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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今天为什么一直跟我过不去?”雅莉走过去捶雅各。
“还打人呢?我是替你高兴,像你这样的刁蛮女,竟然找到一个西敏这样好的丈夫。喂,星期六李家开游园会,一定有很多事情要筹划、准备,你为什么躲在家里偷懒,不去李家帮忙?”
“你为什么不去帮忙?”雅莉反问。
“哎唷!我又不是李家的人,我才只不过是李家的大舅子。”
雅莉盯他一眼,“你好可恶,将来找个恶嫂嫂整治你!”
“你快去李家帮忙吧!”
“你怎知道我不帮忙?我正在设计一些小花球,参加游园会的男性,每人襟前一球粉蓝色的康乃馨;女士呢?要紫红色的,不是那种深深的紫红,是浅浅的那一种。”雅莉侧着头在想,“假花可以留个纪念,真花比较罗曼蒂克些,我一时也决定不了。”
“西敏妈咪预算,来回有一千二百人,我要准备一千五百球。”雅莉又自言自语。
“一千二百个人?”雅各低叫,“比你们的订婚宴会还要热闹。”
“是啊!因为西敏的妈咪心急,我和西敏订婚,有很多亲友都来不及通知,那一千二百人,有部分是补请的。本来西敏的妈咪还要请多些朋友;可是,主人家人少,怕招呼得不周到,因此平时少来往的人都没有请。”
“那天一定很高兴。”
“哥哥,你一定要带舞伴来;因为,全都是一对对的!”
“我哪儿来的舞伴?”
“艾妃姐呢?”
“你还提她!”雅各皱起了眉。
“不提就不提,西敏妈咪交游广阔,到时请她给你找一个舞伴。”
“你们要怎样摆布,我不计较,就是不要提艾妃!”
“得啦!牛脾气。”
“少爷,”佣人进来,“一位叫阿雯的姑娘要见你!”
“阿雯?她姓什么?”
“管她姓什么?来找你的一定是你的朋友。”雅莉对佣人说,“请她进来!”
佣人出去,雅莉笑着说:“星期六的舞伴来了!”
一个穿女仆制服的女孩子走进来,黑裙、白围裙,白色帽子拿在手上。
她一看见雅各就鞠躬:“狄少爷!”
“请问小姐是谁?”
“我是胡艾妃小姐的仆人。”
雅各面色一变,很不客气地问:“到底有什么事?”
“小姐特地吩咐我来接狄少爷到胡家,车就在外面。”
“我从未答应过胡艾妃到她的家里去。”
“小姐说,你讨厌她也好、恨她也好,请你去一次,就只这一次,她以后再也不会骚忧你。”
“一次也不行,我没有空。”
“狄少爷,我求求你,”阿雯几乎要哭,“可怜、可怜我们小姐。”
“哥哥!”雅莉在一旁听了又听,实在忍不住了,把雅各拉过一边。
“你拉拉扯扯干什么?”
“我知道你和艾妃姐之间一定有误会;有误会,必定要解释,不能拖下去。”
“误会?两只眼睛看见的,还算是误会?小孩子,不要管闲事。”
“你虽然是我的哥哥,年纪你比我大;但是,我也不是一无所知,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是事实的,”雅莉感慨地说,“我亲眼看见美芝和西敏在同一间房走出来,美芝还喝骂我,以女主人自居,结果……这件事是怎样的,你最清楚;而且,也是你劝我去见西敏,我们之间的误会才消除。”
“怎能拿艾妃和西敏比?”
“无论怎样,应给她一次机会。哥哥,你一向很大量、很能宽恕别人,为什么对艾妃那么狠?”
“你不明白,她是个……”
“艾妃姐心地善良,她不会是个坏人。哥哥,你一向最疼我,无论我要求什么,你都会答应我。去见艾妃姐,算我求你,啊!”雅莉摇着他的手,求着。
“唉!”
“答应我!一次!”
