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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别说了。”秦瀚冰瞥眼过去:“谁告诉你诗是我写的?”
潘胖子闻言一愣:“方才那诗不是秦老大你写的?那是……”愕然转头,事实是明摆着的,除了那十余青楼女子,房里就三人,排除他自己,再排除秦瀚冰,剩下的自然就只能是叶席了。
“……叶哥?”
且先不管潘胖子的震惊,或者无语情绪,秦瀚冰转头看向叶席,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我对诗词歌赋涉猎的不多,鉴赏能力也一般,你……有把握吗?”
叶席坦然摇头,轻松摊手:“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得看那韩耆老瞎不瞎了。”
“呃……呵呵,那位韩耆老我听说过,以前在皇城太学府任教职,桃李满天下,甚而连当今圣上幼时都曾是他的学生,因为祖籍在这方地带,告老还乡后便来了夜倾城。我不知凤仪楼是动用了什么人情关系,才将他请过来做这次活动的公正,但想要他徇私舞弊,怕是不可能。”
叶席点点头,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听楼下大堂传来一声锣响。
这代表着第一轮竞赛到此截止,不再收诗词,同时赏花活动也将告一段落。也就是说,这时即使叶席他们后悔,也不能再给自己诗词打赏了。
接着就见个留着山羊胡须,精神矍铄的老者,稳稳踏着木梯从二楼走下,楼梯中间平台上的苏念念见状,连忙上前几步作虚扶状,屈身行礼:“见到韩太傅。”
旋即,大堂骚动。
“末学后进周子成见过韩太傅!”
“童生焦修远拜见韩太傅!”
“城工司王齐祝愿韩太傅身康体健,老当益壮……”
……
桌椅推动声,行礼招呼此起彼伏,随着这山羊胡须老者莆一现身,这活动竟是有了提前进入热闹高。潮的迹象。
不过这也并不令人意外,方才秦瀚冰介绍过,这老者身份不一般,甚至连当今圣上都曾做过他的学生,那地位之高也就可想而知。虽然现在已经是告老退休了,但谁又敢轻视他在学林庙堂上的影响力?
事实上眼下这大堂中的一些作书生、乡绅打扮的客人,此来的真实目的正是冲着他来的,想也就能知道,只要他们的诗词才华能得到这韩老的赏识认可,那就此一步青云也不是不可能。
那韩老也没摆什么高傲姿态,实际上活到这把岁数,又是经历过尔虞我诈官场的人,又有什么会让他们端起架子的,一一笑着与堂中客人见礼,偶尔遇着几个有牵系的,也会寒暄勉力几句,寥寥一会,就让叶席这个穿越者见识到了当世大儒的涵养风范。
待寒暄礼毕,再与苏念念互动几句,主要是赞赏后者琴艺后,这韩老也未再卖什么关子,笑呵呵上前,一一翻阅起了楼内杂役整理送来的诗词纸张。
哗哗轻响,但见这韩老时而挑眉,时而眼眸微亮,啧啧发声,偶将纸张抽取出来放在一旁……但大部分情形,他的神情是不见多少波澜的。这也是能想到的事情,就以他的学识地位,如今尚能让他眼前一亮的作品,实属难得罕见。
按道理来说,这个流程的气氛应是紧张凝重的,但实际上这气氛根本就没有酝酿得起来。因为这韩老的翻阅速度有点快,短短几分钟时间就翻过大半,甚至有些作品纸张只是过了下手,便被略过不提。
这般举动看来是有些敷衍的,但大堂中却没人对此提出质疑,相反,都是一副理所当然模样。
很显然,在座绝大部分人对于这韩老的鉴赏能力是完全信服肯定的。至于那极少部分人,比如一些乍富的商贾,即使心中有些不以为然,但谁也不会蠢到表露出来。
也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下,韩老迅速将案上厚厚一叠纸张翻阅完毕,这时他抽出来放在手边的不过寥寥数张而已,稍稍考虑了下,又从厚的那叠里抽出几张,放在手边。
再明显不过,这单独拿出来的几张就是韩老所决定的晋级名额了,剩下来的纸张自有杂役上来取走。那里面也有十四个晋级名额,不过是由凤仪楼决定,至于判定标准那当然是按照打赏金额来的。这也不好说成是暗箱操作,毕竟人家青楼办活动就是冲着赚钱去的,这点无可厚非。
且先不管凤仪楼后台在如何紧张统计,只说台上这边,韩老正拿着那数页纸张诗词,逐一做出点评,也就是简述选择的理由。
这时候也是楼上某间房内最为紧张的时候,要知道他们可是一枚铜钱都没打赏的。
“第三张了,还不是我们那首吗?这张呢?又不是啊……”潘胖子表现的尤为紧张,双手掰扣窗棂,横面积颇大的上半身几乎完全探出窗外,叶席两人都被他挤到后面去了,双眼死死盯着下方韩老手中的为数不多纸张,好似在施展着某个特异功能,来个偷梁换柱什么的。
“这是第五张、第二名了,荷花……对了,叶哥你到底写的啥?是荷花吗?”
