
“找阿杰?”我听见阿伦的语气感到困惑,脸上的表情则逐渐转为不安。
“嗯~你放心!我的选择是你,我只是有些话一定得跟他说。”说完,我轻轻地吻了阿伦的脸颊。这是我第一次主动有这样亲密的举动。
“嗯~注意安全~”阿伦笑了,一种包含信任的笑容。
离开阿伦家门,我从行动电话中找出阿杰的电话,按下通话钮……
第十三节 童话
踏出捷运车厢,便呼吸到淡淡的海的气息,有人说这样的味道和分离相似,是因为和泪水一样咸湿吗?
才准备要离开收票口,一眼就寻着阿杰,他斜倚着大厅的柱子,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倒像是自亘古以来,在等待着什么降临的图腾,被一股平静而安详的气氛包围着。
他没有注意到我的抵达,只是埋首于手中的书籍,我瞧见了封面的书名,是张曼娟的新书“幸福号列车”。
他在等待着幸福的莅临吗?只可惜捷运列车载着的是我,而我并不是他的幸福。
“嗨!等很久了吗?”我试着提振精神露出微笑,从认识阿杰以来,每次见面时,两人间始终保持只有一点点的愉快,剩下的是冷静与清澄。
就像是身处于极地冰原,感受到来自他的一点点温暖,然后在温和的言谈中欣赏着蓝天与白雪的幽静景致。
他摇摇头,脸上仍是那一抹微温而不灼热的微笑,我发觉自己越来越清楚知道,何以自己没能对他动心。
其实说穿了,并非他有什么样令我厌恶的缺点,只是没有能强烈地感染我心情的能力,相较之下,阿伦或许没有阿杰的知性,却有着能轻易牵动我情绪的本领。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阿杰提议,我点点头。
“美国好玩吗?”我找个问题,开启对话。
“嗯!”阿杰应声,开始向我叙述这趟纽约之旅的所见所闻。
我一边聆听着,一边在脑海中思索着等会儿谈到重点时,该怎样地避免伤害他,周末的下午,从捷运站到渡船头间的游客络绎不绝,我小心地跟在他身后,就怕被人群挤散,不知道是他一边说话分了心?或者是他刻意?走着走着,倒成了他在我身后。这让我想到了下午才看的日剧对白,如此巧合地吻合。
※ ※ ※ ※ ※
下午接到小梅的电话,我些讶异,特别是她主动提出要见面。
一直以来,我们之间都是由我主动,举凡书信、电话、见面,只有在她感情遭到挫折那一次,曾主动地求援。
同学会进行中,坐在对面的阿豪瞧我神秘兮兮地讲着电话,脸上的表情告诉我他已经猜出是谁。草草地约定了碰面的时间地点,我挂上电话,佯装无事继续投入话题。
“我先告诉你,免得你又说我们瞒着你!”阿豪静静地说着,竟然把多年前圣诞节那夜的失态搬了出来,让我有些困窘。从他口中得知小梅与阿伦的复合,意外地我却没有震惊。
“你没事吧!?”小梓瞧我出奇地冷静,小心翼翼地询问我的感受。
“我没事……”端起水杯,我晃动着所剩无多的水,一边思索自己是否言不由衷?
我突然想起,小梅和阿伦刚分手时,自己曾告诉她,两人间复合的可能性很高。
当时觉得自己是安慰小梅,先稳定她的情绪,日后再深入分析。
现在却觉得,当时的话语,仿佛是种预言,第六感就是这样告诉我。也从那时起,自己就开始为面对两人复合做心理准备,而出国散心,只是逃避面对自己在心里构筑的坚固防线。
尽管不会再受重伤,但隔着墙看别人的交心,总是遗憾。
和小梅走在河岸,听着我叙述着在纽约的所见所闻,偶而目光扫过她的脸庞,总觉得她心不在焉,如果她在烦恼着要如何告诉我复合的消息,也未免太小觑我的成熟。
与其让她在人群中跟丢,不如我走在她身后,她的身影对我而言,总是曾强烈地吸引我的视线,在脑中烙下清晰的痕迹。
※ ※ ※ ※ ※
找了间紧邻淡水河的咖啡馆,刻意坐在能远眺河面的室外席,应付完了服务生后,一时间彼此却都沉默,这样的气氛不好,我不喜欢。
“如果你想告诉我你和阿伦复合了,那么我会笑着说:我知道!”说着,阿杰双手拄着下巴,对我露出微笑,态度意外地平静,这和数年前耶诞夜情况迥异。但,这样比较好。
仔细思索,不难猜测阿杰是从阿豪那里得知,这样也好,解决了自己不知如何开口的困窘。
“这样的结果并不在我意料之外,所以请放心,我很好。”阿杰就这样自顾自地说着,仿佛担心我的沉默会将气氛弄得低迷。
真的吗?我却开始质疑阿杰的心情,一种复杂的情绪油然而生,他如此地放宽心,意味着他的风度?
