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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戮也会随时变大,这样照此下去,即便是有一天他夺得了天下,也会成为暴君,到时候还能取而代之吗?不,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成为天下之主,只是想救天下万民于水火,不过这个过程未免太长了,身体能撑到那一天吗?
贾鞠和苔伊刚走进自己的营帐,贾鞠便停住脚步,转身抱住苔伊,轻喘了一阵,苔伊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一言不发。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要尽快离开天启军,离开廖荒身边,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要相信他,好吗?”
许久,贾鞠忽然在苔伊身边轻声说,声音很小,小到连苔伊都差点没有听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分不清楚是他故意那样,又或者是身体虚弱导致。
苔伊轻轻摇着头:“不会,你不会死的,你是我的。”
“人终究有一死,谁也逃不过,我很清楚自己一定会比你死得早,毕竟我身上的重伤能再拖延几年已经很不错了,在这几年之内,我会尽力帮你培养一些心腹,千山是个不错的人选。我死后,你可以和他一起联手,离开天启军,切记不要妄想夺权,廖荒与我一手建立了天启军,又与赤羽部落贵族交好,那样做只是自寻死路。”
苔伊从贾鞠的话语之中听出了这并不是一时虚弱导致的胡说。
“不,我不会离开你,你死了,我也会跟着你一起离开,我们说过不离不弃。”
贾鞠松开苔伊,用手轻轻摸着她的脸颊道:“不离不弃只是指人活着的时候,你一定要记住我刚才所说的话。”
苔伊知道贾鞠的话只要出口,便不会再收回去,那代表着这件事已经定下,不可改变,所以只好点点头,却不知贾鞠下面的那句话会让自己如此震惊。
“如果一切顺利,你带着千山离开之后,前去投奔我的徒弟……谋臣。”
苔伊摇着头:“不行,绝对不行。”
贾鞠笑道:“要是我死了,普天之下还能誓死保护你的,除了他,找不到第二个人了,相信我,我的相人之术很准,绝对不会看错。”
苔伊泣道:“不,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好好活下去,你难道忘记了你的理想和愿望,是建立一个平安之世,再也没有战祸,百姓得以丰衣足食”
贾鞠摇头:“理想和愿望也得有一条硬命做基础,而平安之世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就算东陆天下有朝一日大统,你可知道在东陆之外还有什么地方?天下难道只有这么大?不,还有,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贾鞠说完,松开苔伊的手,缓缓走向营帐内的床榻前,双腿一软,跪了下去,随后整个身子重重地摔在了床榻之上……
《吕氏春秋。本生》——人之性寿,物者抇之,故不得寿。
《吕氏春秋。情玉》——圣人之所以异者,得其情也。由贵生动则得其情矣,不由贵生动则失其情矣。此二者,死生存亡之本也。
'第五十四回'布局
江中,武都城,救世堂殓房。
张生模仿宫中所建的天体宅,在殓房之下挖了一个地窖,而地窖旁边则早就雇人在东西南北四个方位挖下了四口深井,利用深井中冰凉的井水在地窖之内循环,以此保持整个殓房上下的温度。
蒙伭的尸身放在地窖之中一块光滑的石台之上,石台周围是流动的井水,不停循环,而在地窖之中周围也有两道渠沟用于井水循环之用。
张生将酒葫芦放在下尸体下流动的井水中,葫芦内装有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米酒,还说冰凉的米酒最为爽口,还能解渴。
蒙伭的尸身被张生翻来覆去查看了数次,也拿起葫芦喝了数次的酒,最后才开口道:“主公,这人看来没有外伤,我在各个可以致命的死穴都查过,没有针孔,更没有发现有中毒的痕迹,似乎是自然死亡。”
“自然死亡?”我看着石台之上蒙伭的尸身,觉得很不可思议。
张生点头,靠在石台之上,拍了拍蒙伭尸身赤裸的胸膛:“就像人到了该死的时候,就自然死去了。”
我道:“怎么会呢?这蒙伭正是壮年,又怎会自然死去?”
“老头子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不过我开始还猜测会不会是假死。”
“假死?怎么说?”
“有一种来自蜀南的奇药,名字我不记得啦,总之人吃了之后可以在短短几天内造成已经死亡的假想,并且还能散发出尸臭,让人真假难辨。我曾经在禁宫中搞到过一些,为了掩饰身份,经过自己的调制,服下后使眼睛无神,让别人都以为我是瞎子。”
我点头,这让我想起曾经第一次见到张生的时候,也的确以为这个老头儿是个瞎子,未曾想这入城之后,瞎子的双眼竟然睁开了。
我又俯身去查看那蒙伭的尸身,怎么看都不像是假死之人,张生见我仔细查看,笑道:“我估摸着这人应该不是,否则我也不会把他给搬到这里来……不过这人死得这么离奇,倒让我觉得奇怪。”
我点头表示同意:“反字军屯兵,随时准备攻打这武都城,就在初战告捷之后,田种丰收节之日,竟然莫名其妙钻出一个马戏班子,这就已经够奇怪了,更奇怪的是马戏班的班主第二日早晨便离奇死去,死因不明。”
张生将葫芦抓在手里左右摇晃着:“主公,你的意思是怀疑这其中有诈?”
“嗯,我怀疑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问题,所以已经让侍卫去查问那些戏班中的人,问明他们的来路。”
张生摇头:“这似乎没有多大的作用,这若是互相包庇又该如何?”
“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戏班子中的那些人会说出自己怀疑的对象,这样一来,多多少少都能重点锁定有些问题的人,第二如戏班子中那些人都一口咬定没有怀疑的对象,那么整个戏班子中的人肯定都有问题,这是一个常理,不过这并不只是为了查办凶手,而是为了查出是否有其他人混进了城内。”
“那凶手呢?”
