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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都城外,远虎站在为了祭拜而搭建的高台上,看着天启军收拾辎重等各种物件,拔营向着北陆的方向离去。
远虎和霍雷商议之后,决定将铁甲卫大营之中剩下粮草中的五成全部赠与廖荒,但却不要说明,只是将粮草车放在他们营地外,随后离开便可。霍雷领命后,立即带领了粮草车前往天启军大营,营外他看到宋先拉马停在那,身后摆放着数辆空荡荡的马车,似乎他早已有准备,知道铁甲卫会来送粮。
霍雷将自己的战马停在宋先跟前,张口第一句话便问道:“天辅是死在你的手上吧?”
宋先没有看霍雷,目光却是盯着他背后的那些粮草:“你是来送粮的,还是来报仇的?”
霍雷笑了:“天辅的死与我无关,要报仇也轮不到我,况且在我告诉你过去那一切的时候,我就已经不再是天佑宗的门徒了,只是一名普通的军人,远虎手下的军师,连督军的身份都失去了。”
“你知道天佑宗已经无法一手操控东陆了,立刻临阵倒戈,不知道应该夸你聪明,还是应该骂你背信弃义。”宋先话中有话,分明就是在讽刺当年霍雷在反字军中的所作所为。
“三公子。”霍雷依然如从前一样称呼他,“你生下来就是公子,而我生下来就是一个贱民,加入天佑宗之时只是为了几个可以果脯的馒头,人与人是不相同的,但反字军覆灭之后,我想你应该明白什么叫寄人篱下,什么叫做被迫而为。”
“我不知道。”宋先立刻回答,“霍将军,让你的军士都退后吧,我们要取粮草了,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这里离北陆还很远。”
霍雷很出人意料地将手中的斩马刀扔给宋先,随后说:“其实你没有必要再随军征战,我记得你的愿望是做一个普通人,读读书,喝喝茶,你现在可以杀了我,为你的父亲报仇,放下心结,远走高飞。”
霍雷的这一举动,让双方的军士都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紧张起来,担心两军会因此发生冲突。
宋先哈哈大笑,将霍雷的斩马刀又抛还给他,举起自己右臂的斩击斧说:“你看到这只都不能被称为手的玩意儿,还会认为我可以变成一个普通人吗?不可能了,当建州城破的那天,我便知道,宋先再也回不去了……因为我的家乡建州城也回不去从前的繁华了。”
霍雷听完这话,觉得一阵心酸,不知道为何却想起了自己在佳通关内要吃掉的那只信鸽,虽然自己最终放走了那只信鸽,却没想到信鸽的目的只是想不被人吃掉,展翅重新翱翔在天空,死在原本属于自己的空中,即便是死后尸体还是会落向地面,这和眼前的宋先有什么区别?没有,在战场上没有人可以保证战无不胜,永远留住自己那条命,因为人必然会死,不上战场只是可以拖延死亡来临的时间而已,而上战场只是为了延长那些平民百姓们被死神带走的时间。
至少,面对皓月国大军的来袭,现在已经变成了这样。
宋先放下自己的右臂斩击斧,目光虽然犀利,但脸上的笑容却是那样温和:“霍将军,也许你真的变了,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希望你能维持现状到我亲手来取你头颅的那一天,至少那时候我下手会麻利一点,不忍心让你多受痛苦。”
