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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担心他的安全?”
为民做那么事情,自己却连他的安全都无法保证,吴廷琰由衷地说:“阮文馨应该不会对他怎么样,但不得不防。另外他主持难民南撤,现在又在美国为政府宣传募款,越盟已把他当成眼中钉,谁也不敢保证越盟分子会不会趁乱下毒手。”
不知道是音乐起了作用,还是阮文馨最终没下定决心,聊了一会儿,独立宫外的军队奇迹般地撤了。
兰斯代尔终于松下口气,戴上帽子:“总理先生,这边危险只是暂时解除,我有必要去一趟总参谋部,去问问他到底想怎么样?”
吴廷琰同样想知道阮文馨有没有那个胆,起身道:“去吧,等你的好消息。”
赶到总参谋部,阮文馨正在作战指挥室,校级军官进进出出,电话此起彼伏响个不停,几个参谋在地图上不知道标注什么,然后在地图上指指点点。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阮文馨一看见他便得意洋洋地笑道:“上校,刚才我骑摩托车在独立宫里里外外转了好几圈,把所有人都吓跑了,你看到没有?”
兰斯代尔哭笑不得地说:“我没看到你,也没听见摩托车的声音。”
“吴廷琰是不是被吓坏了?”
“将军,你确实吓坏到很多人,把很多人吓跑了,但不包括吴廷琰总理。”
“真的假的,他一点都不怕?”阮文馨将信将疑。
兰斯代尔很认真地确认道:“总理先生非常镇定,哪怕你把枪顶在他胸前。”
阮文馨说话做事虽然不着调,但非常清楚如果真发动政府美国人肯定不会支持他,而仅有法国人和保大支持这个总理是干不下去的,所以想兵不刃血地把吴廷琰吓跑。
怎么遇上这么个不怕死的人,他挠了挠头,虚张声势地说:“今天准备不充分,政变延后几天。”
兰斯代尔清楚地明白只要法国人不走,就会在背后不断搞小动作,而眼前这位总参谋长也就蠢蠢欲动不会安生。
该说的全说过,该劝的全劝了,再说再劝无济于事。
他拍了拍阮文馨胳膊,半开玩笑地说:“将军,正式发动政变前记得提醒我,以便为吴廷琰先生提供政治庇护,相信你和我一样不希望看见流血。”
“上校,这我不敢保证,你最好现在就把他带走。”
这家伙净想好事,兰斯代尔彻底服了,打了一会儿哈哈就回领事馆向希思大使汇报。
………
第九十八章谁更大方!
对西贡正发生的一切,李为民了若指掌。
正在波士顿一家旅馆里,同阮明秀及两个年轻人讨论南越局势。
妹妹一个人在法国嫌闷,朱斯蒂娜又需要在法国呆一段时间,吴莉君被留在巴黎没一起回美国。未婚妻不在身边,像少了点什么,李为民干脆把越青会志愿者潘洪山和华青会志愿者苏世才调来当秘书,让他们做点事情,见见世面。
潘洪山出生于一个政治家庭,他父亲是越南国民党高层,接受过高等教育,毕业于印度支那大学法律系,精通法语和英语。
像他这样的青年才俊,完全可以在新政府中有一番作为。
可惜他父亲不怎么待见吴廷琰,吴廷琰同样不待见他父亲,直接导致他空有一腔抱负却无用武之地,只能加入人民劳动党的外围组织----越南青年联合会。
刚开始只是凑凑热闹,直到去河内海防协助组织难民撤离,才发现在越青会干同样有意义。
与大多热血青年一样,他不知不觉把主持百万难民撤离的李为民当成偶像。这趟美国和欧洲之行更是让他大开眼界,偶像竟然奇迹般地在美国一举成名,在梵蒂冈甚至被教皇召见,能够在他身边做事,潘洪山兴奋不已。
想到晚上见到的那个美国参议员,他一脸不解地说:“民先生,美国人消息比我们还灵通。那个参议员居然听说过阮文馨,居然知道吴廷琰总理处境不妙。”
利用这次巡回演出建立人脉与圈钱同等重要,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参加一系列酒会,或亲自登门拜访一些政界和商界大人物。
他口中的美国参议员绝对是个大人物,李为民微笑着解释道:“约翰-肯尼迪先生不但是一位虔诚的天主教徒,还是‘越南之友协会’成员,吴廷琰总理在美国寻求帮助时主教大人曾引荐过,他关注西贡局势并不奇怪。”
“他认识吴廷琰总理?”
