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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毕,沈旭跃欣喜地转头问:“你也会这首歌?”
赵明月“嗯”了一声。
沈旭跃有些诧异,这首歌已经被禁唱很多年了,与苏联关系破裂的时候,赵明月还只有几岁吧:“你跟谁学的?”
赵明月说:“我偷偷地学的。”
“我特别喜欢这歌。”
“我也很喜欢。”
两个人都不得会心笑了起来,仿佛在不自觉中,两人就有了灵犀,不用刻意去点化,就已经通了。
填志愿之前,沈旭跃来找赵明月商量,他决定填报清华,全国最好的大学之一,赵明月说:“会不会有点冒险?”
沈旭跃说:“不怕,上清华这是我多年以来的夙愿,从来都没想过还会有填报它的一天,就算是考不上,也算是偿了我的心愿。”
“我是文科,报什么学校比较好?”
沈旭跃问:“你想上北大还是人大?这几个学校都在一块儿。”
赵明月笑起来:“不是我想上就能上啊,关键是我能不能上,还是填一个比较保险的吧。”北大和人大谁不想上啊,关键是上不上得了啊。
沈旭跃拧起眉头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你考得怎么样,如果真想保险一点,上师范怎么样?以后做老师也不错。”
赵明月无所谓上什么大学,将来的职业可能还是重操旧业,下海捞金,她点点头:“好。哪个学校?”
“北师大或者是首都师大。”沈旭跃说。
赵明月说:“有什么区别吗?”
“北师大的分数可能比较高,首都师大的分数比较低一点。”
赵明月吸了口气:“那就报个低一点的吧。”
沈旭跃看着她:“明月,你要不要也赌一把,报北师大吧。你填志愿服从分配,如果录不上,还能给你录到别的学校去。”
赵明月想了想,也对,填哪个学校都不能保证百分百录取,如果录取不到第一志愿,那也有可能调剂到别的大学,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今年上不了,明年还能再考,还有半年多的时间做准备。再退一万步说,自己也不是只有上大学这一条出路。
“明月,我有话想跟你说。”沈旭跃郑重其事地看着她。
赵明月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眼中微微带着笑意,沈旭跃吸了一口气:“我想说,假如你考上了,我没考上,以后的路和所有的选择,都由你决定,我不会对你有任何要求。假如我考上了,你没考上,或者我们不在一个地方,你等着我,不管多久,我都会来找你。”
赵明月眼睛晶亮,看着沈旭跃,这应该就是他的承诺了,赵明月觉得鼻子略有点酸,她笑着摇头:“旭跃,我也有话跟你说。我一直都会在原地等你,但是我不想成为你的束缚,你要记得:一定要幸福,不要勉强自己。要时刻都问自己的心,不要违背它。”赵明月用手点了一下沈旭跃的左胸,她最希望的,就是他能够幸福,哪怕不是和自己在一起。到现在为止,赵明月觉得于沈旭跃,她已经没有遗憾了,得到的比预期的多太多了。
沈旭跃伸出手,紧紧抓住了赵明月的手,这是他们第一次牵手,沈旭跃的手温暖干燥,赵明月的手柔软细腻,温暖从双方的手一直传递到对方的心窝里,暖暖的。两个人一时间都心跳加速,仿佛有磁石一样,牢牢吸住,不舍得松开。
过了许久,沈旭跃说:“那就这么说定了。”他的声音都有些暗哑。
“嗯。”赵明月抽回手,那上面的温暖来自沈旭跃的,她将两只手叠在一起,希望那温暖能够保存得更久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白百里香扔了一个地雷
白百里香扔了一个地雷
谢谢亲的地雷╭(╯3╰)╮
、第三十六章 录取
他们填志愿的事就这样确定了;沈旭跃报的是清华精密仪器与机械学专业;赵明月填的则是北师大历史系,后面勾画了服从志愿分配。
赵明朗和妹妹对了一下答案;发现有点出入;但是也不算太大;他没敢填北京的学校,非常保险地填了一个本省的医学院;这是家里人商议后的结果,也是赵明月建议的;不管任何年代,人都要吃饭生病,医生是绝对不会失业的,虽然运动期间;许多老医生都被打倒了,但目前都在陆续恢复工作,而且将来这样的错误不可能再会出现。
于有清跟沈旭跃对过答案,他们俩的答案都差不多,填报志愿的时候,他也选择了北京的大学,报的是北京理工。沈旭跃听到他填报的志愿时,建议他说:“有清,你别选北京理工吧,选个别的学校?”