或者,他打一开始就没有多认真?
这样的念头一萌生,闪电般地另一股思绪厌恶起自己,不谈认真度如何,自己有何资格质问?如果要让一切划上美丽的句点,何妨作最完美的设想?
相较之下,凡事皆替自己想,我连阿杰的朋友都没有扮演好。阿杰恭敬地行礼,我也该拉起群摆,委身以笑。
“谢谢你!”下意识地说着,我不明白自己怎会这样说,却又想不出更适切的言语。
“为什么道谢?”阿杰的眼神有些飘忽。
“就是想跟你说谢谢!”我感觉到胸口的紧绷感,像束紧气球的橡皮筋弹射到远方,郁闷之气尽皆消散。
这样的心情转变来得突然,但,很好不是吗?
※ ※ ※ ※ ※
“谢谢我!?”听到这样简单的话,我却有种感动。
以前小梅道谢,总是为了特别的事端,以前总觉得太见外,现在同样的三个字,我却感觉开心,一种真正被了解的共鸣,像音叉震动般悦耳而绵延不绝。
“其实,没跟我在一起是你的损失,我很早就知道你没开窍。”说着这样的话,我的心情并非责怪,而是意外地坦白而释怀。
“对啊~我是Pentium 100啊!笨蛋一百,你说过的!”小梅笑了,我也笑了。
面对两人间曾有过的默契,却没有感伤,我试图延续着这样的气氛。
“以前有个人住在一个山谷的半山腰上……”看着淡水河对岸的八里,不少建筑正兴建着,我突然想起一则故事。
“他每天清晨时都发现,山谷的另一侧,有一幢银白的建筑,有一天他终于忍不住,动身前去寻找。”我看一看小梅的反应,她似乎很感兴趣。
“好不容易抵达,果然没让他失望,是一座漂亮的城堡,城堡里住着漂亮的公主,他和公主成了亲,过着快乐的日子。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发现黄昏的时候,山谷的另一侧,有一栋闪耀着黄金光芒的房子。每天每天看着,他突然想去寻找,于是他暂别了公主,前去寻找。”我滔滔不绝地说着。
“后来,他发现那栋黄金色的房子,其实是他自己原来的住所,对吧!?”小梅接着说,我点点头。
“不过故事里没有说,在他离家的时候,有人住了进去。而且打理得比他在时还要更用心。他于是转过方向,回到城堡,跟公主了无遗憾地过着幸福生活。”我这样的叙述,其实隐藏着暗示,用这样的方式比拟我和阿伦,会让我对自己更有自信些。
“其实银白的城堡或黄金的别墅都很好,那个人只是因为公主在城堡,所以这样选择。”小梅似乎懂得这样的比喻,笑着补述。
“话说回来,黄金色的别墅有人住进去了?”小梅问我。
我点点头,对于小夜子的事,我虽未和阿豪小梓说起,但对于小梅,我想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 ※ ※ ※ ※
眼前的阿杰,滔滔不绝地叙述着那位我所不知道的、已经进驻他内心的那位女孩的点滴,从他的神情和语气,我感觉到了另一番气息,那是以前我所认识的阿杰不曾流露的。
阿杰始终没能具体地描述那位女孩的性格,只是将两人间相处的片段琐碎地告诉我,他把玩着手中的玻璃杯,眼神凝视着杯中晃动的水面,偶而侧过头短暂思考,偶而自己说着说着微笑起来,嘴角的弧度与深度,是那样的和谐。
这是第一次和阿杰谈话,他的视线不是留驻在我的脸庞,而我不曾感觉到的气息,直觉地让我联想到“幸福”。
这和我自己体会到的幸福有些不同,但和阿杰搭配起来却如此贴切,仿佛浑然天成的画作里,前景与背景的融洽感。
那位昔日伫立在我身后盼我回眸的男孩,终于在尾随至另一个路口时,选择了新的方向。
光顾着思考,也没将阿杰说的话仔细聆听,只知道她是这段期间去纽约才认识的一位中日混血的女孩。
有一瞬间突然觉得可笑,这些年来对我无微不至的阿杰,在短短的几周内却情愿选择有着现实距离阻隔的爱情。
我为自己萌生的念头感到自私,我明白那包含着没有资格的嫉妒,但我却纵容这样的念头横行于思绪中。
“你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