“认识。”
潘洪山更糊涂了,微皱着眉头道:“可……可是他对吴廷琰总理评价并不高。”
团结越青会是华青会的既定战略,苏世才不仅是华青会副理事长,而且是“越华文艺研究会”成员,怎能不明白李先生为什么对潘洪山这么好,像没事人一样坐在一边,听他们谈。
李为民从阮明秀手中接过咖啡,耐心地解释道:“他认为吴廷琰总理缺乏一个政治家应有的某些品质,这可能与东西方文化差异有关。据我所知在那次短暂的会见中,吴廷琰总理只说了几句话,很多观点全是吴廷俶主教代为表述的。
一个虽然是天主教徒,但接受过儒家传统熏陶,比较内敛,比较含蓄;一个是大无畏、非常喜欢表现并且又很年轻的‘美国英雄’,他们之间不像我们一样能够很容易找到共同话题。”
阮明秀乐了,好奇地问:“美国英雄?”
“当之无愧。”
李为民喝了一小口咖啡,如数家珍地介绍道:“他出生于一个非常显赫的家族,完全可以不要冒险,可是在二战时,他毅然加入美国海军,先是以海军少尉身份到海军情报局外国情报处工作,担任普普通通的情报资料传递员。
他的愿望是指挥一艘鱼雷艇,这一愿望在1943年得以实现。他参加设在芝加哥西北大学海军分校的训练,受命带着4艘船前往佛罗里达州的杰克逊维尔,并在那里得到了新任务,被安排到巴拿马运河巡逻。
他不愿意‘在战争结束前陷在巴拿马’,请求调到南太平洋。
上司满足了他这一请求,于是前往美国和日本正值激烈交战的所罗门群岛,成为一艘鱼雷艇艇长。先后转战新乔治亚东南的拉塞尔群岛和西部的隆巴里岛,并前往布莱克特海峡参与拦截日本船队。”
“参过军?”
“而且表现优异。”
李为民笑了笑,接着道:“在一次夜间攻击行动中,他的鱼雷艇被日本驱逐舰撞成两截,2人丧生,11人落水,包括他在内的6人抓住漂在水面上的船壳,将另外5名幸存者营救到漂浮的鱼雷艇残骸边。船上工程师严重烧伤,他不得不拽着工程师以抵御强劲的水流。
当天下午,鱼雷艇残骸在漂浮9个小时之后开始下沉。他用牙咬着受伤艇员的救生衣带子,在惊涛骇浪中游了5个多小时,终于游到一块仅60多米宽的小岛……
在这一事件中表现出的勇气和决心,使他成为了各大报纸的头条新闻人物,先后获颁紫心勋章、亚洲太平洋战役奖章、二战胜利纪念章、海军勋章及海军陆战队勋章等诸多奖,名副其实的美国英雄。”
其实李为民更佩服的是,肯尼迪当选总统后在应对种族歧视方面的表现,居然派国民警卫队护送黑人去上大学。
看着三人若有所思的样子,他话锋一转:“吴廷琰总理或许真像肯尼迪参议员认为的那样缺乏一个政治家应有的某些品质,但在我看来能够应付目前局势的只有吴廷琰总理,全南越找不出第二个人。
至于阮文馨的所作所为,完全是一场闹剧。如果美国政府能够给法方施压,那这个问题很容易解决。因为我有足够理由相信,这一切全是法国人在背后指使的,否则他没这个胆。”
“民先生,您认为阮文馨不敢真发动政变?”
