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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午饭时分,他赶到了目的地。出乎意料,太平庄并不像他臆想中那样死气沉沉,反而是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打听后得知,原来新任族长的女儿要出嫁,这出嫁,其实应该叫入赘,那漂亮的女儿招了一个外地的养老女婿。太平庄不大,因此,一家有喜,全村欢乐。
前族长“老驴”翘鼻子后,很自然的,村民们又推选了新族长。新族长的主要任务就是按时按量收缴村民们的血贡。
村民们似乎已经习惯了缴纳血贡,就如之前吴空空的家乡桃花落镇的百姓一般,习以为常后,就似乎渐渐淡忘了仇恨,慢慢从恐惧中恢复,再加上新年来临,太平庄内就洋溢着喜气和欢乐。
面对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痛的村民,吴空空摇摇头,顺势询问了老驴的老宅方位,便疾步而去。这老宅的位置偏僻,是在庄西南。这里废宅连片,人迹罕至,似乎荒芜许久。
吴空空巡视周边一圈,确认没有任何危险,便推开那破破烂烂、吱吱呀呀的院门。一入内,他立时感一股邪气扑袭而来。煞气过后,他便如沉浸在冰寒之中。
吴空空双手抱住身体,抬眼望天,心里一惊:天空阴沉,似乎要下雪了,今年的冬天,是罕见的苦寒!
之后,他扫视这宅院。
——五间正房,是瓦房;三间偏房,是平房。这些房全都陈旧不堪,斑驳脱皮。院落内,布满了干枯的老草,还有一棵在寒风中哆嗦的老树。
吴空空缓步来到正房前,贴住那破败不堪的木门,透过缝隙向内查看。房内,黑乎乎的一片,视线根本难以企及。
他轻轻推门,门”嘎吱”一声,却打不开。他又仔细查看那些窗户。窗为传统的木格窗,窗纸早已不见丝毫,只剩下那黑乎乎的窗棂,而且,这些窗棂很多也被人为损毁。
为了避免麻烦,他寻到一处木棂损毁严重的窗户,然后舒活舒活筋骨,扒住窗沿,跃入房内。立时,他的眼睛如蒙上一层黑布,不过片刻后便适应了。虽然视线依然模糊,但他隐隐约约能望见了实物。
这房左右是两间卧室,中是三间正堂。有一张供桌放置在正堂中间的北墙前。桌上祭着八大碗。不过,这八大碗内食物早已成为老鼠的美食,只是布满了灰尘。八大碗紧挨北墙。墙上,贴着一张陈旧年画。
吴空空临近细看,这画上是三清道君。只是,这画年代太久了,就如一张草包纸(茅房专用语,意思是:拉屎后用过的擦腚纸)。
在正堂的其它地方,全都是乱七八糟的物品,有废弃的衣柜,有空空的粮缸,有吱呀作响的椅子……
吴空空挪步到西室。室内比正堂还杂乱,地上还洒落着点点干涸的血迹。接着,他又到东室。这里虽然也是灰尘遍地,但物品布置有序,陈旧的木桌上还规规整整摆放着数本古书。
他查看一番后,除了那血迹,其他并无异常,而且,地面也从未有挖掘过的痕迹。
按照离安的说法,他与单千也就是一日前在这里埋藏过类似的盛放有琉璃瓶的木盒。如果是这样,他检查如此仔细,应该能查出蛛丝马迹的。
难道埋在那偏房了?他自问自答,嗯,有可能,有可能!
于是,他便准备去那里查看。可就在他经过那三清道君的画像时,却察觉到一丝异常。这异常,便是在那画像内隐藏着一面镜子,还是铜镜。
铜镜固定在墙壁上。这面铜镜,是当年老驴特地邀请一个八卦宗的诛鬼天师置放辟鬼的。可惜,镜是死的,鬼是活的,他依然没能逃脱厉鬼的魔爪。
何不利用一下这铜镜?吴空空心里一动,于是,便把它上面的灰尘拭除。借着微弱的光亮,他细看这面铜镜:镜面模糊不清,镜身斑驳脱皮,整个就是惨不忍睹。不过,倒也无妨,只要镜面完整无损,他就能探查出离安和单千来此的经过。
于是,吴空空祭出自己的灵剑,灵剑悬在空中,剑尖凝结在那铜镜的正中——
立时,铜镜橙光闪闪,并从橙光内缓缓飘出一个橙气球,这橙气球蓦地幻化为亮晶晶的水晶球,然后内里映现出两个人影:单千和离安,他们正在那孤零零的老树下挖坑……
哼哼……吴空空窃喜,你俩老小子,岂能逃过小爷的手心?
