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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空空虽然吃相很猪,但毕竟不是猪,没有猪的饭量,在一通海吃山喝后,终于打起了饱嗝。他摸摸自己圆鼓鼓的肚皮,伸个长长的懒腰,又做了几个简单的健身动作,便转身进入废宅内,连一丝的犹豫都没有。
刹那间,众人提起了小心肝,绷紧了神经弦。有些人还抻着脖颈,透过那敞开的破门向内窥视。可是,院内黑漆漆的,他们一无所获,无奈,只好既焦急又渴盼地等待结果。
按照诛鬼常例:要么是鬼女凄惨尖叫被诛灭,要么是天师屁滚尿流窜出来。可今日,出现了异例:悄无声息。自从这“护法天师”入内后,就如遁地一般,悄无声息。
搞什么鬼?
搞鬼可以,无非被吸走点儿阳气。可护法大人,你别一直搞啊,这可是要小命的!
众人疑惑连连,纷纷猜度内里详情。
他们不知,此时,吴空空正在宅内与鬼女攀亲带故。不过,起初的沟通并不顺畅,非但不顺畅,还差点儿把小命丧了。
——他走入宅内,便直奔正房。可他刚推门,就被一块糕点砸中糙脸。毫无疑问,是鬼女的杰作。
鬼女偷袭成功后,便龇牙咧嘴、张牙舞爪面对他,威吓他不得再向前一步。
“都是天涯沦落人,何不商量逃难去?”吴空空开门见山,以打消对方的顾虑。
听闻此言,鬼女一脸冰色,默然凝视,猜度他的真正意图。其实,吴空空一入宅院,她就已透过破烂的窗户望见。受过他的恩惠,她对他并无敌意。而且,她知晓这小子就是个混吃混喝的江湖骗子,因为她曾经见过黑狗教的卜算子,那是个糟老头子。问题是,他来干嘛?
在鬼女沉思时,吴空空对她抛个媚眼,以示善意。这一个骚剌剌的媚眼,让鬼女更是云山雾罩了。
见她依然无反应,吴空空便笑眯眯地向前迈了一步,想再次释放善意。
可鬼女以为他想为非作歹,右手一抛,一道黑影便扑向吴空空,然后不待他意识过来,全身便被那黑影从脖颈到脚跟缠了个结结实实。
“呃、呃……”吴空空呼吸困难,只能“呃呃”求饶。
在他的求饶下,鬼女对那黑影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话,那黑影的力道便松了很多。
“大姐,我是救你的,你却要我命。咳咳……”吴空空埋怨她。
救我?鬼女惊奇地望望吴空空,半信半疑。
“大姐,你会人话吗?要会,咱就好好沟通一下,别只叽里咕噜的说鸟语。”吴空空笑笑,释放善意。
可是,他的笑容还未消失,鬼女又叽里咕噜对那黑影说了几句,然后那黑影倏然发力,几乎把吴空空骨架勒断了。
“呃呃……”无奈,他再次求饶。
鬼女冷笑数声,示意黑影放力。
“呼——”吴空空长吁一口气,好奇地问:“这黑影,是啥?”
“鬼。”鬼女冷冷回答。她终于说了句人话,但这话却让吴空空的小心脏碎的渣渣的。
第7章 毛遂自“贱”
鬼?吴空空突然有种想尿尿的冲动。他不是怕死,而是怕被这鬼吸取阳气。但转念一想,不对啊,这鬼怎么与女鬼“贞姬”不一样呢?
“大姐,你就别危言耸听了。这哪是鬼?分明就是你施展的法术。”他假装镇定地“揭穿”鬼女的谎言,“我见过鬼,那鬼平时打扮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作恶时就显出本貌,是白面獠牙、眼凸如铃、鼻凹似坑、耳长如驴的丑八怪。”
“还有呢?”鬼女冷问。
嗯?吴空空一怔,“还有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除了见过丑八怪鬼,还见过什么鬼?”鬼女一副睥睨的神情。
吴空空又怔住了,然后,疑惑问:“鬼不都那样吗?”