“这无法断定,但我认为美国政府不会坐视不理。”
苏世才相信“领袖”的判断,想了想之后突然问道:“李先生,这段时间斯贝尔曼主教似乎不太高兴,尤其从罗马去巴黎的飞机上,他一声不吭,脸色很难看,连法国教会的接风宴都没参加。”
“是啊,我们已经很努力很成功了,在罗马募集到60多万善款,一次卖出500万美元债券。”
“我们确实很努力,但这次梵蒂冈之行并不成功,至少对主教大人来说不成功。”
“什么意思?”阮明秀懵了,流露出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李为民放下杯子,循循善诱地解释道:“在主教大人看来,那么多越南天主教人民急需帮助,教廷应该拿出一点实质性行动,承担一些应该承担的义务,结果只募到60万美元善款。购买债券倒是挺大方,一出手就是500万美元,但这500万将来是要连本带利还的。”
苏世才反应过来,一脸惊诧地问:“教廷很有钱?”
“教廷不是很有钱,是非常非常有钱!”
李为民摸了摸下巴,轻描淡写地说:“你们或许不信,二战结束时,梵蒂冈的黄金储备占西方世界第二位,在意大利和许多国家有巨额投资和大量不动产,整个一‘国际金融帝国’。他们替上帝管理着惊人财产,也像上帝一样隐蔽、神秘,从来不公布其财务状况。别人不知道,斯贝尔曼主教知道,所以对教廷很失望、很愤怒。”
阮明秀沉吟道:“光自由之路行动,美国政府到现在就已经花了两亿多美元。算上我们募集到的社会捐赠,可能已经超过三亿,说到底还是美国人大方。”
“才知道啊,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努力、努力再努力,争取在元旦前完成任务回国。”
第九十九章麦克纳马拉
日程像算好了一般,巡回到密西根州正好赶上“母校”校庆。
作为声名鹊起的亚裔毕业生,并且正好在密西根,李为民自然不能缺席。参加庆祝、搞了一场小型募款活动,感谢完“母校给予他能够胜任现在几个人道主义职位的学识”,又马不停蹄赶回底特律与芝加哥交响乐团汇合。
值得一提的是,校长、教授和校友们在活动中正式提出更改校名。
密西根农业与应用科学大学即将变成密西根州州立大学,许多教授名片都换了,但作为一所公立大学想正式更名,要经过密西根州议会批准。
只是一个本科生,既不是什么博士也不是大教授,更不需要一张抬头响亮的文凭找工作,李为民对校名换不换不感兴趣,按照之前拟定的必须拜访人员名单,同刘家昌、陈世国一起赶到福特汽车公司总部。
现任总裁罗伯特-s-麦克纳马拉看过“自由之路”电影,应邀去听过“自由之路”音乐会,参加过越南工业村投资公司招商推介会。认为电影和音乐都不错,但投资越南风险太大,尤其对福特这样的汽车制造企业。
人家邀请过三次,现在登门拜访不能不接待。
麦克纳马拉特别放下工作,亲自下楼把三人请进会客室,并打算亲自陪越南客人去参观下距总部最近的一个工厂。
招商引资跟追求心仪女孩一样,需要一不要脸、二不要、三还是不要脸的精神。
感谢完福特公司的热情款待,李为民开门见山地说:“总裁先生,如果您去西贡旅游一次就会发现,越南汽车市场并不小。事实上除了本地需求之外,还像南非辐射整个非洲一样,能够辐射到老挝、柬埔寨和泰国。
年轻的柬埔寨国王、老挝的几位亲王,全在西贡接受过小学或中学教育,在西贡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只不过接受的是法式教育,他们国家从西贡进口的商品也大多来自欧洲,尤其法国。”
陈世国从包里掏出一本街拍的相册,一边给他翻看一边介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