随后,他收回法术,先寻了一把铁锨,再来到那老树之下。
“太阳出来我爬山坡,爬到山坡我尿一波,妹妹看见乐呵呵啊,我的小鸟鸟一哆嗦……”吴空空哼着小荤调,干的热火朝天,汗流浃背。
很快,他便掘了一个大坑,齐腰深的大坑,但依然没那木盒的踪影。
不对啊,那俩龟蛋明明就是埋在这里的!他疑惑不解。于是,便放下铁锨,跳入坑内,用手拨翻浮土,仔细寻找。
就在此时,一股细风从他身边掠过,但他没在意。那股细风并未离去,绕着这坑盘旋,盘旋……很快,这细风幻化为旋风。这旋风散出血般的气息。
嗅到血腥味,吴空空才注意到它的怪异,于是,双手摁住坑沿,准备跃出——
可一接触那压着坑沿的风体,他便听到手掌“嘎巴、嘎巴”作响,就急忙缩手。但为时已晚,这手如刚从冰窖中拔出,手指僵硬,手掌、手背上布满一层厚厚的冰层。
他瞠目结舌,急忙把丹田内诛鬼真气祭到手上。良久,那手才渐渐活络起来。
此时,那旋风更烈了。起初,他还能清楚地看到风体的厚度由两三厘米增加到一尺,高度由一米增加到两米。可很快,它由透明变为血红。接着,顶端篷合。
现在,这旋风就是一口封闭的血桶,把他严严实实封闭坑内。随后,血桶渐渐下压,一直压倒他的头顶。无奈,他只能蹲坐坑内。还好,血桶压到坑沿时,就不再向下。
此时的吴空空,不再有心情唱小荤调了,不再是热血沸腾了,只有一个感受:冷,冷的锥心刺骨,冷的生不如死。
第195章 弄拙成巧
娘的龟蛋,这肯定是鬼气幻化而成!吴空空暗自唾骂,在破庙内挖掘那木盒时没有遇到什么鬼气,此地如何会有?难道自己被发现,然后落入对方圈套了?
不对啊!他非常肯定,自己并未泄露行踪。
在他思忖时,那血桶渐渐厚重,冷气缓缓凝聚。最悲催的是,吴空空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再不出手,自己就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了。于是,他便凝神聚目,寻觅血桶的法门,准备吞噬了这鬼气。
然而,这血桶很诡异,它的法门竟然隐藏的天衣无缝。并且,它已经完全做好了战前准备,正要大举进攻。你小子竟然在太岁爷头上动土,真是大逆不道、无法无天。因此,它便要好好修理修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混球。
混球小子,你自投罗网,成为案板上的鱼肉,就别怪老子我是刀俎了。这血桶哼哼冷笑。在他看来,吴空空就是案板上的绵羊,任自己拔毛,任自己捶蛋。
而吴空空,也是冷冷一笑,缓缓把真气凝结在右手指尖。既然寻不到对方的法门,那就先来个打草惊蛇,探测一下情况。
娘的龟蛋,和小爷斗?非搞的你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不可。他恶狠狠心道,随之,便把指尖对准了头顶上的血桶。
然而,令他惊奇的是,血桶竟然毫无动静,更不见有丝毫减少的迹象。
无奈,他便源源不断地催动真气,加大了袭击力度,但片刻后,这血桶依然不为所动。
究竟哪里出错?他百思不得其解。
气急败坏之下,他抽出灵剑,直接刺入那血桶之内。
嗤——
一声轻响。
吴空空顿觉持剑的手冰凉,便疾手而回。他再凝睛细看,发现那铜剑变成冰剑了。这冰剑,外面是一层冰花,阴森冷笑的冰花!