霍雷别过脸去,对粮草马车旁边的那名副尉说:“让军士都退后百步。”
那名副尉立刻率领麾下的铁甲卫军士整齐列队,向后退了百步,随后霍雷也拉马往回走。
宋先下令道:“取粮,将马车留给他们。”
宋先说完之后,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借据,交给身边的卫士,让其送到霍雷的手中。那名亲卫策马赶上离去的霍雷,将借据交予他。
霍雷没有展开那张借据,只是掏出了火折子,点燃……
宋先在远处,看着那张借据被烧成灰烬,叹了一口气,正要拉马调头离开,就听到远处的霍雷高声喊道:“公子我听说那些皓月国的外贼们称呼我们为东陆猪记住,我们都是东陆人,脚下的这片土地是属于我们东陆人的,从北陆沦陷的那天开始,再也没有北陆人、江中人的分别,咱们都是东陆人”
“东陆人……”宋先背对着远处的霍雷,高举起自己的左手,展开,随后握成拳状,喃喃道,“如果数年前,有人会这样想,大概战火永远都不会在这块土地上燃烧了。”
那天,宋先突然觉得自己不恨霍雷了。
千里之外,纳昆鹰堡,天焚殿。
大祭司阿克苏和焚皇两人对坐在石台前,在石台中间摆放着一张战报,一张刚刚从北陆和纳昆边境处得到的战报。这份战报是虎贲骑牺牲了十名精锐鬼泣换来的。十名全副武装,身负高超刀技的武士最终只活下来一个人,拖着半条命从北陆逃回,将自己所见的一切告诉给了镇守边境的大将,随后便咽了气。
那名虎贲鬼泣在咽气之前,咬牙道:“他们骂我们是猪,是东陆猪,我没有失了虎贲骑的荣誉,斩杀了数名外贼……”
焚皇的手慢慢移向那封战报,他觉得自己心中的怒火还没有被彻底点燃,他需要愤怒,需要失去理智,不需要冷静,不仅仅是因为失去了十名最忠心的部下,还因为那份自己心中永存的虎贲荣誉。
焚皇的手在抓住那战报的边缘时,被大祭司一把抓住手腕。
焚皇抬头,发现阿克苏正慢慢向他摇头,示意他不要再看第二遍。阿克苏太了解这个人的性格和脾气,一旦失去理智,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他都没有办法想象。
“十名虎贲鬼泣才斩杀十五名皓月国的军士……”阿克苏说出了他的担忧,“擅长雪地战的天启军赤雪营军士,每二十名的死才能换取皓月国军士的一条命,而我们要攻入北陆,胜算连一成都不到。”
“那又如何?”焚皇的手没有松开那战报。
“你想死,可以,但不要拉着所有的军士和百姓一起去死,如果你现在要跨马持刀冲向北陆报仇雪恨,我绝不阻拦。”阿克苏松开焚皇的手,坐直身子。
焚皇松开了握紧战报的那只手,收了回去,双手握在一起,异常用力,想用体表的痛来压制住内心的痛。
阿克苏拿过那战报,放在十二星灯上点燃,看着天焚殿外吹来的风刮走了那些灰烬,才说:“陛下,你知道这封战报之上告诉我们最重要的两件事是什么吗?”
焚皇微微摇头,大概是天焚殿外刮来的寒风,他有些瑟瑟发抖。
“是实力的差距,还有我们的愚蠢。”阿克苏皱起眉头,“皓月国的军士拥有可以在百步之外击溃我们骑兵的能力,他们有石炮,有火枪,而我们呢?只有冲锋送死。”
焚皇盯着石台表面还遗留着的战报灰烬,问:“那愚蠢呢?”