“凶手又可能是武都城中的其他人,看这杀人手法,必定不是常人,或许早就躲在这城中,要杀害这蒙伭,有可能只是他计划中的第一步……”
“对,有可能那人只是利用这个戏班子而已。”一个声音打断我,我和张生抬头一看,敬衫坐在地窖台阶上。
张生看了看敬衫,转过头问我:“主公,这人是谁?”
“麻烦的人。”我简单回答,敬衫神出鬼没的功夫完全不亚于卦衣那家伙,我独身一人来这救世堂,没想到他还一路尾随。
敬衫也不生气,只是说:“麻烦的人解决麻烦的事情,这破案如同行军打仗一样,只是一大一小的区别。谋臣大人,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如果你是凶手,在杀手之后,又被快捕四下捉拿,眼下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逃命,或者想办法将凶手的罪名转嫁给他人。”
敬衫起身,走到石台前:“你第二个答案说对了一半,如果是我,我会把带头破案的那个人给杀掉,就如杀掉先前的那个人一样,一来可以转移快捕们的视线,二来可以为自己腾出更多的逃跑时间,这就如同行军打仗,如果杀死敌方主帅,便拔了头筹,赢了一半是相同的道理。”
张生听完,冲我点点头,表示很同意敬衫的话。
我问:“你的意思是,凶手会来杀我?”
敬衫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前提是……你真的就是那个带头破案之人,不过将整件事往回推,就如你之前所说,在大战将至的时候,突然冒出个戏班子,姑且说只是巧合,但在戏班子到达的第二日,班主却离奇死亡,这便很奇怪了。”
“不用废话了,我派你领了那些侍卫去查问戏班子中人的身份,你到底查出什么来了?”
张生来了太守府后,便让我带人将这蒙伭的尸身带走,同时我便让敬衫带着侍卫去查问整个戏班子里的人,看看能不能找出些头绪来。敬衫这厮竟然张口便提条件,他的条件很简单,便是要再吃一次尤幽情所做的点心,还要我送他一些在太守府内的茶叶,否则他绝对什么都不做。
这我可以接受,毕竟我答应过这小子提供吃喝,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就在那柳虹讲处案情之时,敬衫在自己面前的记录册子上所写的,不,应该是所画的全部是各种样式的糕点,根本就没有记录下半个字。
敬衫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翻了几页后说:“嗯,找到了,戏班子中失踪了一个人,叫娆青,是他们戏班子中的最挣钱的女子,听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要有她,每日都会爆满。”
我看着敬衫手上的册子:“就这些?”
敬衫摇头:“还有,有个叫戏子的,是戏班子刚来那天在城下刚收的人,说是一起卖艺讨口饭吃,哦,就是昨日与那班主老婆一起跪在堂下的那一位。”
我伸手去拿敬衫手上的册子,敬衫却一缩手,将册子放在身后,看着我说:“如今最有嫌疑的便是这两人,戏子我已让人侍卫暂时关押,又遣人去找了那个失踪的娆青。”
“好吧,我出去看看。”我说罢径直走向地窖出口,绕到敬衫身后的时候,一把将他手中的册子抢过来,打开一看,和我意料中一样,上面一片空白,这小子刚才完全就在装模作样。
敬衫嘿嘿笑道,一副恬不知耻的模样:“我记性比较好,所以一向不喜欢用笔把事情给记录下来,太过麻烦,其实这样有助于节省买那些笔墨纸砚的银钱……”
我拍了拍他肩膀道:“如今,我在思考一个问题,蜀南王到底是派你来帮我的,还是来灭我的?”
敬衫收起笑容,脸色严肃:“我至少不会是来杀你的。”
我看着敬衫问:“你什么意思?”
敬衫看了一眼张生,这才说:“我不久前收到了消息,听说宋一方的女儿宋忘颜雇了风满楼的杀手暗杀你,从时间上来计算,这个杀手应该已经到了武都城。”
我还未说话,张生转过身看着敬衫问:“消息从哪儿来的?对方派了多少人?”
敬衫道:“消息是我哥哥飞鹰传书给我的,所以才贸然前去找谋臣大人,表明我的身份。另外,我刚才已经说了,这个杀手已经到了武都城,言下之意便是对方只有一人。”
敬衫看张生那表情犹如是让他多说了一句废话,而张生却眉头紧皱,思索了一阵后对我说:“主公,看从此刻开始,我就守在你身边寸步不离。”
我笑道:“有这个必要吗?”
“绝对有。”张生很严肃地说道,“那是风满楼的杀手,为了完成任务不折手段,蒙伭的死只是一个开始,听刚才小兄弟一说,我琢磨着杀手肯定是那个叫戏子的,**不离十。”
敬衫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我没倒觉得稀奇,既然是杀手,为何要明目张胆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张生喝了一口酒,才说:“杀手和刺客在某些地方很相似,两者都只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暴露自己的身份。”
我问:“万不得已?什么情况?”
“不能明确目标所在的地方,不能确定目标身份的前提下。”
我摸着脸上的面具,笑道:“你这样一说,倒是提醒我了,这张面具果然又能救我一次。”
敬衫看着我的脸,也笑:“英雄所见略同,与我所想的一样。”
我敲了敲脸上的面具对敬衫说:“既然一样,那这个局就由你来布下,如何?”
敬衫微微一笑:“求之不得,不过我这个局还需要这位老先生的帮忙。”
原本最简单的办法,便是将已经被军士所控制住的戏子剿杀,不过那也只是我们的自己的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