有生以来,他近距离见过的鬼只有一个,就是贞姬。当年,自诩能守护桃花落镇的黑狗教天师犬山曾经诛杀过一个鬼,那个他自己养的鬼,但那鬼是个孩童模样,没能见识真面目就烟消云散了。所以,在他的认识里,鬼,就都应该是贞姬那样的,是“白面獠牙、眼凸如铃、鼻凹似坑、耳长如驴的丑八怪”。
见他一副孤陋寡闻的神情,鬼女撇撇嘴,相当的不屑。然后,她轻探左臂——那黑影倏一下从吴空空身上飞离,并缠绕在她的玉臂上,是那种松松垮垮的缠,是那种亲密无间的绕。
鬼女用右手亲昵地抚摸它,口中再次嘟嘟囔囔,还面带微笑。
乍见鬼女笑,吴空空立时醉了。她板着脸时,虽然很漂亮,却让人感到高冷,不敢亲近,而此时,她的笑容,满含着温存,逸散着柔美,就如一个邻家女孩儿,一个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邻家女孩儿。
在他色迷迷欣赏这笑容时,鬼女用余光瞥见了他的无耻嘴脸,然后脸色一板,怒目相视。
“咳咳……”吴空空干咳几声,掩饰自己的窘态,并急忙转移话题,“大姐,这真是鬼吗?你与它说啥呢?”
鬼女捉弄了他几次后,知晓他不是自己对手,就祛除了戒备之心。
“当然是鬼。我说的是鬼语。”鬼女待理不理的神情,但口气明显软多了。
“可是,怎么——”吴空空欲言又止。
鬼女再次睥睨他一眼,傲娇地言道:“这是我养的鬼,是蛇鬼。我说的是蛇语。唉,没文化,真可怕。”
这话虽然很傲娇,却不冰冷,反而尽显出了鬼女的真性情。在真性情下,她的语声便清脆叮当,很是入耳。
“大姐,你说话,咋像黄莺唱歌那么悦耳呢?”吴空空脱口而出。
这拍马屁的话,鬼女虽然没睬他,但俏脸上显然溢出满足的笑,笑的嘴角都翘起来了。
这一笑,气氛立时欢快、轻松多了。于是,房内便荡漾起一股暖流。这暖流不但融化了鬼女的冰冷,还融化了两人之间的敌意。
“大姐,在下吴空空,虚度十八。”吴空空自我介绍,并简要叙说了自己的来龙去脉。
“你叫啥,去哪儿,管我什么事啊?!”
在吴空空讲述时,鬼女听的很认真,但当他询问她的前因后果时,她却板着脸挡回去了。
“我毛遂自荐,真心救你。你不信任我,怎么救?”吴空空微微表示不满。
“你狗屁不懂,还救我?切!本姑娘乃堂堂的赤级天师!”
说着,她用那能剪水的双瞳傲娇地睥睨吴空空,并很妩媚地捋捋自己那脏乎乎的长发,再很贵气地摆出一个凤凰落架的姿势,最后刻意流露出有文化、有品位、有内涵的神态。
“大姐,只要你听我安排,咱们就能安然脱身。”吴空空信心十足。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了。鬼女的来历,迟早会知道的。
随后,他讲了自己的计划。计划分为三步:第一步,鬼女假装被擒;第二步,吴空空以带鬼女回黑狗教总舵为缘由讨要两匹良马;第三步,两人从东门逃窜,东门外是一马平川,打马而去,任谁都追不上。
听他此言,鬼女立时动容,但又犹豫不决。这小子就是一个混吃混喝的主儿,能信任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如果明知他是个骗子,还跟着他跳火坑,那不仅是傻,还是个瓜!
可是,鬼女别无选择。她也知晓,外面的天师们围而不攻,肯定是等待援手。而且这援手一定高出自己很多,否则,就不叫援手。夜长梦多,对自己会很不利。与其束手待擒,不如搏一搏。不过,她也打了自己的小算盘,准备将计就计。
于是,她便假装同意地点点头,并故意怯怯道:“大哥,你别骗我啊!”
