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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眼,就看见那一袭蓝衫,长身玉立的男子,他惊喜地走向她,“淡月,你眼睛好了?”
淡月微笑着点头。两人呆呆对视片刻,洪于飞先回过神来,一引手道,“还要多谢公子惟的药石精妙珍良。”
身量颀拔的男子冲淡月微微颔首,唇角轻勾,“不用客气,这是应该的。三小姐一双美眸受损,如同明珠蒙尘,白壁染瑕,就连老天爷都不忍心呢。”
这人岂止是皮相好,简直每一块骨头都生的天之钟灵。
第三十二章(上)风云暗际
这人岂止是皮相好,简直每一块骨头都生的天之钟灵。
传说人是女娲以泥土筑成,但这位“硕大且俨”的公子却当是木为骨,玉为肌。
高洁的额,如冰雕雪砌,几绺长发随意散落,显得脸庞精致却不板正;微耸的眉棱骨只一抬,便有千万种烟水风流;鼻骨的坡度高挺优雅,如果他与心爱的女子抵额相视,一点沁凉的鼻尖就足以传情达意;弧线分明而峭拔的下颔,略略扬起时,自生一股挥斥八极的气概;更不用说他的肩,他的指,他隐在长袍下的腿和踝,莫不标俊而森梢,犹如高木之健拔。
都说眉目如画,那种秀骨峥嵘却怎么画的出来?淡月想起在二姐房中看到的西洋油画,中国水墨以意取胜,笔触细腻淡漠,西洋画却较为写实,以透视和明暗之法描绘人景的轮廓形态。
如真要为公子惟描绘肖像,恐怕只有这种色泽郁丽,质感强烈的西画才能表其一二风骨。
都说公子惟有魏晋之风,那些魏晋狂士,外表再玄清超脱,骨子里本是极热极艳的,但热到最终,却是熄了,冷了;艳到最后,只余空白。
那么眼前这位年轻的公子,他又是个怎样的人呢?
大约是淡月盯着人家看的时间实在有点久,洪于飞忍不住低咳一声,公子惟也牵动嘴角,莹白如玉的脸上现出一个道清意思的笑来。
淡月倒是大方自在,冲他一歪头笑道,“你生的真好看,我现在知道什么叫‘珠玉在侧,觉我形秽’了。”
公子惟有些哭笑不得,“多谢淡月小姐谬赞,不过我是男子,你是女子,怎能拿来作比较?”
淡月转动着明亮的眸子,道,“世人若看到一位妙龄美女嫁给一驼背老翁,或者温雅君子娶了河东恶妇,皆会生出不相匹配之感,难道我这么说就错了吗?”
公子惟既不能说没错,又不能说错了,只得含糊地道,“淡月小姐真是折杀在下了。。。”
淡月转头对洪于飞道,“你们刚刚在商量什么呢?我有没有打扰到你们?”
洪于飞见她眼光有期翼之意,想起昨日在雅香阁遇到的老翁提起的辩机会,她定是想自己陪他去,但又怕妨碍自己工作,忙道,“没有没有,其实。。。”他瞄了公子惟一眼,“是公子有事务要出府。”
公子惟正在为淡月斟茶,洁白的长指托着青花瓷盏,动作舒雅流畅,叫人一看就觉得那茶定是极品香茗,他侧过头,笑道,“还要请淡月小姐絮在下待客不周了,的确是有些事须得我亲自跑一趟。”
晏海帮。
宽阔的海面上,一艘长帆高悬的船艇正破浪而去,季风恰顺,天气晴朗,一切都如此安祥和睦。
第三十二章(下)肺腑吞风云,豪气生两腋
宽阔的海面上,一艘长帆高悬的船艇正破浪而去,季风恰顺,天气晴朗,一切都如此安祥和睦。
谢三爷眯眼望着海天一线间的小灰点,面上的表情衷心而诚恳,“送君一别,后会无期。”
他看了看海岸上的几里一设的哨桩,低声问身侧的黑衣汉子,“这些人可靠么?”