叶席无语摇头,你特么连我写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还看个什么劲啊……
“梅花,山园小梅,叶兄弟写的是梅花诗。”秦瀚冰神色倒是平静,不见什么异常,或许也只有那些从后方凑近过来的青楼女子,才会从他背负在身后的那双紧握双手,方能瞧出他此刻的心情并不是如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淡定。
楼间平台,“这首,也就是此次活动第一轮的状元诗,颇为不凡,其中精妙处老朽看来也甚为欣赏。”韩老举着手中纸张,在楼上楼下望眼欲穿的灼热目光注视下,笑道念道,“黄菊散芳丛,清泉凝洁雪……黄菊散芳,清泉凝雪。此一句景色何等绮丽,意境亦是高洁……”
“完了!”随后那韩老说的什么几人都未听清,只听潘胖子蓦地一声哀嚎,一拍窗沿,咬牙切齿,“怎么会是菊花呢!菊花有什么好的,泡茶我都不喝……”
秦瀚冰也是遗憾轻叹,背负双手先是一紧,随即松开,下意识转头看向身旁叶席。后者此时正紧缩眉头沉吟,似是没想到自己会这般轻易落选,有些诧异,也有些不甘心。
拍了拍肩膀,“叶兄弟不必介怀,诗词这类东西本就没有统一标准,或许不是你写的不好,而是不合这韩老口味也说不定。”
“是啊叶哥。”反应过来的潘胖子也加入进来劝慰道,“诗词不过小道耳,败了也就败了,没什么打紧。”
叶席笑了笑,点点头,示意谢过两人安慰,但随即还是微微愣神,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而相比起这边的惨淡气氛,隔壁又隔壁的天字一号房内,就要热闹许多。
“哈哈,恭喜萧老,一举拔得状元头筹!”
“萧老学士一出手,果然是手到擒来,佩服佩服!”
“听听,韩太傅都颇为欣赏。如此轻而易举,当真是杀鸡用牛刀咯,哈哈……”
此间房内要更为宽敞些,约莫十余人围坐个丈宽圆桌,桌上酒水饭菜一应俱全,颇为奢侈丰盛。桌旁还陪着十余个身着轻纱艳服的女子,不时上前添着酒水,模样恭敬丝毫不敢怠慢,显然这些人的身份不同一般。
而此时正在被众人恭维着的,是个身着青袍的消瘦老者,微醺脸上挂着矜持笑意,想到什么,转头对着坐在上首位置的一个俊朗青年颔首道:“得幸不负所托,总算没误了阎少爷的大事。”
俊朗青年,也就是潘胖子方才瞧见过的阎少,笑着起身,举起手中酒杯致意:“萧老莫要自谦,有您老出手,我自是安心的。来,我敬你一杯。”
“岂敢岂敢……”青袍老者见状慌忙起得身来,诚惶诚恐,然嘴角笑意却是不自觉溢处,显露出主人此时的志得意满心情。不过就在这时,一旁靠窗处忽得有疑惑声音传来,
“咦,韩老怎么又取出张纸来?不是就六个名额吗?”