于有清看着他:“为什么?”
“北京理工是属于工业和信息部的大学,有很多国防生,我担心在政审上会比较严格。你的成绩已经很好,所以不要冒险比较好。”沈旭跃考虑得很周全。
赵明月也劝他:“有清,保险起见,换一个学校吧?”
于有清脑子里那一根筋不知道怎么就抽了:“不是说不唯成分论了吗?”
沈旭跃说:“理论上是这么说,但是万一呢,你不就白考了?”77年这一届,有很多优秀的考生都是被政审耽搁了,而到了78年,这个问题才杜绝。
于有清说:“那我换一下?”
赵明月点头:“换一下吧,希望到时候都能去北京上学,到时候老乡多,也可以互相照顾一下。”
沈旭跃扭头看着赵明月,这丫头,到底懂不懂人家于有清的心思啊,于有清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吧,她还这么热情地邀请人家。
于有清喜欢赵明月,其实表现得并不明显,他是个感情内敛的人,性格又内向,除了那双眼睛,很难从别处察觉到他的感情。赵明月的心思全都在沈旭跃身上,很少去注意别人的眼神,尤其在她心里,于有清就是一个需要照顾的小弟弟,根本就没往男女关系上想。
沈旭跃发现于有清喜欢赵明月,也是无意中从他看赵明月的眼神中察觉出来的,不过这件事,他也只能装不知道,他不可能去干扰于有清的想法,只能自己尽量做到最好,不让人有机会撬墙角。
于有清去改志愿的时候,看了半天,还是觉得自己最初选的学校和专业最好,再选哪个都觉得不好,这就是典型的先入为主的观念了,第一眼看中的东西,就是最好的。他想到报考的时候那么顺利,政审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于是抱了一点侥幸心理,没有再改。
录取工作做得很快,因为年后马上就要开学,时间非常仓促。元旦的时候,街上张贴出了红榜,全县上了分数线的考生名单都在上面,沈旭跃和赵明月名列前茅,赵明月是全县文科第四名,沈旭跃是理科榜眼,于有清是理科探花。赵明朗的成绩差一点,排到了七十名开外了。月亮湾还有两个人也上了线。
大家都很高兴,这么好的成绩,应该不会落榜了吧。过了半个月左右,所有上线的考生都接到了体检通知,要求去检查身体,这是一个要被录取的信号,大家都兴高采烈的去体检。
这几乎要羡慕死旁人了,居然真的能考上大学,尤其是赵家,居然一次性就考上了两个大学生,这简直是太让人羡慕了。而且沈旭跃又是他们家女儿赵明月的对象,这就等于一家子出了三个大学生啊,所以这个事一时间传播得非常迅速,赵家几乎成了全县第一家了。
于有清家里也顿时觉得腰杆都直了,过了这么多年,他们家也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但是赵明月并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她知道,通知书没到手上,这事就不算板上钉钉,况且录取并非按照绝对的成绩来的。沈旭跃和赵明月都很幸运,他们考上了第一志愿的学校,沈旭跃被调剂到了环境与工程专业,一个从未听说过的专业,但能上清华,已经非常好了,不管任何专业都成。赵明月则上的还是北师大的历史系。
而于有清和赵明朗的录取通知迟迟没有下来,两人都有了落榜的心理准备,这真是喜忧参半。赵明月和沈旭跃只好劝慰二人,告诉他们今年夏天还会有机会再考的,让他们别泄气,再充分准备半年,今年再来,但是二人还是止不住郁郁寡欢。