“好吧!就看在你份上,不过,说好了!只此一次,现在我回房间换衣眼。”
雅各没有坐胡家的劳斯莱斯,虽然阿雯感慨地告诉他,劳斯莱斯明天就不属于胡家,今天是留在胡家的最后一天;但是他不理,开着自己的跑车,跟在劳斯莱斯后面。
是山顶区,不过不是黄色的房子,是白色的那一间。
汽车一直驶进花园,阿雯先下车,告诉雅各,艾妃就在凉亭里。
他关掉机器,走过去。艾妃听见脚步声,回过头,看见穿奶油色西装的雅各。
“雅各!”艾妃高兴得飞扑出来。
雅各绕道,迅速奔进凉亭,避开艾妃。他看见艾妃散着长发,穿一件红色的吊带长裙。
佣人送上饮料,艾妃柔柔地问:“喜欢这凉亭吗?如果你喜欢,等会儿在这儿吃饭!”
“哼!父亲死了,不戴孝也还罢了,还穿红色的衣服。”雅各没有答她,冷冷地说,“你这样不孝,怪不得你爸爸死了把遗产全捐给慈善机关,连劳斯莱斯也没有,这间华丽别墅你还能住多久?”
“雅各,你不明白,胡国威根本不是个好爸爸,他……”
“他没有把钱留给你,你当然说他不好;其实,你说你父亲的坏话已经够多了。”
“雅各,你对我的误会太深,我必须要慢慢向你解释。”
“不必多费唇舌,那天在夜总会里,你怎样对王大伟,怎样对我!”雅各抚抚胸口,心还隐隐作痛,“我全记在心上。”
“雅各,”艾妃无可奈何地摇头,“我是出于不得已;其实,我是为你好,你知道吗?有人一直在监视我们。”
“监视?侦探故事?特务片?”
“不!是事实,我爸爸一直派人监视我,如果他们看见我和你在一起,会对你不利。我为了你的安全,不得不疏远你!”
“我没有看见任何人监视我,你爸爸对你管得那么严,为什么你和王大伟出双入对他也不管?”
“我和王大伟在一起,本来就是胡国威的意思!”
“啊!倒是一个很好的未来岳父,为了未来女婿监视你!”
“不!雅各,你误会了,你错了!”
“我承认错误,一开始就错。你到学校的第一天,装模作样,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人;可是,是我自己不好,不知怎的,被你迷住,竟然给你玩弄了一个星期,七天过去了,你就把我一脚踢走。”
“雅各,你为什么把我看得那么坏?”
“你本来就是个水性杨花、满口谎言、不知廉耻的坏女人。”
“啊!”艾妃身体晃了晃,她抓住石台的边缘,强支撑着。
“你的王大伟先生呢?”
“我早就说过!”艾妃好像连说话的气力也没有了,“自胡国威死后,我已没有和他再见面。”
“唔!我现在全明白了!”雅各点一下头,“王大伟见你分不到遗产,想着在你身上反正得不到好处,于是,他就离开你了,没有男人好寂寞啊!所以你又想到用我,做个过度时期的玩物,等你找到个王孙公子,又把我一脚踢开。”
“雅各!”艾妃用尽气力大喝一声。
“对不起,揭穿了你的诡计;不过,你不要在我面前摆臭架子!我今天来,不是为了你,只不过雅莉求我。她怪可怜的,我不想她难过,顺着她,所以才来这一次。”
“还是雅莉了解我!”艾妃伏在红色的柱上,饮泣起来。
“雅莉了解你?她是个傻丫头,要是让她知道你的为人,她听见你的名字就会害怕。”雅各站起来,“我对雅莉已经有交代,走了!”
“不!雅各!你一定要听完我所讲的话,那是很重要的,我一直想告诉你!”
“抱歉,我从小到大都不喜欢听故事!”雅各说着便走。
“雅各,别走!”艾妃扑过去抓住他的手,“这样不明不白的,我死也不瞑目。”
“放手,你放手!”雅各叫着,用手推她,她就是不肯放;于是,雅各向前走,艾妃被拖倒在地上。雅各硬着心肠走下凉亭的台阶,艾妃的身体也跟着扑通扑通地滚下去,腿部擦损了。
“放手!”雅各拖得不耐烦,弯身掴了她一个巴掌,“你真不要脸。”
艾妃手一松,雅各连忙跑开,跳上跑车,把车直驶出去。
“小姐!”阿雯闻声走出来,看见艾妃伏在地上,她翻过艾妃的身体,“小姐,你怎么了?”