那汉子看上去有些木讷,一双凸眼散发着类似蛇虫一族贪婪又麻木的光,他抱拳道,“请三爷放心,这些人个个身怀绝技,且都经过毒罗刹的调教,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施毒,就算他们侥幸没有葬身大海,也绝对闯不过这道关卡。”
谢昂一边点头一边往回走,高扬的眉梢有些自负的意思,嘴角却是紧绷着,不到事定盖棺,大白天的他也怕诈尸。
他的确够狠够绝,不管是亲生手足,还是从小看到大的侄女,只要挡了他的路,皆可翻脸无情,格杀不论;但和那些黑道绝胆,负尽天下的枭雄又不同,他生怕别人知道他的坏和毒,他是那种拆桥放火后还要造塔立碑的伪君子,所以他过于小心翼翼,也总有那么一两分心虚。
谢三爷身后亦步亦趋,做着权财加身美梦的手下并不知道,事成之后,杀过人的刀,沾过血的剑,唯一的下场就是被丢弃。
“三爷,长风帮的小公子快过十三岁生辰了,咱们备下不少礼品,您要不要亲自挑拣?”黑衣属下紧赶了几步,道。
长风帮是谢昂最有力的同盟,当年和晏海帮并称“海上镖师”,同心协力,攘外肃内,斩杀海盗外贼,回护群岛土著,一时英雄辈出,烈迹遍传,直叫人肺腑吞风云,豪气生两腋!
但随着南海局势渐稳,海岛江湖势力各自盘踞;长风帮的利刀虽没有生锈,却不再义无反顾地指向外敌,甚至,悄然将血刃引向自家;自古百姓为羔羊,君王圈而牧之,他们不再甘心做这些羔羊的良犬,他们要做狼!
“裨益生民,共襄盛治?”长风帮的帮主抚着自家孩子的软发,发出一阵桀桀怪笑,“谢老帮主一辈子就栽在这不切实际的幻想上,他也不想想,这句话不过是君王们用来愚民的谎言;如今天下谁不是以生民为基石,力登要津绝顶?”他晃动着膝盖,对上孩子黑幽幽的眼睛,“记住,生民就是拿来利用的,你要喝着他们的血,嚼着他们的肉,爬向权势的顶峰,那上面分光无限,是自古所有英雄的志向所在!”
谢昂脚下恨恨地一顿,不想靴子陷进了沙子里,他费力地拔出来,沉声道,“哼,若等谢云栈上了他们的岛,来个瓮中捉鳖岂不是方便得多?别以为我不知道他那点心思,说好了联手,一到要紧关头就推三阻四!”
第三十三章(上)计中计
黑衣属下低声诺诺着,一不小心撞上主子凶狠的眼神,谢昂向来有笑面佛之称,这“佛祖”露出要吃人的脸色来,当真比鬼煞还叫人生怖。饶是滚过刀山火海的汉子,背上也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
船舱的窗户敞开着,微腥的海风一阵一阵地灌入,顾长安却犹觉得气闷得要命,他从椅子上弹起来,快步走到双目微阖的谢云栈面前,俯身按住她的肩,口气焦灼而担忧,“云栈,你再这么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我就要被逼疯了。”
谢云栈睁开眼,蹙眉道,“你这样上蹿下跳的叫我怎么想问题?”