直到过年这天,赵家又接到了一封信,是来自地区一所医专的录取通知书,赵明朗第一志愿被刷下去了,但是考上了本地的医专,这简直太喜出望外了。大过年的,全家人几乎都流出了喜悦的泪水,尤其是赵明朗,蹲在墙角呜呜哭出了声。
赵明月长吁了口气,心里那颗大石总算是放下来了,当初她力阻三哥去煤矿做工人,就是想让他抓住这次高考的机会,跳出农门,结果一波三折,实在太让人纠结了,还好不负所望,最后终于如愿以偿了,她的心愿,总算是可以了结了。
赵家一次性出了两个大学生,很快就成为了当地的美谈。而且赵明月考的还是北京的大学,北京啊,那可是多少老百姓一辈子的神圣梦想啊。过年的时候,家里的亲戚络绎不绝,很多年不来往的亲戚们也都来拜年了,门槛几乎都踏破了。
赵明月有点担心家里的粮食够不够招待亲戚们的。胡年春小声地跟女儿说:“不怕,你和明朗都去上大学了,在学校吃,家里的粮食就省下来了。以后我跟你爹都不用吃红薯啦。而且你舅你姨你姑他们,都拿了钱过来的,去年卖茶叶分得的钱也不少,咱们家现在不缺钱也不缺粮,足够你们的盘缠和生活费了。”
赵明月说:“妈,给我点车费就行了,学校不用交学费,还有生活补贴的。我不用钱。”
“怎么不要?你去的是北京,那地方冬天可冷了,你去了总要添衣裳鞋袜什么的。我还给你做了新棉袄,被子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给你嫁人用的,都是新的,现在就先拿去学校用,以后等你嫁人了再做新的。”女儿上大学,一去就是四年,足够她好好准备嫁妆的了。
赵明月有些窘迫地伸手抓抓脑袋,她不知道母亲这么早就给自己准备嫁妆了。
胡年春又说:“你去问问小沈,他要不要被子,需要的话,我也给他准备一床。”过年那天,沈旭跃被叫过来一起过年了,春节里他也来拜年了,算是正式认门了,所以胡年春很自觉地将他归为了自家人。
赵明月想了想:“他就不用了吧。”他家就在北京,难道连床被子都没有?
“用不用他说了算,给不给是我们的心意。你不是说他家里都没人在北京了,他回去也不一定有地方落脚,到时候还得住学校。通知书上不是说了,生活用品都要自备吗,这种天多冷啊,你让他盖什么?你去问问他。”胡年春作为母亲,心细如发,什么都考虑到了。
赵明月点点头:“那好吧。我去问问他。”确实也不好说,那么多年都没人在家,谁知道他家还在不在啊。
还没出正月,年的味道还非常浓,人们身上穿着新衣裳、脸上挂着饱足的笑容。去年茶山的收成好,人们的年均收入比前年多了一倍左右,能干的当然不止这些,手脚慢一点的会少一点,但也比往年多多了,月亮湾的人们过了一个舒心的好年。因为这件事,沈旭跃在月亮湾的威望变得非常高,要不是当初他坚持不砍茶园,人们哪里会有这么好的收成呢。
不过年底的时候,人们怀着遗憾重新选举了新的村支书,沈旭跃要去上大学了,这个有能力的村支书留不住了,太可惜了,不过他有了更好的前程,人们当然会真诚地祝福他。
天气依旧寒冷,赵明月出了家门,站在冰冷的空气里,吸了吸鼻子,嗅到一股梅花的清香,到底还是立过春了,空气中已经有了春天的味道。她的心情很好,一切都像这早春的生命,在大地下安静地蛰伏着,等春风一召唤,便全都萌动出来,他们的生活,甚至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