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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月摇摇头:“没有,大夫说我没病,不给开药。”
赵明朗说:“他是不是看错了啊,没病怎么会心痛呢?”
“说是太劳累了,精神过于紧张了。”赵明月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知道自己没病,心情顿时也放松了,“哥,都来县城了,我们去逛逛吧。”
赵明朗点头:“好。去百货商店看看?”
赵明月想起赵明秀的生日很快就到了,她还记得当初答应要送她一块手绢的, 便说:“好啊,我去买点东西。”
兄妹俩驱车赶往人民路的百货大楼,这年头物资稀缺,百货商店那就是最高大上的所在了,能上百货商店买一件东西,那是非常有脸面的事了。这年头大家都穷,但是贫富差距也不明显,百货商店里人头攒头,都是来自社会各个阶层的人。人们围在柜台前挑选商品,然后让售货员帮忙拿商品来看。
百货商店的售货员态度那是相当的拽,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一边看指甲一边说:“看好了再拿,免得看来看去的弄坏了东西。”
人们对这种态度已经见怪不怪,尽管大家都小心翼翼的,但也架不住乡下人嗓门大,人一多,环境也就变得嘈杂起来。买东西的人多,看了东西也未必都买,售货员拿了这个收那个,也确实挺累,难怪脸色那么难看。
赵明朗看了一圈,问妹妹:“要买什么?”
赵明月说:“秀儿快过生日了,我想给她买块手绢。”
赵明朗个子高,指着那头说:“卖布的在那边,手绢应该也在那边。”
兄妹俩越过人群,往布匹专柜挤去。挤到柜台外围,赵明月踮起脚尖看了一下,没看到手绢,便问售货员:“同志你好,打扰一下,请问手绢在哪里?”
那个售货员看她说话挺有礼貌的,便挥了一下手:“那边。”
赵明月看着自己要去的那个角落,顶多只有两三米远,但是卖布的柜台前有一大堆人挤在这儿,要过去还不太容易,天气又热,大家都热得汗津津的,实在是太痛苦了。“哥,我去好了,你在这里等我。”
明明都是农忙时节,怎么还那么多人呢。赵明月抹了一下下巴上的汗,犹豫着要不要回去,上镇里的百货商店去买算了。
就在这时,她听见头顶上有人说:“是你啊,赵明月?”
赵明月抬头,看见了沈旭跃:“沈书记,你怎么也在这里?”
沈旭跃说:“上县里开会,开完了,顺便买点东西回去。你要买东西吗?”
赵明月点头:“对,我想买块手绢。”
“在哪儿?”沈旭跃问。
赵明月说:“在那边的角落里。”
沈旭跃说:“你跟我来。”他说着带头挤进人群,“同志,麻烦让让,让我们过去。”凭借他强大的声势和不懈的努力,终于为赵明月杀出一条血路来。
赵明月感激不尽,连忙点头道谢:“太感谢你了,沈书记。”
“不客气,你买东西吧。”沈旭跃说。
赵明月赶紧买了一块手绢,当然一块块精挑细选是不可能的,她大致选了一下颜色,选中了一块白底蓝花滚湖蓝色边的手绢,付了钱,回头看见沈旭跃还在,便点头说:“好了。”
沈旭跃说:“那我们走吧。”说着又领着赵明月从原路杀了回去。
赵明朗看见妹妹和沈旭跃,吃惊地说:“沈书记,你怎么也在?”
沈旭跃说:“是啊,刚好也在买点东西。”
赵明月说:“我东西买好了,回去吧。沈书记你也回去吗?”
沈旭跃抬手看了一下手上的手表:“现在都快十二点了,吃了饭再走吧。”
赵明朗有些犹豫,他们在外头办事,不管多晚,都是回家去吃饭的,毕竟在外头吃饭实在是太贵了。沈旭跃笑着说:“难得这么巧,我请你们吃饭吧。”
赵明朗看着妹妹,赵明月笑了一下:“那就谢谢沈书记了。”
沈旭跃也是骑自行车来的:“你们也是骑车来的吧,我领你们去一个地方,又实惠又好吃。”说着戴上草帽,跨上了自行车。
赵明朗骑上车,赵明月跳上车后座,跟上沈旭跃的车子。正午的太阳晒得人眼前发黑,但是赵明月却丝毫没有察觉到热意,只觉得风吹得很舒服,前面沈旭跃的白色短袖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来,像一张张满风的帆。
沈旭跃回头来问:“你们两个来县里做什么?”