“云栈,我们还是乘小舸走吧,你已经将整艘船搜了个遍,什么可疑的迹象都没发现!”顾长安加重手上的力道,两道长眉紧锁若横槊,“该死的老狐狸,布得好诡的局,居然把我们困得像无头苍蝇。”
谢云栈拍开他的手,一分悠然三分讽刺地道,“何必长他人志气?至少我现在已经有些开悟了,我们一直想不出火药藏的地方,是因为我们一直用寻常思维去揣度,但谢昂这种变态想出的招数,必须从变态的角度去思考。”
顾长安揉着自己发红的手背,对她的“变态理论”有些无语,但顺着她的话想想,脑海渐渐有拨云见月之势。
谢昂想要在船上杀死谢云栈,以女帮主和顾长安的武功,派人刺杀必定行不通,下毒暗算也非上策,何况就算得手,刺客若是自尽不及,未必不会在严刑下供出幕后主使;所以最干净的法子是用火药炸毁整条船,不留一个人证,亦不留一件物证。
从晏海帮到长风帮所在的岛屿,要经过一道狭深海域,若是途中突遇风暴,船毁人亡,连一块残骸都打捞不起来,那也是碰上老天爷心情不好。
谢三爷曾收罗了一位水中奇才,此人当年仅凭一块浮木,在海上安然漂流了两天两夜;在另外二人点燃火药前,此人便悄悄潜入海底往回游,不管计划成没成,都会回岛向谢昂禀报。
至于谢云栈如何确定谢昂会使用火药,这就要感谢初颜的功劳了。
自古绝代美人本就是高官富贾的一处破绽,那些位高权重,财富通天的男人,虽只需随手一招,便有佳人心甘入怀,但其实他们心里清楚的很,世间所有女子都不会真正爱上他们的人,所谓肯将千金博一笑,是豪奢,是风流,亦是一种讽刺。
女帮主自然不会傻到叫初颜直接探口风,初颜的身份是小妾,她若突然关心起帮中的事务来,定然叫老狐狸生疑。
初颜最近只是恰巧读到一本有关修道炼丹的书,闲来便去向谢昂讨教,谢昂对外丹黄白之术并不精通;但最初的火药也是由炼丹家发明,经初颜稍稍吹风,谢昂果然大肆卖弄自己对火药火炮的所知所识来,他说起火药的配方和用量,十分精确,惹的佳人敬服不已,秋波不知送了多少。
谢云栈便是凭此推断的,若不是近日专注一样物事,怎会如此谙熟?
女帮主在众人搬运行李等上船时就开始留心,货物快齐时,一个红脸膛的青年扛只木箱经过她身边,她确确切切地闻到了硝石的气味,而硝和硫磺二物正是火药的主要成分;谢云栈并没有当场要求撤查,她想将计就计,等谢昂派入的内鬼旅途中行动时,再人赃一并捕获。
结果大出意料。一直没有人去碰那只箱子,直到船上的大厨钻了过去。箱子一开,白雾般的冷气顿时漫出;原来他只是要做公子爱吃的冷淘面,此面以鱼虾肉为浇头,食料没什么稀奇,特别的是面条煮熟后要放入冰水中浸凉,如此才格外劲道。
那半箱子硝石,是用来制冰的。大厨看了看架在脖子上的明晃晃的刀子,吱都没吱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事后谢云栈定下神想想,船上的硝石并不一定只是个巧合,据大厨交代,冷淘面是谢三爷特别吩咐的。
谢昂这人谨慎到了一定地步,虽然从谢云栈平时对自己的态度推断,这个侄女对自己相当信任,但他不敢确定对方绝没有半点戒备怀疑之心。
人的心理有时会这般,当你对一个人有些微怀疑时,若让你抓到“把柄”,而这个“把柄”其实是你的误解,是对方出于好意设下的,你发现真相后不仅不再怀疑对方,还会生出生出一丝自愧。
布局也是如此,若完美到找不出任何马脚,对方反会生疑,但若让对方看到误会中的“马迹蛛丝”,他解开误会后,“恍然大悟”的同时,就不会在同一件性质的事情上再次生疑。
第三十三章(下)局中局
“哗啦……哗啦……”,坚硬的船体破开海水的阻力,一路疾行;惯行水路的人只要目估下船身的吃水深度,便知道已经到了深海域;这里有更加奇妙驳杂的鱼类和植藻,丑怪的海蚌里含着美丽稀有的珍珠,传说中古老的沉船藏着旷世的宝藏;但这里同时也潜伏有比海岸带暗礁更加难以防范的危险,万一在这遭到风暴或海啸的侵袭,船客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暴怒中的大海会变成怪兽的巨嘴,毫不留情地将一切死物和活物吞噬,消纳,绞碎。
铜漏滴滴答答地响着,符箭不觉间移至下一个刻度。
“走。”谢云栈收回看向水漏的目光,截然吐出一字,负手往门口走去。
顾长安忙跟上前,略带期待地道,“你想到什么了?”
“还没有,”谢云栈面色微沉,“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至少要将所有人手都监管起来,不给他们动手的机会。”
没有人喜欢被猜忌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