艾妃满脸是泪,掌印深深,她气若游丝,哽咽说:“阿雯,有一天你看见狄少爷,你要把我在胡家所受的一切告诉他!”
“你刚才没有告诉他吗?”
“他根本不肯听,他是变了,我一定是伤得他很厉害,他……”艾妃吃力地,“永远洗刷不去的恨……”艾妃晕倒在阿雯的怀里。
西敏新别墅的圆形大花园,美丽得像个乐园。
那些高大的树,全部挂满色彩缤纷的灯泡,一闪一闪的,像蓝天上堆满钻石。树与树,灯柱与灯柱之间,吊着很多花串,垂着很多气球,同时在花园里,还临时装置了许多变幻彩灯。
西敏和雅莉是最惹人注目的一对,西敏穿着一套浅金黄色的晚礼服,襟头扣着一球粉蓝色的康乃馨;雅莉是一袭金色的长晚礼服,腰间一串浅紫红色的康乃馨。她手指上的订婚钻戒闪亮耀目。
最忙碌的是张黛黛,她已经没有穿那种低领的晚礼服。她穿了一件橙色的旗袍,梳着高髻,身上的珠宝令她更明艳照人。
杜海澄和依芙来了,杜海澄穿着一套白色晚礼服,风度翩翩;依芙那全身镶黑色胶片的晚礼服,充分显露出她那性感的身材。
她手上也戴上巨钻,她和海澄订婚,在西敏和雅莉之前。
伟烈到得最迟,他身上的银蓝色晚礼服,很配合他的蓝色眼珠;挂在他手臂上的,是文静清秀的月媚,她穿着银蓝色的长裙,很少说话,脸上挤着牵强的笑容。
雅各很早就来了,穿着黑色镶缎的晚礼服,雪白花边衬衣,黑领花,俊得有点野性。
他的年轻舞伴,是张黛黛介绍给他的大家闺秀——玛花,一个颇漂亮的女孩子。
张黛黛特地请了一队水上歌舞团回来表演助兴。大伙儿在游泳池旁边看表演,张黛黛和狄太太并排着,两个人一面看,一面有说有笑。未来亲家啊!西敏和雅莉互相把五只手指交叉着,紧紧握在一起。
雅各用手漫不经心地搭住玛花的肩膀,玛花被他那野性的俊美迷住了,不单只没有抗拒,还用身体靠着他。
舞会开始,雅各和玛花跳得最狂,大跳柔姿舞和摇摆舞;海澄和依芙也尽情欢乐;伟烈和月媚跳了一只柔姿舞,月媚便幽幽地说:“我们跳慢舞好不好?”
伟烈握着她的手,揽住她的腰肢,关心地问:“你近来好像无精打采,不是身体不舒服吧?”
“我没有什么!”月媚立刻把笑容挤出,“我没事,可能近来天气热,所以人也变得懒了!”
“你没事我就安心。月媚,你瘦了,少做家务,有空睡午觉!”伟烈拨了拨月媚垂下来的秀发。
“你不用为我担心,我最近几乎每天都午睡半小时,晚上也提前上床休息!”
“程克安最近似乎很少针对你,星期日再没有在家里请客!”伟烈笑一下,“他好像转了性。”
“你不喜欢他,何必提他!”月媚皱起眉,“今天气氛那么好,不应该讨论自己不喜欢的人!”
“你说得对!我们跳到那边,我给你摘一个气球!”
“不要!这儿没有人拉过气球。舞会散的时候,会把气球全部拉下来,到时才拾还不迟。”
“你是最安分守纪的了!”
张黛黛陪着狄太太坐着聊天,狄太太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儿子。
“你看雅各,跳得多疯狂。”狄太太指住儿子摇了摇头。
“哈……”雅各那豪放的笑声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