“大姐,在这世上,我是你最值得信任的人。”
“大哥,你越说的天花乱坠,我就越担心。”
……
在两人“大哥、大姐”的亲密互动时,废宅外传来人欢马叫声。他们隔着门缝向外察看,在火把的映照下,只见外面多出一队人马。这队人马杀气腾腾、死气凛凛。
这队人马的为首者骑着两匹高头大马停在大门前,是一匹黑马,一匹红马。黑马上是一个瘦小的老头儿,红马上是一个胖胖的中年人。
啊!望见两人,鬼女惊叫一声,花容失色。
“大姐,你认识他们?”吴空空见鬼女如此惊赫,便疑惑而问。
“嗯。”鬼女点点头,“小老头儿是黑狗教‘西风堂’的执堂,胖家伙是副执堂。这地方归西风堂管辖。”
——黑狗教中,执事的上一级是“执堂”,相当于帮派中一个堂的“堂主”。副执堂,就是副手。
“那执事才是赤级天师,这个,估计也就是个橙级天师吧。”吴空空分析,“你放出那条蛇鬼,全整死他们。”
鬼女默默地扫他一眼,心道,果然狗屁不通,如果可行,我还在这儿吗?
这时,犬飞映入他们的视线内。犬飞如哈巴狗一般贴上前如实禀告之前情况。
执堂叫“古特”。听完禀告,他轻哼一声,挥挥手。立时,他带来的天师便整装列队,灵剑在手,虎视眈眈准备入内。这些天师,共十人,全是赤级天师。
“执堂,一个鬼女而已,就交予属下吧。”副执堂请命。他叫“木铁”。“况且,暂时不能确定那小子是否卜护法。贸然闯入,不妥。”
“嗯,好,那就有劳木老弟。”古特允诺。
“杀鸡焉用牛刀?”一声暴喝骤起。声未落,一人落入场内。
此人的脸上永远堆积着皮笑肉不笑的嬉状。他是古特的贴身随从,名叫“古来嬉”。
“先礼后兵。”古特叮嘱。
“好嘞——”古来嬉乐呵呵应一声,便飘入院内。
“有请卜护法——”古来嬉嘶着嗓门儿先礼后兵。
他话音刚落,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吴空空嬉皮笑脸、大摇大摆走了出来。
“哪儿来的混球?胆敢影响老子享乐!”他怒斥古来嬉,说着,还整整衣裤,一副享乐未尽的神情。知晓这么长时间不出门会引起怀疑,于是,他就故意做出如此龌蹉的姿态。
古来嬉本想在主子面前大显威风的,却不料被人当头唾骂,很是不爽。老话说的好,狗仗人势;还有句老话也说的好,打狗要看主人面。别说没确认你是不是护法,就算是,你也不能当面羞辱啊?于是,他怒了,怒气冲天。
第8章 诛鬼的少主
古来嬉从腰间取下一个葫芦。这葫芦,是黑狗教的标识。黑狗教的“三灵”,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剑、镜、钱”,而是“剑、镜、葫芦”。葫芦内是毒性极强的黑狗血。
他从葫芦内倒出一滴黑狗血在右手的食指上,接着,轻轻弹指。那滴黑狗血立时幻化为一缕鬼火。它缓缓飘出,在夜色中,散发着赤光。
这缕鬼火,起初只有黄豆大小,但在飘飞过程中不断膨胀,飘到吴空空身前三尺距离时,已幻化为一个馒头大小的球了,然后凝滞在空中,熠熠闪闪,发出骇人的光芒。
这一手俊俏的法术得到了众天师的热烈掌声。
这鬼火,其实是血火,对于厉鬼而言,就是毒火,一旦触到,立即烟消云散。即便是人,如果沾染,也会烧伤和中毒。在黑狗教中,能发出如此绝技的,最少也是橙级天师。
在众人啧啧赞叹时,吴空空正在紧张地评估眼前形势。很显然,人家不相信自己是护法卜算子,所以就来试探。如果想验明真身,就只能收了这鬼火。可他知晓,自己没这本事。
放手一搏,还是束手就擒?硬拼,一旦失手,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如果缴械投降,那这冒充护法的罪过可不小,届时,小命都有可能葬送。
这两种方法都不行,那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雕虫小技!你个龟蛋,活腻歪了。如果不是要事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