赵明朗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说。赵明月说:“感觉身体有点不舒服,过来看看大夫。”
沈旭跃猛地回头:“有什么事情吗?”
赵明月笑着摇摇头:“没有,大夫说什么毛病都没有,就是太累了,让好好休息一下。”
“那就好。”沈旭跃松了一口气。车子到前头路口,他拐了个弯,然后进了氮肥厂,“我们村里经常来这里买肥料,这食堂的伙食很不错,价钱也很实惠。”
正是吃饭的点,但是食堂的人却不多,应该说是点炒菜的人不多,工人们吃饭都是拿着饭盒去打大锅饭,极少来点菜。
沈旭跃去点菜,时令蔬菜五分钱一份,带肉的菜一毛钱一份,烧鱼三毛钱一份,沈旭跃点了一肉一鱼两个蔬菜。
赵明月说:“沈书记,少点一些,够吃就行了。”
沈旭跃点好菜,回来坐下:“我知道,肯定不浪费。”
赵明月和赵明朗挨着坐,对面就是沈旭跃,三个人坐着等菜上来。赵明月想了想,问:“沈书记你买什么呢?”
沈旭跃说:“帮朋友带点毛线。”说着扬了一下手里的一个纸包。
赵明月哦了一声,既然是毛线,那必定就是女性朋友了,会是谁呢,吴婕吗?
沈旭跃对赵明朗说:“前几天你们生产队里那个偷谷贼,是明朗发现的?”
赵明朗笑起来:“不是,主意是我妹妹出的,我们一起去找到的。”
沈旭跃抬眼看了一下赵明月,眼睛里都是赞许的神色:“对于那些投机倒把、偷鸡摸狗的人,就该这样惩罚,干得漂亮。”
赵明月想起这件事,好像后续处理还没出来呢,便问:“这事后来怎么处理呢?”
沈旭跃说:“结果还没出来,赵金云还在想办法为他们开脱,他们家有点亲戚关系,唐九妹是赵金云老婆的远房表妹。”
赵明月叹了口气,小声地说:“我们国家就是这样,裙带关系太严重了。当然,连坐也很恐怖。”
沈旭跃看了一下四周,对赵明月说:“嘘,这种事不能在公开场合说。”
赵明月吐了一下舌头,羞涩地笑了一下。
沈旭跃说:“不过你说的是对的,就是这个现状。”说完轻轻叹了口气。
菜很快端上来了,沈旭跃起身去打饭,赵明月过去帮忙端饭。沈旭跃一边盛饭,一边回头来冲她笑了一下。
赵明月端着两碗饭回来,一碗给她哥,一碗给自己。沈旭跃端着饭碗过来了,他笑着说:“在外面办事的时候,我就喜欢在外头吃了再回去,起码能填饱肚子。”
赵明月知道,知青在食堂吃饭,每个人的米饭都是限量的,女知青三两米饭,男知青四两,沈旭跃这样的大个子,四两没什么油水的饭,还真是塞不饱肚子。所以常听说知青们自己烧火烤红薯和芋头吃。
食堂里的炒菜油水比自己家里的要足,所以味道非常好,大家都吃得很快,风卷残云一般扒完了一大碗米饭,其实也没来得及吃出什么味儿。吃完第一碗,都去盛第二碗,这时候才停下来慢慢品尝菜的味道。
赵明月注意到,沈旭跃不吃姜,他把鱼里的姜夹出来,放在桌子上。赵明月心里有些奇怪,这年头还有人挑食的。
、第二十二章 治病
赵明月将菜里的姜夹来自己吃了,沈旭跃注意到她的动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能吃姜,吃姜就觉得胃胀难受。”
赵明月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是不是有点姜过敏啊,姜我来吃好了。”
豆角炒肉这个菜里,有几片肥瘦相间的肉,上辈子赵明月为了减肥,已经很多年不吃肥肉了,而且一见到肥肉就有些腻味感,但是现如今看到肉,却一点都不觉得反感,来这边之后,还从来没吃过肉呢。大概还是缺少油水的缘故,所以赵明月也吃了一片肉。这个年代的猪肉,全都是养足了月份、吃猪草长大的,肉鲜味十足,非常好吃。
三人将四个菜都吃得精光,两个男的每人都吃了三大碗米饭,赵明月也吃了两大碗,这个年代,女人吃两大碗饭绝对不是什么大胃,都极其常见,就算是沈旭跃的女知青同事,也能吃这么多。
这是赵明月重生之后吃得最饱足的一顿,家里吃饭怎么可能有这么多菜,顶多两个菜,一个咸菜一个素菜,唯一的荤菜就是蒸小鱼仔,也只在里面放一小勺猪油,确实挺慌的。赵明月巴望着这种日子赶紧过去,尽快让家里富起来,起码能够填饱肚子。
吃了饭,三人结伴回去。沈旭跃拿着草帽戴上,看见赵明朗和赵明月都光着脑袋:“你们没戴帽子?”