“难道我们还不够愚蠢吗?”阿克苏道,“各方势力厮杀良久,各自为战,都以为自己是最强大的,没有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在东陆之外还有一个叫皓月国的国家,而这个国家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他没有内战,只有统一,而这个已经天下大统的国家所养的军士,却没有分别骂我们为纳昆猪,没有骂北陆人为北陆猪……而是统称我们为东陆猪。”
“东陆猪……”焚皇重复道。
阿克苏起身,看向天焚殿外,左侧是江中平原,右侧是纳昆草原。
阿克苏说:“我们在征战时,从未想过其实在这块大陆上的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称呼——东陆人。也没有想过除了纳昆之外的百姓,如果统一了之后,也都会是自己的臣民,相反认为他们是奴隶,是贱民。”
“陛下。”阿克苏转过身来,“我们一直都错了,我们错在要的只是霸权,而不是统一,霸权和统一不是一种东西,前者是人的玉望,而后者则是天下人的希望”
玉望?希望?有什么区别吗?焚皇心中想,抬起头来看着阿克苏。
阿克苏仿佛看穿了焚皇心中所想:“玉望每个人都有,但玉望不是天神带给世人的恩赐,而是惩罚,但希望却是美好的,是世人都可以拥有的”
“那又如何,如今我们没有胜算,难道坐以待毙?”焚皇问,身子依然在瑟瑟发抖,没有胜算的厮杀对任何一头骄傲的雄狮来说,都是致命的。
“如果纳昆没有胜算,天启军也没有胜算,蜀南军也没有胜算,但如果我们联合在一起,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至少我们还有一成胜算,哪怕是半成呢?只要有半成胜算,我们就还有希望。”
“联盟?”焚皇猛地抬起头来,看着阿克苏,这个想法虽然他也有,但只是一闪而过,虽然与卢成梦的蜀南军还有希望,可纳昆军却在不久前才和天启军苦战一番,廖荒能够接受联盟吗?
“陛下,原本三个人一起找到了一块馒头,却为了这块馒头打得你死我活,此时另外一个比三个人都要强壮许多的人出现,抢走了那块馒头,眼看就要一口吞下,这三个人若是不联合起来,不要说馒头没有办法抢回,就连性命都会丢掉,你我明白这个道理,卢成梦也会明白这个道理,廖荒身负雪恨,更不会拒绝联盟的建议。”
焚皇当然不知道,曾经在蜀南王府内,蜀南王卢成梦也向谋臣说过类似的话,只是比喻的东西不一样,虽然焚皇不冷静,但心中担忧的却是以后。
焚皇问:“如果我们联盟打败了皓月国大军,将他们重新赶回老家,那接下来呢?我们又继续为了那个馒头争斗?”
“不,三个人一起与那名壮汉搏斗,期间必然会死人,也许大家同归于尽,也许还会活下来一个人,剩下那个人将会是馒头最后的主人。”阿克苏说,用手拨动了一下一盏星灯中的灯芯,“这是必然的。”
“谁将是活到最后的那个人呢?”焚皇自问道。
阿克苏回头看了他一眼:“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个问题不要问自己,如果这个联盟中的领导者一直问自己这个问题,那便已经决定了这个联盟注定会土崩瓦解,这正是皓月国大军最愿意看到的。”
焚皇那时候才发现其实自己一直就没有看透过自己身边这个名为大祭司,实为军师的年轻人,他到底在想什么?到底又看透了什么?或者说又看到了今后多少年的事情?
一切都只是未知数。
只因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第两百一十九回'决裂的圆桌
东陆,商地,千机城。
金沙宫偏殿内,圆桌会议又一次召开,不过这次会议上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无法言表的笑容。
作为殇人商业协会大长老的阿图里斯站在自己原本那张座椅的后方,背着手看着圆桌旁坐着的每一个人。自己的那张座椅上如今坐着的是皓月国的大藩臣,早已来到东陆的密使竹内杉,这次的会议是由他提议的,因为皓月国大军已经占领北陆全境的消息他刚刚得知,第一步计划完成,紧接着就应该进行第二步计划。
身披白色斗篷的鳌战坐在他的旁边,和从前不同的是,这次阿图里斯刻意将他的那张座椅挪动到了竹内杉的旁边,这样的行为,实际上是想告诉在座的其他人,皓月国、天佑宗以及殇人商业协会已经成为了三角联盟,而其中那个轴心便是东陆的土地。
这样一来,坐在圆桌对面的老大和天柱二人便显得有些“孤独”,二人坐下之后看此情形,也不说话,只是招呼侍者上些酒菜,旁若无人,自顾自地吃喝起来,也不谈眼下的局势,似乎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北陆沦陷之事,对老大来说,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