众人闻言愕然起身望去,果然见下方楼梯中间平台上的韩老,再次举起一页纸张,面朝众人,略显苍老的声音清晰入耳,
“咳咳,诸位,这第一轮比试老朽手**有六个晋级名额,方才已经全部宣布完毕。按理说我的任务到此就算是告一段落了,但是老朽在此还想请诸位再听一首诗,更准确的说这是首半阙残诗,但这半阙在老朽看来已然堪称完美。恩,也请凤仪楼能卖老朽个面子,再给一个晋级名额,不然老朽恐于心难安。”
哗——
…………
165章 要写马屁诗?
半阙残诗……另要个名额……恐于心难安……
几个颇具吸引力的话题砸将下去,大堂内外、楼上楼下顿时掀起轩然大波,满座哗然。
前面说过的,文化涵养阅历到韩老这等层次境界的,想要出现令他眼前一亮的作品,实在难得,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更何况只是首半阙残诗?
当然,现在这也不仅仅是诗词才华的问题,更重要的是韩老如今的鲜明态度。
恳请凤仪楼卖他个面子,再给个名额……这带着客气意味的自谦话语,自然只能是玩笑话。以他的身份地位,即便不是这次活动的评判人,但只要他开口,凤仪楼这边也不可能会驳了他的意愿。
而如果说这要求还能用‘不忍好作品蒙尘’等理由来解释的话,那随后韩老说的恐于心难安,就是丝毫不加掩饰的维护欣赏了。
不夸张的说,这是要比之前那六个名额,甚至是状元诗作都要来的悬殊明显的莫大殊荣!
其中道理很简单,所谓状元,也不过就是这个青楼活动的一轮竞赛状元而已。待活动结束,谁又还会在意这个头衔?谁又还认识这状元?但由韩老亲承欣赏并开口索要名额维护的人,那意义就不同了,如果后续此关系还能有所发展的话,那说成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一瞬间,楼内所有视线尽皆聚集在韩老手中那页纸张上,羡慕、渴望、嫉妒,还有深深的质疑。如果不是知晓韩老品德,且清楚以他的身份地位不可能会随意为人背书的话,那甚而都有人开始怀疑眼下这出,是事先串通好的把戏了。
而既然无法怀疑韩老,那就只能质疑那页纸张作品,以及写出此诗的人了。
许是清楚众人心思,韩老别有深意的笑了笑,并未再行解释什么,直接展开纸张念道:“山园小梅——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前六首作品,韩老都只是摘取其中精华词句处做出点评赏析,唯有眼下这首,是完整念出来的,或者说是唱出来的。
古诗词念法不同一般说话语句,平铺直叙即可,而是用一种似吟似唱的方式,抑扬顿挫的将其中平仄、格律、甚而是前后几句的对仗粘对处,一一清晰铺展于人前。
“卧槽!”
天字三号房内,潘胖子整个人好似皮球般蓦地跳将起来,下意识喊出从叶席那学来的口头禅,咋呼叫道,“秦老大你听到没有?是山园小梅!是叶哥的山园小梅!哈哈,我们晋级有望了!”
“别吵!”秦瀚冰同样很激动,但还是按住了更为激动的潘胖子,目光紧盯楼下。
楼梯平台间,诗作念毕,不待众人反应,韩老便继续洒然感慨道:“诗可颂景,亦可寄怀。此诗首联以梅不畏严寒、笑立风中起句,“众”与“独”字对出,言天地间只有此花,这是何等的峻洁清高。然而梅品虽高,却不骄傲,只在一方小园中孤芳自赏,这又是一种何等宁静且充实丰富的美!”
“再言颔联,这也是老朽最为喜爱的一句。上半句勾勒梅之骨,疏影状其轻盈,横斜传其妩媚,水清浅显其澄澈,灵动温润;下半句浓墨描摹梅之韵,暗香写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