赵明月摇摇头:“没有,忘啦。”他们早上出门的时候有点匆忙,经验也不太足,所以竟忘了戴帽子。
沈旭跃说:“去买顶草帽吧,这骑回去要一个多小时呢,晒久了人会中暑的。”
赵明月觉得也在理,于是又跑到百货商店去买了两顶草帽。
赵明月坐在哥哥赵明朗身后,沈旭跃则故意落在他们的后面,一抬头,就能看得见赵明月的身影。两人时不时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各自都掩饰地转过脸去,心却止不住怦怦跳,嘴角不由自主地微扬起来。这种仅仅看到对方就忍不住高兴的感觉,赵明月很多年都没有过了,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上辈子暗恋沈旭跃的时候。
赵明月突然轻轻叹了口气,兜兜转转,居然又回到最初了,这就是命运吗?
八月初的午后,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赵明月戴着簇新的草帽,虽然还是很热,但已经避过了太阳的直射,不由得觉得沈旭跃考虑得十分周到,他还是个挺细心的人。
三人一边走一边聊天,时间居然过得飞快,到了一个路口的时候,沈旭跃突然停了下来,说:“你们先回去吧,我要将东西给朋友送过去。”
赵明月估计他要去送那团毛线,看样子果然是给吴婕买的,想到这里,情绪不由得有些低落起来。
兄妹俩回到家,父母已经等了很久了:“怎么样明月,有事吗?”
赵明月笑着安慰父母:“谢大夫说没问题,没病。可能是太累了。”
“那就好,来吃饭吧。”胡年春说。
赵明月说:“我和哥已经在外面吃了。”
胡年春愣了一下,点点头:“哦,吃的什么呢?”
赵明月压低了声音说:“我们遇到熟人,他请我们吃的饭。”
胡年春听说不是自己花钱吃饭的:“怎么能让别人花钱呢,你有没有把饭钱还给他啊?”
赵明月看着母亲,她忘记母亲是个特别不爱占便宜有原则的人了,便说:“没有,下次我再请回去吧。妈,你们吃饭吧,我去休息一下。”
胡年春看着女儿的背影,摇了摇头。赵明月躺在床上,拿着历史课本翻看,母亲吃了饭过来了,坐在女儿的床边:“怎么躺在床上看书,眼睛不疼?”
赵明月放下书本:“还好。”
胡年春说:“大夫说你身体没事,那怎么痛了两个晚上?”
“我也不知道。”赵明月也觉得奇怪,那种疼痛还真不像没事引起的,“但是白天一点事都没有啊。”
胡年春压低了声音说:“罗五媳妇说,你这可能是中了邪了,要我去找个大仙来帮你驱驱邪。”
赵明月坐了起来:“妈,这年头谁还敢请大仙啊?”这年头破除封建迷信,一切跟这沾边的都被禁止了。
胡年春说:“偷偷地请也不是没有的,不给人知道了呗。”
可是这种事能瞒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