他顺手掸拭这层冰花。但他的手刚一触到那冰花,便粘贴在剑面上,随之,便是浸入骨髓的寒冰之气。
还好,在祭出真气后,他才把手从剑面上脱离。
立时,吴空空目瞪口呆。娘的龟蛋,这血桶果然霸道!他后怕的差点儿尿裤子。
之后,他又试探了数次,但根本就冲不破那血桶。
他有些泄气了,一屁股瘫坐在坑底,傻呆呆望着那坑口的血桶思考对策。可是,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什么妙计来。
时间一长,吴空空感觉身体要冻僵,便伸伸胳膊蹬蹬腿,活动身体。这一蹬腿,脚便踩在那把灵剑上。
看见灵剑,他心里一动,便想出一条妙计,或者说是“拙计”。这计是,从坑底向其它方向挖一条土洞,然后曲径通幽而去。
说是妙计,的确是妙计,可以逃生啊!说是拙计,是因为这方法太笨了。但此时,他别无良策,只能如此。
于是,他把灵剑当做铁锨,从侧面开始掏洞。此时,他的心情于起初挖坑的心情截然不同。但为了鼓励自己,给自己加油,他还是唱起了小荤调。
“大姑娘美来大姑娘浪,大姑娘走进了青纱帐,哎嘿哎嘿呦,哎嘿哎嘿呦……”他嘶着嗓子嚎叫。
这歌声,不但是五音不全,简直就是驴叫,还是那种想配种的驴在歇斯底里地叫。
这驴叫声虽然惨绝人寰,他自己听的也是毛骨悚然,鸡皮疙瘩一波一波的潮起潮落,但也并非一无是处,最起码,激起了他的斗志。在这凄惨无比的驴歌中,他的精神渐渐亢奋,不断奋力挥动那灵剑。
挖挖挖,我挖我挖我挖!吴空空几近疯狂,挖掘的动作完全机械化了。
终于,他的灵剑捅破了头顶上的泥土——
雪花飘下,冷气灌入。
嗷——吴空空兴奋嘶喊。
他抛下灵剑,双手疯狂地扒下洞口泥土,然后把脑袋探出地面,目扫院内:天空下雪了,飘飘洒洒,迷迷茫茫。那血桶依然在原来的坑口盘旋。
“娘的龟蛋,与小爷斗?你还嫩着呢”吴空空兴奋过头了,怒不可遏地冲血桶破口大骂。
骂完,他顿觉神清气爽,双手摁住洞沿,准备跃出。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还没爬出地洞就骂那血桶。
听闻他的唾骂,那血桶便如疾风暴雨般裹旋着雪花直扑而来。
见势不妙,吴空空手忙脚乱的窜上地面。可是,不待他逃窜,那血桶冲到他身前,摁住他的脑袋,硬生生把他塞入地洞内。
吴空空脑袋朝下,一头载入洞底。这时,他明白了,这血桶是想把自己憋死在地下。
娘的龟蛋,太险恶了!他暗忖。可是,现在怎么办,不能坐以待毙啊!
怎么办?他依然是用原来的办法:挖洞。之后,他再次挥舞铁铲,如一只地鼠般,向左:挖;向右:挖;挖挖挖!
他挖了一个洞又一个洞,可是,每次刚探出脑袋就被那血桶重新摁回洞内。三番五次,他碌碌无功。
当第八个洞口被封堵时,他瘫倒洞底,仰面朝上,呆呆的盯住那血桶。
随你娘的龟蛋吧,死也死的从容一些,干嘛如此狼狈呢!他无比沮丧。虽然人还喘着气儿,可心如死灰了。
就在此时,他感觉脚下一震,接着下身被高高抬起,脑袋向下斜去,变成倒栽葱的姿势。瞬间,那泥土“哗啦呼啦”向他脑袋掩埋而来。惊慌失措的,他寻到洞口疯似的窜出。
当站定时,他自己都诧异了,诧异自己为何没被那血桶伤害。
原因简单,他无意中破了这血桶的阵法。这血桶不是简单的鬼气,而是融合着八卦阵法布下的陷阱。这阵法的生门,是这棵老树。
——他挖的那些洞,基本都围着这树。虽然是无意所为,却救了他的小命。
周围被挖空,特别是主根被他的灵剑